第65章 選中
且說,四爺一進門,開口就是對宋嘉書的靈魂拷問。
宋嘉書:金瓶梅??
那是金瓶梅上的詩詞嗎?
天地良心,她要真記得這是金瓶梅裏的詞兒,打死她也不會拿來教育弘歷啊。這都是造了什麽孽啊。
一時,她也不知該開口說什麽,就跟四爺兩個面面相觑起來。
旁邊白寧白南,一聽《金瓶梅》三字,連茶也沒敢上,立刻‘刷’的就退下了。
且說屋內,四爺見鈕祜祿氏也是貨真價實的一臉懵,便信了她不知是從哪裏看了些閑書本子(主要是正經戲文也不演金瓶梅),給記混了。
四爺頗為語重心長道:“你一貫是個穩重仔細的,如何能拿這些話與兒子說?這也是他拿來問我,若是好奇自己私下去尋,豈不是要去看雜書?弘歷這個年紀,秉性還未定,要是讓他看了這些個……”沉迷于男女之色,豈不壞了。
但與現代的父母不同,發現兒子有青春期的苗頭,不是防範早戀,而是覺得堵不如疏。
于是四爺的話忽然一個大轉彎:“罷了,沒有今日這事,我倒不覺得,弘歷也長大了。既如此,我去與福晉說,叫她這個嫡母和你一起看着,給弘歷挑兩個通人事的大丫鬟。”
宋嘉書再次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差點脫口而出,弘歷才十一歲啊,還是個孩子。
好在她很快想起這個時代的婚戀時間,再想想今天自己犯的錯誤,就拿出誠懇的态度來應了是。
四爺拿定了主意,再看鈕祜祿氏這頭一回在自己跟前露出無措、後悔甚至懵懵的這麽多複雜情緒來,不由覺得有趣。
說完正事便搞了個突然襲擊,帶着一絲笑意問道:“說來,這書你看的是張記的畫圖本還是木刻繡像本?若是畫工不精致,我讓人給你送兩本好的來。”
宋嘉書:……
你要說這個我就不困了,我看的《金瓶梅》可是電影版。
——
此事于宋嘉書是鬧了個烏龍。
四爺卻對此事上了心,當即就特意走去跟福晉說了一聲,要給弘歷挑大丫鬟,也要再留兩個預備着過幾個月給弘晝。
其實在宮裏,從阿哥成人的那一天起,內務府就會按着舊例給皇子們送上懂‘人事兒’的大宮女作為啓蒙者,之後也會按日子送人來讓阿哥們‘消火’。
四爺自己也是打那樣的日子過來的,不過他對兒子們更看重,便讓福晉要細細挑幾個溫柔老實的丫鬟,別弄得阿哥們沉迷女色。
福晉應了此事,甚至不等四爺說就道:“母子連心,還是親額娘一并看着好些,到時候我叫鈕祜祿氏來一起挑兩個人。”
四爺點頭表示滿意。
凝心院中,宋嘉書送走了四爺,還是想撞牆——她唯一顯示了一回知識水平,居然背的是金瓶梅。我有那麽多古今中外的名言警句可以告訴弘歷,最後居然挑了一句金瓶梅?
簡直是對不起黨和國家的九年制義務教育。
懷着這樣的懊惱,直到幾日後,福晉派人來叫她一并給弘歷挑大丫鬟,宋嘉書還是有點蔫蔫的。
福晉倒是奇怪,問了句:“你身子不爽快?”
按理說這種給兒子挑人的事兒,當娘的都該格外上心才是。當年李氏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盯着那些姑娘,簡直要看到骨頭裏去才罷休。
宋嘉書這才收拾起精神,對福晉笑道:“只是快開春了,臉上又有些癢起來。”
她的過敏體質是萬金油,經常能拿出來說。
福晉點頭:“那便叫大夫們配些藥預備着,圓明園的花可比咱們府裏還多許多——爺的意思是,過了二月二,預備着迎駕的時候,府裏的人就都往圓明園去住些日子。尤其是孩子們,更得早早習慣一二。到時候若是皇上有心多走走,他們也好作為導引,別鬧出在自家院子裏迷路的笑話來。”
福晉這還真不是凡爾賽,圓明園之大,路徑之多,只小住幾日,方向感不強的人,還真繞不明白。
聞言宋嘉書不免一笑:“既如此,我們也得福氣多去園子裏逛逛了。”
福晉說完閑話,就開始辦正事,微微颔首,赤雀便帶了七八個大丫鬟上來。
福晉端坐在上,用一種挑綢緞挑瓷器的眼神,看了一遍下面這些丫鬟,對宋嘉書道:“都是鑲白旗包衣下的姑娘,家世雖不富貴,倒都清清白白,三代無有罪名。再有,嬷嬷們也查了她們的身子,也都是幹淨的,父母兄弟姊妹都沒有過人的病症。”
福晉說完後,就端起了一盞養神湯輕輕吹着:“知子莫若母。你挑兩個合眼緣的,大約弘歷也能喜歡,就帶了去吧。”
四爺自不會一下子給兒子匹配上八個大丫鬟,不過是福晉按着四爺的意思,多弄了幾個和标準的好從容去挑。
宋嘉書看着一溜兒十七八歲的姑娘,再想想弘歷的年紀,頗為無語。待這些丫鬟一一上前報了名姓,然後又站回去垂首等着挑選,宋嘉書還沉浸在一種荒謬感中。
福晉見她面上似是猶豫頗多,便道:“你就這一個兒子,自然要色色替他考慮到。一時選不出就先放着。待去圓明園的時候,把這些個丫鬟都帶了去,先放在各處服侍。你也看看她們平日的為人品性。”
福晉頓了頓,才笑着透了各底兒:“橫豎也不急,爺是不會這個月給阿哥們身邊放人的。”
別說弘歷還沒真正‘成人’,就算一夜長大了,目前的主要任務也是準備面聖,而不是體會男女的區別。
宋嘉書如蒙大赦,起身道:“多謝福晉。”
待這些丫鬟們下去,宋嘉書又再次正式道謝:“福晉這些日子自是為着年節和接駕忙碌,偏又為了弘歷的事兒百上加斤,還想的這樣周到,妾實在感懷。”
福晉心裏也舒服了許多。
希望自己的操心和忙碌被人肯定,是每個工作狂的通性。何況這還不是自己的本職工作,而是替別人的兒子操心。
從前李氏虎視眈眈,生怕自己沾手弘時的事兒,對比如今鈕祜祿氏這樣順和懂禮,福晉心裏就舒坦了,臉上表情也松弛下來:“弘歷是個好孩子呢。”
在福晉的衡量裏,起碼弘歷對自己這個嫡母禮數一點也不錯,這就夠了。自己沒養過他,多親近是不可能的,只要孩子知道尊重便罷了。
念及此,福晉便對宋嘉書微笑:“既如此,先慢慢看着。待面聖的事兒過去,你再把挑好的人選回我吧。”
然而,一月後,宋嘉書也不必再挑丫鬟了。
二月十六日,康熙爺大駕圓明園賞牡丹,興之所至召見雍親王府四位阿哥陪同賞玩。
待宴席之上,康熙爺便金口玉言表示,要将四阿哥弘歷帶回宮裏去親自撫養教導。
弘歷連王府都沒有回去,直接就在圓明園被打包帶進了宮,從此待在了宮裏。
——
此事在朝上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皇室中除了皇子在宮內由皇上挑選的師傅們教導,餘者皇孫也好,宗親貴胄也好,多半是在自己府上開小竈上學。
雖說皇城裏也有官學,但到底沒有小班教育精英教育來得強。
便是上官學,也都是白日上學,下午就要離開皇城。如雍親王府四阿哥這般,從此就住在宮裏,由康熙爺親自教養的皇孫,先例只有一個,那就是廢太子的兒子,如今還在宮裏居住的弘皙阿哥!
這是一種象征:正如當年十四爺出征西北,皇上極為給臉面,甚至都給了他半幅皇帝的銮駕,但到底也沒把他的嫡子接進宮裏來親自教養。
那皇上肯撫養雍親王府的阿哥,簡直就是昭然立儲之意。
就在這一石的千層浪還沒下去之際,皇上再扔一石。
他一道皇命下去,令雍親王去巡查京邊倉儲及八旗将兵去了。
自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倉儲何其重要。何況京邊的八旗将士,正是朝夕可勤王的隊伍,皇上竟然放心雍親王去巡視,這與養育雍親王府四阿哥一般,都是一種明白的象征。
九爺簡直要瘋,在八爺府上嗷嗷叫:“難不成辛辛苦苦二十載,最後便宜了老四嗎!”
這一年的春天,雨水連綿不絕,總是潮乎乎的,恍然間竟似到了南方。
八爺就望着屋檐上滴下來的水珠:“還沒到束手的時候。”
康熙六十一年的二月,雍親王方領命巡查八旗,還未及出京之時,朝上就陸續有大臣請旨,請撫遠大将軍歸朝。
這回沒提立儲之事,只是言辭懇切,替皇上擔心兒子:撫遠大将軍到底是皇子,常年呆在化外之地吃苦,萬一弄壞了身子如何使得?(遠方的年羹堯:哦,那我就是活該嗎?)
再有人上書:如今藏邊的辦事處也都建了十之七八,剩下的不過是瑣碎功夫,命川陝總督年大将軍和平郡王兩人盯着足矣,實不必再續耗人力,令撫遠大将軍常年駐邊。
甚至還有人說出,撫遠大将軍功勳頗著,此番回京,可令大将軍領京畿兵士這樣的話。
可見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上書的官員們也明白,既然此時上了書,就是在雍親王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差評。
這裏頭更有好些人是當年舉薦八爺,這些年也依舊追随八爺或是十四爺的,心知早就在四爺心裏留下了深刻的惡感——這時候不出把子力氣把他搞下去,要真讓雍親王登了基,大家只好聚一聚集體跑去跳河。還得快點跑,免得想死都不痛快。
京裏鬧得沸沸揚揚,四爺卻仍舊出京辦差去,恍若不知:在京城,他有隆科多,在西北,他有年羹堯。
如今自己的兒子也在宮裏。
這樣的局勢要讓人翻了盤,廢太子的昨天就是他的明日。
——
如今且說,二月十六日當日,康熙爺要将弘歷帶走教養一事,在雍親王府後宅也起到了熱油潑入水中的效果。
剛得知消息的時候,李氏話都不會說了,伸手用手指指着宋嘉書,抖了兩抖居然當場暈了過去。
宋嘉書下意識後退兩步,雙手舉起:“我沒碰她。”
福晉在被皇上聖意震驚中,都忍不住笑出來了:這鈕祜祿格格,當真是……自己兒子被萬歲爺撫養這種大事,旁人都替她驚破了天際,驚怔不已。她自己倒是最沒事人似的,甚至第一反應就是澄清自己沒碰李氏,拒絕李氏的碰瓷。
福晉失笑後,臉色又立刻轉為嚴肅,甚至帶了鋒銳:“來人,即刻把李側福晉扶回去。她身子不爽,萬不可出門,也不許宣醫生免得驚擾了聖駕!”
畢竟消息傳到她們這兒的時候,康熙爺還沒起駕呢,弘歷也還沒被帶走。
對福晉來說,弘歷也好,弘晝也好,甚至弘時和福惠都行,只要能有一個阿哥入宮被皇上撫養,對四爺就是天大的好處,是整個雍親王府的好處。
是明白的聖上屬意。
福晉想到未來自己可能的皇後之位,哪怕是念了多年佛經,也抵不過這一刻心裏的火熱。
可不能讓李氏犯了糊塗,萬一為了弘時不平倒扯了整個王府的後腿。
福晉這會子,想的不再是多年來跟李氏的龃龉摩擦這種小事,而是真正的母儀天下皇後之位,于是連貼身的赤雀都派了出去,讓她負責看着李氏。
年氏的手也是一頓,心裏不由自主就升起無邊的生不逢時的委屈。
自己的福惠就是太小了,一歲多的孩子,不過上去請了個安,康熙爺就讓乳母抱走了,說阿哥年幼要免風吹日曬。
若是自己的兒子也有十歲,又怎麽會是鈕祜祿氏的兒子出頭?
年氏多想,是自己跟四爺的兒子,能幫四爺這個大忙啊。這才是她對四爺的情義落到了最實處。
再有……她不可避免的想到将來。
弘歷有這樣一個被皇上撫育的名分,将來四爺若是登基立太子,也得先考慮這件事!這可是大大的優勢。
年氏只覺心裏紛亂如麻。
——
其實宋嘉書也遠沒有表面上那樣平靜。
六年了。
她作為一個知道未來的人,偏生自己又是那個最可能幹擾未來的人,心裏的矛盾煎熬不足為外人道也。
人活着就要動,就要做事說話,就不可能跟她腦海中的歷史一模一樣。
六年來,宋嘉書一直擔心自己是蝴蝶效應裏那只南美洲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引起了遠隔彼岸的一場龍卷風。
如今弘歷如史書記載一般,被康熙爺帶走撫養,宋嘉書心裏,多少放下了一點。
康熙爺這回起駕的很快,似乎來圓明園并不為了賞牡丹,而就是為了挑一個雍親王府的阿哥帶走一般。
弘歷來跟宋嘉書辭行的時候,身邊跟着的除了他慣用的小豆子,還有一個康熙爺新指給他的,宮裏的太監。
守着外人,母子倆也不能盡情說話。
不過,到了這一天,也沒有什麽多餘要說的了。
弘歷認認真真跪了辭行,千言萬語只有一句:“額娘保重。”這一進宮,再不能像原來一樣三不五時回後院去請安了,或許要到逢年過節,才能出府見額娘一面。
宋嘉書伸手扶起他,也只道:“好孩子,照顧好自己。”這一句是從肺腑裏挖出來的。
只看着還有個宮裏的小太監站在那,接下來宋嘉書也就只能說了些讓他好生孝敬皇瑪法之類的套話。
但宋嘉書相信,弘歷明白自己要說什麽。
弘歷确實明白。
額娘用了六年的時間,所有的言語舉動都是告訴他:只要你平安健康,額娘會永遠在凝心院等着你。
而他也已經明白:從今後,他好了,額娘過得就會好。
——
在辭別額娘之前,弘歷已經先給四爺和福晉磕過頭了。于是很快就随着聖駕一并入了宮。
而皇上命雍親王府巡查八旗的旨意次日就明發了,于是四爺索性直接從圓明園出發,留下雍親王府的女眷,要收拾東西,慢慢撤回雍親王府。
就算四爺走的這麽匆忙,還是記得在府裏安排了一事:從此後鈕祜祿氏一應待遇都按照側福晉的标準來。
四爺親眼所見,這回面聖,弘歷确實是出彩的。
就算皇阿瑪的本意就是想挑個雍親王府的阿哥養育,也算是昭示衆人自己對雍親王的立儲之心。但四爺是知道自己皇阿瑪有多挑剔的,只看他這些個兄弟,沒有一個是真廢物,都是文武雙全就可知了。
這一個月來,四爺心裏也一直懸着:若是雍親王府的阿哥們都是草繩提豆腐拎不起來,那皇阿瑪自然也不會屈尊委屈自己,非要親自養一個不成器的孫兒。那雍親王府在皇阿瑪心裏的考評只怕也要下降——府裏的孩子都不成器,以後江山萬代傳給誰呢。
四爺感慨:好在兒子裏,到底還是有一個脫穎而出入了皇阿瑪的眼。也給雍親王府和自己掙到了分數。
就為了鈕祜祿氏養出這樣一個兒子,四爺不會吝于嘉獎她。
福晉得了四爺這個囑咐,就從王府的內屬官開始,到一層層管事都傳達下去。
此事也在福晉意料之中。
與宮裏的規矩一樣,主位的數量有限,有時沒有空缺,皇上就會先給想晉封的人一個‘嫔位待遇’。
後宮與王府的女人是一樣的,想要好的待遇,要不有個好出身好娘家,要不有個好兒子。
比如皇上後宮裏的密嫔,連生了三個兒子,雖是這幾年才正式冊封的,但冊封前好幾年就早享受着嫔位的待遇了。
如今,鈕祜祿氏也是如此了。
福晉盤着自己的佛珠:也罷,鈕祜祿氏到底養出來一個好兒子,于王府有功,自己自不必刻薄了她去。
待宋嘉書本人收到待遇上調的消息,來福晉正院謝恩的時候,福晉的笑容弧度比以往要随和三分,語氣也調整的客氣了十個百分點——就是以往跟年氏這種側福晉說話的态度了:“這是爺的恩典,你也是受得起的。按着側福晉的例,你該再挑四個小丫鬟,兩個嬷嬷,四個小太監,四個做粗活的蘇拉。”
宋嘉書看着福晉的态度轉變,腦子裏就蹦出前世一句經典的玩笑話:你是什麽貨色,我就是什麽臉色。
福晉真是标準的執行者,對人對事都按着等級來。
雖然待遇上調是好事,不過宋嘉書是真不想在院裏添這些人:這幾年凝心院牢牢穩穩的,除了她跟白寧白南一心,還有就是人少的緣故,每日誰在做什麽一目了然。
猛然塞進來這麽多人,她就算花上心血,也且得摸查一段時日呢。況且弘歷現在剛進宮,府裏人人盯着自己,誰都可能塞進個釘子來。
于是宋嘉書只笑道:“都是爺跟福晉的體恤,只是……福晉也知道,我的凝心院就那麽大,如今還有一半廂房早做了庫房裝東西,剩下的一半才能住人,小丫鬟們還得兩人一間擠着。如何能再添這些個人?”
福晉含笑:“早幾年爺就提過,該給你把凝心院擴出去些,後面再做一進的屋子,跟花園子連起來,你前後走動着也方便。”
這就是點給鈕祜祿氏:別客氣啦,爺跟本福晉提升你待遇的話是真的,不是虛晃一槍。不但給你人,還準備給你擴建房子。
宋嘉書也不期待住大房子——主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她這大房子住不了多久,還得忍受裝修期的不便。
于是婉轉道:“福晉,妾說句心裏話,誰不想住的亮堂些呢。只是弘歷到底剛入宮,若我這個額娘就先打牆動土的張揚起來,怕是不好。凝心院已然很好,如今服侍的人也好,再挑剔就是我不知足了。”
福晉微微一沉吟:這話倒是。
如今雍親王府正是萬衆矚目的要緊時候。福晉都不肯出門走親訪友,便是在府裏接待不得不見的客都三緘其口,一臉謙虛随和,不敢這時候出什麽纰漏,做出什麽張狂的樣子叫人抓個正着。
正所謂一動不如一靜,雍親王府現在不動就好,動就怕出錯。
她看着面容沉靜的鈕祜祿氏:難為她不出門不懂外頭的事兒,竟也能想到這一層。
可見人的聰慧與否,真是天定的。
李氏倒是早早做了側福晉,跟着自己進了二十多年的宮——這些年京中宮裏發生了多少大事,德妃的話也往往暗中飽含深意,就這些經歷,都沒把李氏變聰明一點。
反倒不如鈕祜祿氏明白。
福晉思索一會兒,便痛快點頭:“雖如此說,但也不好委屈了你。份例自然從這個月起就補成側福晉的例,再有從府裏賬上單走五百兩給你,算是擴房子的銀錢。你雖懂事不肯大動,但也不好委屈了你。”
一聽發銀子,宋嘉書再不推辭,從善如流的就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