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命格

待宋嘉書從正院回凝心院的時候,耿氏已然等在了門口,既沒有旁人,耿氏見了她索性一福身,笑嘻嘻道:“見過側福晉。”

“平身吧。”宋嘉書故意拖長了聲音。

兩人同時笑出了聲,然後才一并進屋。

雖說圓明園景色優美,但總不如凝心院住着安心。連白寧白南都覺得,在圓明園處處走動不便宜,不如回了府,熟門熟路的,想要杯茶要碟子點心都方便。

此時白寧端上茶點來,耿氏一見就笑道:“姐姐如今的份例可是跟側福晉一樣了,大膳房的人最是靈通。”

宋嘉書只是莞爾道:“其實名不正言不順的,也沒什麽意思。”頓了頓:“唯一就是銀子多些。”這點是再好沒有了。

耿氏如今待她自然只有更親熱的,聽宋嘉書說起銀子來,便道:“前兩年我就跟姐姐提過,這銀子啊,放在手裏也生不出崽兒來,不如通過母家拿出去置地或是買幾個商鋪,讓錢生錢。”

理財專家耿氏苦口婆心:“咱們的母家裏雖都不是什麽大官,但有王府這個靠山,只要買賣不大,不坑蒙拐騙給府裏丢人,總是護得住的。銀子自己滾起來,總比一直捂在手裏,悶在匣子裏的強吧。”

宋嘉書卻搖了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阿瑪額娘和兄弟的性情。”

官的大小跟生意頭腦沒關系,鈕祜祿氏跟耿氏的阿瑪仕途級別差不多,經濟頭腦就差遠了。

可以說鈕祜祿氏一家子都不是能做買賣的人,倒是那種做生意會被人當成肥羊給人送錢的冤大頭。

不過耿氏提起這事兒來,宋嘉書就說了一句:“你的銀子也不要都放在外頭,一時要用的時候不稱手。”

要是都用家人的名字買了地或是鋪子,等來日一進宮,一時來不及脫手換成銀子,那時候家人再想傳遞東西進宮可就難了。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令人愉悅的銀子,耿氏又羨慕道:“姐姐如今是不用愁了,弘歷有了這樣的大出息。”

宋嘉書望向窗外,冬日天空高遠,一片蔚藍無雲。她能看到藍天,卻看不到宮中去。

便道:“入宮自然是榮耀,可如今見一面都難了。”

耿氏聞言唏噓道:“姐姐說的也是,弘歷入了宮,非年節只怕是不能出來了,想想真是不舍得。”

主要是宮裏的日子又難過,阿哥入宮後要常常跟在皇上身邊,伴君如伴虎不說,宮裏還有年歲跟弘歷差不多的皇子們,還有弘皙這種一直跟着皇上的皇孫——這一重重大山壓着,要是出了風頭說不得要被人坑,要是不出頭,又會泯然衆人,于府裏無益。

耿氏自問,雖說弘晝沒有得康熙爺青眼,讓她有些失望。但她也是喜憂參半甚至松了口氣的:要是弘晝這個脾氣被選進宮裏,估計她得擔驚受怕的天天睡不着覺。

——

耿氏舍不得兒子,但有人很舍得兒子,很想兒子入宮。

比如李氏。

她正對着弘時咬牙呢:“那日我們女人家都不得到前頭去面聖——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就讓弘歷這個小子入了皇上的眼?你才是長兄,難不成他敢壓着你去抓尖賣乖嗎?”

聞言,弘時臉上不由帶上了痛苦面具。

額娘問的這話真是的,讓他說什麽呢。

當日在牡丹臺上,皇瑪法确實是按着序齒長幼見得他們兄弟,然後輪着每個人都問了不少的話。但當場皇上并沒有表露什麽,甚至給每個孫兒都是一樣的賞賜。結果用膳的時候,忽然就宣布要将四阿哥帶進宮撫養。

皇上驟然開口選了弘歷,他有什麽法子!

如今弘時自己想起來當日情形也後悔的很,覺得當時自己緊張了,好多皇瑪法的話都答的都不好。

其痛苦,就像是兩個人吵架,當時沒說上話被人怼的啞口無言,結果晚上睡覺的點,在被子裏驟然想起了精彩的反擊,可早都涼了啊!

弘時自己被弟弟比下去就夠懊悔的了,再被額娘一個勁念叨“弘歷那小子定是使壞了!”“你就是太老實!”這樣的話,心裏就更郁悶了,還不如弘歷真的使壞了呢,起碼不是自己的錯。

弘時被李氏搞的再也不想進後院,正妻和小妾處都不去了——一旦過去,李氏就會叫他,然後反複唠叨一件事:為啥弘歷能進宮,為啥你不能。

于是弘時收拾收拾住到前院去了。

董鄂氏只得又哭了一場:夫君跟自己情分不好也就算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正如雍親王跟福晉,哪怕情分不好,但這世道是夫榮妻貴最要緊。

在董鄂氏心裏,雍親王府的阿哥們面聖,弘時作為長子,贏面自是最大的,心想着,你若有出息,我這個正妻臉上光輝不說,也好免了我阿瑪額娘的擔憂。可如今弘時又叫弟弟比下去。董鄂氏也佛了,随便吧,你愛睡哪裏就睡哪裏。

但弘時不回後院,李氏抓不到他,就又要抓着董鄂氏念叨,本都認命的董鄂氏險些要瘋。

她只得端着一張冷臉在李氏處出神。

只聽李氏道:“鈕祜祿氏不過生了這一個兒子罷了!”

董鄂氏口中不敢說話,只能在心裏不斷吐槽:人家雖然就生了一個,但生的這個管用啊!

李氏又道:“如今她竟然也能跟我平起平坐!”

董鄂氏心裏繼續冷笑:“什麽平起平坐,雖說凝心院沒有正式側福晉的冊封,但府裏人人都更重視那裏好不好?人家還有個在宮裏由皇上親自教養的兒子,眼見得是有将來的,如今哪裏是平起平坐,根本是上下颠倒。”

冷笑完又想起這個比不過格格的側福晉,是自己夫君的親娘,跟自己是利益相關的。

董鄂氏好生難過。簡直是生活在恨與痛的邊緣。

——

四爺既奉皇命出京巡查八旗,福晉便下令府裏守好門戶,必要內言不出外言不入。

正好也過完了年節,福晉也就以四爺不在家為由,不肯出門走親訪友,便有帖子,也極少會客。

直到三月初一。

福晉迎來了一個久違的客人:平郡王福晉曹佳氏。

接了這個帖子,福晉卻不得不會了:因着四爺不喜平郡王和曹家,上回平郡王福晉拜訪雍親王府,四爺便不讓自己出面,只讓年氏和鈕祜祿氏接待曹佳氏。結果不知被平郡王還是誰,直接一狀告到了禦前,四爺還為此吃了幾句康熙爺的挂落。

這回平郡王福晉再遞帖子拜會,且還是正經事,福晉不得不接着,還得自己鄭重出來待客。

萬不能在這時候,讓皇上再為此事心生不滿。

其實上回的事兒,曹佳氏也是有些郁悶的。

上回自己來雍親王府,福晉稱病未見,只讓側福晉和格格招待自己的事兒,她自己并不覺得怎樣。

實在是她本就是曹家這等包衣人家出身,一朝擡旗被指給郡王爺,這京中宗親勳貴,八旗貴女對她多少都有些嫉妒加看不起,曹佳氏已經習慣了。

結果倒是被平郡王一時不忿說了出去,又被有心人一狀告到了禦前,據說皇上還為此斥責了雍親王。

給曹佳氏惱的呀,直抱怨平郡王:你雖跟八貝勒更親密些,但你本就是鐵帽子王,何苦趟皇家奪嫡這一趟渾水。這樣給人做了筏子,生生得罪了雍親王去,難道有什麽好處?

平郡王當時也有點後悔來着,但他随即又被皇上安排去西北輔助十四爺,跟雍親王府就更少了來往,也就更沒什麽彌補交情的機會了——現在他負責幫着十四爺辦差,想半路去投靠四爺,人家也得信啊。

直到現在。

雍親王府有潛龍出淵的架勢,讓平郡王府有如口含黃連般,只恨沒機會上門。

現在,終于有了上門的理由,平郡王妃立刻就到了。

曹佳氏帶着一臉的笑,對福晉說起此事:她的嫡長子,愛新覺羅·福彭同學,被皇上點中,做了雍親王府四阿哥弘歷的伴讀。

對平郡王府來說,這可真是天降喜事,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既然是來修複關系的,曹佳氏的話語就很謙卑了:“犬子頑劣,皇上隆恩自不敢辜負,日後必好生伴着府上的阿哥讀書。”

福晉知四爺不怎麽喜歡平郡王,更不喜歡曹佳氏出身的江南曹家。但伴讀是皇上親自挑選的,足見聖意是要護着平郡王府和曹家,福晉自然也不能怠慢了,只是端着微笑跟曹佳氏打太極:“你也太客氣了,福彭是平郡王世子,能給我們弘歷做伴讀,自是皇上的恩典呢。”

兩個人一齊贊嘆了半日皇上英明,皇上最棒。

曹佳氏就提出來想見一見鈕祜祿格格。按理說夫人社交,想要見府上妾室不太和規矩,但曹佳氏現成有理由:“上回有幸見了府上側福晉和格格,都是溫柔敦厚的人,可見福晉持家嚴明。”

上回都見了,這回也不好不給見。

福晉就命人去請‘溫柔敦厚’的鈕祜祿氏。

宋嘉書聞此消息也吃了一驚:算起來,給弘歷做伴讀的這位福彭同學,就是曹寅的外孫,曹雪芹的表哥啊!

世事真奇妙。

宋嘉書第一反應就是,弘歷,快抓住你伴讀的表弟,看看完整版的紅樓夢。不過,現在的曹家還是繁盛之時,曹大家應當還在錦繡叢中做公子哥呢。

曹佳氏想見一見弘歷阿哥的生母,也是為了上回的事兒:若是在宮裏吃了挂落的雍親王,回來又把火發給這位鈕祜祿格格,那豈不是也要算在平郡王府頭上。

如今自己兒子,要給鈕祜祿氏的兒子做伴讀,曹佳氏是做人親娘的,自然要看看鈕祜祿氏的态度。

看完後放心的告辭了。

回府的馬車上,嬷嬷還在旁贊道:“到底是雍親王府,處處規矩的很,那位鈕祜祿格格如今是母以子貴,可看着還是那麽溫和有禮,凡事只跟着福晉行,當真是好教養。”

曹佳氏點頭:“不這樣謹慎聰明,如何養的出入了皇上眼的兒子呢?”

她也有點惆悵,平郡王還在八爺等人的車上沒下來,這邊皇上卻已經把他們府架上了雍親王府的車,真是……兩難。

想想皇上近來的種種表明立儲之心的舉動,想想自己的長子已經做了弘歷阿哥的伴讀,曹佳氏的心,已然偏到了雍親王府上頭。

回去給郡王爺寫封家書吧,在西北,可不只有十四爺,還有雍親王府側福晉的兄長年羹堯呢。

——

且說福晉心裏,對鈕祜祿氏的表現很是滿意。

平素鈕祜祿氏就在府裏言行舉止懂事不說,難得在見客的時候,也處處以自己為主。曹佳氏剛對着鈕祜祿氏提了一句‘請格格所出的四阿哥……’,鈕祜祿氏立刻平和道:府上的阿哥都是福晉的兒子,表示曹佳氏若有囑托,只管跟福晉說。

真是讓福晉打心裏高興。

反正自己是沒有兒子的了,若鈕祜祿氏和弘歷能一直如此敬重自己,那麽也不是不可以托他們一把,也算給自己的将來提前打算一二。

而在宋嘉書這裏,其實是真不敢應承曹佳氏。

福晉只是知道四爺不喜歡曹家,宋嘉書可是知道,曹大家能寫出紅樓夢來,是因為家被雍正爺抄了個底兒掉……

從福晉正院往回走的時候,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

好在白寧出來的時候看着天色不好,就帶了傘,此時忙撐起來,兩個人也不急,慢慢的往回走。

春日細雨,最是舒爽。

何況現在路上又好看:皇上雖說去圓明園賞牡丹,但雍親王府也不可能就準備幾盆牡丹,今年很是采買了各種珍稀花卉,算賬的時候宋嘉書心都在替府裏滴血。

這些奇珍花木,待皇上從圓明園賞完後,又被分批運回了雍親王府,點綴的府裏煞是動人。

宋嘉書從正院往凝心院走,一路上遇到的管事、太監和丫鬟們都是恭敬熱切地行禮問安。

白寧在旁邊,忽然就想起,幾年前自己從正院回來。

那時候格格的病剛好,她是來正院給格格銷假的。當時她路過東大院,心裏十分心酸,格格側福晉的前程沒了不說,去請個大夫都請不到,以至于人差點病死,凝心院到處都是灰撲撲的。

白寧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微笑:那時沮喪的自己,哪裏能想到有這一日呢。

——

宋嘉書回了屋,在薰籠上烤了烤微涼的手。

春寒跟冬日的硬冷還不一樣,雖然沒有那麽冷,但偏有一股子能鑽到骨頭縫裏似的寒意,怪不得人春日愛傷風感冒。

作為一個過敏人士,宋嘉書在四季裏頭,最不喜歡的就是春天。

“等等外頭要是無事,用過了午膳咱們就關門吧。”細雨纏綿的春日,陰沉昏黃的天空,簡直是睡午覺的不二之選。

然而這日注定得不到平靜。

送走了平郡王妃曹佳氏,宋嘉書剛走回凝心院,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又被正院的人請了過去——這次來的是宮裏的太監,給鈕祜祿氏送賞賜來了。

來人是周守禮。

也是老熟人:這正是那位曾經給雍親王府送賞,然後目睹了李氏把弘時同學推出來的那一位太監。

這回與上回不同,康熙爺沒有賞賜雍親王府內育有子嗣的所有女眷,而是只賞了福晉和鈕祜祿氏。

宋嘉書到凝心院的時候,福晉正在與周守禮寒暄。

待福晉領着宋嘉書大禮謝恩,謝過皇上恩典賞賜後,福晉就含着一抹慈母的微笑道:“方才周總管提起,在宮裏常見咱們弘歷的。”

周守禮連忙奉上一串“阿哥龍鳳之姿”之類的奉承話。

福晉亦是含笑聽了,這才繼續對宋嘉書道:“弘歷聽說周總管今日來府上,就說起在宮裏思念兄弟,想讓周總管順道從府裏帶上當年他與弘晝玩的木盤陀螺進宮,看着也算安慰。”

宋嘉書聞言點頭道:“弘歷過去的東西,我都是自己親手收的,放在單獨的櫃子裏,只怕白寧也難找到,我這就回去取了來交給周總管。”

周守禮連忙笑吟吟道:“哪裏就勞煩格格走來走去,奴才跟了您去取就是。”

福晉微微一笑:周守禮這回可真是客氣的要命。可見這些宮裏的太監最會見風使舵了,這會子要不讓他們表表心意,只怕他們還不安心呢!

于是福晉就點頭,對宋嘉書道:“既如此,你便帶了周公公去吧,也不必再來回走動折騰了,外頭下着雨呢,你素來又禁不起春日的風吹。”

周守禮身後自然也跟着小太監打着傘,而他自己,則殷殷勤勤要給宋嘉書撐傘。

宋嘉書連忙婉拒,心道:難道弘歷在宮裏這樣得康熙爺青眼嗎?

周守禮臉上挂着笑,說起了吉祥話:話裏話外都是弘歷阿哥命好,宋嘉書也就陪他打太極,周守禮說一句命好,宋嘉書就回一句皇上恩典好。

這一路簡直要把宋嘉書的謝恩話都用完了。

好容易到了凝心院,待宋嘉書尋出木盤和銅陀螺交給院中站着的周守禮後,周守禮恭敬接過忽然笑道:“皇上選了弘歷阿哥親自教養,可見阿哥的命格好。”他臉上依舊是标準的笑容,眼睛也笑眯眯的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便是有人多嘴提着,要請欽天監算算弘歷阿哥的命格有無妨礙,自然也是白費功夫。”

這樣輕而尋常的話,落在宋嘉書耳朵裏,卻像是打了個驚雷。怪不得,周守禮這一路上,誇來誇去都是‘命好’,原來最要緊的話在這裏。

她看着周守禮,笑了笑道:“多謝谙達走這一趟。”她目光似乎落在周守禮手上的陀螺上,又似乎落在周守禮本人身上:“這對弘歷很要緊。”

周守禮這次的笑,就多了點真切,他知道,這位鈕祜祿格格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并且承了自己的情。

“既如此,奴才就不叨擾格格了,這就回宮赴命去了。”

有這一回傳遞消息,自己也算是給雍親王府賣了個很大的人情。

想想周守禮還有點苦澀:要早知道是雍親王是皇上心中的人選,他當年何苦把雍親王府的李氏和弘時賣給八爺呢。

自從雍親王府弘歷阿哥進宮,周守禮心裏急的上火。

正因為得罪過雍親王府,所以才格外要拿出給自己贖命的籌碼來。這回若是立了功……周守禮閉了閉眼睛,将來應當會好過許多了。

——

時也運也。

周守禮出宮的第二日,四爺就回府了。

宋嘉書聽到四爺回府的消息,也不得不感慨:命運是玄妙的東西。便是周守禮傳出這個要緊的消息來,若是四爺不回來,她也束手無策。畢竟別說她了,連福晉都未必知道欽天監的門朝哪裏開。

可現在,四爺及時回京了。

四爺回府的時候,已經是下晌,他巡視京畿糧倉馬不停蹄,回京後又向宮裏的皇上彙報了一番。

一身煙塵,頗為疲倦,想着直接就沐浴了好好睡一覺。

張有德進來,垂着手回禀:“鈕祜祿格格說有要緊事要回爺。”

四爺正在用熱手帕捂臉,此時把手帕扯下來:“叫她準備着,我過去用膳。”

鈕祜祿氏在他心裏有十數年良好的口碑,上一回主動來找他,還是被兔子逼的沒了生存空間。

所以現在,鈕祜祿氏說有要緊事,那四爺再疲勞,還是願意給她一個機會。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心裏對鈕祜祿氏竟然這樣信任:他絲毫沒想過,鈕祜祿氏是因為兒子進了宮,開始燒包争寵才命人來請他這個可能性。

好在,宋嘉書也沒有辜負四爺的信任。

她看出四爺的疲倦,于是直奔主題言簡意赅的把周守禮傳達的消息說了出來:估計有人(八爺黨在其中占了很大的可能性)要借欽天監生事。要是弘歷被貼上一個命格不佳,或者說跟康熙爺犯沖的标簽被攆回府裏,那對雍親王府自然是個很大的打擊。

四爺這會子面上的困倦之色已經消失了,他端着茶盞,認真道:“你把周守禮所有的話跟我說一遍。”

宋嘉書又學着周守禮的語氣,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就聽四爺冷哼一聲:“這奴才,算他倒的快。”他再擡頭,看宋嘉書的眼神裏就多了些情緒,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

聽了這四個字,宋嘉書無端覺得,心裏确實沉定下來,她莞爾:“既然爺都知道了,我自然就放心了。”

這時候,他們兩個不再是王府裏的王爺和侍妾,而是一對頗有同舟共濟之感的父母。

如今他們的孩子遇到了麻煩,他們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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