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喝酒

一線天之役勝利之後,朱隸溪便下令馬上拔營,行軍前往濟南城下,準備開始攻城。

軍隊行了半日,便到了濟南城,燕王下令于城下不遠處安營紮寨。

近在咫尺的濟南城,可望而不可即。

平兒小聲抱怨:“公主,怎麽辦?燕王看得這般緊,着實是毫無逃跑的可能麽!”

紫陽寬慰:“放心,總有松懈的那日。”語氣中似是頗有信心。

說曹操,曹操的使者到。朱隸溪要見紫陽。

紫陽想了想,怕是又要來考她智商了。

燕王帳篷內。朱隸溪客氣的請教:“對于攻打濟南城,不知先生可有何建議?”

紫陽沉吟片刻,鎮定的回道:“雖是一群敗軍之将,卻也不可小觑。”

這話似是矛盾,實則非也。朱隸溪劍眉一挑,嘴角微揚,問:“是為何故?還請先生細細道來。”

“只是提醒燕王不可輕敵。當日夜襲之役王爺您之所以敗,不過是因輕了敵。此番,切不可再錯上第二次了。”紫陽說的語重心長。

朱隸溪做出謙遜狀,恭敬的回道:“先生提醒的在理,隸溪受教。除卻此外,不知先生可還有何提點?”

紫陽只得再語重心長的接着廢話,“王爺可曾聽聞過宋安之此人?”見朱隸溪點頭,紫陽便接着道:“此人也不可小觑。是個厲害人物!”她之所述,想必燕王也是已然知曉。這會兒她不痛不癢的再來闡述一番,應當也是能蒙混過關的。

“怎般的厲害?”聲音威嚴,又似帶着些許不屑。

“極其會誇海口。但,誇下的海口中,至今還沒有一個不稅現的。”

朱隸溪的劍眉微皺,随即又舒揚開來,嘴角露出一抹自信滿滿的笑意,不在意的道:“既是誇下的海口,總有撐不住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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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見他如是說,便順着他的意道:“王爺說的極是。”

“我聽聞他是弘志十二年的狀元?”

紫陽點頭答是。

“一介書生,有的不過是書上的本事。本王倒是要見一見,這離了書,他還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朱隸溪是狂傲的,他的身上有着王者不服輸的霸氣。他知曉在外人面前,不能輸了他王者的氣場。否則,便是輸了他燕軍的勢氣。戰略上可藐視之,但戰術上他絕不會輕視,這是朱隸溪的應對之策。而無疑,這也是當下最好的應對之法。

他,還是那個他。那麽的,不可一世。

*-*-*

晚間時分,紫陽和平兒正在下棋,以打發這難熬的無聊,且折磨人的時光。

外間傳來小兵的聲音,說是燕王要見蕭先生。紫陽不由疑惑,這上午不是剛剛傳過他,怎現今,又要見她了?

平兒目光微露擔憂,紫陽微微一笑,寬解道:“無妨,我去去便來。”

“我想同你一道去。”平兒起了身,極欲跟往之勢。

紫陽板着臉,低聲稍稍訓誡一句,“不許胡鬧!”便不再理睬她,顧自出了門前往燕王營帳。

奇怪的是,燕王營帳之內,只有朱隸溪一人。一旁儉樸的木桌之上,放着三疊小菜外加一壺酒,兩雙竹木筷,兩個小瓷杯。

紫陽還未來得及行禮,朱隸溪便上前拽起他的手,走往桌邊,招呼道:“蕭先生,今晚我倆不醉不歸。”

被他牽着手,紫陽不禁愣了神。往昔點點滴滴萦繞腦海,心間萬般滋味跌宕起伏。有重逢的喜,有再也不複往昔的悲,也有着命運弄人的無奈。

紫陽瞧見朱隸溪的目光,竟是似含探尋的看着她瑩白似若青蔥般修長的手指,于是忙使力縮了回來。

他莫不是……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

還未待紫陽細想,朱隸溪已然把她推入座,親自替他斟了一杯酒。

見狀,紫陽半支起身忙道:“勞煩了燕王,實在折煞小民了。”

朱隸溪手扶上紫陽的肩,按她入座,又另一只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酒杯道:“這杯敬本王和先生相識之喜。”

紫陽皺眉,将杯中酒一口灌入喉中。好烈的酒!可是不能喝多了的。否則醉了,便就不好了。

朱隸溪又來給她滿上第二杯,紫陽見狀也不攔着,只為難道:“王爺恕小民不敬之罪。小民自小不能多喝酒,這一旦喝多了,就全身起紅疙瘩。所以,還望王爺見諒,在下便以這最後一杯酒,來向王爺賠罪了。”

不待朱隸溪表态,紫陽仰頭已一飲而盡。

朱隸溪劍眉一挑,眸光犀利之中竟是微含笑意,“你膽子倒是不小。”

這樣的表情似曾相識,與她來說是那般的熟悉,紫陽的眸間不由泛出淡淡的哀傷。

那時,還是大岳建德五年,燕軍剛剛入主京師,朱隸溪不久便即皇帝位,并以明年為永興元年。

躺與床榻之上的紫陽聽得這一消息之時,悲痛欲絕。緊閉的雙眸中,流下兩行清淚,沿着鬓發流下,滴落在了帛枕之上。

正傷心哀痛間,她聽得丫鬟們畢恭畢敬的請安聲。

是他來了!那個,害他家破人亡的人!

紫陽擦幹臉上的淚,掙紮着想坐起身。旁邊的丫頭靈巧,忙彎身扶起紫陽,細致的在她腰下墊好軟枕,待一切收拾妥當後,才躬身候至一旁。

對上他幽深又似含笑的眸子,紫陽不由愣怔了一瞬。随即移轉開目光,平靜的聲音,冷冷的道:“為何要救我?你可知,我不會感謝你,只會怨恨你。”

朱隸溪卻是一笑,俯身坐至床跟之處,對着他道:“我并不想要你的感謝。只是,不想你死罷了。”

紫陽冷笑一聲,話語靜然冷邃:“我既已無心于世,那麽,即便你救下我,終有一日,我還是要死的。”

朱隸溪劍眉微皺,幽黑眸間閃出一絲打趣的光,“既是如此怨恨于我,不是該先置我于死地,然後再死的嗎?”

此話之意……是他以他之性命為籌碼,目的便是留住自己的命?好奇怪的人……紫陽眼中露出不解,“取了你的命又能如何,不過是徒添了一個性命。雖然你本就該死,可我已無意為之,只想一心求死。所以,還望王爺成全。”

她哀傷的眸子,似若一潭毫無生氣的死水。微紅的眼眸中,隐含晶瑩的淚。她或許不知,便是這樣的眸光,深深的探入了他的心底。慢慢的,成了他永遠的揮之不去。

他幽深的眸間,閃過一絲犀利的精光,靜靜道出了以下一席話,“大岳名士方孝儒誓死不願委身于朕,竟還在朝堂之上得罪了朕,不僅不怕朕殺了他,且還口出狂言道:‘滅他十族又如何!’朕自然已經殺了他這等狂妄之徒,只是……他那口中的十族,朕卻遲遲未曾動手。今日思來,如若公主死了,朕倒是極為樂意讓她們也下去給公主做個伴的?”

他口中本是的我,變成了一個個高高在上的朕。周遭的氣韻似也被他渲染,成了那般壓迫人的力道。

紫陽手握拳,尖薄的指甲刻入肉中,才換來一絲絲冷靜的清醒。“好,如你所願。我,一定,好好活着。”紫陽的聲音很輕,出聲的字字力道卻是仿若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蕭先生。”朱隸溪的一聲輕喚,喚回了紫陽遠去的神思。紫陽這才覺察,自己竟已愣神了許久。

那是那時,她們的初識初遇,他是那麽的霸道。而如今,這是他們這一世遇見,他客氣的禮待自己,平易近人。

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紫陽瞧見朱隸溪幽深如墨的眸子正望着自己,似溢出探尋的光亮。知曉自己失了儀,心間雖有一瞬的慌亂,面上卻依然鎮定道:“在下敢這麽大膽,只因遇見了一個賢明的主上。”

他眉頭微挑,含着淡淡笑意。紫陽知,這是他心情好覺順暢之時,才會有的細微表情。這說明……她并不讨厭自己,甚至于還很器重待見自己。這是好事,她必須好好利用。用以消去他對之自己,那些所含的不信任。以便于日後,能夠不出岔子的安然離開這燕軍之地。

朱隸溪道:“先生話雖說的好聽,但這酒仍是不能免。否則,便是看不起我朱隸溪了。”

紫陽似做出一個巨大決定般猛的深吸了口氣,豪氣幹雲道了句:“今日蕭郎舍命陪王爺了。”說完便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朱隸溪的眸光間,趁着她仰頭喝酒的當晌,閃過一絲得意的光,隐隐又含着暖暖的溫亮。

“來,再來。”紫陽說話間已然拿起酒杯替自己和朱隸溪斟起酒來。

“好!”朱隸溪回的爽快豪邁,陪着紫陽,仰頭又喝下了一杯。

紫陽話雖說的豪氣幹雲,可實含的實力卻是不忍直視。待喝了五杯之後,就一頭栽倒在了桌上。

朱隸溪喚叫幾聲,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見其真是沒了反應。便喚來了郭墨,讓他将那位婦人帶來帳內。

婦人?尋婦人作甚?

裝暈的紫陽偷聽得他們的談話,心間不免很是疑惑。

但有一點,很是明顯!便是他今日尋自己喝酒,目的就是将自己灌醉。

可,把自己灌醉了,又要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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