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安好

對之他的生氣,紫陽自有應對之策,只見她泰然回道:“小民自覺其不甚打緊,故而這才未曾道及。人人見之在下是宋安之的貼身随侍,實則非也。我與其相識細數日子,不過才j□j日。而我與其的關系,除卻表面上的這層主仆關系之外,便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再無瓜葛的了。”

朱隸溪沉吟片晌,才問道:“那你如何會成了他的随侍?”

“說來也是巧事。小民來投軍的途中,恰巧碰上了這也是要來參軍的宋安之,故而便與其結伴而行。然後……”紫陽輕咳一聲,随即便露出一臉難色,接着道來:“之後便就成了他的随侍。宋安之不羁傲慢,風流成性,我不甚喜他,故而與其也不甚親近。不過除卻這些惡習之外,其倒也稱得上是個能人。”

“那以你之見,将其收入我軍,可有此可能?”問及此文之人,乃是張道宇。其是燕王麾下第一軍師,人稱神算子,五十上下的年紀,聰明過人。

紫陽眸光一轉,建議道:“其性風流,王爺不若使上一使美人計,不定是有用處的。”

張道宇眸間一冷,卻是不再多話。人能算得天命,卻獨獨算不了自己的命。阿仁啊,她是你今生最大的劫數啊!

“衆位可還有何疑惑?”朱隸溪問道。

總将相視一番,皆未曾再言語。朱隸溪見狀,便命退了他們,卻獨獨留下了紫陽。

紫陽恭敬立于首座之下,朱隸溪開口問道:“宋安之可知你是女子?”

紫陽點頭答是,又一臉委屈的細回道:“他便是以此把柄為威脅,所以我這才不得不做了他的随侍。話既已說至此,民女便也不再相瞞,實則避開宋安之也是小女子來投燕軍的目的之一。若如不然,小女子怕是要被他欺負了去。”

朱隸溪眸間現出溫亮之色,道:“在我燕軍之中,定是無人再敢欺負你。”

紫陽一怔,随即拱手行禮道了句謝。

朱隸溪一笑,“在我面前,我只當你是個女子。所以,你大可不必費力再粗着嗓子,以及裝出男子的行為态勢。”

紫陽聽之,于是福身道了句謝。眸間卻現出一絲哀涼。

你的好,卻是我今生,再受不起。

“今日有一個人來投我軍,說是與你熟識。本王思來,你見之必喜,如今他已在你營帳之內,你且趕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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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識之人,見之必喜。誰呢?紫陽告退後,快着步子忙會了營帳。掀簾便見,此人正與平兒相對而坐,聊的似還頗歡。竟是……他的“哥哥”——蕭郎。

紫陽一愣之後,忙親昵喚叫一聲:“哥。”

蕭郎擡頭,目光之中滿含喜色,又轉為一抹憐惜,問:“多日不見,你可還好?”

“我很好,一切安好。你呢?”如今你蕭家滿門無故慘死,你必定是不好的,又怎會好呢?可他卻點頭,回了一句好。紫陽只覺心間,一瞬的很疼,疼的她眼中禁不住盈滿淚水。

他目光暖暖,柔聲的道:“怎麽哭了呢?見到哥哥,當開心才是。”

紫陽避開他的目光,卻是哭的更兇了。

他憐惜的目光中,透出無措,眼眸微紅,低低喚叫一聲:“阿紫。”

她依舊低着腦袋哭,哽咽着埋怨道:“你明明不好,為何要說好呢?”

“那你呢,你也是真的好麽?”

她擡頭,紅紅的眸子,一臉的篤定,“我才不是騙你的呢,我現在是好的很。”

他搖頭笑,極其小聲的道了句:“好到了敵軍陣營,生死未蔔。”

“你不也是。”

“我這不是為了來找你!”

紫陽再無話可駁,擦幹臉中淚。三日圍着小木桌坐下,小聲商讨了起來。

原是蕭郎本是去尋盧炳文,由其得知了紫陽在燕軍中的消息,故涉險前來尋她,目的便是救她出去。此番他來,還帶來了宋安之的一句話,便是:“去尋張道宇,說是我宋安之求其幫忙,讓他相助你們逃出燕營。”

聽得此,紫陽不禁皺了眉。莫不是,宋安之與張道宇相識?兩人又是怎樣關系呢,能使得其不惜出賣燕王來幫自己?

“安之還說,阿紫你大膽放手去做即可,無須顧慮。”

宋安之連自己會疑慮都算到了,真是……

紫陽後又問及了蕭郎,可有其妹蕭茵兒的消息。蕭郎一臉愁容,道:“幸好是讓我遇見了,否則茵兒竟是要孤身一人去找李嵩正報仇。好在是被我攔下了,現今被我安置在了一處庵堂之內。否則……不堪想象哪!”

紫陽寬慰道:“茵兒剛烈,自是忍不了心中這口惡氣。好在,現下已無事了。

平兒也忙添話:“是啊,蕭大哥,你放寬心。另外,京城之內,你可有戴劍利的消息?”

“戴劍利自從李嵩正手下逃脫之後,便就再無音信。”

沒有音信,如今,便已是最好的消息了。

*-*-*

後燕王再複攻濟南兩日,皆是敗績,燕軍死傷無數。

于此同時,蕭郎和蕭茵兒也派上了大用場,便是救治傷兵。

經由此,紫陽不禁甚為感激蕭郎的到來。否則,她這個假蕭茵兒必定是要露出馬腳了。她的醫術,可是連大夫的入門級也達不到的。

蕭郎現在大家眼中,喚作蕭哲,因紫陽之前已盜用了蕭郎之名。此事,除了朱隸溪和郭墨知道之外,應是再無他人知曉的。

一塊空地之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受了傷的士兵。哼哼唧唧的疼痛之聲,此起彼伏。

蕭郎診治,紫陽和平兒打下手。本是不熱的天氣,蕭郎額頭上卻忙活的滲出汗水來了。紫陽見之,時不時細心的拿出帕子替他擦拭去。

蕭郎收回把脈的手,望着地上閉眸躺着的小兵,一臉不忍的長嘆口氣。紫陽知,又是一個回天乏術,救不活了的。望之一眼,便忙跟上了蕭郎的步子,去救治其他傷員。

于途之中,冷不丁一雙手抓住了紫陽的腳踝,紫陽大驚,忙往腳下來看。便見一個小兵一臉痛苦之容,凄厲喊道:“大夫,疼,我的腿好疼!你能不能幫幫我,別讓我在這麽疼了。”

紫陽的目光不由的轉向他的腳,他的腳已經斷了。且方才,在蕭郎的指導下,已經做了敷藥止血和簡單包紮。

紫陽見他疼痛至此,于是征詢蕭郎道:“可有止疼的方子。”

蕭郎只搖了搖頭:“軍中從不配備止疼的草藥。他除卻疼之外,已并無大礙。”

紫陽會意,蹲下身寬慰那個傷兵一句:“大哥,你且忍住。想想你的家人,熬熬便就挺過去了。”那位兵士眼中閃出些許堅毅的光亮,不由松了握住紫陽腳踝的那只手。紫陽這才起身對着蕭郎道:“那我們去救治其他傷員。”

話音落,便見蕭郎身後的朱隸溪,一怔之後,才疑惑的問:“王爺怎麽來了?””

朱隸溪聲音少有的溫和,很是平易近人的道:“辛苦衆位了,我過來看看。”

紫陽回的幹脆,“比起這些傷兵所受之苦,我們……便是不值一提的。”

“蕭郎,你随我去個地方。”朱隸溪不容駁回的命令。

“去……”紫陽此字剛冒出口,朱隸溪似知其心意一般,馬上接話道:“去了你便知了。”

*-*-*

浩天之畔的紅霞漸漸隐去,天快要黑了。耳畔傳來簌簌風聲,冷冷的空氣幻化成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撲打在了臉上。

若不是這些真實的聽覺觸覺,紫陽只當此刻自己是在做夢的。

此時的她,正騎在他的馬上。他的馬,名字喚作鴻赤,千裏名駒,從他打仗起便與他一道馳騁戰場。她記得,鴻赤死之時,他傷心失落的好些日子。

而月餘之後,她也死了。在那個雪花曼舞的寒天裏,他那日的一舉一動,她至今仍然清晰,似就在昨日。

身後是他,她依托在他的臂膀間,卻是有種莫名的哀怨。

稷山腳下,他停了馬匹,交予身後跟着他的兵士。之後便領着紫陽,攀登上山。

晚上爬山,倒還真是她此生的第一次。他的手緊緊的握着自己,她可以感受到她手中厚重的磨繭,傳來一種不去擔心的力量。

夜再黑,有他牽着,自己便就什麽都不怕了。

“累麽?”朱隸溪停下步子,問跟在身後的紫陽。

那樣的語氣,紫陽是那麽的熟悉。她還記得,那日她想說,卻未能說出口的那兩個字,不冷。她明媚一笑,搖頭道:“不累。”

朱隸溪卻并未接着攀登,而是開口問道:“你怎不問我大半夜的帶你爬山,是要做什麽?”聲音雖不含情緒,卻帶着一股她熟悉的溫暖。

“那是要做什麽呢?”

“方才那是個問。”他的語氣微含無語。

“因為……王爺的命令,屬下應當誓死服從,即便王爺要屬下上刀山下火海,屬下也不該多問的。”紫陽回的铿锵有力。

他的嘴角不由漾出笑意,道:“這話深得我心,只是我絕不會讓你死。讓你幹些其他的事,倒是極有可能的。”

其他事?什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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