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失策

荷塘蓮花碧葉,金魚游曳其間。紫陽單手支着臉頰,憩于一旁石上,豔陽暖暖映照,勾勒出一副如畫美卷。

朱隸溪邁着健碩的步子,于一旁廊亭之內坐下,黑沉的眸光,略帶着些許漆悠的散淡。

一襲紅衣的豔麗女子緊随而至,傲嬌的神色略帶着氣憤的陰霾,瞟了一眼亭中男子望着紫衣女子略帶些癡迷的眸光。嘴角勾出一個記恨的弧度,便大踏步上前,一把将紫陽推入湖中。

紫陽一時反應不及,喝了幾口池中水,稍稍掙紮幾下,這才從水中探出頭來,瞧見上頭的徐婉瑩一臉氣憤,不由郁悶的低吼:“你推我作甚?我哪裏又得罪你了,明明都跟你說了我跟朱隸溪什麽都沒有!”

“你這個狐媚子,妖精。”徐婉瑩正待還要說,卻被身後小跑着剛至的林嬷嬷,小喘着粗氣出言擾斷:“王妃娘娘消消氣,王爺還在一旁瞧着你呢!”

朱隸溪?紫陽轉頭便見一身玄黑錦衣悠然而坐的男子,再觸碰到她的眸光之時,深邃幽潭的眸光微露挑釁的色彩。

什麽個意思嗎?又為何會招致如今的局面?好出人意料,好……不能理解。

“娘娘快些上來吧,小心又要受風寒了。”清清小丫頭踏着小碎步趕至湖邊,焦急的朝紫陽招招手。

紫陽游了幾下,便靠了岸,接過清清的手,借力上了岸。

又是一身濕淋淋,好狼狽。瞅了瞅自己,紫陽才擡頭征詢:“王妃娘娘,本公主能回去換身衣裳再來同你鬧嗎?”

徐婉瑩一臉嫌恨嫉妒的眸光,不言語,紫陽無奈,朱隸溪你究竟又是耍了神馬陰招?

前番,是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竟要私自将你配給面前這個如此驕橫的女子,是自己無計可施的着實失了策。今日被推湖裏,也該算作是自己笨的活該。

正思量的當晌,紫陽只覺肩膀一重,一個力道施下,伴着他沉穩的聲音響起在耳畔,“瑩瑩,鬧夠解氣了的話,我就把她領回去了。”

領回去,好暧昧的話語,好招人記恨的語氣啊!朱隸溪是要自己死在徐婉瑩眼似劍鋒的嫉妒眸光裏麽?好迷茫,這樣子的關系,讓人好不能理解。紫陽無奈望望天。

“王爺,她究竟是有什麽好?她明明不喜歡你,你為何還要把她當成一個寶的護在手心裏!”

有麽有麽有麽,的确笨的可以!紫陽無語看看地。

Advertisement

朱隸溪道:“她的确不怎麽好,很招人氣。”沉穩的聲線飄渺,讓人摸不透他話中的真實之意。

紫陽的身子僵了僵,随即當作沒聽到似的,前腳掌着地,碾了碾地上的石子。

徐婉瑩一臉受傷,撂下一句話:“我要回家。朱隸溪你自己看着辦,有我沒她!”

待其走後,紫陽的目光從地上移轉,看向朱隸溪的眼眸。只見他的目光追随徐婉瑩而去,深邃之中,是一種無力的厭惡。徐婉瑩的爹爹徐達開,是燕軍陣營之中極得人心,且極具勢力的人物。的确,朱隸溪不敢得罪他,也終究是要去讨好她的。

可他最讨厭別人威脅,也最厭惡被人擺布。想來徐婉瑩長此以往的威脅,早已消磨盡最為初始時,他即便對之所有的一點點喜歡了。而現今,要是如何才能讓他再從心底對其生出些許喜愛呢?

如果他需要一個良配,也不該是這樣一個根本不得其心意的她。

紫陽一個向前邁步,便撂開了他置于她肩上的手。然後轉身,擡手拍拍他的肩,憐憫似感同身受道:“王妃娘娘生氣了,您要辛苦了。”

“是因為你!”他劍眉微皺,沉沉逼視道。

紫陽無辜,“我明明已經為你謀算的那麽好了。你想想啊,明明你昨日若随了我的意,放下你高傲的心氣肯同她琴瑟和鳴的話,也不至于……”

字在冒不出口中,因為被他的唇堵住了。紫陽瞪着眼睛瞧他,又是一雙挑釁的眸,且還帶着怒氣。

他吻夠了後,紫陽忙轉身沖着徐婉瑩離去的方向瞧了瞧,沒人。還是不放心的喊了句,“王妃娘娘,你看好了啊,是他強吻本公主的。若你心中有何郁結憤懑且抒發不出的氣,就盡管找他啊!”瞧見朱隸溪眸光愠怒,紫陽攤手,“本公主說的是實話。”

朱隸溪不答,只彎身将她輕松的橫抱進懷裏。動作之迅速,根本未曾留給紫陽反應的時間。

這……又是什麽個意思?

“朱隸溪,你要做什麽?”紫陽淡然疑惑問。

朱隸溪劍眉微挑,黑眸略含笑,“讓徐婉瑩更讨厭你。”

“什麽個意思?”

“把一些事情做實而已。”

好狠!紫陽開始不淡定了,臉色一僵之後,道:“不帶這麽用強的啊!這不是你朱隸溪的風格。”讨好的話,說的天衣無縫,紫陽暗暗滿意。

“你不願意嗎?我怎覺……你很願意的感覺。”朱隸溪沉靜的話音,竟在無形間增加了此話的可信度,很是确定的感覺。

紫陽無語,低吼:“你哪裏瞧出來的!”

朱隸溪步子停了停,答:“你一點都不怕我。”

“啊喂,不怕你并不代表我願意啊!本公主現在很鄭重的告訴你,本公主不樂意不樂意不樂意!”

朱隸溪不由笑了,彎起的嘴角,沁出一個異常暖人的笑。

紫陽愣怔一瞬,待到回神之時,方才四目相望的暧昧迷離,好尴尬且說道不清!

朱紫陽,你很沒用啊!

于是,懊惱,後悔,開始自暴自棄的緊擰眉心。

瞧見她懊悔的眉頭似要擰巴到了一起,他失笑,道:“朱紫陽,其實你可以裝的再假一點。”那樣自己就不會失了理智的,差點被你的假話所蒙蔽,從而險些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想想昨夜,自己的确是昏了頭的可以。

紅绡暖帳,佳人在懷,可他腦海裏被填的滿滿的卻皆是她的身影。顧盼生姿,一颦一笑,鮮活靈動。

徐婉瑩閉上的眸子不由睜開,有些疑惑的喚叫一聲覆在她身上,卻許久不見動作的朱隸溪,“王爺,怎麽了?”

朱隸溪一笑,随即起身道:“愛妃,我們喝杯酒醞釀醞釀可好?”

徐婉瑩有些茫然不解的點頭,卻是笑靥如花的随了他的意。

不待多久,徐婉瑩功德圓滿的被朱隸溪灌醉了,香軀倒至桌上,且再起不來。朱隸溪将她扶起抱至床上,脫了鞋襪,替她蓋好被褥後,便顧自再接着自斟自飲。

微含醉意的迷離目光所及,是牆上所挂的那副美人圖。畫中紫衣女子側顏立于漫天雪色飛舞間,纖手微展,頭稍擡,浪漫而美好的迎着雪花吻至她的膚面。

那副圖中的場景,半年前便時不時的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于是他親手描繪,并将其裱成畫卷,挂置于牆案。而找尋這個在思緒中突然出現的身影的存在,似乎成了他畢生一種必須且最為執着的夢幻追求。

直到那日,一個模樣似她的男子出現在他的視野。他才欣喜的意識到,這樣一個猶如谪仙一般遙不可及卻深存于他心底的女子,原來那般真實的存在着。

她膽子很大,一點都不怕她。甚至于對之于自己的脾氣,她似乎捉摸的很通透的樣子。

他以為這是上蒼憐憫他一生的孤寂無依,所賜予他的那麽一個美妙可人又懂他的女子。

殊不知,她原是一個魔怔。終究,更像是上蒼對之于自己的一種懲戒。

她漾起自己心間本是平靜無波瀾的一池春水,讓其大喜,由其大悲。她讓他體會到生命的起伏沉落,像一筆嫣紅誘人的丹朱點綴在黑白的水墨畫間,鮮活了他黯淡的色彩。

腦海中靡靡之音由衷的呼喚,告誡自己說,她将是你一生的最為在意,其高于你的一切所有,甚至于包括你即将觸手可及的王位。

“滅燕王,朱家女”的預言,相較于最初他極其鄙夷的不信,如今他已然開始有些許不自信了。

只是……如果是,就是吧!

懷中的她,難般真實的存在,觸手可及。他再也沒有心力去放手了!

“喂,你在想什麽,本公主說了好多遍自己沒有裝啊!”

朱隸溪依舊不理睬他,顧自走。

“喂,你給個反應啊!”

沒有反應。

紫陽咬牙,望天,而後裝淡定。

被放到床上後,還能淡定麽?答案是,不能!

紫陽掙紮,朱隸溪壓制,單手牢牢将她的手控制在頭頂。

紫陽幽怨,朱隸溪不會這次真的來真的了吧!

于是開口了,“那個……我承認我是假裝的,什麽裝膽小,裝怕死,甚至裝嚣張跋扈與徐婉瑩對抗,都是假的。”

朱隸溪的脫她衣服的動作停了停,聽她說完後,便接着脫。

“那個你若真的這樣子,那啥強什麽的,我會鄙視你的。”

脫她衣服的動作頓都不頓一下!紫陽很受挫。朱隸溪,你是怎麽了,本公主看不透你了啊!

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之下,再下去,就要到肚兜了!!!

紫陽咬唇爆狠話:“說不定,我待會兒,就會去撞牆!”

他悠然一哼,輕笑出聲,“脫衣服而已,公主就如此受不住的要去撞牆了?”

“你的意思……”紫陽反應了下,不相信的問:“只是幫自己脫衣服而已!”

“不然,你以為呢?”他深沉眸光正氣凜然,寫滿了別無他想這幾個大字。

明明就是吓唬自己,裝什麽裝!“衣服我可以自己脫的,那個……你可以從我身下下去了吧!”

朱隸溪起身走至一旁衣櫥,替她拿了一套幹的衣衫,然後丢給床上的她道:“以後記住若再被徐婉瑩這麽欺負,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換衣服。”

還有以後啊,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麽孽!她扯過被褥卷好自己,随即坐起身。從被褥間探出的腦袋上面,眉頭又擰巴在了一起。另外,朱隸溪,能不能別對自己那麽好!

朱隸溪走近,手指剛觸及她的眉心,就被她閃躲開,然後留給他一個低垂的腦袋。

“為什麽要躲我?”朱隸溪問。

被發現了!低垂的腦袋,不由再耷拉了幾分。其實自己躲得那麽刻意明顯,不被發現才是怪事了吧!

然後他精明的腦袋肯定推斷出了自己心存他想,別有意圖,其實就是……自己喜歡他!

“因為,喜歡我?”朱隸溪低沉的聲色略帶些觸心的柔軟。

果真!要不要那麽準!

宋安之,你怎麽能那麽的不頂用,被拿出來撐了一局都不到,就是毫不留情的剔除出威脅的行列。

還有朱隸溪,你哪裏來的那麽強烈的自信滿滿!誰說,躲你就是喜歡你的。

于是紫陽擡頭,努力的翻出一個蔑視的白眼,無奈而無力的道:“你想多了!”

朱隸溪淡定逼問:“那你倒是合理解釋為何要躲自己?”

紫陽閉眸,堅決道出一下六字:“因為你喜歡我!”話音落,視死如歸般的睜眼,對上的是他含笑的眸子。

他點頭,承認道:“這個解釋,思來倒也似有幾分道理。”

紫陽不動聲色的輕舒一口氣。這是……被糊弄過去的意思?

顯然,這是紫陽想多了的意思。

朱隸溪停頓思量了片刻後,下結論,“因為我的喜歡,已經讓你也喜歡上我了,故而你才要躲着我?”

事實的确真的好像是這個樣子的,但是……不能承認啊!今日的局面,已經與她的初衷,明顯的背道而馳了。且路線出乎意料的偏離了實在太多,所以對于糾正局面,紫陽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自己需要一段時間靜靜的認真的好好思考,所以面前這個人必須馬上的被趕走掉。

于是紫陽岔開話題,道:“我要換衣服了,王爺可以走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朱隸溪腳步不移,居高臨下的姿勢不動。

“我的肚兜還是濕的,你若再不走,我就要凍死了。”紫陽被逼出絕招。

“沒有關系,反正日後總要見到的,本王不介意。”

紫陽喪氣垂頭,念叨,“因為喜歡你,所以要躲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