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可甜了
星瀾吻得橫沖直撞, 帶着洩憤的味道堵住她所有呼吸,然而盡管這樣, 卻還是小心照顧着沒有弄疼她一星半點。
南初被這突如其來親吻吓傻了,睜着一雙大眼睛愣愣不知所措,直到被對方在下唇不輕不重咬了一口才慢半拍地回過神來。
下意識想要推拒的手抵在他胸前,始終沒有用力,因為腦袋裏有個聲音不斷在提醒她,說這不是別人,這是星瀾,這是你最愛的星瀾,你為什麽拒絕他?
是啊, 這是星瀾啊, 為什麽要拒絕?
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于是抵在胸口的手微微往上, 曲起手指攥住星瀾肩膀的布料, 沒多少力氣,甚至還在微微顫抖着, 透着纖細羸弱的味道。
既是被迫也是自願,藏着不能見人的欣喜滿足仰着頭承受星瀾給予的所有。
時間變得漫長, 長到她肺裏的空氣似乎都被抽幹淨了, 星瀾才終于大發慈悲放開她。
說是放其實也沒有, 仍舊把她壓在沙發裏,仍舊在她紅腫的唇瓣上厮磨,只是不再侵略,讓她得以喘息。
呼出的熱氣萦纏, 将周圍的空氣抽得稀薄,擦出滾燙的溫度。
“為什麽要不告而別?”
星瀾執着于這個問題,似乎只要她不回答, 他就會一直不放手,一直等下去。
胸口上下起伏,心跳跳動的節奏和呼吸一樣兵荒馬亂。
“因為,我沒理由留下來了。”
撥弄開迷蒙霧氣,她試着組織着自己的理由,說出的話卻還是在避重就輕:“我爸......不對,現在已經不能叫爸爸了。”
“他不要我,我媽又要跟着我親生父親一起去法國,我在這裏沒有親人了,我沒辦法留下來,只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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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理由嗎?”
星瀾呼吸沉重,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上了力氣:“南初,你是不是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在問你為什麽要不告而別,而不是問你為什麽不肯留下來。”
“你有你必須離開的理由,但是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
就算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覺得沒必要了,煩了,該走了,至少也告訴我一聲啊。”
他壓抑着悲怆自嘲:“別讓我像個傻子一樣丢不掉放不下,抱着最後微薄的希望,在漫長的等待裏自我折磨。
他很想大聲質問她,難道就因為他不要你,你就覺得全世界都跟他一樣不要你了嗎?
可是臨到頭來舍不得的也是他。
最難熬的從來不是徹底的絕望,而是身處絕望卻還握着幾乎不可能的希望,一日日地盼着,等待可能永遠也等不來的期盼。
星瀾的吻再一次落了下來。
比剛才的溫柔太多,克制到甚至沒有深入,卻讓南初有一種郁郁不得抒發的苦悶難受。
那些潛藏不住的情緒都被釋放出來,融進空氣再将她嚴絲合縫地包裹。
讀不懂,看不清,只能嘗到滿口的苦澀。
恍然想起曾經小時候後因為不懂事在跟着父母出門旅游時偷摘的果農家的青柚,小小一個都沒有成熟,看着可愛,一口咬下去,酸苦得讓她從腳掌到天靈蓋都抽了個寒噤。
咽不下去,吐掉了味道還是留在嘴裏,喝下多少水都無法沖淡。
“星瀾。”
眼前的人變得晦澀朦胧,她努力睜大眼睛,冰涼的液體從眼角落下一滴,好像堆積的所有都默契找到了宣洩口,一發不可收拾。
“我想告訴你的,我真的有想過告訴你的。”
眼淚洶湧得越多,她就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說的不想說的只想一股腦全說出來。
她憋了太久,那些說不出口的膨脹得越來越大,撐得她的心髒超過了負荷,幾乎要爆炸。
“可是我不敢,我沒臉告訴你。”
“我以前那樣大模大樣說能配得上你的只有我,在你面前厚着臉皮把自己誇得天花亂墜才把你追到手,結果變成那樣,我哪裏還有臉去找你?”
“我太糟糕了,變得比其他所有喜歡你的人都要糟糕,偏偏最沒用的自尊還在,是它求着我,求了好久好久,不放我去找你。”
明知道最沒用,可就是放不開。
糊滿臉頰的淚水被一點一點吻去,星瀾疲憊地将頭靠在她肩膀,像是承載着巨大的負荷,呼吸沉重得壓抑。
“你從來沒問過我的意見。不管是喜歡我,還是放棄我,從來沒有。”
“南初,有時候我真的在懷疑七年前時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是不是只是覺得我還算不錯,夠得資格做你男朋友,你才會不留餘地地追求我?”
“我不是!”南初自認沒有傻到那般地步,連是不是喜歡都分不清,慌張地想要解釋:“不是星瀾,我不是那樣!”
“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麽要在強行闖進我的世界後又那麽潇灑的離開?!”
星瀾壓抑着嗓子低吼,懷抱收緊,恨不得能将她困在自己身邊一步也不能離開。
“你為什麽覺得我很嫌棄你,你有考慮過我麽?還是覺得我可以在被女朋友一聲招呼不打就消失後坦然接受這一切,被分手,被放棄,然後繼續下一場戀愛,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南初,我不是聖人。”
我可以接受平靜無波的生活,甚至可以一直平平靜靜過下去,如果你不曾出現過的話。
封閉的心很難打來,可也最堅貞忠誠,一旦被撬開了,可能,就再也關不上了。
肩頸傳來痛感,星瀾咬了她一口。
南初眼神失焦地看着前方,她聽見星瀾沉悶低啞的聲音響在耳邊。
“南初......”
他啞了嗓子,低聲問她:“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你才能不對我撒謊了。”
....
隔日到劇組,便被告知白傾傾因傷請了一周的假,她原本排好的戲份都會往後推與之相對的,其他人的戲份會被适當提前。
南初不在意自己公職人員一般的上班作息會不會被打亂,當所有人都在愁眉苦臉對着新的排表發愁該怎樣重新安排通告和休息時間時,她一個人坐在位置上雙眼失神地對着劇本發呆。
星瀾的話讓她幾乎失眠到淩晨。
總覺得有什麽呼之欲出,她努力想要睜大眼睛看清楚,眼前卻始終遮擋着一層揮散不開的霧霾。
她想不通星瀾到底是什麽意思,想要表達什麽,燒腦糾結之後也只得出一個牽強的結論:或許星瀾只是突然想通了,終于發現不能做虧本生意,要她盡到相應的義務了?
好吧,不得不承認這個理由連她自己也敷衍不了。
人變得膽小了,連自顧自的揣測也變得畏首畏尾,以至于稍微大膽一些的猜想連想都不敢想。
本分的不奢求,既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也是不想給本就無望的事物添上毫無意義的希望。
“小珊瑚!”
思緒飄得老遠,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聞西猝然一聲吓得回了魂。
南初微微睜大了眼睛,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轉頭看他:“聞前輩,有事嗎?”
“沒事,就看你一人坐在這裏挺無聊的,過來看看。”努力無果,聞西已經懶得糾正她的稱呼了,笑呵呵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叫了你好幾聲都沒聽見。”
“在想劇本。”南初随口找了個理由:“有幾場戲提前了,還沒來及背。”
“這樣啊。”
聞西點點頭,沒有懷疑她的話,目光很随意地落在她手裏的劇本上,很快不知發現了什麽,诶了一聲,笑容更甚:“怎麽劇本皺成這樣?是不是臨睡前背得太認真忘了收起來,晚上睡覺壓着了?”
心不在焉了整個上午南初下意識低頭一看,果然,她的劇本已經皺得不能再皺,被壓住的折痕明顯,邊角翹起的地方也有了好幾處破損。
可是她睡覺從來不會把劇本放在床上,而且昨晚她也不是在房間背的劇本,而是客廳沙發......
好吧,她想她知道原因了。
微紅着臉點了點頭,雖然地點不對,但劇本确實是被她壓皺的,她無話可說。
“哈哈哈小珊瑚你也太可愛了。”聞西拍拍臉努力斂住笑意,安慰道:“沒事沒事,認真工作值得表揚,皺了就皺了吧,我記得張導那裏還有好幾本備用的,我回頭去他房間給你拿一份。”
“不用了。”南初擺手道謝:“記了筆記再換新的不方便,而且只是皺了而已,沒有損壞,能用的。”
“好吧,你方便就行,确實新做筆記太麻煩,自己的劇本用着也更順手。”
聞西沒有在劇本的事情上多糾結,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對了,差點忘了,有一場晚宴的戲提前到明天下午了,其中有我們跳舞的戲份,張導讓我過來問問你宴會上那種類似于華爾茲的雙人舞會不會跳,如果不會,可以安排替身上。”
南初默默點頭:“不用替身,我會跳。”
“真會啊?”聞西顯得有些意外:“可是我聽他們說你不是學芭蕾的嗎?”
南初一本正經道:“跳舞的人,涉獵廣泛點是應該的,”
聞西摸了摸下巴,很快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腦袋,笑道:“是我狹隘了是我狹隘了,忘了大學都有交流舞會的,你們要參加,肯定得先學會舞步,會跳也是理所應當。”
南初笑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猜測。
其實聞西誤打誤撞,确實猜得八九不離十,只是有一點猜錯了,她會學習雙人舞,并不是為了參加舞會,而是為了可以和星瀾跳第一支舞。
那時她已經追了星瀾好久了。
幫星瀾抱過好多次外套,也給星瀾送了好多回早餐,可是星瀾還是對他不冷不熱,雖說不是毫無進展,但也只是讓星瀾對她的态度從視而不見轉變到偶爾會不帶感情地跟她說上兩句話......
好吧在她看來其實就是沒多少進展。
但是南初年少氣盛,頭鐵得厲害不服輸。
聽說星瀾可能會參加秋韻舞會,為了能和星瀾跳上第一支舞,立刻馬不停蹄去學雙人舞要怎麽跳,甚至耽誤了兩天的時間沒能見到星瀾也沒給他送早餐。
雖然因為星瀾課程安排的原因到最後也沒能跳上這第一支舞,但是相比較這個,南初獲得了比這更大的收獲,那就是一個優秀又完美的男朋友!
其實說實話,直到現在南初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那天星瀾會突然在宿舍樓下攔住她答應她的表白跟她在一起。
不過南初是個擅長總結的小姑娘,也不愛鑽牛角尖,所以她将一切都歸咎于星瀾太優秀,優秀的人總是內斂不愛表達情緒,最直白的暗示就是讓她幫他拿外套,可是她太笨了看不懂暗示,非要星瀾清清楚楚說出來才能明白。
那天的吻是他們之間第一個吻,是星瀾主動的吻,即使已經過去七年之久,南初還是能夠清晰地回憶起當時自己屏住的呼吸,心跳奇快的頻率,以及在腦子地揮之不去來回蕩悠一句話。
思及此,合上皺皺巴巴的劇本,嘴角忍不住輕輕翹起一絲弧度。
她當時就在想,真不愧是她的星瀾啊,親起來可甜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