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喜歡
珊迪來得突然又突兀。
她自己不覺得尴尬, 尴尬的就成了別人。
在場除了張懷恩,別人跟她都不太熟, 一知半解她性格乖張,為人不好相處,大家地位又懸殊,客套也不知從何開口,幾相猶豫之下,竟沒一個人搭理她。
珊迪依舊鎮定自若,舉杯面向張懷恩:“張導,無意打擾,不過我這都已經腆着臉過來了, 這杯酒, 您真不接?”
張懷恩看了她一眼, 端起面前半杯酒站起來:“客氣, 希望下次有機會合作。”
仰頭一飲而盡,擱下杯子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閻王臉。
珊迪無所謂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一杯敬完沒急着離開,目光繞着餐桌懶洋洋掃視一圈, 最後精準落在南初身上。
“南小姐?”
尾音上揚, 随意輕佻:“久仰大名, 今天總算是見到本尊了,果然是名副其實的美人,戲拍得順利嗎?”
又是久仰。
南初咽下一口食物,放下筷子擦擦嘴巴, 語氣謙遜:“珊迪老師謬贊,托老師的福,拍得很順利。”
“托福可不敢當, 自己人,不用謙虛。”
珊迪笑容更盛,沖她遙遙舉了下已經空了的酒杯:“這次沒酒了,下回再敬,不打擾你們了,先告辭。”
一番沒頭沒尾的舉動搞懵了一桌的人,在她走後面面相觑。
“她過來這趟是做什麽?”
“沒看見麽,敬酒來的,不過她竟然不尴尬,我都尴尬得腳趾扣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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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覺得她過來送下馬威的。”
“誰知道,怪裏怪氣......”
南初本人倒沒覺得有被下馬威到,人一走,就拿起筷子繼續吃。
白傾傾皺了皺鼻子:“這是預見自己要翻船了,提前過來想要扳回一局嗎?”
“在我這裏能扳到什麽?”
南初對自己的定位很有認知。
“自信?”白傾傾不确定道。
南初:“......我也沒有多自卑吧?”
“哎,不是說這個。”白傾傾啧了一聲,也不知道該怎說:“反正不出意外,你應該是被挑釁了。”
“哦。”
“不生氣?”
“沒get到點,氣不起來。”
南初說着,倒是想起另一個點,摸摸嘴唇,有些糾結的遲疑:“但我有個疑惑。”
白傾傾也拿起筷子繼續吃:“你說。”
南初:“珊迪真的是混血嗎?”
白傾傾:“?”
南初試着比劃了一下:“就她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好像看她鼻梁跟通了電的燈管一樣,在透光。”
“......”
...
星瀾處理完視頻會議文件,關掉電腦時正好收到南初的信息,揉了揉太陽穴,拿上外套起身出門接人。
原路到達飯店,循着包間位置踏出電梯時恰巧碰見了一個濃妝豔抹叼着香煙正在低頭發信息的女人。
珊迪正在問經理人能不能先走,聞聲擡頭,原本想要後退的腳步在看清對方出衆的容貌和氣質後停住。
被撞見的不悅也随之散去,伸手拿下香煙,吐出一口煙圈的同時挑着眼尾露出笑容。
可惜對方shit并不認識她,目光和腳步都沒有停留。
珊迪挑眉,删掉已經編輯好的信息,收起手機踩着高跟鞋不緊不慢跟上。
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盡管走路聽不見聲,星瀾依舊知道身後多了一個人,淡淡的煙味一直在若有若無地缭繞。
眉心皺起,最終在距離南初所在包間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轉身,用冷調的聲音開口:“有事?”
珊迪将煙按熄扔進垃圾桶,雙手抱在胸前,走廊偏暗的燈光打在她臉上,有些不真實的佚麗。
“你不認識我?”
星瀾最後的客套也随着她這句話消失殆盡,臉色冷下來。
珊迪像是沒看見,将滑下來的一縷碎發別至耳後,慢悠悠靠近一步:“沒關系,現在認識一下?”
星瀾幾乎在她靠近的同時退後兩步,眯了眯眼,目光流露出反感的厭惡,周身氣壓沉下,阻止她繼續靠近:
“小姐,我老婆聞不慣煙味。”
“離我遠點。”
珊迪表情一滞。
星瀾無意跟她浪費時間,收回目光轉身大步進了包廂。
南初多喝了幾杯,爛醉不至于,就是暈乎乎的有點上頭。
星瀾進來的時候她正拉着白傾傾的手問她要不要一起走,可以先送她回家。
“不用不用。”白傾傾擺手:“我老板說他正好要路過,已經在過來接我的路上了。”
南初腦筋不夠用,捧着腦袋整理邏輯:老板在樂途,樂途也是她的公司,公司老大是許懷然,許懷然等于田園犬......
“噢。”她慈愛地拍拍白傾傾腦袋,說:“那我先走了,你回家路上小心,到家了也注意安全,不要大半夜拉着狗子爬煙囪蹦迪,也不要拿打火機炸下水道。”
“......”
星瀾剛走近就聽見這句,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這兩個姑娘平時呆在一起時都在幹什麽?
南初看見星瀾來了,高興得眉眼都是歡快,一路小跑過去拉住他的手,一只手拉着覺得不夠,就用兩只手一起攥着,像個離家一整天的小朋友,終于等到了家長來接。
“星瀾,你來得好快呀,好像才過去三分鐘,你就到了。”
星瀾低頭對上她晶亮一雙眼睛,知道她有些醉了,放在平時,她是不會像這樣放肆大膽跟他撒嬌的。
“不快,我遲到了。”
跟其他人簡單打了聲招呼帶她離開。
“喝了多少?”把人帶到車旁,沒有急着上車,放柔了聲線,幫她整理頭發。
清醒的時候享受不到的待遇,自然要珍而重之好好珍惜。
“記不得。”南初老實交代,迷糊地比劃出一個數字:“至少有三杯。”
“醉了嗎?”星瀾問。
“可能有一點。”她說。
醉鬼一般都不會承認自己醉了,看來确實沒醉得太厲害。
上車,南初坐在副駕駛安分不下來,一會兒摸摸肚子,一會兒蹭蹭車玻璃,覺得無聊了,就歪過腦袋去找星瀾:“我吃得好撐啊。”
星瀾看她一眼:“肚子不舒服了?”
南初認真感受了一下,否認:“沒有,就是有點漲。”
星瀾:“躺着休息一會兒,很快就到家了。”
“好。”
酒精真的能夠麻痹大腦。
南初大着膽子自欺欺人,偷偷将自己拉回了剛上大學時候,她還是星瀾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在最好的年紀與最優秀的星瀾正大光明地相愛,羨煞所有人。
下車時,南初探頭往外面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
攏緊袖口又去看星瀾,像只小尾巴一樣,星瀾走到哪裏,她就要跟到哪裏。
“星瀾星瀾,我想看星星。”
星瀾鎖好車門回身牽住她往家裏走,聞言仰頭看,黑壓壓一片,沒有星星,月亮也沒有。
c市的冬天是很難看見星星的,夏天倒是可以。
“今晚沒有星星,下次再看。”
“有啊。”
“沒有。”
“有!”南初在看星星這件事上表現出異常的執着:“有星星的。”
星瀾心底默念三遍不跟醉鬼套邏輯:“在哪?”
“就在這兒呀。”
南初低着頭,踮着腳尖蹦蹦跳跳上臺階。
興趣來了,揀起她的老本行擡平另一只手擺出白天鵝的姿态一路上去,邁上最後一階,笑眯眯看向星瀾:“最亮的一顆,你沒有看見嗎?”
說完擡起被牽住的一只手晃晃:“吶,我牽着呢。”
五指驟然收緊。
星瀾眸色幽深,沉沉看着她,因為她随口的一句話,眼底暗湧翻滾,久久不能停歇。
南初手上被捏得一疼,皺起鼻子,不明就裏:“怎麽了?”
星瀾沒有說話。
半晌,閉了閉眼,逃也似的收回目光,牽着她大步回屋。
“腦筋不清醒就少說話。”
南初跌跌撞撞跟上:“啊!為什麽?”
“我不喜歡聽醉話。”星瀾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聲線壓抑:“南初,你要是有能耐,就把這些話留到清醒的時候再說一遍!”
南初現在腦容量驟減,星瀾突然的情緒轉變讓她有些跟不上。
懵了一會兒想說什麽,撲通一聲,一只小貓從玄關跳下來,仰着一張小臉蹭着她的鞋邊喵喵撒嬌。
南初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
星瀾松開手放她去抱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揉了揉鼻梁,自嘲着她喝多了,難道你也不清醒了嗎?
人都在身邊了,這麽久的時間都等過來,你到底在急着什麽。
“我去給你放水,一會兒先上來洗澡。”
南初抱着貓乖乖說了句“好”。
蹲在地上望着星瀾上樓的背影,不知怎麽,心裏像是被壓上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不舒服。
星瀾好像不太高興,是因為她喝酒了嗎?
“喵嗚。”
小貓咪擡高了爪子想去碰她的臉。
南初思緒讓它拉回來,被它嬌憨的樣子逗笑了,低頭給它摸摸。
不知心血來潮想到什麽,忽然抱着貓起身幾步走到陽臺的位置,看着空蕩蕩只有兩把藤椅的陽臺又很快愣住。
隔了有半分鐘才恍然大悟。
懊惱地拍拍腦袋。
對了,他們搬過家來着,小南瓜不在這邊,還在市中心的房子裏。
“下次帶你一起回去,去看看我種的小南瓜好不好?”
她跟小貓說話,小貓也聽不懂,但是會很乖的喵喵叫回應她。
後來她去洗澡了,小貓咪也蹲在浴室門口安安靜靜等着。
這只小貓是三只裏面最粘人的一只,或者說是最黏南初的一只。
在新環境裏好奇完了就一直跟着南初,吓不走也兇不走,膽子很大。
星瀾看着蹲得規整的小家夥,有些不悅。
他都沒資格這樣光明正大在浴室門口等,憑什麽這只小貓一來就能這麽豪橫?
于是果斷彎下腰,不顧小貓咪的掙紮抱起就走,它要叫,他就不講理地捂住它的嘴不讓出聲。
要等可以,跟他一起去客廳等。
有他在,誰也別想再她哪裏搞特殊,更別說告狀。
即使是沒有壞心眼的小貓咪也不行!
南初洗完出來了,頭發擦到半幹沒有吹,蹬蹬跑到客廳想要繼續抱貓。
等抱住了,就被星瀾拉着在沙發上坐好,她撸貓,他撸她。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回響,小貓害怕這個聲音,在南初膝蓋上掙紮着扒拉兩下還是跑掉了。
手裏軟綿的觸感空了,南初失落地蹭蹭手掌心。
仰頭看一眼星瀾,低頭開始嘀嘀咕咕自言自語。
風聲太大,直到頭發吹幹了,星瀾才聽清她在默默數着芭蕾舞的拍子。
會記得完全因為從前他聽她數過很多次,每次臨考前緊張,她都要拉着拉的手碎碎念。
他曾經好奇問過她,這算不算是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南初義正嚴辭說不算:“我純粹是不想讓嘴巴閑下來,嘴巴忙了,腦筋也會跟着忙起來,就顧不上緊張了。”
星瀾才明白原來不是在記舞步,只是單純的緩解緊張。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考試了,她又在緊張什麽?
他想要問她,忽然被抓住衣服下擺往下拉。
南初不知又心血來潮想到了什麽,一雙眼睛晶亮,揣着坦誠的期待,就這麽直直看着他。
“星瀾,我想跳舞給你看了。”
“其實我還是很厲害的,我進過法國最厲害的芭蕾舞團,跳的最好的位置,那些法國人都比不過我。”
“不過我好久都沒有跳舞了。”她聲音放輕,有些不自信的自我懷疑:“可能不如以前跳得好,你想看嗎?”
星瀾為了将就她的高度彎下腰,一手撐在沙發背上,從旁邊看着,就好像将她整個護進了懷裏。
她提的是跳舞,他想起的卻都是她曾經在舞團那些經歷;
一個在異國最好的舞團跳着最出色的位置,被孤立,被針對,被別人千方百計驅趕......
他已經不确定跳舞這件事在她的世界裏是不是還個曾經一樣美好快樂,纖塵不染。
甚至,會不會因為不想回憶起那些難過的經歷而對跳舞産生抵觸。
他的小天鵝,分明天生就該是聚光燈追逐的對象,是舞臺上最耀眼的存在。
他這麽寶貝的人啊。
放在心尖尖上從沒有移開半分,怎麽能一個人跑到那麽遠的地方,被其他人那樣欺負?
他閉了閉眼,掩下不該被她看到的情緒,沙啞了嗓音,低聲問:“我想看,你就跳嗎?”
“嗯!”南初用力點頭:“你想看,我就跳給你看!”
“你自己呢?”他定定看着她,想要為自己的猜測要一個答案:“你自己也想跳的嗎?”
南初沒有猶豫,沒有思考,脫口而出的答案:“想呀。”
她歪了歪頭,笑起來:“星瀾,我告訴過你的,我最喜歡跳舞了。”
那是她覺得除了喜歡星瀾以外最快樂的事情了。
不管圍繞過它發生過什麽,都不會影響跳舞這件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正是因為心愛,所以從來沒有想要連坐。
想象中最怕看見的沒有在她眼睛裏出現,沒有晦澀沒有陰霾,她的熱忱依舊是最幹淨澄澈的模樣。
卻偏偏更讓他心疼的要命。
沒有回答就等于默認。
南初得到默認了,興沖沖扶着星瀾的手臂就要站起來,頭發不知道什麽纏上了星瀾襯衫的袖扣。
起得太猛了,又一次被扯得頭皮發麻,悶哼一聲坐回去,捂着被扯到的地方,疼得眼睛都紅了。
星瀾眼神一凜回過神,頓時皺緊了眉頭:“冒冒失失做什麽?松手。”
南初吸吸鼻子松開手,快要淚眼汪汪:“星瀾,你快看看,我沒禿吧?我不想當禿子。”
“......”
星瀾黑着臉讓她放心,沒禿。
小心翼翼解開纏住的地方,在她旁邊坐下。
放輕動作幫她揉揉頭皮,抹掉她眼角滲出來的眼淚,無奈輕嘆一聲:“好了,不疼了,別哭了。”
南初悶悶嗯了一聲,低頭抓了一下掃興的發尖,上次起床也是這樣,總是猝不及防給她“驚喜”。
“是不是太長了?好麻煩。”
星瀾屈指碰一碰,觸感細軟:“想剪掉嗎?”
“剪了會好看嗎?”
“嗯。”都好看。
南初看着他,抿嘴笑起來,搖了搖頭說:“不行,你的意見不中肯,不予采納。”
用指縫順了一下發梢,她都沒有喝醉過,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會變成小話痨。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興致,像閑聊一樣說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星瀾,我剛剛想帶小貓去看看小南瓜,到了陽臺才想起小南瓜在另一個家,不再這裏。”
“今天吃飯的時候珊迪來過,你知道珊迪是誰嗎?就是本來要演我角色的一個演員,後來跳槽了的那個,她還跟我打了招呼,誇我長得不錯。”
“昨天下午我在門口遇到阮太太了,她買了好多花種子,說要種在院子裏,等春天的時候開滿院子的花,還會邀請我過去吃甜品喝茶。”
“對了,你剛剛看見傾傾的頭發了嗎?是許總幫她編的辮子,傾傾嘴上說嫌棄,但是她眼睛裏一直在笑,也舍不得打散......”
話音止住了。
她有些呆愣地眨眨眼睛,看着星瀾将她披散的頭發都帶到前面,從一側攏在手心,并不擅長地開始幫她編頭發。
“是這樣嗎?”他斂着那一小段編好的問她。
“是......”
“我也不太會。”
星瀾重新低下頭,繼續用貧瘠的經驗摸索應該怎麽樣編才好看。
許懷然那個連燒水都費勁的公子哥都會,他總不會比他差的。
頭發太長了,被星瀾托在手裏發梢也會偶爾掃過她的手背,癢癢的觸覺,走了神的人卻注意不到。
南初視線膠着在星瀾的手上挪不開了。
星瀾皮膚很白,手比她的大好多,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好看得似乎連發絲都在纏着它跳舞。
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靠得很近,再往前一點點,再一點,她的額頭就可以碰到星瀾的......
時間慢下來,呼吸也慢下來,她有點暈得更厲害了,胃裏滾滾飄起的彩色泡泡快要藏不住飛出來。
也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正在咕湧掙紮着,想要破土而出。
被刻意模糊的東西逐漸清晰。
“還有嗎?”星瀾問。
南初傻傻反問:“還有什麽?”
“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跟我說麽。”
星瀾幫她回憶起剛才的話頭,南初像短路重接的機器人,勉強聯上了,卻沒有了方才的靈活,說話變成了斷續磕絆的背誦:
“任姐還說幫我接了一個綜藝性質的訪談節目,因為錄制地點就在c市,很,很方便,可以順便給電影做個宣傳。”
“小吳......就是我的助理吳雪,她最近交了男朋友了,是她大學時候的一個同學,同級不同班,很巧的也在樂途工作......”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完全安靜。
南初的視線從星瀾手上移到他的臉上。
棱角分明的輪廓,鼻梁很高,唇瓣很薄,組合起來總會給人難以親近的冷漠感。
但他此刻垂着眼簾,藏不住的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情緒從眼睛裏流露出來,讓他整個人都從冰冷變得暖和起來。
指尖壓在柔軟的抱枕上,逐漸用力,呼吸也不可控地變得快起來。
南初聽不見自己的呼吸,卻可以聽見此刻正在雀躍的心跳。
撲通...撲通...
也許是被熱水沖刷都僅剩下的一點酒意又一次沖上頭腦,也是被星瀾眼中久違的溫柔蠱惑。
那句潛藏已久并且持續不斷在膨脹的話又一次急不可耐沖上喉間。
“星瀾,”
她莽撞地叫出他的名字,微微睜大一雙眼睛,在他擡頭看過來的同時難得勇敢對上他的目光。
周遭的空氣也跟着升至一個奇妙的溫度,配合着和她一起藏着難以脫口的秘密,等待一個瞬間,可以捧着兩相歡喜,炸出奪目煙花。
溫度也可以傳染情緒。
似乎是猜到她想說的內容,星瀾的動作也停下了,深深看着她,眸色深不見底。
“我在。”他回答她。
南初:“我想跟你說的,還有一件事。”
星瀾:“什麽?”
南初似乎在組織語言,星瀾沒有催促她,看似一派平靜地在等待,實際的兵荒馬亂只有他自己知道。
甚至不穩重到在南初再開口的時候,他連呼吸也下意識屏住了。
死穴就是死穴,不管成長成什麽樣子,在她面前,他依舊會被輕而易舉牽動情緒,退回那個不知淡定為何物的毛頭小子。
“星瀾,我想,問你一件事。”
南初迷蒙地呼出鼻吸。
四目相對,兩顆深藏着同等愛意的心髒無限拉近距離,因為就快要圓滿擁抱而各自顫抖,泵出的血液都沸騰着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