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她也能聽得出來，南琪還有四嬸，自然都是不喜錦雲進門的，可聽兩個人說話，卻又別有不同。

四嬸的話兒裏，帶着些尖酸之氣，叫有心人聽到了，只是一笑，只怕衛陵月還多了幾分堤防。南琪就不同了，果然是宮裏面待過的，一句話，就能引人聯想。

衛家和趙家接親，對衛家而言，自然是纡尊降貴。然而趙家的反應，雖然說不上冷淡，可也談不上熱切。那市井之間，也早就有些閑言碎語了。

趙家底子薄，辦不了什麽好回禮，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情，并不足以大驚小怪。若是趙家送平常的回禮，除了讓眼尖心酸的人笑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是這件普普通通的回禮，趙家可是足足拖了半個月。

若是有心，半日也就妥當了。何況市井間還有一些風言風語，比如那趙家姑娘雲錦，因早有心上人了，所以并不願意嫁到衛家。這也不知是什麽有心人說的，卻相當的毒辣。衛家幾個女人，那都是人精兒，都聽到過，卻也沒有誰在明面上說這種閑話。

畢竟衛陵月對雲錦的喜愛，那是任何人都知道的。

說到底，只要有衛陵月這份寵愛在，就算兩個人身份再如何懸殊，外面又有多少流言，那都沒有關系。畢竟以雲錦那樣的身份，居然也可以成為衛陵月的正妻，在外衛家還博了一個守信的美名。這一番操作之下，衛陵月的用心，可是不可估計了。

但是身為這個大宅院中的女人，自然知道，那最不可靠的，自然也是丈夫的寵愛。像衛家幾個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等這份愛寵淡了，那如今這些流言，自然是一大利器。

這個時候，自然是有人惋惜，有人歡喜。

衛陵月卻是鎮定，他盯着送來的回禮，卻要看出些端倪。

只因為衛陵月和文氏打過交道，那女人精明，不會出這樣的漏子，讓自家女兒還沒有進衛家的大門，就惹來不滿。他也相信雲錦的玲珑心肝，覺得雲錦必定會給他驚喜，而并不是這樣的尴尬。

其他的東西都是普通，唯獨其中一片床帳，卻顯得特別。一般來說，這回禮的繡品，都是女方自己親自繡的。當然要繡好一件好的繡品，費事頗長，然而四嬸之所以那麽說，就是因為雲錦送來的繡品毫無特色。

衛陵月卻看得眼前一亮。

04 繡品

04

衛陵月一笑：“其他東西也還罷了，此件床帳，卻是頗費心思。”衆人都驚訝起來，這床帳刺繡雖然精細，可是花紋卻是很普通。

第二天，錦州市井之間，就又有了一個新聞了，就是趙家送的那個回禮，其中的床帳刺繡，竟然是個稀罕玩意兒。那床帳平時看時候不出奇，到了夜裏，只将一個蠟燭點着，其餘地方暗着，人在裏面，竟然能隐隐看到一個美女的樣子。

錦州素來是絲綢之鄉，這裏的女子，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會一手精細的刺繡活兒。而當地的風俗，這當家的女人，須得會一手好刺繡。否則也就上不了臺面。衛家是靠着絲綢發家的，衛家的女人，自然也善于做刺繡。這衛家的女人當即過去看，一時之間，竟然也不知趙文錦是如何繡出來。

想不到趙雲錦居然有這樣的絕技，加上衛家執意要娶在前，一時之間，這樁婚事居然成為了錦州街頭巷口的熱門議題，傳的沸沸揚揚。

雲錦自然也聽說了，曉蘭一回來，就吱吱喳喳，說個沒完。雲錦只是一笑，心中暗自哼哼，也不知是誰看出端倪的。一副好的繡品當然不可能半個月就做好，只是雲錦原本就繡得差不多，現在的雲錦只是完善作品。不過對于這門親事，雲錦內心，始終有些不願意。那衛家公子雖然是極好，但對雲錦而言，大家本來也不是很熟。

她雖然是穿越過來的，不過并不算原來那個人。而是穿越的雲錦和古代的雲錦兩個人結合而成的一個人。

這過了文定，就有趙家親友陸續來送禮了。無非是送現金財帛，成親所用之器具，趙家相熟的幾個讀書人，自然是寫幾幅字，送幾幅墨寶，無非是天作之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這幾個字。這家境略差些的，也有送些吉祥果子，如棗子蓮子花生之類，也就是個意思。

這所有的人都知道，雲錦要嫁入衛家，算是攀高枝了。

當然自古士農工商，商本來派在最末一位，只是商人能以一博十，衛家更是家大業大，和官府交好，是本朝叫得出名字的皇商，這又自然不同了。

文氏通曉事情，知道眼熱嫉妒的也有，自己萬萬不能大意，斷不能落下什麽差池，失了禮數。在別人眼裏，雲錦嫁到了趙家，算是交好運了，文氏不但沒有絲毫的驕橫大意，反而更加小心翼翼。白日裏衆人送來了禮物，文氏晚上就照着禮物上的名帖，一筆筆的記下來。這些人情，自然是要還。

只是這日晚上，文氏只發現衆多禮盒之中，有一個小小錦盒卻無名無姓，也不知是誰做的。這錦盒看着平常，文氏一打開，裏面卻是整個紫檀木雕成的一個盒子，花紋細膩，頂上面一塊金飾，就足足有二兩重，光是這個盒子，就是價值不菲。

雲錦此刻正在幫忙記錄，看見了後，也是奇怪。

“這盒子不知是什麽人送來的。”

母女兩人相互對視，心中疑惑，且小心翼翼将這盒子打開。這內中一對玉釵，光潤剔透，玉質晶瑩。這趙家雖然從無這般貴重的首飾，卻也知道是極好的。那玉質光潤，做工精細，這也還罷了，這一對玉釵之上，更點綴一對明珠，光彩灼灼，險些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雲錦連忙合上蓋子，免得這珠光燦爛，将別的什麽人引來。她心中覺得怪怪的，文氏也是這樣。母女低聲嘀咕，一番商議，只說且隐瞞此事，莫與外人知道。畢竟如今雲錦仿佛在風口浪尖兒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過了幾日，衛家送來一個帖子，只請問文氏，選的吉日可還算妥當。文氏見訂好下月十五成婚，日子算得緊，心中微疑，臉上卻不動聲色：“日子算得緊，只是鳳冠霞帔，怕也來不及準備。”

那送貼的人是衛府的管家簫忏，文氏知道這個人在衛家權重，深受老祖宗的喜愛，衛家派簫忏來送書，那是給足了面子了。簫忏聽過，立刻說道：“趙夫人請放心，陵月少爺深受老祖宗的喜愛，所以他的婚事，整個衛家都有操心準備。那新娘子的喜服，早在一年之前，就在錦繡坊重金請師傅做了一件，花去了千兩銀子。”

文氏面上堆笑，說了一個好字。

雲錦看到這帖子，心中卻又更生疑惑了，衛家要迎娶自己，這麽着急，倒也奇怪。如此訂好了日子，那成親之日，被稱之為“好日”，在好日之前，又有許多事情要做，兩家忙得不可開交，雲錦也不得清閑，也無心多想什麽。

且等成親之日到了，雲錦開了臉，早便打扮妥當。這日清晨，雲錦則因為緊張，沒什麽胃口，并不曾多食，也沒有喝水。只因為這成親，本有一套繁文缛節，雲錦若清晨水喝多了，不免會中途內急，那時候也無法可施展。

那喜婆來迎親時候，雲錦先須再三托辭，扮作不願意嫁的模樣，接着由文氏面帶不舍，送她出來，幾番叮囑，又喂了雲錦吃上轎飯。

上花轎之前，先用四色茶點祭過了轎神，被喜婆扶着，上了轎子。這古來只有正妻方才有資格上這大紅花轎的，一般男人納妾，那是絕不能如此。雲錦心情複雜，她能上這大紅花轎，是衛家給足了名分，心中就算有些不甘，好像也只有認命。

她嘆了口氣，自己既然嫁入了衛家，心中這點點不甘心，照禮法來講就是大逆不道的。她如果想在衛家安穩過日子，就一定要收斂這份心緒。

等到了衛家，一名十四五歲少女走來，輕輕拉扯雲錦袖子，扯了三下。

雲錦被喜帕遮住視線，只看見那少女手臂，伸手捉住之後，就下了轎子。且等到了喜堂，伴了禮樂，拜了天地，接着送去洞房。

忙了一日，雲錦也有些累了，只是衛陵月還須得應酬客人，不能立刻來到。雲錦只得坐在洞房之中，雖然是大喜之日，一套繁瑣的禮節下來，雲錦卻只覺累得要死，又怎麽會有什麽好心情。

過了陣子，雲錦聽着腳步聲，接着衛陵月醇厚清亮聲音在雲錦耳邊響起：“讓娘子久等了。”

他走得近些，雲錦就能聞到衛陵月身上濃濃酒氣，惹得雲錦心裏怦怦直跳，好生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