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試劍大會前篇 (2)
想我鴉九雖然嗜好喝酒,但是喝到這麽爛醉如泥也是十分少有的情況。按理說我們劍靈是不用排洩的,可是灌了那麽多酒下去也要有地方出去啊,于是我是被尿憋醒的。
昏昏沉沉睜開眼,剛想從劍架上爬下地去上廁所,可是才意識到四周的情形怎麽不是很對勁?
頭頂搖晃着彩色流蘇,四周空間狹小,糊着彩繡錦緞。我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竟然還是人形,鴉羽面具和本體都整整齊齊擺放在我手邊。與此同時我感覺到這下小的房間還在悠緩地一起一伏,似乎在移動着一樣。我連忙爬起身,掀開側面那道看起來像是窗子的簾幕,然後就傻了眼。
窗外飄渺迤逦而過的是一團團潔白如雪的……雲彩?!
我往下看,只看到一只碩大的末端點綴着黑羽的白鶴翅膀。那些羽毛浮在高空寒冷而清靜的空氣中簌簌飄搖,平穩而輕盈地掠過一座又一座的雲峰。
我深吸一口氣,令自己保持冷靜,将鴉羽面具帶回右臉,搖搖晃晃從座位上爬到車廂前,推開那兩扇合起來的紅木格門。背對我端坐的人發如潑墨,與九色華服淩虛翻舞。聽到響動,他也不回頭,安然摸了摸巨鶴的頸項,只回了句,“醒啦?”
那大鶴也抻着脖子叫了一聲,叫得分外難聽。所以說仙鶴這種東西看着飄逸出塵,但是千萬不能張嘴……
我義憤填膺,“你這種行為是偷竊!”
“別講的這麽難聽嘛,我兒子說你想你主人想得都快成怨靈了,我這是在幫你啊。”辟邪宮主說着,沖我飛過來一個魅色萬千的眼神,“我兒子說你不能違背主人的意願自己去,那我把你偷出來,就不算你違抗主人咯?”
好像他這麽說也有點道理……不過我還是為熊孩子這麽輕易就把我給賣了十分不爽……
我靠在仙鶴背着的車廂上,挑眉問,“你會這麽好心?”
“本宮心本來就很好。不然怎麽叫天下那麽多美人為了本宮癡狂啊?”
我惡心地咦——了一聲,拂了拂身上的雞皮疙瘩。他卻魅惑一笑,“好吧,本宮确實也想去那個什麽試劍大會玩玩。聽着名字裏有個劍,總得弄把劍帶在身邊啊,不然不讓進場怎麽辦?所以,咱們兩不相欠。”
我翻了個白眼,堂堂辟邪宮主,想進去誰敢攔着啊?不過反正我也不吃虧,說不定主人看到我在別人手裏還能吃個醋什麽的?
我雖然心中滿意,但還是說,“喂,能不能降落一下?”
他挑眉不滿,“本宮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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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條斯理道,“願意是願意,只不過昨晚那兩壺酒再不找個地方發洩,就只好尿在你這仙鶴身上了。”
那仙鶴慘叫一聲,還沒等宮主下令就直接開始下降了……
我們落腳在太湖畔。此時正值春意醇濃之時,湖水上泛着一層清透的碧色,兩岸的垂柳生着青綠的葉子簇擁過來,在水面上掃出層層清漪。我一邊聞着空氣中彌漫的迎春花的香味,一邊在湖邊制造水污染,舒服地打了個寒戰。宮主很嫌棄一樣離得十萬八千裏遠,坐在小山上的涼亭裏調戲賞花的良家婦女。那幾個小婦人還各種嬌羞臉紅,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哎……人類總是被外表蒙蔽……
說起來我已經有很久沒有下山了。這太湖畔人群熙攘,客棧林立,湖上一條條雕梁畫棟的畫舫上傳來絲竹琵琶之聲,有美麗的舞姬在亭臺上翩跹起舞,熱鬧的很。我忽然回想起來以前跟主人也來過太湖,當時主人還年輕,雖然現在也不老,不過當時嫩的啊……簡直能掐出水來……主人那時候剛剛得到我,還拿我當寶貝一樣,連睡覺都抱着我睡。主人的胸肌很結實很有彈性,睡起來很舒服,真是叫人懷念得緊……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跟主人喝過這裏的蜜桃酒。據說那酒在釀制的時候加入了蜜桃,喝到嘴裏甜滋滋帶着果香,餘味缭繞在鼻腔裏經久不散。一壺下肚口裏也沒有酒氣,只有桃子的清香味餘韻悠長,那滋味真是叫人想想就流口水……我還記得那是主人為數不多的幾次醉酒。我還記得醉了酒的主人熱情奔放,兩頰緋紅,媚眼如絲,見誰親誰……
咦……怎麽流鼻血了……
我撕了塊衣服堵進鼻子裏就去找花癡宮主,打算拉他去陪我喝酒。那六角亭裏一位身旁跟着侍女的聘婷佳人正半羞怯半期待地跟花癡說話,仔細一聽,好像還在對詩。
“公子謬贊了,奴家久病纏身,不過是一條殘命罷了。卻是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哎呦呦,說得咋這麽悲情。雖說姑娘家小身子骨是弱了點,可是也不像是快死的人啊,臉蛋兒還紅撲撲的呢。
那花癡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朵薔薇花,竟然順手就簪到了佳人的鬓角,深邃的目光迷離蠱惑,“何必擔心以後如何呢,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咦……好惡心……這家夥有沒有節操啊一邊追着主人一邊調戲人家小女孩?不替天行道一下我良心都過不去啊……
我于是摘了面具,幻化了一身紅豔豔的衣服,作穿花蝴蝶狀飛入了六角亭,以“仙子淩波之姿”翩然而正好地降落在宮主和佳人之間,凄楚地微微側過臉看着宮主,面容上有無盡悲傷蔓延。
“姓殷的,你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勾引女人了嗎?”
一瞬間宮主和佳人都石化了。
我又轉過身去看那明顯受到驚吓得佳人,“男人的海誓山盟終究只是一場空而已……姑娘,你替我好好照顧他吧。我帶着孩子自己過就是了。”說完,我便适時地擠出兩滴眼淚,大聲朗誦道,“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姓殷的,我與你恩斷義絕!”
那姑娘和她丫鬟都不淡定了,“你們……你們兩個男人……有孩子?!”
宮主額頭上明顯青筋暴起,我看得正暗爽,卻見他忽然擡起嘴角,邪魅一笑,“小鴉鴉,你不要吃醋嘛,我只是跟這位姑娘閑聊兩句而已~”
小……小鴉鴉?!
還不等我反應,只見那宮主深情款款地望着我,幾步走上前來,一伸手擡起我的下颚,然後就……
然後就親親親親親親親了上來!!!!!!!
我發出一聲慘叫,可惜嘴被堵住了根本叫不大聲,而且一張嘴還被他的舌頭伸進來了!!!他那兩條小胳膊別看穿着衣服顯瘦,其實尼瑪全是肌肉啊,而且根本掙不開啊!
我整個劍都懵了,感覺嘴裏有個東西動來動去,拉着我的舌頭纏綿悱恻,後頸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劇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的……
老子的初吻就這麽沒了!!!
我一想到這個悲痛的事實,就忽然全身充滿力量,一腳将他踹開了。再一看旁邊,那佳人早就吓跑了……
我呸呸呸往地上吐了好幾口唾沫,用袖子狼狽地擦着嘴。而他則在一旁悠然地落座于闌幹上,還舔了舔嘴唇,“嗯,味道不錯。”
“老子幹死你!!!”我一把抽出本體就揮出一道暴怒的劍氣,整個亭子都在這劍氣中被劈成兩半,轟然倒塌。他風輕雲淡地飄飛而起,倒是不還手,輕如鴻毛地閃避着我揮出的每一道劍氣。一時間整個山上狂風大作,樹葉紛紛散落如雨,花草摧折,飛沙走石,吓得幾個正在爬山踏青的人紛紛尖叫着逃跑。
他一邊閃避一邊無辜眨眼,“只許你壞本宮的桃花,還不讓本宮還手啊?”
“你這個天下第一癡漢是不是看見人就想占便宜啊!看我不削死你這禍害!”說外我再次連發三道劍氣,削掉了他一片衣袖。只見他心疼地大叫一聲,“啊!你竟然弄壞本宮的衣服!!”
“老子還要把你的衣服扒光了呢!”
“有種你試試?”他的神色微變,不見了那邪氣的微笑,眼神危險起來。他的長發和衣袂無風而動,周身靈氣翻卷,一時間周圍都安靜下來。
這家夥怎麽這麽在意自己的衣服?又不是大閨女衣服破了點有什麽大不了?該不會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比如他那已經死了的老婆親手給他縫制的衣服什麽的……
壞了……如果是這樣我豈不是要道歉?可是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刻讓人怎麽道得出口啊?
正在這一場大戰一觸即發之時,他卻忽然一斂全身氣息,緩緩落回地面上。半晌,他擡頭看我,那雙魅眼中已經恢複了平日的風流輕浮,“好了,不鬧了。之前是我不對在先。”
矮油?竟然道歉了……這劇情轉換的有點快……
他有這麽高覺悟?
不過人家先低了頭,我也不好意思再不依不饒,雖然怎麽想都是用老子的初吻換他一片衣袖虧得大了點,但是咱也不能那麽小氣。畢竟作為一個很有格調的神劍,是不可以斤斤計較的。
于是我也收了劍落下來,氣哼哼地說,“弄壞你的衣服也是我不對,我賠你。”
他低笑,“這衣服很貴的哦,你要真的想賠,恐怕得以身相許當我的佩劍咯。”
我翻了個白眼,愧疚感一瞬間就一點不剩了,“這樣啊,那本神劍還是不賠了。”
我以靈力将衣袍上的緋紅重新染成墨黑,将面具戴回臉上,轉身離開已經被我倆折騰得東倒西歪滿目瘡痍的小山丘,往太湖的方向走。雖然鬧了點不愉快,酒還是要喝的,不然下一次來太湖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如果是和主人一起來的該多好啊……當年明明和主人約定好,以後還要來太湖喝酒的。
“喂,你不帶面具挺好看的,幹嘛一定要遮住臉?”這些許憂傷的思緒被身後某為上不尊的宮主聒噪的問話打斷了。
“這都不懂嗎?”我瞥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謎一般的微笑,“因為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