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囚禁 (1)

從這一吻的開始到結束,我整個人都在某種植物人狀态。

主人微微擡起頭,用拇指摩挲着我的唇角。我呆滞地望着他,讷讷問了句,“那個……能再親一次麽?我剛才沒反應過來。”

主人低笑一聲,“還蹬鼻子上臉了。此事,不可在劍閣大肆顯擺。”

說完,他忽然一把扯掉我的面具,将我拉過去,再次吻了上來。這一次吻得分外深入,不似剛才的蜻蜓點水。我這次也終于擺脫了植物人狀态,用力地親回去,唇舌絞纏,鼻息在我們之間穿梭交換,親密無間的感覺,甜美得像一個夢。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進展……

我們緩緩分開寸尺,唇上濕濡的痕跡,另主人精致的面容愈發如夢似幻。我心跳如鼓,從脖子到臉都熱得燙手,某個地方也隐隐有了反應……

我口幹舌燥,直想撲過去撕扯主人的衣服。但是又怕被主人一腳踢飛、牽動傷口什麽的……哎,本神劍太貼心了,總是這樣束手束腳……

于是我只好啞着嗓子問,“主人你幹嘛突然親我?”

主人也面如桃花,氣息深沉,一雙鳳目裏流動着前所未見的情動欲望之光。但他并沒有進一步行動,只是用眼睛掃視着我全身,一寸寸一縷縷,仿佛用眼睛将我的衣服剝光,一寸寸撫摸過去一樣。他說,“在死門前走了一遭,我的意識陷入無名混沌,昏昏沉沉,卻只聽見了一個聲音……你的聲音。”

我立馬想起來我當時殺豬一樣喊主人的名字……

“當時我就在想,是誰這麽吵啊?但也是這聲音,讓我終于沒有被那團無序的黑暗吞噬。醒來以後我就想,修真之人雖說長生,但生死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若為了遙不可及的未來放棄當下,豈不是太傻了。”主人輕撫我的頭發,神思似乎有些游離,“鴉九,這十年,你可曾怨我?”

雖然聽不太懂他的感嘆,不過也能感覺到主人這次醒來,放開了什麽似的。我趴在他膝蓋上,用頭蹭蹭他的大腿,“咋可能呢?!主人你雖然喜歡裝逼高冷有強迫症選擇恐懼症有時候還不講衛生沒事兒就喜歡勾搭新的劍回家時常跟綠蛇婊眉來眼去,但是我鴉九這麽大度這麽忠心自然是不會怪你的咯~”

主人挑眉,“看來你怨氣還不小,綠蛇婊是什麽鬼?”

額……不小心把我給喬嘉樹起的外號叫出來了,我摸摸鼻子,“你……你舊情人……喬嘉樹……他不是變成蛇了麽……”

主人一愣,忽然輕輕笑開,“你說嘉樹啊。首先,十多年前,我們曾為知己。他救過我的命,與我一起經歷了那麽多事,是對我十分重要的人,但用‘舊情人’來形容有點兒過了。你當時不也跟在我身邊,可曾見過我對他做剛才的事?其次……”主人的目光黯淡下來,攏上一層薄薄的輕愁,“造化弄人,有些事,已經不可能再回到當年了。”

啊?只是知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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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好像當時主人确實沒有和喬嘉樹做過啥……但自從成為主人的佩劍,也從來沒見他跟誰走的那麽近,笑得那麽單純過,加上喬嘉樹眼中有意無意的情愫,我還以為主人這樣仙風道骨的人談起戀愛來就是這個樣子,叫啥來着?精神戀愛?……

再加上後來喬嘉樹死後主人那樣消沉……

難道真的是我滿腦子八卦腦補太多?!這一補就是十多年?!

主人看着我震驚的神情,無奈地問,“你不會一直認為我跟嘉樹是……”

“沒有沒有!我真的沒跟丹朱破軍腎虛他們說過!”

主人一副頭疼的樣子,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罷了……以後不要再亂說。”

我忽然想起來另外一個名字,雖然知道此時提起不太合适,但早晚要問的,不如趁現在,沒有別人在場。

“主人……龍淵不見了。”

聽到這個名字,主人動作頓了一下,眼神中有一瞬間的凜然,似乎帶着一絲怒色。

我心髒一縮,“您打算如何處置他?”

“他要走,就讓他走。”主人輕咳兩聲,站起身來,推開一扇半掩的窗子。此時日光洶湧,從他的背影後投射過來,看不到表情。

我小心翼翼,“你不打算處置他?”

“處置他,并無意義。一把不願意效忠的劍,不流一點血是無法将其馴服的。”主人忽然輕笑一聲,不知為何,聽起來有些淡淡的邪惡,“有些事,需要他自己看清楚。我與你打賭,有一天,他終會回來。”

我打了個寒戰。主人你這是欲擒故縱?

龍淵此次害主兇劍之名已然坐實,可以想見他離開主人之後必定處處兇險,沒有人會願意收留他。而邱暮霜若收留他,便是假意以劍換藥,事後又指使兇劍殺害恩人。雖說他本身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但是好歹劍魔在江湖上也還有重信守諾之名,他斷然不會留下龍淵。

那麽龍淵的下場會如何呢?

這樣想着,忽然有些悲涼。其實他不過是想回到主人身邊而已。如果真有一天我被主人送了人,還不一定會有他那樣的膽量,殺盡一切阻擋他回到主人身邊的人,不論這個人是誰……

但是一想到他想要害死主人,我就對他感情複雜起來……一方面恨不得把他砍成好幾段,另一方面……想到大家在蜀山相處的點滴,卻只覺得惘然。

腎虛很快将行李打包好了。試劍大會最後一場鬧出了人命,九黎人還趁亂将檀那念珠偷走了,之後又發生大梵天劍逃脫之事。說這場大會是有史以來最失敗的一屆毫不為過。我們現在在風口浪尖,還是低調些,快些返回蜀山為妙。

而我也開始想念藏劍閣裏那一群小賤劍們了……以前總覺得在蜀山無聊,外面的世界比較精彩。但是這趟出來,果真是太過刺激,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有點兒玩不動了……

臨行前我又飛去一趟明珠島,确認一下小屁孩有沒有被他爹帶走。發現果然已經沒有了小孩的蹤跡。

東華派了玄龜送我們悄悄離島,在青虹鎮登岸。緊接着便有仙鶴載着我們飛躍重重山關,三日後便遙遙可見蜀山那隐匿在雲峰中的奇偉身影。然而當仙鶴停落在淩霄峰三清聖殿前的觀虛臺上,迎接我們的卻是一衆執劍弟子,以及端身正立、面容肅穆的掌教真人。

奇怪的靜默蔓延,空氣緩緩凝結。主人向前一步,朗聲問,“師兄,這是何意。”

掌教真人的聲音不大,但是響徹淩霄峰的每一個角落,“寂玄,交出鴉九劍。”

啊嘞?

怎麽又是我?想必又是因為我殺了天梁道人的事?

主人不着痕跡将我擋在身後,“天梁道人的死算在我頭上,鴉九不過是情急護主,這難道也是錯麽?”

掌教真人嘆息一聲,白眉下的眼睛也露出幾分不忍,“我知道鴉九是你的第一把劍,意義非同一般。但我身為掌教真人,不能冒險,為了一把劍另蜀山與華夏半邊仙道為敵。茅山與水月派般若寺等大派向來關系緊密,蜀山近日多劫多難,聲譽已經受損,不可再節外生枝。”

“師兄,你忘了我們蜀山十年前年共抗狐族大軍時說過的,生死與共,不離不棄麽?如今是茅山觊觎玄武令,挑釁在先,傷我在後。鴉九忠心護主,我們卻只為了不得罪茅山,就将他犧牲掉?這難道就是我蜀山的所謂名譽、所謂氣節?!”主人大聲反駁,語氣铿锵,似乎也有些動怒了。

被主人指着鼻子罵,掌教真人面子也挂不住了,呵斥到,“寂玄!你身為司劍長老,理應以大局為重!莫要再狡辯,速速交出鴉九。否則,別怪本座不不講情面!”

主人什麽也沒說,只是周身真氣盈滿,一副打算卷起袖子跟掌教真人幹架的架勢。我一看就急了,主人傷還沒好利索,這一打難免傷上加傷,還傷了和掌教真人的和氣。我連忙跑出來站在兩人中間,張開手說道,“有話好好說啊別動不動就動刀子啊!”

主人皺眉瞪我,“鴉九,你給我回來!”

其實掌教真人心那麽軟,我還真不相信他會就這麽把我交給茅山。我便轉身看向他,恭恭敬敬給他行禮,沖他楚楚可憐地擠出來兩滴眼淚,“掌教,你打算如何懲罰我啊?不會是要把我給茅山人吧?你是不知道,他們一定會把我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到時候我可能就再也沒法跟你打嘴炮了啊掌教!”

掌教果然抿了抿嘴唇,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關于你殺害天梁道人之事,我們自然還會查的更清楚些。暫且将你收押在觀心崖上,再做定奪!”

觀心崖?貌似琅琊真人此時也被軟禁在那兒?倒也不錯,給琅琊真人的夥食待遇一定不會差,想必我去了也能沾沾光。

“鴉九!你又自作主張!”主人怒喝道,過來想抓我。我輕盈地向後一退,退到掌教真人站着的臺階下,沖主人眨眨眼睛,“主人你放心吧,我會沒事的。”

其實殺了天梁道人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善了。若說從前茅山與蜀山只是不合,觊觎我們的玄武令。那麽現在,就是死仇。

不論他們之前是不是故意給主人的茶水下毒,天梁道人是不是有意刺傷主人。但主人沒死,天梁道人死了,世人不會看過程,只會看結局。蜀山若不給茅山一個交代,早晚是要有大亂的。若主人選擇犧牲我,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主人沒有,還給了我那樣的吻,我覺得不論後面會發生什麽,這條靈生也算值了。

這是不是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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