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年
江因夢從會鎮車站下車，拖着行李箱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輕輕的推開門，冬日的暖陽照在母親的頭發上，她能清晰的看到母親眼角的細紋，那是歲月的痕跡。
母親在廚房裏忙活着，偌大的房子裏就只有她們兩個人，顯得空蕩蕩。
“媽，我回來了。”
聞言，孟茵柳擡起頭來，溫柔一笑：“回來啦，先休息一下吧，媽媽還在切菜呢。”
江因夢不由得被這笑容晃了一下眼，她知道，她越長越大後，認識她母親的人都會說她像孟茵柳，透在骨子裏的像。
江因夢面上帶着笑，挽起袖子：“媽，我來幫你。”
孟茵柳點點頭，一邊切菜一邊問道：“跟那個男孩子在一起了？”
“嗯。”
“有想過結婚嗎？”
江因夢洗菜的動作頓了頓：“想過，但沒明說。”
“是個什麽樣的家庭啊？”
“重組家庭，父親早逝。”
這倒是讓孟茵柳愣住了，她放下手中的刀看向江因夢，江因夢也感應到了對上孟茵柳的目光。
那目光溫柔卻帶着透徹。
“夢夢，媽媽希望你不要後悔。如果……你們真的有結婚的打算，只要他未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你首先就得對得起他。”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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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茵柳的目光裏透着憐憫與不忍：“因為他比你可憐。我相信他是缺愛的，人都希望能夠被好好愛着。”
江因夢沒說話，母親的觀念讓她無法接受，她像是賭氣般說道：“你和爸爸是這樣的，爸爸不也做出了傷害你和別人的事情嘛。”
“那不一樣。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沒有再婚。但又因為我捍衛正義與法律，所以我願意把他交給法律判決。”
“行了，炒菜吧。”江因夢似乎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了。
孟茵柳無奈。
二人坐在餐桌前，面對面的坐着，都沒有說話，默默的吃着飯。
“我吃完了，先上樓休息去了。”
孟茵柳看着江因夢上樓的背影，目光哀傷……
江因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其實和蔣煜舟在一起後，知道蔣煜舟有同她結婚的打算，但就是沒有付出實際行動，比如見家長之類的。她心裏隐隐約約想到了原因，但又不敢相信。
蔣煜舟是不是……怕他的繼父嫌棄她的父親是個貪污犯，從而看不起她，阻止他們在一起？
想着想着，趙晴斓的電話打過來了。
“幹什麽呢，發消息也不回。”趙晴斓語氣有些不滿，埋怨道。
“在想事情呢。怎麽了？”
“我談戀愛了。”
江因夢立馬從床上坐起來，激動的問：“什麽？真的假的？！那……那個男孩子是誰啊？你居然這麽快就談戀愛了！”
趙晴斓有些猶豫。
“嗯，就，嘶。跟吳放分手後在網上認識的，算起來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吧。然後，更奇妙的是，我們是在江城機場碰見的。因為我看他的空間發了江城的景點照片，一問，他是來江城旅游的。于是，我們就見了一面。”
“聽你這麽說，他應該比你大吧。”
趙晴斓點點頭。
“大四歲呢，老家夏城的，是個設計師。”不知是不是江因夢的錯覺，說到設計師，趙晴斓的語氣帶了點笑意。
“一個超級超級浪漫的設計師。情商賊高。”
“那他……談過戀愛沒？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嗯，就在網上認識的呗。不說了，我媽喊我吃飯了。”趙晴斓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答的含糊。
挂完電話後，趙晴斓輕輕呼了一口氣。她其實騙了江因夢，她媽并沒有喊她吃飯，她也沒有在家，那個設計師并沒有離開江城，她現在正在跟他約會看電影。不，應該說是奔現。
趙晴斓對着衛生間的鏡子，補了個妝，滿意的走了出去。
剛走出衛生間，就看到程溫深抱着一桶爆米花等着她。
她笑着向他跑過去。
“看，你多顯眼，我一走出衛生間就看見你了。”
“确定不是你長的高？”程溫深打趣道。
“好像也是。不過你長的也太有辨識度了，你是我活了二十年來見過最好看的男生，而且你居然還有酒窩，還只有一個！”
被人誇的感覺确實不錯，但估計誇程溫深的人太多了，他并沒有表現出特別害羞興奮的表情，只是挑了挑眉。
“走吧。”趙晴斓挽着程溫深一步一步朝檢票處走去。
“我說阿蔣你能不能別生我氣了，感情這事兒本來就說不清道不明的。哎，我請你看電影還不行嘛。”吳放坐在蔣煜舟的床上，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
蔣煜舟玩着手機，沒搭理他。
“阿蔣！你暗戀人家江因夢不也沒告訴我，不厚道嘛！”吳放見蔣煜舟半天沒理他，說了半天，心中也有了氣。
過了片刻，蔣煜舟終于放下身段，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吳放看電影的要求。
二人攔了輛出租車，去附近的萬達影城。
坐在出租車上，吳放皺着眉，在手機上點來點去。
“啧，阿蔣這場開始了，我們應該是趕不過去了。”
“急什麽，看下一場不就行了。”
“好吧，為了兄弟，那我跟子婧的視頻通話只能推遲了。”
蔣煜舟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裏很不屑。
吳放一邊訂票一邊眼也不擡的問：“前段時間蔣阿姨還問我你談的那個女孩子怎麽樣，有沒有結婚的打算，打算什麽時候帶回家看看。我說我也不清楚，到時候等阿蔣回來您親自問他。可她說她問了你好幾次你都是模棱兩可的，好像不願意回答。”
見旁邊的蔣煜舟半天沒回應，吳放才懶洋洋的擡起眼眸：“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結婚。”
“那敢情好啊！早結婚也不錯，那為什麽這次過年不把她帶回去給蔣阿姨看啊。”
蔣煜舟神情淡淡的，眼裏情緒莫名，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吳放覺得一直等他回答也沒意思，索性就閉了嘴。
走進影院，吳放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趙晴斓和一個陌生男人。他的臉色倏地冷了下來，停下腳步。旁邊的蔣煜舟也看到了，也跟着停下腳步。
他們顯然是一起看完了電影。
趙晴斓一瞧見吳放，身體頓時僵硬，程溫深注意到她的異常，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四人就這麽面對面的站着，誰也沒說話。
趙晴斓有些堅持不住了，她一看到吳放，心裏就止不住的疼，沒辦法不在意。
趙晴斓正準備拉着程溫深走，吳放就來了一句：“趙晴斓，你就算受了再大的刺激，也不應該找一個這麽大的男人吧？”
這話說的，程溫深看着是挺成熟穩重的，但他的一副好皮囊也不應該說成這樣啊。
蔣煜舟看不下去了，直接怼道：“你不也找了一個跟你一樣沒素質的女朋友嗎，五十步笑百步。”
這……吳放被怼的啞口無言。他是不想失去蔣煜舟這個兄弟的，摸了摸鼻子，離開了。
路過趙晴斓身邊的時候，輕笑了一聲，笑意不明。惹得趙晴斓輕顫了一下。
程溫深看着吳放離去的背影，轉過頭來，問道：“認識啊。”
這是個陳述句。
趙晴斓點點頭。
程溫深面不改色的說道：“你這朋友……個子有點矮啊……”
趙晴斓剛想笑，程溫深又說：“跟你站在一起挺不配的。”
這句話直接讓趙晴斓僵在原地。
他這話什麽意思？在暗示着什麽嗎，一語雙關？還是他看出了什麽……
見趙晴斓一副緊張的模樣，笑着拍了拍她的後背，似在安撫。
趙晴斓頓時脊背發涼，連忙找了個借口獨自離開了。
程溫深眯了眯眼，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深夜，江因夢同蔣煜舟視頻通話。
江因夢剛洗了頭發，她也不大愛把頭發徹底吹幹，所以看起來濕漉漉的。
“我今天見到趙晴斓了，旁邊還有一個男性朋友。”
聽到趙晴斓，江因夢的興致頓時來了。
“那應該是她的新男朋友吧。長的怎麽樣？”
蔣煜舟面色不虞：“還好還好，看的過去。”
江因夢：“……”
江因夢覺得按照趙晴斓這個顏控的個性，不會找顏值一般的人吧……
“你在哪見到他們的啊？”
“萬達影院。“蔣煜舟頓了頓，補充道：“和吳放一起。”
“什麽時候？”江因夢又問。
“臨近中午。”蔣煜舟不鹹不淡的答道。
中午？中午趙晴斓不是應該在家嗎？為什麽要騙她呢？
這般想着，江因夢正欲給趙晴斓發消息，沒想到趙晴斓的解釋就來了。
啧，真有默契。
趙晴斓也沒說什麽，就是怕江因夢擔心，這麽快就在一起，還獨自一人去赴約，怕她遇到危險。
這個回答，倒也說的通。
趙晴斓的事情有了解釋之後，江因夢又看向蔣煜舟。
“嗯……阿蔣。”
“怎麽了？”
“你會娶我麽？”
“當然會。”蔣煜舟毫不猶豫。
“那你為什麽不帶我去見你爸媽？我也想嫁給你，我還想大學一畢業就和你結婚呢！”
終于坦白了。江因夢心裏一直積壓的問題終于問出來了。
蔣煜舟垂眸，沉默。
江因夢見他這副樣子，頓時憤怒：“阿蔣，你說話！”
“你是不是怕你繼父擔心我的家世，看不起我的父親是個貪污犯？！”
“我就是怕，怕邵叔不同意，因為……我媽很愛邵叔，這些年來我們家看起來和和睦睦的，其實我一直都在邵叔的掌控之下，我讀什麽樣的學校，去哪個補習班，凡事有關于我人生的大事，我媽都會聽邵叔的。”
江因夢靜靜地聽完蔣煜舟說的話，突然覺得一切美好的濾鏡碎的慘不忍睹。
懦弱。
“那你當初就不該招惹我。”江因夢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就挂斷了視頻電話。
蔣煜舟無力的放下手機，掩面而泣。
江因夢蜷縮在被子裏，她只覺得好冷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