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嘲諷

可沒等慕容恪理出頭緒來,屋子裏其他的人就紛紛插嘴了。

李媽媽跪下叩頭:“世子爺饒命,昨晚值夜的是老奴。老奴昨日見太夫人睡下了還在不停念叨您的傷勢,還時不時披衣以來,朝您的院落往上一眼,老奴勸不住,是老奴的錯,都是老奴的錯!”

馬如眉眼淚汪汪:“嗚嗚嗚,世子爺,太夫人都是惦記您的傷勢,才憂心忡忡說不着的,嗚嗚嗚——”

慕容珊一臉羨慕:“大哥,您只要好起來,祖母肯定也能馬上好起來,她的一顆心,始終都在您身上!”

劉姨娘:“……”

慕容雅:“……”

慕容雪笑容谄媚:“大哥可是祖母親手帶大的呢,祖母放心不下,也是有的。”

張姨娘/親手奉茶:“太夫人,妾身伺候您把藥先服下。這不,世子爺都大好了,您今晚吶,可能睡個安穩覺了!”

慕容薇邁着小短腿,抱住慕容恪的大/腿,擡頭時一臉的天真無邪:“大哥哥,薇兒和姨娘早早來看望太夫人呢,太夫人誇薇兒懂事,是個大姑娘了呢,薇兒要和大哥哥一樣,好好孝敬祖母呢!”

慕容恪腦中的各種頭緒被一屋子女人的話給瞬間打散,他作為世子爺的威嚴盡數散去,眼中冰霜化掉,難得有了一絲溫情,他慈愛的摸/摸慕容薇的小腦袋:“薇兒真是懂事!”

這麽多人一人一句,接得極其自然,慕容蓁根本無法插/進一句。

她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

相比起以前,她們母女被擠兌得難堪無比,這次,她還能勉強戰個勢均力敵,她只能苦笑着安慰自己,總算是有進步了。

可她心底還是再一次的無奈又憤怒,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甲都掐進了掌心中。

一個偏心又裝睡的人,在耳旁敲鑼打鼓都叫不醒!

侯夫人朱敏痛苦地狠狠閉上眼睛,她恨自己對長子硬不起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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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一口,再睜開時,已經一臉對馬太夫人碧蓮的擔憂:“母親,還是請個太醫好好診脈吧?”

馬碧蓮這時又是一臉慈悲相,臉上的笑容慈愛地仿佛看着心愛的女兒,又像是觀音大士在還用大慈悲度化芸芸衆生:“敏兒啊,我這把老骨頭,就不要再麻煩老太醫了,恪兒沒事,我也就放心了。倒是你,辛苦了這麽多天,該好好休息才是。”

慕容薇突然“咦”了一下,小/臉純真,眼睛裏滿是疑惑:“母親肯定是累壞了,您應該再多睡一會再來的。”

慕容蓁心下一驚,要遭!

果然。

馬如眉低頭,十分謙卑:“夫人放心,妾身一定會好好照顧太夫人的。”

其他幾個姨娘和庶出小姐,馬上也堅定表态,會好好照顧太夫人,請夫人好好休息便是。

慕容恪眼睛看着自己親娘,眼睛微微眯起。

母親身體有這麽虛弱了嗎,大家都到了,您要姍姍來遲?

慕容薇童聲稚氣地補了最後一刀:“母親放心,回去好好休息。祖母交給薇兒吧,薇兒是大姑娘了,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好祖母。”

慕容恪眼神不善。

如此懈怠嗎,連基本的晨昏定省都不願意了?

禮親王府真實好教養!

慕容蓁連忙想要補救。

她想告訴慕容恪,明明是其他幾房故意來早了,一起擠兌娘/親,大哥你是眼珠子徹底爛掉了嗎,不會看看時間嗎?

可她沒這個機會了。

慕容恪雙雙緩緩背負在後,一副勇毅候府世子爺的威武氣勢,他臉色一沉,開口時聲音冷得刺骨:“母親,您回去休息吧。祖母自有兒子照顧,不勞您費心!”

朱敏氣得心口疼,眼前一片漆黑,若不是慕容蓁扶着,她早就倒地不起了。

只是,禮親王府堂堂縣主,她不能在姨娘庶子面前丢了顏面。

撐着最後一口氣,朱敏臉上極為平靜:“如此,世子爺好好照顧太夫人吧。”

說完,半依靠在慕容蓁身上,腳步虛浮地走出了壽安堂。

慕容恪在壽安堂又待了一刻鐘,見祖母咳疾不算太嚴重,看着李媽媽去請了府裏養着的馬大夫,才匆匆回了前院。

回到書房,慕容恪坐在書桌前,看着眼前一大疊的信件,沒有急着動手去拆看,而是靠在椅背上,微微合眼,細細思量。

長平端着茶盞,輕手輕腳進來,見世子爺一臉肅容,氣勢內斂,似乎在沉思,遂輕手輕腳放下托盤,再輕手輕腳退出去。

可一不小心,長平膝蓋磕到了一張圈椅,一聲悶/哼雖然很快被他咽下去,卻已經感覺到了世子爺淩厲的視線,猶如利箭般射了過來。

長平知道世子爺沉思時,不喜被打擾,可為時已晚,只好沉默地跪地,卻不敢求饒。

世子爺軍紀嚴明,賞罰有度,從來不會徇私枉法,只盼着世子爺能從輕發落。

慕容恪冷沉的視線掃了一眼自己的小厮,聲音低沉:“如果安排偷襲,你早已打草驚蛇,罰站一個時辰!”

長平趕緊磕頭,連滾帶爬出了門。

直到徹底除了門,長平才籲出一口氣。

世子爺此次回京,氣勢已經和侯爺不相上下了,光是被他掃一眼心裏都顫巍巍的。

慕容恪把視線放到了書信上,一邊拆開積累了許多天的書信,一邊回想這段時間的異樣。

這次出征,父子三人大勝北狄,活捉了北狄二皇子,二皇子的舊部是漏網之魚,跟蹤他伺機報仇,也說得通。

只是,打鬥中的武器雖然是北狄武器彎刀,但武功路數又根本不像,部下也在回京途中一個一個被調離。

如今回想,像是熟人做案。

軍中有奸細?

也不對,奸細為何只殺他,為何只在回京途中動手,為何沒有影響當初任何一次戰機?

慕容恪臉上毫無表情,心裏已經快速分析起原委,細細梳理從出征到遇襲每一個環節,無一遺漏,且手裏拆信的動作還有條不紊。

信件大多都是軍務,還有一些府中情況,慕容恪一目十行,飛速浏覽,分類處理,極為快速。

軍務很快處理妥當,不過是一些收尾而已。

勇毅候府有此捷報,如今兵權更是穩固,慕容恪自幼由祖母教養禮儀,由祖父親自督導功夫,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無一天懈怠,各類兵書更是倒背如流,從十三歲上戰場到如今,已經歷練了無數次,這點小小勝利,他還沒有放在眼裏。

至于府中庶務,他父子三人不在府中,母親侯夫人倒也挑不出錯來。

他也相信,母親對他此次回來,又是請太醫又是親自照顧的,也盡了心力了。

他不聾也不瞎,母親就是對他親近祖母心裏有怨言。

可母親一個堂堂縣主,對一個古稀老太太如此不依不饒,是不是有點過了?

更不要說,母親手上還有兩條無辜的人命。

他曾經親自查過,馬婉絲名義上是祖母的侄孫女,可實際上,她是舅祖父外室的女兒,是祖母的侄女,沒有亂了輩分。

馬婉絲一屍兩命,差點讓祖母悲痛欲絕,大病一場,差點就沒熬過去。

母親到底是看不上那個外室之女,還是想要害了祖母!

慕容恪臉色陰沉,眼中有濃濃的恨意。

突然,他看到了一份關于溪水村的信。

速速浏覽,慕容恪臉上漸漸露出嘲諷,最後,還差點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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