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齊活
小草小心翼翼問:“小姐,他們是——”
總感覺那些人一身殺氣,眼珠一瞪,似乎随時都能抽刀殺人一樣。特別是坐在那匹大黑馬山頭的那人,眼神看誰都冷飕飕的,哪個人被他看上一眼,就能短了好幾年陽壽。
小草很是有些後怕。
小姐怎麽會認識那樣的人,真該離得遠遠的才好。
似乎有一聲嗤笑,似乎又沒有,小草和石頭都聽不太清楚。
秀蘭隐去嘴角的嘲諷,她腳下不停,“哦,那是勇毅候府的世子爺,慕容恪。”
小草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石頭把小草扶起來,發現她身體顫抖得很厲害。
小草嘴唇都在抖:“小姐,你、你确定?”
秀蘭似乎又在嗤笑,臉上神情倒還是平淡:“他的劍上有龍紋,那是禦賜之物,因親手斬殺北狄大将軍,這禦賜寶劍,本朝只有勇毅候府世子爺一人所有。”
小草癱軟在石頭懷裏,瑟瑟發抖:“小姐啊,姑爺是這樣可怕的人,還好你根本就沒準備嫁過去,否則,這日子根本沒法過啊!”
光是看着這冰坨子一樣的臉,就吓得腿軟了。若是兩人住一屋,那不得吓死過去?
還好小姐聰明,小草拍拍胸口。
三人繼續往山裏走。
石頭撓撓頭,再撓撓頭,終于憨憨地開口了:“小姐啊,俺覺得,你剛才回到那世子爺的話,說得那麽明白,是不是有什麽用意啊?”
秀蘭慢慢走着,“是啊,我們石頭最聰明。我就是想告訴他,關于他的遇襲,我們父女根本一無所知。父親已經亡故,我也是最近幾天才開始往山裏走,所以,我所知甚是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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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聽了,又開始撓頭,原本像男兒一樣的發髻,被她撓成了雞窩。
她有些不明白,小姐為何要如此直白的告知那個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的世子爺。
可撓着撓着,她突然明白了。一個厲害的獵人,一個厲害的镖師,總能通過蛛絲馬跡找到細微的線索,然後順藤摸瓜找到目标。
小姐是張秀才的女兒,住在溪水村,還是那個世子爺立了文書要納為妾的人,随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一切了,小姐剛才說清楚那是極為必要的。
自己說清楚,和被人查清楚,石頭覺得,自己雖然笨,但還是知道自己說清楚更好,免得那些貴人心裏不高興。
長平騎術遠遠不及慕容恪,前面突然狠狠勒住缰繩,他身下的馬兒差點就直接沖了過去,這冰天雪地的,直接背後一身冷汗。
世子爺這是怎麽了?很少見到他這樣。
長平小心翼翼探頭看,只是慕容恪背對着他,不知道他現在什麽表情。
不過,不用看也知道,世子爺一定和往常樣,板着臉,冷冰冰,兇巴巴。
慕容恪狠狠皺眉,臉上表情已經不止冷冰冰兇巴巴了,眼神裏帶着濃濃的嘲諷和輕蔑。
他就覺得奇怪,這姑娘怎麽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得這麽清楚。
為什麽采藥?淤傷。
采藥時間?從前天大雪後第二天開始。
采藥次數?今日第二次。
是否見過異樣?無。
且落日蓮需雪珠覆蓋後大雪深埋,才能盛開,再聯系她臉上的淤傷,基本無懈可擊。
哼,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吧,恐有牽扯,所以,把自己從他遇襲這件事情裏摘出來。
又擔心她含糊其辭怕他事後詳查露了短,所以又把事情說得如此周詳。
啧啧,一個小小秀才之女既想要入府當妾享受榮華富貴,又害怕擔上事情只顧自己周全,還真是和她爹一個德行。
慕容恪心裏再次嘲諷。
上次有信件過來,這秀才之女,已經借着他的名頭,做了不少的事兒。
看在那秀才也幫了他一把的份上,自己也不是小氣之人,睜一眼閉一眼罷了,現在看來,這納妾之事,還是需要權衡一番再做決定。
不過,也不急,反正此女還要守孝一年。
一年之後,尋個由頭打發了,也不是什麽難事。
慕容恪再次揮動馬鞭,朝城裏飛奔而去。
秀蘭采了各種藥材,按照醫書和父親所留的書摘,制成了一些藥丸和塗抹的藥膏,臉上的淤傷倒是很快消退了。
小草和石頭給秀蘭打下手,小草不懂藥草,可石頭看見其中一瓶子藥粉有些疑惑。
她聞了聞,細辨,狠狠皺眉,趕緊把塞子塞好。
後邊幾天都是大晴天。
秀蘭這幾日,總帶着石頭往藥鋪裏跑,這日,迎面遇上了二叔張哲賢。
一臉晦氣的張哲賢見秀蘭仿佛見了瘟神,恨得咬牙切齒又得躲得遠遠的,最後,對着秀蘭的背影還啐上一口。
秀蘭好似根本沒發現張哲賢的恨意,看見就恭恭敬敬行禮。
晚上,小草就打聽到了消息,張哲賢又在賭場輸了錢,被族長狠狠抽了幾鞭子,這幾天不許他出門。
小草說得眉飛色舞:“這趙氏留下的棺材本,都給張哲賢父子兩糟蹋完了。這張哲賢今日從賭場回來啊,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了。若不是他收手快,再輸下去,恐怕連命都得搭上。”
秀蘭微微一笑,囑咐小草:“明日一早,你給我那好叔父,送二十兩銀子過去。”
在小草驚訝後又狡黠的眼神中,秀蘭心說,當初,二十兩也讓我差點送命呢。
第二天一整天溪水村都安靜無事,第三天,聽說張哲賢贏了五十兩銀子,一高興喝得爛醉如泥。
就在張德貴坐立難安,想要不顧族長的警告來找秀蘭也“借錢”的時候,張哲賢出事了。
張哲賢是被人擡回來的。
一條腿從膝蓋處,沒了。
人血赤糊拉的,已經暈死過去。
族長氣得吼聲在村裏都震天響,又是請大夫,又是罵張哲賢,折騰了一天一夜,張哲賢的命才最終保了下來。
吃了晚飯,小草正在刷碗,似乎聽見有人在敲門。
她探頭出去看,石頭打開門,一見來人就動了手。
張德貴人還沒進門,一只手被石頭輕輕一折,就差點就斷了,他疼得放開嗓子就嚎:“哎哎哎,石頭姑娘,放手放手!我爹不行了,我來找我妹妹借點錢,就、就接一點點錢,你放手、放手啊,疼死我了!”
石頭一向憨憨的眼神中,難得有一種盯上獵物的猙獰一閃而逝。
張德貴谄媚得拿着五兩銀子走的時候,聽見石頭似乎說了一句話。
讓他眼前一亮。
他就說嘛,張哲賢總要死的,死前,再幫他辦件事,就都齊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