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殘紅4
顏春曉整理完裙子回到包廂時，大家正商量着第二輪去哪兒。波哥提議去ktv，但衆人對唱歌都興致缺缺。
“要不再去喝一輪？”蔣靜比了個喝酒的手勢，“大家難得聚一次，今晚不醉不歸。”
“好好好，既然主角都發話了，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衆人都點頭同意。
許易微微傾身過來，看着顏春曉：“累嗎？”
“還行。”
“那一起去坐坐吧？”
“好。”
顏春曉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等她站起來時，發現蔣靜正在看着她。因為是主角，蔣靜剛才一直被敬酒，她已經喝了不少了，但是，這清酒對她顯然沒有什麽威力，她眼裏沒有一絲醉意。
“等我嗎？”顏春曉對蔣靜揚了一下嘴角。
“嗯，一起走啊。
顏春曉繞過方桌，走到了蔣靜身邊。許易也跟了上來，但很快，他就被波哥他們一群人給拉走了。
最後走着走着，就剩顏春曉和蔣靜兩個人，落在了最後頭。
夜風輕拂，她們兩人肩并着肩，走得很近，但卻沒什麽話題，氣氛有點涼。
“你現在還在環城嗎？”蔣靜忽然開口。
“嗯。一直在。”
“難怪。”
“什麽難怪？”
“沒什麽。”蔣靜笑了一下，露出一個八卦的表情，“你有男朋友了嗎？”
顏春曉搖搖頭：“沒有。”
“這些年一直單身嗎？”
“嗯。”
“為什麽？”
“沒有遇到合适的。”
蔣靜又笑了一下，她昂首望着蒼茫的星空，再開口時語氣卻是篤定的：“春曉，你的心裏也有人吧。”
一個“也”字，不知道包含了在場的多少人。
“是許易嗎？”蔣靜又問。
顏春曉原本平靜的心，頃刻間慌亂起來，可是，為什麽慌亂，她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心事？還是，那一瞬間腦海裏閃過的另一個名字模糊了她心頭的答案？
“我知道你喜歡他。”蔣靜的聲音輕柔，卻帶着不容反駁的力量。
顏春曉沒出聲，不承認也不否認。
“還記得大二那年我們社團去野外活動的時候，許易替大家開路，卻被蘆葦葉割破了臉的那件事嗎？”
“嗯。”
“我就是那時候知道的，你喜歡許易。”
那次，許易被蘆葦葉割破了臉，雖然只流了一點點血，但是，蔣靜依然很擔心。事後，她勸許易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但許易卻一點都不在意，甚至，連創口貼都不願往臉上貼一張。
蔣靜以為他是擔心創口貼影響他的顏值，還特地去買了一盒隐形創口貼送給他，可許易依然沒有用。
社團活動結束回到學校之後，許易去了圖書館做題，蔣靜也悄悄跟去了。就是在圖書館，她看到了顏春曉趁着許易睡着，偷偷往他書裏夾創口貼的那一幕。
那樣的年紀，面對喜歡的男生，她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但是你比我幸運。”蔣靜的語氣怆然。
“什麽意思？”顏春曉不明所以。
蔣靜看了她一眼，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因那點私欲而忍了下去。
顏春曉之所以比她幸運，是因為，她喜歡的男生，也剛好喜歡着她。
蔣靜永遠不會忘記，隔天一早，許易來上課時，臉上貼的那張卡通圖案的創口貼。
那是，顏春曉偷偷塞進他書裏的創口貼。
他拒絕了所有少女的心事，唯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熱烈溫柔又小心翼翼地認證了她的。
顏春曉和蔣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路。她們走得很慢，到達酒吧時，許易他們一群人早到了，都在門口等着她們。
“聊什麽啊，聊這麽久？”波哥八卦不已。
“聊點女人之間的話題，又要你多事。”蔣靜上前，攬住波哥的肩膀，“走走走，都圍在外面幹什麽，進去喝酒啊，這輪我請客。”
衆人一聲歡呼，全都往裏湧。
許易站在原地沒動，靜靜地等着顏春曉走上去。顏春曉還以為他也會好奇自己和蔣靜聊天的內容，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問。
兩人推門走進了酒吧。
門內藏着另一個花花世界，撲面而來的炫目燈光和勁爆的音樂聲讓人有些怯步，但耳邊的歡笑聲又勾人心魂，這是一個矛盾又刺激的地方。
蔣靜他們在大廳中找了一處寬闊的位置，波哥正站在椅子上朝許易和顏春曉招手，示意他們趕緊過去。
“來來來，要喝什麽？白的？紅的？啤的？還是其他？自己看……”波哥把酒水單遞過來，“春曉，能喝酒吧？我剛才看你都沒怎麽喝。”
“能喝一點。”
“诶，別一點啊。難得出來，要盡興要盡興！”
顏春曉還未說話，就見一旁的許易把酒水單接了過去。
“波哥，你這麽想喝的話，我和你喝。”
波哥眉毛一挑：“怎麽的，心疼春曉妹妹了？”
“嗯，心疼。”許易語氣坦然。
聽到的人都愣了一下，側頭意味深長地看看許易，又看看顏春曉。
顏春曉正臉紅不知所措，就聽許易又補了一句：“在場的女生，誰被你盯上不值得心疼？”
幾個女生都笑了起來，原本審度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些。
“你和我喝？那也好啊。”
波哥順利被許易轉移了注意力，顏春曉悄悄舒了一口氣，可接着又有點擔心許易。許易第一輪的時候就已經被灌了不少酒了，他是那種一喝酒就紅脖子紅臉的人，剛才這一路過來吹了吹風，臉上的顏色好不容易褪下去一點，估計一會兒又要紅回去。
“春曉……蔣靜，你們快看，那邊有個男的超級帥，而且，一直在看我們。”顏春曉身邊的一個女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地擡肘撞了撞顏春曉，又迫不及待地去扯正在招呼大家喝酒的蔣靜。
“哪兒哪兒？”
“左前方，穿黑襯衫戴伯爵手表的那個男人。”
蔣靜一轉頭：“嗬，還真是個極品。”
随着蔣靜的一聲評價，幾個女生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
“他在看我們誰啊？”
“蔣靜吧。蔣靜站得最高了。”
“可我怎麽覺得他在看春曉啊。”
顏春曉本來沒有興趣，但聽說那人看的是自己，便象征性地擡眸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就傻眼了。
太巧了吧。
她竟然又遇到段尋了。
段尋見顏春曉朝他看過來，舉起手邊的酒杯，遙遙朝她示意。
“誰啊？看上哪個妹妹了？還有你主動打招呼的時候？”莫子昂推開身旁黏人的大波妹，順着段尋的目光看過去。
這一下也是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就傻眼了。
這也太特麽巧了吧，又是顏春曉！旗城有這麽小嗎？怎麽感覺繞個圈就能碰到。
莫子昂趕緊朝身邊那個女人揮了揮手，讓她哪兒來的哪兒涼快去。大波妹不太高興地輕哼了聲，又調轉目标想往段尋身邊靠，可惜，段尋至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眼。沒法子，她只能悻悻地去尋其他金主了。
顏春曉身邊的幾個女生見段尋主動揚手打招呼，瞬時都沸騰了起來。
“春曉，你認識他？”蔣靜問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許易一眼。
許易正被波哥纏着喝酒，可他的餘光還是看到了段尋他們，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
“嗯，朋友。”
“哇，你還有這麽高大上的朋友啊，看起來不普通哦。”
顏春曉笑了笑，轉頭看到段尋還在看着她，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便起身站了起來。
“你們先喝，我去打個招呼。”
“好好好，去吧。”幾個女生不住地點頭，目光随着顏春曉的腳步，不停地往前，看這架勢，其實更想一起跟着去。
蔣靜又看了許易一眼，他正和波哥猜拳，雖在笑，但笑意并沒有到達眼睛裏，顯然，是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影響了情緒。
這情況，可真複雜。
顏春曉剛走到段尋身邊，兩人還沒說上話，一旁的莫子昂已經坐不住，先從高腳凳上跳了下來。
“春曉，你別誤會，剛才那個女人吧，她就是過來問個路，我和她真的一點點都不熟，你可千萬別回去告訴你姐啊，我不是那種會在外面亂來的男人。”
“嗯……”顏春曉拉長了語調，意味深長道，“三好男人，所以借着出差的由頭在外面泡酒吧，和辣妹聊騷……”
“你看看，你還是誤會了。”
“是我誤會了嗎？”
“當然是你誤會了，剛才那真的不算聊騷，我只是樂于助人，我……”莫子昂實在是自己也編不下去了，他原地躊躇了幾秒，忽然氣急敗壞的一掌拍在段尋的後背上，“都是你，說什麽想喝酒，這下好了，誤會大了吧。”
段尋有點莫名其妙：“是我想喝酒？”
莫子昂不停地朝段尋擠眉弄眼：“本來就是你拉我出來的。”
段尋視而不見，拒不配合背鍋。
莫子昂頓時死心，他撓了撓頭，一邊往外走一邊掏手機咕哝：“我覺得我該去和我未來媳婦通個電話了，和她商量一下回家是跪榴蓮好還是跪鍵盤好。”
顏春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