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品相關(7)

作品相關 (7)

這時候身穿運動裝的青淺從遠處慢跑過來了,他跟雲深一樣怕景軒,大哥在家的時候他連懶覺都不敢睡了,一大早就起床運動假裝好孩子。他跑到花叢這邊,看見景軒居然在逗貓,覺得十分好奇:“大哥,這貓是從哪兒來的?”

景軒正忙着撓雲深喵的下巴,随口說:“大概是外面跑進來的野貓吧。”

青淺湊過來,伸手拽了拽雲深喵的胡子:“小不點,你是從哪兒來的?”

好痛啊,混蛋哥哥。

雲深喵生氣了,貓爪啪啪抽打着青淺的臉,不準亂拽本仙君的胡子!

青淺大驚:“你居然還會打人?”

景軒把雲深喵抱開,一邊責怪着青淺:“好了好了,你一個大人何必跟貓計較。快去叫雲深起床,舊宅那邊的園子和池塘應該已經清理好了。”

青淺扭捏着不肯走:“大哥,我們把這貓留下來吧,最近我的朋友圈正流行養小動物的。”

雲深喵一聽,這就掙紮着從景軒懷裏跳了出去。讨厭啦,才不要你養,萬一拿籠子把本仙君關起來那就完蛋了,我可是要做大事的貓材呢。

它跳到草地上,靈活地一鑽就躲進草叢裏不見了,景軒看看青淺,聳肩:“看來人家不想讓你養。別給我整事了,快去叫雲深起床。”

☆、邵家舊宅

青淺敲門的時候,雲深早就飛快地逃回自己房間變回人形了,正在鏡子前面裝模作樣的穿衣服。他看見青淺臉上還殘留着貓爪肉墊印記,偷偷在心裏笑。兩人一起下樓去吃早飯,到了餐廳裏雲深往桌上掃了一眼,有些失望地問:“沒有魚嗎?”

青淺在他旁邊坐下來,一臉莫名其妙的:“一大早的吃什麽魚?”

雲深略遺憾,前陣子家裏總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早飯喝粥也就罷了。如今兩個哥哥都在家,一家三口齊聚一堂,怎麽能不吃幾條肥美的大魚來慶祝一下呢。

人類真是不懂得享受。

景軒坐在餐桌另一側看報紙,随口對王姨說:“王姨,去給雲深弄點魚來,随便怎麽做都行。”

王姨點頭,和藹地問雲深:“家裏沒有鮮魚,用金槍魚罐頭給雲深少爺做一些三明治好嗎?”

雲深剛剛才在花園裏吃了景軒的三明治,正在回味着,連忙點頭:“好好。”

青淺急了,一把伸手扯掉景軒的報紙:“大哥,你不能這麽寵他,會把雲深寵壞的!”

景軒看看他:“小時候我也沒少寵過你吧,把你寵壞了嗎?”說着他又若有所思,“……好像也确實有點寵壞了……”

青淺臉一紅,立刻扭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可不希望景軒的矛頭轉向他,回憶起他小時候玩泥巴尿褲子之類的醜事。景軒的記性實在太好了,如果唠叨起來的話肯定會沒個完,青淺想到那種場面就是一陣惡寒。

他嘀咕着挺不情願的順從了景軒:“……算了,偶爾早上吃點魚也沒什麽,補腦。”

景軒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又低頭去看報紙了。

過了幾分鐘,王姨端上三明治,雲深立刻大口吃了起來。三明治這種做法是國外傳來的,雲深當初在仙界的時候從來沒見過,現在嘗着覺得特別新奇美味。王姨見雲深吃得開心,自己也挺開心的:“雲深少爺,如果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天天都給你做。”

雲深塞了一嘴,鼓着腮幫子點點頭。

青淺很無語,用餐巾給他擦去嘴角的面包屑:“慢點吃,你有點禮儀行不行。”

雲深使勁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哥哥你吃嗎?好好吃。”

青淺扭頭:“我才不要,我讨厭吃魚。”

雲深不依不撓的:“吃一口嘛,真的很好吃,罐頭的金槍魚可鮮了,而且一點都不腥。”

青淺還是扭着頭:“說了不要就不要,你想逼着你哥吃東西還是怎麽着?膽子好大!”

這時候,景軒從報紙裏擡起頭,似笑非笑地說:“青淺,吃魚補腦,剛才你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忘記。”

青淺氣死了:“你是在轉彎抹角嘲笑我笨嗎?你們兩個混賬聯合起來欺負我!”

王姨和趙姨站在一邊笑,寂靜的邵宅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自從邵家的先生和夫人去世以後,雲深昏迷不醒,景軒和青淺也總是聚少離多,家裏經常都是空蕩蕩的。

雖然他們倆都不喜歡把心事放在嘴邊說,但似乎都很責怪自己沒有盡到身為兒子和兄長的責任。現在雲深終于平安無事了,他們一定都覺得很高興。

鬧了一陣子吃完早飯,景軒帶雲深去看池塘,青淺還想睡回籠覺就沒有一起跟來。距離邵宅不遠處就是後山,園子和池塘就在山腳下,附近還有一處陳舊的老宅依山而建。

其實這裏是邵家的舊宅,早些年還是比較人丁興旺的,後來家裏的成員多了,親戚們也逐漸分了家,這裏就漸漸荒蕪了。舊宅目前是景軒在管理,一直都雇了幾個人在看守,平時他們負責給舊宅通通風,給園子除除草,給花澆澆水,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閑着曬太陽。

所以,景軒把這裏收拾起來用,看守的雇工們也很高興,他們終于不用閑得發慌了。

雇工有三個人,領頭的王叔大約四十多歲,跟在邵宅裏做事的王姨是一對夫妻。王叔十分和藹,對待雲深非常客氣:“雲深少爺,如果您在這邊有什麽需要就盡管吩咐。大家整天都閑着沒事,很樂意幫您跑腿的。”

雲深點了點頭,四處看看。這園子比他想象中更大,池塘的水面上飄着一些浮萍,與山腳下的小河連通,水質清澈非常适合養魚。池塘旁邊是雇工們看守用的小屋子,不遠處就是邵家的舊宅。

舊宅古色古香,南面的後山在淡淡的迷霧中若隐若現,整個地方看起來真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覺。雲深基本對這裏很滿意,雖然周邊環境有點陳舊,但收拾一下就能用了。

他對王叔說:“池塘裏的浮萍要全部清理掉,舊宅和看守小屋至少都要騰出一張床,今後我可能會住在這裏。另外,我需要一條專用的供電線路,這條線路通往池塘,為給氧系統供電。同時,在舊宅裏也要多準備幾個質量良好的三眼插座。”

王叔仔細記下了,又問:“需要我們找人來做魚塘的設計嗎?”

雲深想了想:“先不要了,我手上的資金不多,目前的生意規模也不大,這方面還能湊合一下。養殖用的魚苗我也會自己去買的,而且我的魚塘不需要很多人工,最重要的是供電,這方面一定不能出差錯。”

王叔有些奇怪,之前聽景軒少爺說這裏要改建成養殖魚塘,他還專門去打聽了一些相關知識。據說養殖魚塘的設計工藝十分複雜,光種類就要分為魚苗塘,魚種塘,成魚塘……其中成魚塘的面積至少得在十畝左右,舊宅這個小小的破池塘顯然是不夠的。

他們眼下的條件,頂多把這個池塘改造成景觀魚塘。難道雲深少爺就想靠這麽一點地方來養魚做生意,光用電就能成為跟景軒少爺同樣成功的生意人?

總覺得像是小孩子在過家家。

王叔也沒想太多,他的職責就是按照少爺們的命令去辦事。也許景軒少爺是在陪雲深少爺玩兒,雲深少爺大病初愈,景軒少爺可能是想讓他高興一下,之後生意虧本了,雲深少爺自然也就作罷了。

景軒并沒有刻意去聽雲深對王叔說了什麽,他獨自在四處閑逛,看見看守小屋周圍淩亂的草叢,他問:“這邊怎麽有點亂?”

王叔解釋說:“最近春天到了,後山上很多野貓在發情,有時候也會跑到這裏來。我們已經做了一些陷阱,會盡量把它們逮住的。”

野貓?

雲深問王叔:“野貓什麽時候會出沒?”

王叔說:“一般都在晚上,發情的野貓非常兇悍,雲深少爺看見它們記得要躲遠點。”

雲深點頭,但心裏已經有了另一番主意。上次成功降服了黃咪夫妻,這次也可以試試把後山野貓當做對手,今後他會拓展魚攤的貨物品種,新品投放市場之前,有必要讓野貓們先品嘗一下,得到它們的反饋之後再正式進軍人類市場。

就這樣,雲深仔細看過了舊宅和池塘,也考察過了周邊環境,大致上心裏都有數了。他打算将魂珠系統的魂仙池與舊宅的池塘連接在一起,将整個池塘仙化。這樣的話,他就有一大一小兩個魂仙池了,今後把魚苗放養在小池裏,把成魚放養在大池裏,這樣就可以使養殖和淨化同時進行,效率會提高很多。

至于仙力消耗方面,只要有電就不用擔心。充滿電的狐魂就像電動馬達那樣力量充沛,只要它夠勁兒,再來十個魂仙池也沒有壓力。

哎哎,人類的高科技果然是好東西呢。

雲深再次感嘆着。

景軒還有工作得出門,不一會兒就不得不催促雲深回去。下午的時候,雲深在淘咪網上訂購了一些優良的家魚魚苗,有鯉魚,草魚,青魚,鲢魚……等等。之前的社區景觀河裏只有鯉魚和鲫魚,雲深魚攤的品種十分單一,今後有了魚苗他就能豐富商品的種類,那樣也能吸引到更多的顧客了。

景觀河,拜拜啦,今後不會再偷你的魚去賣了,雲深有自己的養殖魚塘啦。

雲深買完了魚苗,想了想又咬牙花大價錢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今後生意做大了他就不能拉板車了,得有方便的交通工具才行。他仔細地做着魚類養殖和販賣的規劃,不知不覺就天黑了,王姨很早就做了晚飯,雲深吃飯的時候發現餐廳裏只有自己一個人,景軒還沒回來,青淺也不在。

他問:“哥哥呢?”

王姨笑着說:“青淺少爺已經在樓上挑選着裝了,今晚在麒麟閣的拍賣會是相當正式的場合,有許多重要的賓客會去。邵家的少爺們在那裏可不能失了身份,必須展現出相當的風度才行。”

雲深挺詫異,他以為私人拍賣會是很随便的地方,大家輕松地吃吃聊聊買買就行了,原來竟也是一種應酬嗎?不過景軒想的很周到,雲深的着裝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他吃完飯回到樓上的時候,看見趙姨正忙着打理一套潔白挺闊的燕尾服。

見雲深來了,趙姨笑着催促他:“時間不早了,雲深少爺快換衣服吧。”

☆、實話實說

雲深還從沒有穿過這種西式的正裝,換上西褲和馬甲以後只覺得全身都不自在,像是被繩子牢牢捆成了一只草履蟲。

趙姨倒是挺開心的,她一邊為雲深打上黑色領結,一邊啧啧贊嘆着:“雲深少爺果真是一表人才,您再過幾年一定會變成英俊潇灑的紳士。能夠有您這樣出色的胞弟,景軒少爺和青淺少爺也面上有光啦。”

雲深微紅着臉,挺不好意思的。以前在仙界跟着師父去參加仙桃大會的時候,他也只不過是穿一身比較華麗的仙袍。如今這身西裝沒讓他覺得自己哪裏英俊,倒是像個手腳不自在的怪物。

如果師父看見的話,會笑話他嗎?

想到師父,雲深的小心髒突然砰砰跳了起來。師父近在眼前了,他們說不定馬上就能見面了!

雲深下樓的時候,青淺已經在等他了。今晚的青淺穿着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頭發用發膠抹成非常時髦的發型,整個人都散發着傲慢富家公子的氣派。他上下打量着雲深,左看看,又看看,似乎沒發現什麽缺點,便一揮手:“走吧,車子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雲深有點緊張,上了車就開始全身僵硬。他顫聲問:“景……景軒哥哥不在嗎?”

青淺鄙視他:“你不要這麽緊張,一次普通的應酬而已,又不是要把你燒了吃掉。大哥已經先過去了,他想先跟幾個朋友打聲招呼,會在那裏等我們的。”

雖然臉上鄙視,青淺還是很貼心地摸摸雲深的背,就像在撫摸一只炸毛的貓。雲深漸漸平靜下來了,他深吸幾口氣,問青淺:“那拍賣會到底是什麽樣的?”

青淺說:“沒什麽稀罕的,就是一群裝模作樣的有錢人在一起裝風雅。不過,麒麟閣的拍賣規模在絨城算是非常大的,這次的活動也持續了三天,今天是最後一晚了。因為拍賣會今晚要結束,所以很多收藏家和諸多行業的名人也會過來看看,大哥特意安排你今天去露面,也是能讓你認識更多的人,今後在絨城會更加吃得開。”

雲深半知半解地點頭:“那我該怎麽做呢?”

青淺看看他:“你長得這麽可愛,只要微笑就行了。”

雲深一驚:“哥哥你這麽毒舌的,居然會誠實地誇我可愛?今天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青淺氣得擰住雲深的臉:“小混賬,你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雲深哀嚎着:“不要啦,把我的臉捏腫就不可愛了,見到貴客的話會給邵家丢臉的!”

雖然景軒也跟溫和,但總覺得像是一本正經的家長,雲深不敢跟他胡來。他還是跟青淺在一起的時候比較自在,兩人鬧了一路,到了目的地的時候雲深倒是已經不緊張了。

車停在小路外面,青淺下車帶着雲深走進一條狹窄的弄堂裏,雲深看見兩邊的屋檐下都挂着鮮紅的燈籠,四周的氣氛神秘而妖冶,讓他頭皮有些發麻。弄堂盡頭就是麒麟閣,漆黑的木門與雲深在狐魂仙陣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師父就在這裏。

雲深感到喉頭發緊。

青淺擡手敲了幾下門,木門發出沉重的吱呀一聲朝兩邊慢慢敞開,裏面漆黑一片。雲深跟着青淺走了進去,視線好一會兒才适應了裏面昏暗的光線,同時也感到鼻腔裏傳來淡淡的煙草香味。

只見室內兩邊都是仿古式樣的包房,精美的木質結構,門上用一道鮮紅色的簾子隔開。透過簾子能看見各間包房裏隐約有人影晃動,壓低的談話聲音從裏面傳來。

從外面看似平淡無奇的麒麟閣,裏面竟然別有洞天。青淺帶着雲深在包房之間七拐八繞,不一會兒雲深已經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就像是轉進了迷宮裏。但越是往深處走,兩側的包房數量也逐漸變得稀少,裝幀也越發豪華。兩人走了許久,才在一處簾子的門前見到景軒正站在那裏。

他正在抽煙,看見青淺和雲深來了就随手掐滅煙頭,掀起簾子:“進來吧,正在等你們。”

雲深跟在青淺身後進了房間,裏面比他想象中要寬敞得多。席上零散的坐着幾個生面孔,有像他一樣西裝革履的,也有身着對襟長衫或者旗袍的,一旁角落的黃銅爐裏點着熏香,整個房間都顯得十分低調優雅。

看見雲深,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先開口了:“聽說雲深少爺大病初愈,看起來氣色倒也不錯。難怪有閑情逸致做起了海鮮生意,真是不服不行。”

雲深見那人尖嘴猴腮,語氣裏也不懷好意,心裏正納悶着,只聽青淺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這是二叔邵崇,邵源他爸。上次邵源在我們家吃了虧,他爸一直咽不下那口氣。”

原來如此,是邵源沒訛到錢又丢了臉,二叔就把他們一家都恨上了。

雲深想了想,笑笑說:“我病了太久,也算是在邵家白吃白喝了好幾年,心裏挺過意不去的。哥哥們養家也不容易,我自力更生做點生意也是應該的,身為小輩不能總給家裏人添麻煩,二叔您說對嗎?”

邵崇臉色略難堪,冷哼一聲就扭開頭沒理睬雲深。他自然聽出來雲深是在暗指自家兒子邵源既不會自力更生又給家裏人添麻煩,要是接了他的話茬那可就上當了。

一旁穿旗袍的年輕女子似乎對雲深的“海鮮生意”挺有興趣,笑意盈盈地問:“雲深,你的生意現在有多大規模了?國內有幾家分公司?跟周邊的沿海城市都有固定合作嗎?”

雲深茫然地看看景軒,景軒說:“這是你姑姑邵藍,生意的事情你實話實說就行。”

于是,雲深就實話實說了:“我……目前還沒有公司,也沒有合作對象,偶爾就是把自己養的魚拿到露天集市上去賣。”

房間裏靜默了一會兒,衆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

邵藍笑得直掉眼淚:“露天集市?你是踩着三輪車去賣魚的嗎?”

雲深說:“我有板車和拖車,目前還是足夠生意的日常需要的。”

邵藍越發笑得不行:“你所謂的生意連十歲小學生和八十歲老太太都能做,核心競争力在哪裏呢?聽說你還在集市上被人欺負,這樣子既掙不到錢又讓景軒擔心,不如早點放棄了吧。”

雲深挺不服氣:“我的魚攤正因為競争力強,所以才會有嫉妒的競争對手來搗亂。雖然我的魚都是本地産品,但對于口味和質量我都有足夠的信心,它們不會比絨城的任何一家商戶差!”

邵藍十分驚訝:“嗬,你好大的口氣。來來,這邊恰好有位飲食方面的行家,這是薛戎非先生,他可以鑒定你的商品有沒有誇大其詞。哪天你們約個時間,你弄一條煮熟的魚來讓薛先生嘗嘗。”

邵藍口中的行家薛戎非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可能跟青淺差不多。他穿一件绛紅刺繡的長衫,黑發略長,天生一雙笑眼看起來十分和氣。雲深記得剛才大家哄笑的時候,薛戎非并沒跟着一起笑,說不定這是一個容易相處的好人吧。

于是他說:“不用另外約時間,我正好随身帶了一點魚幹,就請薛先生來判斷口味如何吧。大家有興趣的話也都可以嘗嘗,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在場的人都顯得興趣缺缺的樣子,桌上山珍海味應有盡有,誰還會對區區一點魚幹有興趣。剛才跟雲深擡杠的邵崇更是早就找借口出去溜達了,他可沒興趣陪十幾歲的小毛孩子玩做生意的游戲。

只有薛戎非倒是沒怎麽擺架子,他接過雲深的魚幹,撕開一片十分耐心地嘗了嘗。雲深也不是特意準備的,前幾天賣魚有一條小的剩下了,他舍不得浪費,就用仙法生了一堆火把魚烤熟了想吃掉。一頓沒吃完,他就順手拿紙包起來帶在身上解饞用,反正烤熟的魚幹也不容易變質,可以慢慢吃。

卻想不到,這魚幹今天居然會派上用場。

薛戎非仔細品嘗了雲深的魚幹,半天都沒有說話。有人在一旁笑着:“這種低端貨色畢竟還是入不了您的法眼吧?難吃的話可以說出來,就算是景軒的弟弟也不用顧忌,景軒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薛戎非笑了笑,還是沒說話。

房間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怪異,邵藍更是暗暗心驚。她和薛戎非是相熟的朋友,薛戎非雖然看起來性情和藹,但堪稱腹黑,對于飲食的評價總是毫不留情極盡刻薄。如果這魚幹難吃的話,他早就該笑裏藏刀的把雲深給罵哭了。

而現在他不說話,就代表着他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出魚幹的缺點。

這怎麽可能呢?這魚幹明明平淡無奇,包裝也是簡陋的可笑,就算扔在垃圾堆裏也沒有人會多看一眼的。邵藍起了好奇心,忍不住也想嘗嘗,但這時候她發現整條魚幹竟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薛戎非全都吃完了……

薛戎非笑着看看邵藍,似乎挺不好意思的。難得遇到如此絕妙的美食,他不免有些失态。

☆、早春山水

邵藍驚的臉都白了,正在這時候房間裏的燈光漸漸暗下,拍賣會開始了。衆人都挂念着那些價值連城的拍品,這就紛紛跟景軒打了招呼,起身回自己的包房裏去。

拍賣會的最後一夜,今晚一定會有不少好東西。

薛戎非和邵藍也走了,薛戎非臨走前淡淡看了雲深一眼。有個貌似跟班的年輕人緊随在他身後,迅速往雲深手裏塞了一張名片,低聲說:“薛先生對您的産品有些興趣,回頭會再跟您詳談。”

雲深很驚訝,他握着名片反而有些不安。等到房間裏只剩下景軒和青淺以後,他小心翼翼地問景軒:“我是不是搞砸了?青淺哥哥說這種場合我只要微笑就行了。”

景軒摸摸雲深的頭:“你做得很好,遇到意外的時候随機應變也是有必要的。這麽一來,剛才那些人都會記住你,這比我單純地向大家介紹你的效果要好得多。”

青淺在一旁得瑟着:“剛才邵崇的臉都抽筋了,看着真爽啊!”

景軒卻并沒太高興:“我倒是有點在意二叔那邊的情況,上次琳嬸走了以後就再沒了下文,按理說他們家現在鬧成這樣,光靠這一家三口是解決不了的,多少會向我或者其他親戚求助。但是剛才二叔看起來并沒什麽異樣,琳嬸也一直都沒動靜,我挺擔心他們暗地裏會折騰什麽事情。”

青淺翻着白眼:“難道你擔心二叔會去借高利貸?”

景軒嘆了口氣:“雖然這幾年二叔的生意一直都不景氣,但畢竟也有些家底。像是一些真品字畫,萬一他狗急跳牆拿出去抵債的話也挺可惜,我再想弄到手就挺麻煩了。”

青淺嬉笑着:“我還想你怎麽突然大發慈悲願意向琳嬸借錢了,原來是在動那些字畫的腦筋。你也太奸詐了,連自家人都坑。”

景軒笑笑:“別說得這麽難聽,看到好字畫就想收回來發揮它們的價值,這是我的職業病而已。再說借錢算是救急呢,我這明明是以德報怨。”說着,他看看茫然站在一旁的雲深,打住了話頭,“別聊這些沒趣的事情了,雲深難得來一趟麒麟閣,應該多看一些有趣的東西才對。”

他走到牆邊拉起繩簾,只見遮擋在牆壁一側的挂畫竟然向兩邊緩緩移動開。挂畫後面是透明的玻璃幕牆,景軒按下牆上的按鈕,玻璃幕牆也自動打開了,雲深看見下方是一處華麗寬敞的下沉式展臺。

一束燈光正幽幽地打在展臺上,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拍賣會場。

各間包房環繞展臺高高在上,拍客們的身份在這些私密的房間裏受到了絕密的保護。開場之後,拍品的圖像資料會即時傳送到包房的拍賣系統上,拍客們通過系統就能完成看貨,競價,成交等一系列的手續。

景軒關掉了燈,青淺和雲深都坐了下來。不一會兒身着紅西裝的拍賣師走到了臺上,一陣歡迎寒暄的措辭之後,今晚的拍賣就正式開始了。

青淺對雲深小聲說:“如果你看中什麽東西的話,也可以出價。”

雲深點着頭,但表情心不在焉的,幾乎都沒注意到臺上在展示什麽拍品。黑暗的環境讓他的感知更加敏銳,通過魂珠的力量,他似乎感覺到師父的氣息就在附近若隐若現。

他不能忘記今天到這裏來的目的,而且這種感覺讓他确定自己是沒來錯地方。

但,師父究竟在哪裏呢?

各種拍品琳琅滿目地被展示着,又一件一件的被人拍下。景軒拍了幾幅古董字畫,青淺拍了一個花瓶,唯獨雲深還是一無所獲。

這時候,又有一幅字畫裱在框裏被擡了上來,拍賣師熱情地介紹着:“下面這件拍品是當代國畫名家白靈虛大師的真跡,靈虛大師近些年在國內外的收藏界都相當受歡迎,許多名家為求大師真跡都不惜一擲千金。今天這幅早春山水圖,大師會将拍賣所得的款項悉數捐贈給慈善機構,有興趣的先生女士們可以開始出價了。”

畫框上的遮蓋物被取了下來,看見那幅早春山水圖,雲深猛然瞪大了眼睛。

一瞬間,他仿佛什麽都看不見,也什麽都聽不見了,他的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那幅精美絕倫的國畫。那端麗的筆觸,潇灑的構圖,還有落款的字跡他都實在太熟悉了!

那根本不是什麽靈虛大師的真跡,那……那分明就是師父的畫作啊!

靈狐仙尊喜好風雅,琴棋書畫皆是精通,他的山水畫作當年在仙界也是聲名遠播。而在他執筆的時候,雲深總是在一旁侍奉着,師父的筆觸風格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他按捺着激動的心情仔細感知了一陣,雖然很微弱,但是那畫作上确實也有靈狐仙尊的氣息。不會錯,這幅山水圖肯定就是出自師父的手筆!

這件拍品相當受歡迎,在雲深發愣的幾分鐘裏已經有人競相出價。景軒見雲深看着畫作兩眼發愣的樣子,好心提醒他:“如果喜歡的話,你也可以出價。如果不會使用那個競拍系統,我會幫你拍的。”

雲深猛然回神,連忙抓着景軒說:“我要那幅畫!不管多貴都幫我拍下來!”

青淺在一旁挺詫異:“你真的确定不管多貴都要?你看看現在競拍的價格吧。”

雲深的視線投向拍賣展臺旁邊的顯示屏,頓時心裏一涼。畫作的平方尺競價居然已經飙升到了一萬多人民幣,整幅作品的價格已經超過了八十萬。

師父的畫作,在現代人的世界裏居然這麽值錢嗎?

雲深有些莫名的激動,但又十分焦急,他哪裏來的錢去買這麽貴的東西?

景軒看着他,伸手就在拍賣系統上競拍出價了,起手就加了五千塊。青淺急了:“大哥,你別鬧了,難道你還真想拍下那東西?現代國畫不屬于你熟悉的領域,回頭我們怎麽把它出手?”

雲深也急了:“不要出手!這畫不能賣給別人!”

景軒笑笑:“雲深難得有喜歡的東西,拍給他也無妨。我估計靈虛大師的這幅畫最後定價大概會在一百六十萬元,我們也不差這點錢,就讓雲深高興一下也挺值得的。”

青淺氣得一扭頭:“……不理你了!”

雲深反倒猶豫起來:“那……還是算了吧,太貴了。”

景軒笑笑,順手又加了五千塊:“我邵景軒出手的東西不會中途放棄的,那樣會在圈子裏丢面子。都說了要拍下來送給你,當然不會反悔,你只要想想回家以後把畫挂在什麽地方就行了,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

雲深既高興又感動,大哥居然會對他這麽好。話到了這份上他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麽,經過幾輪的競拍之後,早春山水圖果然敲定在一百六十萬人民幣的價格,被邵景軒收入囊中。

拍賣師一錘定音:“恭喜!這位拍客沒有選擇匿名拍賣,願意公開身份,他就是在我們絨城小有名氣的儒商邵景軒先生!邵先生說了,這幅畫是送給他大病初愈的幼弟邵雲深,雲深少爺今年只有十九歲,想不到也會對國畫感興趣,真是年輕有為!其實這幾天靈虛大師也親自現身麒麟閣,如果老先生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位這麽年輕的粉絲,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雲深屏氣靜心地聽着,突然似乎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這幾天靈虛大師在麒麟閣,而狐魂仙術又探測到靈狐仙尊在這裏。所以,這位大師很可能就是仙尊本人,是師父因為某些原因也來到了人界,一直都改名換姓在絨城裏生活着!

這時候,有個人影駐留在包房外面,恭敬地說:“打擾諸位了,我是靈虛大師的弟子哲真。大師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年輕的拍客,對雲深少爺十分有興趣,想邀請您和邵先生前去小聚。”

雲深激動地站了起來,景軒用眼神止住了他,他對哲真說:“有勞靈虛大師費心,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青淺似乎看出了景軒在打什麽主意,冷哼一聲就随他們去了。于是,景軒和雲深在哲真的引領下,前往了靈虛大師所在的包房。這間包房距離其他的房間都非常遙遠,門口挂着淡紫色的垂簾,色澤十分淡雅高貴,哲真輕輕掀起簾子,對裏面的人說:“靈虛大師,客人已經帶到了。”

裏面傳來一個十分蒼老的聲音:“請他們進來吧。”

景軒示意雲深先進去,雲深忐忑不安地走進去,低聲說:“打攪了。”

包房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個人坐在那裏。那是一位白發蒼蒼的古稀老人,他身穿白絲綢緞的對襟長衫,手持龍頭杖,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但雲深一眼就看出這不是靈虛大師的真面目,在他的周身環繞着濃郁的仙氣,這分明就是狐族一宗最擅長使用的仙術——障眼法。

靈虛大師隐瞞了自己的真實面目!

雲深暗自念動法訣,眼前一陣碧綠色的霧氣飄過,他感到視野中的景物更加清晰。障眼法已經對他無效了,他看着靈虛大師,看見一層輕煙從他身前輕輕飄散,那虛假的蒼老容顏也慢慢消失不見了。

呈現在雲深眼前的,正是靈狐仙尊白秋離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土豪師父→_→

☆、編外弟子

秋離依然如同雲深記憶中的那般美貌,銀發飄逸仙氣瑩然,淡紫的瞳眸如星辰般的清冷幽深。雲深只覺得身體一陣冷一陣熱的,他翕動嘴唇,用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輕喚了一聲:“……師父。”

但是靈虛大師看見雲深卻并沒有多大的反應,似乎也沒有發現自己的障眼法對雲深無效。他笑意盈盈地請景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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