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毒攻毒
來到警察局的兩夫婦一眼就看到長凳上依偎在一起的兩個孩子。
紀夫婦看到女兒沒有如想象中的一樣在哭鬧，只是靜靜地閉着眼靠在雲斯肩上，心裏頓時放心了不少。
情況或許并沒有那麽糟呢？
“雲斯！”
“然然！”
同時聽到聲音的兩人，一個轉過了頭向父母揮揮手而另一個睜開了眼也朝音源望過去。
紀夫婦快速地撲到女兒面前蹲下，着急地問：“然然，吓着了吧？”抓着她打量了一番确定沒受傷後，兩人擡頭一望，心裏同時響起：糟了。
那眼神，和當年一模一樣。
嫣然的眼睛裏沒有半點光彩，開口說道：“我沒事。但是王阿姨有事。”
“我看見王阿姨這樣……”她用手比了個弧形。“飛了起來。”
在雙方父母還有一旁的林警官的錯愕下，她接着說：“後來的我沒看到，雲斯不讓我看了。”
紀媽媽想要制止嫣然說下去，可她固執地繼續：“但是應該很恐怖。”她指着雲斯又說道：“因為雲斯也怕了。”在她心目中無堅不摧，一向鎮定的白白也害怕了。
就那幾秒，她深刻地感受到在輪胎和馬路刺耳的摩擦聲中，抱着她的人忽然屏住了呼吸，接着渾身一顫。把她拉進懷中的時候也是，用力之猛甚至讓她感到疼痛。
白夫婦聽了下意識地把兒子摟在懷中，想象不到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後雲斯怎麽還可以那樣淡定，就好像他從來只是旁觀者，只是說着別人的故事。
“然然，別想了，我們回家，啊？回家。”紀爸爸擔心地牽起女兒，一刻都不想讓她在這多待。
“奶奶那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嫣然再次比了個被撞飛的弧度。“然後當場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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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不像王阿姨一樣留了遺言呢？”
“然然……”紀爸爸瞬間紅了眼。扭過頭，他瞥見了站在一旁的林警官，錯愕得合不上嘴巴。
紀媽媽順着丈夫的視線，也看到了林警官。一瞬後，她無奈地苦笑：“林警官？這麽多年沒見，好巧。”
“你是？”林警官仔細地打量着紀媽媽再看看一直在安慰嫣然的紀爸爸。
“11年前，小區幼兒園外也發生了一起酒駕撞後逃的事件，不知林警官記不記得？”紀媽媽幽幽地說。“那起案件是你負責的，破案後你被升職成了小組組長。”
“那位老奶奶……”林警官瞪大眼睛。“去幼兒園接孫女……”
“是的。小孫女就是然然，過世的是她奶奶。”紀媽媽點點頭。
“天啊……”難怪，剛剛看着嫣然那雙杏眼，總覺得在那裏見過。原來那時候得知奶奶逝世，在警局哭了半天的小女孩就是她！那時候，還是他負責當起小奶爸把她哄好的呢！
他看了一眼低着頭的嫣然，又看了一眼雲斯，像是安慰紀媽媽又像是告訴自己：“會沒事的。小姑娘長大了呢……”
離開警局前，他們見到了王阿姨的女兒并轉述了阿姨的遺言。原來是王阿姨生前一直反對女兒嫁給她的日本男友，只是在最後臨走前的一刻同意了。畢竟她不在了，女兒能夠有人托付終身好好照顧當然是再好不過。
“那個，最後兩個字阿姨說了什麽我聽不清，對不起……”雲斯抱歉地說道。“但是，我猜，純粹是猜測啊，應該是……”
“幸福。”嫣然和雲斯異口同聲。
那時候，幾步之外，嫣然看清了王阿姨的口型，雖然完全聽不見可她堅信阿姨要說的是“幸福”。
雲斯訝異地看了嫣然一眼，回過頭對王阿姨的女兒說：“大概是要你幸福的意思吧……”
聽到這僅存的兩句遺言，王阿姨的女兒瞬間哭成淚人。
***
“雲斯，你真的沒事？”
吃晚飯時，白爸爸試探地問道。
“還行。就是畫面有點……血腥，過幾天就好。”雲斯應道。
回家後的雲斯一切如常，該沖涼沖涼，該吃飯吃飯，甚至喝着白媽媽炖的安神湯時還翻出了生物課本做筆記。
“沒事，老弟，待會兒給你找幾部恐怖片壓壓驚！”雲霓語出驚人。
“白雲霓，你有病嗎？”白爸爸瞪了女兒一眼。
“有問題嗎？”雲霓莫名其妙地看着爸爸。“你知道醫生還是刑警他們如何脫敏暈血症的嗎？就看多點那些血腥的東西啊照片啊。所謂以毒攻毒，看久看多了就麻木了。所以我找幾個更血腥的影片給他看就不怕了啊！”
“是吧，雲斯？”雲霓用手肘推了推弟弟。
“有道理。”雲斯想了想點點頭。
“等會兒姐姐陪你看。”雲霓得意地給了白爸爸一個勝利的眼神。
吃完飯後，一家人在廚房收拾和刷碗，白媽媽卻把雲斯趕出去：“你去休息，好好休息。明天要是不想上學就別上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像王阿姨那樣發生了意外……”雲斯離開廚房前看着父母和姐姐開口說。
“呸呸呸，大吉利是！”白媽媽阻止他說下去。
“媽，你呸也沒用啊！”雲斯失笑。“我是說如果，萬一，真的那麽不幸死掉了，記得我愛你們就可以了。下一世還想和你們做家人。”
“愛死你了，老弟！”雲霓丢下手上的碗碟，沖過去就給了雲斯一個大大的擁抱。想當年總是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後的小可愛，轉眼就長那麽帥氣了，重點是還那麽矜持，都不好玩了！
“下一世我要做哥哥。”雲斯笑着推開了姐姐，留下面面相觑，又想哭又想笑的父母。
那一晚，雲斯真的和雲霓窩在沙發上看了幾套平時他最讨厭看的片子，又暴力又血腥。但是效果似乎還真的挺好，腦子裏雖然還是一片血紅但至少不是王阿姨被碾過的那一幕了。影片裏因為做戲而被誇張地經過特效的畫面确實更惡心。
臨睡前，他再次翻開了生物課本動手做起筆記來，想要平複一下心情。否則他腦裏現在都是影片裏“砰砰砰”的槍聲還有惡心的僵屍在奔跑。
打開課本，雲斯看到其中一面的角落裏畫了只小狗的頭像。嘴角噙笑，他伸手拂過那只狗狗的頭像。會在年級第一的課本裏畫狗狗的人只有他那個另一個年級第一的同桌——然然小朋友了。
“不知道嫣然現在怎樣了？”想到嫣然，雲斯再沒有心思讀書。有父母在應該沒事吧？
煩躁地，雲斯蓋上課本，“啪”的一聲直接關燈上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