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白無常

在杭城玩了半月,也該收了心,尋思着別個什麽地玩兒,南宮景提議着去天山,說是一年沒有回去,想去看看門中之人有沒有偷懶,實則應是想家了卻不好意思說。

而風绛雪心心念念的卻是他們家的天山雪蓮這稀世藥材,便也同意了。

收拾了包袱,打算吃頓好的便啓程,這天山再好也是一座山,山上能有什麽珍馐美味,自然比不得此處的魚米之鄉富庶之地。

這一走只是怕這兒的姑娘可要傷心落淚了。

風绛雪與南宮景入了杭城最有名的“知味樓”,小二殷勤的上來招呼,尋了一處僻靜雅間。這一推窗子,還能見着西湖美景,當真是美不勝收。

“請問公子,姑娘點什麽菜?” 小二一邊擦着桌子一邊問道。

風绛雪看了一眼南宮景,南宮景則是一副興趣不大你随意的模樣。

“好,把你們這裏的名菜都端上來。”風绛雪一手拍向桌子,頓時吃痛的縮回手,皺着眉頭又加了一句:“再拿一壺酒來。”

“姑娘當真要點我們店內這七十二道名菜……”小二驚呆的望着兩位,莫不是尋他開心。

“除了那一壺酒,不管幾道菜都上來。”南宮景未擡眼,搖着折扇,丢了一個錢袋子在桌上。

“好嘞,公子,姑娘稍等。”見着錢袋子小二早樂的沒了影子,大顧客來了趕緊準備上菜才是。

“我要酒啊。”風绛雪雙手叉腰對着小二吼道,可小二已然沒了蹤影。

“小丫頭喝什麽酒,莫不是玩夠了想回去了。”南宮景合了折扇往風绛雪腦袋上一敲,而風绛雪一聽回去抱着腦袋不啃聲了。

菜一道道上來,擱滿了兩張桌子,這人間的皇帝也沒這麽奢侈的。

風绛雪早已垂涎欲滴了,夾着筷子,不知從哪一道菜着手。

“師兄,這龍井蝦仁不錯……這叫花童雞也好……這……這魚羹……也不錯呢。”風绛雪嚼着菜,塞了滿嘴,鼓着腮幫子,已是口齒不清了。可南宮景确未動筷,倚在窗邊,看的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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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樓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大抵應是有人掉入湖中。

風绛雪手中雞腿的掉落,趴出窗外一看,一群人圍着卻是沒個人下去救的。

“師兄快去救人啊……”

南宮景意會,提起風绛雪從窗子一躍而出,飛下樓去。輕聲而落,四周目光頓時落在南宮景身上,卻是無人注意湖中落水之人。

風绛雪理了衣衫,這衆目睽睽之下居然提着她下來了,當真是失了面子。驀然的想起什麽,便對着窗子吼道:“小二,我的菜打包帶走。”

南宮景愕然,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着吃。

這救人對于南宮景來說不難,三兩下就把人從水裏提出來,這是這人怕是沒氣了。

風绛雪上前探脈,已沒了脈象。她本想撥開那人的頭發,想看看面色如何,卻不想看清了面貌之後跌坐于地。

“他……他是……是風……風慎之。”風绛雪一出口,聲音已然顫抖,咬着唇呆在坐地上。

“師妹……”南宮景從未見過風绛雪這般愁容,這風慎之……驀然想起前幾日的言語,難道真是她爹不成。

風绛雪回了神,眸中淚光瑩潤,扯了南宮景的衣袖。“師兄,給他渡點仙氣先護住他的心脈,往後我自有辦法救他。”

“師妹,生死有命,不能亂了一個人的命數。”南宮景拂了衣袖,轉身背對着她,生怕會軟了心。

若随意更改了一個人的命格,怕是有驚天禍事降臨。如何大的禍事,卻是不能預料的,他如今是仙,這災難自是不會降在他頭上。如此,便全落在了風绛雪身上,而她也定然知曉這一點的。

“爹爹,你要去打仗了,什麽時候回來呀?”小女娃抱着長劍站在馬下,馬上将軍雄姿英發,不威自怒,殘陽落日映照之下更顯威嚴。

“慎之拆兩邊便是真心,爹爹對國之心天地可昭,不打退敵人決不會回來,你和你娘且家中等我。”

将軍絕塵而去,小女娃失落的站在原地。

爹爹,我會等你回來!

那将軍的臉與此刻躺在地上閉目的風慎之漸漸合上。

風绛雪挂在白玉仙笛上的佩,指尖婆娑着紋路,這那樣的清晰,一滴淚從眼淚滑落滲入玉佩,她撫上玉上刻着的兩個小字。

真心——

是了,慎之拆兩邊便是真心,真心合一處便是慎字。

“我什麽不管了,我必須救他,你救不救?”

南宮景轉過身,對上那對含淚雙眸,終是軟了心。

“如若我救他,待我日後接任了天山掌門,你嫁于我可好?”

“好。”風绛雪一口答應後,随即反應過來,正想反悔,卻見得南宮景早已過去給風慎之渡仙氣了。

白光散出,點滴彙入風慎之心口。衆人驚呼,似見了妖怪一般散去。

半盞茶後,南宮景收了仙氣,風绛雪上前在風慎之左手處用銀針刺入中沖穴、神門穴、內關穴。

風慎之的眼皮翻動,手指也略動了一下。風绛雪探脈,脈象微弱,但氣息回轉,算是幸留一命。只是若真是陽壽已盡,他這般弱的氣息,怕是夜間黑白無常會前來勾魂,魂被勾走的話,這如何救都無用了。

還得為他守一夜才是,可今日是十五,這煞氣還不知能不能擋。

風绛雪開了方子讓南宮景去抓藥,也雇了轎子把人擡到了風家。這仆人丫鬟的一見是自家老爺被擡了回來,個個吓得面如死灰。

一家上下也只有管家面不改色的把自家老爺扶回了房間。

“這位姑娘,待我家老爺醒來必定好生感謝。”管家抱拳言謝。

見管家這般客氣,風绛雪倒是不好意思了,立刻裝出一派小女俠模樣,淡道:“客氣,舉手之勞。真正救你們家的老爺其實是我師兄,他此刻正在抓藥。”

管家對着這位素未謀面的風绛雪竟油然一股沒來由的熟悉感,不禁老淚縱橫道:“姑娘真是像極了我家小姐,若是我家小姐還活着,也有姑娘這般大了。”

“是嘛是嘛。”風绛雪不自然扭過頭去,救人歸救人,她可沒想過要認祖歸宗。

救他也只是為了償還生養之恩,如此而已。

月圓之夜,詭異非常。煞氣而來,萬分難擋。

風绛雪點了一盞燈籠坐在臺階之上,她就不信那些鬼怪能傷她一分。可今晚陰風陣陣,還着實有些害怕,畢竟她還是凡人一個,捏緊了師父給的白玉仙笛,便也安心了幾分。

“這個死南宮景,抓個藥而已,天都黑了都不來。”一陣冷風吹過,瞧着頭頂的圓月,風绛雪的脊背傳來一陣涼意。

這黑白無常前來勾魂,她這可招架不住。但幸好,這風绛雪從小便能見着常人難以見着的東西,大不了喚了小白菜啄他們。

而此時的南宮景跑遍了全杭城的藥材鋪,愣是沒找到一味叫“陽枯草”的藥。據各藥材鋪的老板介紹,此藥草一般長于崖間背光之地,極為陰寒,見光便枯。 讓藥材鋪的老板繪了圖紙,便去崖邊去尋藥,這一尋竟是尋了好久。

月光柔和的映照樹枝上,倒影出稀疏的樹影。一黑一白的兩個鬼魅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穿門而過沒有任何阻礙。

風绛雪緊捏着白玉仙笛,不覺指尖已然泛白,額上冒出涔涔的冷汗,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這黑白無常朝她走來,風绛雪本想站起身來,可雙腿灌了鉛似得動彈不得。眼見着就要入門了,這裏面便是風慎之,他們就是來勾魂的。風绛雪整理了思緒,咬着牙,說道:“二位鬼差,你們不能進去。”

她一個上仙的徒弟還怕了這黑白無常不成。

“你一個凡人能看得見我們?”黑白無常轉身,緊盯着坐在臺階上的風绛雪

“我可不是普通的凡人。”風绛雪起身,彈了彈衣袖。

“誰管你是何人,勸你不要插手鬼界之事,我二人也是也是奉了閻王之命前來取風慎之的魂魄。”黑白無常手拿勾魂鏈,渾身散着陰冷寒氣。

“若我不讓你帶走呢?”風绛雪上前一手橫在門前,淡然一笑。

“且看我的勾魂鏈答不答應。”一道藍光從黑白無常的勾魂鏈而出往風绛雪處彈去。

風绛雪本就無力躲閃,閉眼認命狀,誰料她身上發出一道金光護住了她,藍光一觸碰金色光壁,靈力反彈了出去落在了黑白無常身上,黑白無常卻是被自己的靈力反噬,自然怒不可遏。

風绛雪以為是誰救了她,驀地睜大了眼望向空落落的庭院,卻無一人。

黑無常一個反撲,卻又被光罩反彈而去,落在臺階下。眸露兇光,恨恨道:“這丫頭靈力高深,不好對付。”

高深靈力?哪兒來的靈力?風绛雪眨眨眼,一手握緊白玉仙笛,回想起那幾日體內總有靈力亂竄,浸泡寒潭清泉之水才壓制住了這股靈力,難不倒是師父灌入她體力的?也不教她如何使用,真是有點浪費了。

“敢壞我黑白無常勾魂之事,也不怕損了陰德,他日下了閻羅殿可是要受拔舌之刑?”白無常面色陰郁,說着還吐出半截舌頭來。

風绛雪自然吓得魂不附體,抱着頭蹲在地上。

“我不要拔舌,我怕痛的。”

黑白無常見此奏效,繞開了風绛雪,舉起勾魂鏈穿門而過。風绛雪這時才反應過來,從腰間拿出白玉仙笛橫在嘴前,仙音缭繞,整個庭院籠罩在妙音之下,頃刻,笛聲陡然奏變,化為靡靡之音,令人昏聩欲睡,心智渙散。黑白無常沖出屋外,滾落臺階,抱頭痛呼。

風绛雪本想是用這白玉仙笛喚小白菜前來,可一時情急,無師自通的吹出了擾人心智的笛聲。

是福是禍?

此刻正在入定禦天決睜開了雙眸,額上的上仙之印散出金光,清冷之下的面容忽閃過一絲的不安。

風绛雪身上有他的千年修為,倘若遇到什麽危險,這禦天決便能感受到。

掐指一算,微微皺眉。

“绛雪,這便是你的第一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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