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魔醫夜君
西湖邊上稚柳微拂,暖風和煦,輕舟木槳飄在湖上,水紋劃開,跌宕層層漣漪。
船頭上站立一女子,輕紗覆面,白紗之上一對漆黑的眸子水潤瑩澤,烏發垂腰,髻上只簪一根白玉簪子,玲珑身段似柳攜花,白色衣衫在風中微拂稱得空谷幽蘭,恍若谪仙遺世獨立。
女子下船走進一間茶館,茶香四溢。游湖之人,聞香踯躅,生意便也紅火。女子落座,小二上前斟茶。
“這可有一個風绛雪的姑娘且醫術高明?”
“還真有一個,若論杭城之內誰醫術最高,當屬風将軍家那女兒,不到及笄之年便有一手好醫術,也不知師承何處,那針灸之術就連當世神醫都自愧弗如。聽說她還能起死回生,白骨生肉……”
小二滔滔不絕的言論,激起了白衣女子的興趣,面紗之下嘴角微揚,茶杯輕放。
“那她現在何處?” 女子眉梢一挑,帶着三分威嚴。
雖水紗遮面,繡眉水眸之下必有一張驚世之顏。小二怔了怔,開口道:“你出去一問便知。”
“多謝。”聲若清風淡掃,珠玑落盤。丢了幾枚銅子出了茶館。
對于這個爹爹,風绛雪倒也不恨,雖說幼年時的記憶差不多磨滅幹淨,但也依稀記得将她抛棄荒山丢給那些豺狼虎豹的是她娘。血濃于水,扯不斷剪不斷的血肉親情牽引之下,便也打開心中郁結接受了這個爹。
“這是我們風家家傳劍術,你定要學會。”風慎之舞動手中之劍,劍法精妙之處怕是一點不輸給那些仙家劍術。
風绛雪坐在臺階之上,用劍支起腦袋目不轉睛的瞧着自家爹爹舞劍,随便拖起擺在身側的果盤,抓了一塊西瓜往嘴裏塞。
“咱家……劍法這麽厲害,怎的不去……不去武林之中……排個位置。”西瓜塞了滿嘴,含糊其辭。
這風绛雪在飄渺山看了多少年的劍譜,愣是一招半式都不會,這麽兩年,怎麽學的會?各種招式只學表面,至于精髓之處,怕是她一輩子難以領悟。
“要這些虛名作甚?此劍法精妙不止于此,風家之人代代相傳,但都未能發揮出極致。”風慎之忽的停了劍法,向風绛雪走去。“你也練了兩年了,讓爹看你練得如何了?”
“咳”聽此一驚,咽了大塊西瓜下去,一粒瓜子梗在喉間,這吐不出咽不下去的滋味當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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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慎之無奈上前輕拍其背,輕聲道:“吃個西瓜而已,怎的這麽不小心。”
這女兒對別的事物毫不上心,整日只知研究醫術,這可怎麽好?
“小姐,外頭有人找您?”丫鬟上前通報。
“爹,我去看看,定是上門來求醫的。“風绛雪站起身對着風慎之道。
風绛雪左手拿劍,右手托着果盤,這架勢恐怕不好,走了一半又折了回來,将果盤丢給了風慎之。
“爹這給您吃啊。”
說罷,火急火燎沖出門去。風慎之丢了一塊西瓜在嘴裏,眉眼似笑非笑,這丫頭在他身邊四年,也沒了以往的愁緒。
紅袖,你如今在哪兒?
若能重來一次,我斷不會棄了你們母女去領兵打仗,定會好好守在你們身邊,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
終究是我錯了,我不會怨你了……
風慎之斂了笑意,看着風绛雪遠去的身影,一股悲涼驟然升起,
風绛雪出了府門,一眼便瞧見白色身影。 這人這般熟悉,她定是見過的。
“你是淮師姐?”
宋青淮挑下面紗,雙眸含笑。“四年未見。你這丫頭還記得我?個頭雖長了,模樣卻是一點都未變。”
“是不是師父讓你來尋我?”不過這五年之期還未到,風绛雪絞着劍穗問道。
“不是上仙讓我來,我便不能來尋你?”宋青淮瞧着她手中之劍,笑道:“你何時轉了性子舞刀弄劍起來了?”
“這只是擺設,我就學了這麽一招半式吓唬人的。”提着劍在宋青淮面前晃了晃。
正當她們敘舊之時,一個大漢氣喘籲籲的跑來,慌張道:“绛雪姑娘,不好了,城西郊外出大事了,那村落之人皆得了一種怪病。”
“淮師姐,我們去看看。”
宋青淮點頭,兩人皆跟着那大漢去了城西。
城西郊外,哀嚎遍地,紅光沖天,魔氣彌漫,似有妖魔作祟。
身染怪病之人,面目全非,皮肉翻轉,露出森森白骨。血腥味撲面而來,風绛雪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小心,這兒魔氣沖天的。”宋青淮拉住風绛雪,掌中彙聚靈力,提高警惕道。
“淮師姐,我會小心的,我先給他止痛。”風绛雪從袖中拿出一包銀針攤開,找出一根極細的往患者風池穴一紮。
不多時,那人也不掙紮了,靜靜的躺着。紮完了所有患者,便開了方子叫那大漢去抓了藥回來。
風绛雪與宋青淮将要離去之時,身後轉來清潤男音。
“不過是一般鎮痛止血之藥,你覺得對于這些邪魔入侵之體有效果?”
轉身,玄色衣衫映入風绛雪眼中,墨發翩然,好一張妖冶的臉,一抹嘲諷意味溢于臉上,手上拿着的正是她開的藥方。
大漢已吓得不見了蹤影,還真不是男人。
“我又不是捉妖道士,這驅魔除妖之事,不在我能力範圍之內。”風绛雪橫眉一笑。
宋青淮定睛一看,此人周身散着魔氣,而且還不弱。伸手扯了一把風绛雪護在身後,拔下髻上的白玉簪,頓時白光萦繞,彙成一把劍,散着銀光,橫在那玄色衣衫男子的面前。
“你是魔界之人。”聲音陡然身高,掌心彙聚靈力注入劍種。風绛雪感到一陣不安,抱緊了手中之劍,退縮在一旁。
“我是,那又如何?你身上可也流着一半魔血?你是宋離與玉傾所生之女,我說的沒錯吧。”淩冽肅殺之氣席卷而來,眸中紅光乍起。
宋青淮面帶愠色,揮劍砍去。一道紅光彈去,宋青淮一個踉跄向後倒去,眉心一蹙,大口鮮血吐出,滴落在白色的袍子,觸目驚心。
男子掌心之處紅光越來越強,血紅的眼眸噬血般猙獰。
“淮師姐——”
風绛雪驚呼出聲,攔在了宋青淮面前,抱着懷中之劍往後瑟了瑟,驟然升起寒氣傳過脊背。
“你是……何人?我……我很厲害的,你……你休想傷到我師姐。”一出口,舌頭已打結,哆嗦的不敢直視面前之人,又晃了晃了手中劍,勉強扯出一出笑意。
“魔醫夜君。”語調平穩,血紅的眼珠恢複清明,掌心之中的靈力褪去。
宋青淮順了氣血,聽得名字後瞪大了雙眸。
他便是喜歡用凡人血肉做藥引的魔醫夜君,嗜血成狂的魔頭,那個與母親曾經訂有婚約的夜君。
“绛雪,不要管我,走啊。”宋青淮站起身,扯着風绛雪衣袖勸道。
夜君衣袖一揮,宋青淮跌坐在地,又溢出一口鮮血。
“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夜君不悅道。
“你不要殺我師姐,不然……不然……”不知還能怎麽說才能吓退他,自己幾斤幾兩還不清楚。
“不然怎樣?”夜君上前,邪魅一笑。
風绛雪不自在的後退了一步,大聲道:“沒有不然……既然我們都是學醫的,我們比試一番如何?如果我贏了,你放過我師姐,而且醫治好這裏所有的人,如何?”
六界之人,還沒人能敢挑戰他,況且是一個凡人,她是找死不成?
“甚好,輸了如何?”他真是越發喜歡這小姑娘了,不知她的血滋味如何?輕彈衣袖,妖冶之色流瀉千裏。
“輸了我要殺要剮任你處置。”
一語出,風绛雪已是胸有成竹,不能硬拼便只能智取。又繼續道:“我習醫不過短短幾載,您是前輩醫術定在我之上,若由你出題必定有失公允。不然我選一樣比試如何?”
“可以,比什麽?”
夜君一口答應。
風绛雪嘴角含笑,吐出兩字:“醫心。”
夜君眉頭一擰,這丫頭說的是哪出?
“醫者當先醫人心,爾後醫身,然若醫心不治,更遑論醫身。”風绛雪心下一轉,說出了師父教誨之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