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1 (10)

說法有些其它的見解。

但芙玉只當她是說了真話,受教地點頭後道:“多謝,那我這就回去了。”

“哎,你等等。”竺采彤叫住她,順便把兔子放在了地上道:“你替我取來昨日煉的丹藥,慢些來,你身子不好。”

绮煙化作人形,撩開紗幔縱身離去。芙玉道:“你支開她,是要與我說绮煙不能聽的事情嗎?”

“兩年不見,你變得聰明不少。”竺采彤打趣了句,随即嚴肅道:“我最近常在妖界看見南修,他體內似乎有魔氣。”

南修此人,對芙玉來說只是個無關緊要的。當年他還是南檀徒弟時,她還記挂這號人物,要不是兩年前他贈了花花銀镯,她幾乎都要忘記了這個人。

于是,她直接道:“你是要讓我帶話給南檀嗎?”

“不,”竺采彤難得正經,“我曾關注過他的行蹤,發現他常出沒在火靈泉附近,似乎是要在那裏找什麽東西。”

“火靈泉寶物六十年多前就被人帶走了,還有什麽值得他找?”

“我猜他是在找泉眼,”竺采彤推測道:“而且,他的瘋癫症似乎好了過來,現在的他更像是專心為某人辦事。”

“是那妖道罷。”芙玉淡淡道。

竺采彤同意道:“應該是他。這家夥現在動作頻頻,我總覺得要出什麽事,你可要小心着些。”

芙玉微微笑道:“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件事?”

外面隐約傳來了腳步聲,竺采彤只能長話短說,“還有一件。绮璇出來了,我收到消息,說她在尋你,對外宣稱是你綁架了她的朋友。”

“一派胡言。”芙玉收了笑,蹙眉道。

“據她所描述的,我猜她找的人可能是你徒弟,舒棠與她可是有過什麽交集?”竺采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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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玉點了點頭,聽見绮煙走的更近了,當即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竺采彤暗嘆她如今機靈的反應,等绮煙進來,她将其取來的丹藥遞給芙玉道:“這是送給舒棠的練氣丹,一顆可提十年功力,算是感謝她上次相助于我。另外,你有空時也可與你徒弟打我這賭試試,可以增加師徒感情。”

芙玉接過藥,道了聲“多謝”,徑直走了。绮煙站在一旁看着竺采彤,忽然問道:“芙玉上仙明明就是對舒棠生了情愫,你為何騙她是師徒之情?”

竺采彤為自己倒了杯酒,緩緩笑道:“石頭開了竅是好事,可我好歹苦戀她多年,直接告訴她未免太過吃虧。不報複她一下……”她拖長了聲音,“又怎麽行呢?”

☆、65|51.50.49.48.4.4

回到仙界,芙玉來到偏殿,将竺采彤所贈的丹藥給了舒棠。

收到練氣丹這種珍貴的丹藥,舒棠本來是高興的。可一聽師父此番下界是去找了竺采彤,她就有些不大高興了。但她的不悅只敢藏在心裏,面上還是開心地道:“謝謝師父和竺姐姐。”

芙玉上仙點了點頭,打算離開,卻又覺得有幾分舍不得。看着小徒兒練功後紅撲撲的臉蛋,她想了想,道:“花花,我們來玩個游戲如何?”

舒棠頓了頓,十分驚悚地向後退了兩步,猶豫問道:“什麽游戲?”

“來,你站過來。”芙玉扶着她的肩膀,與自己對立而站,“看着我的眼睛。”

“師父……”舒棠被師父抓着肩膀,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芙玉輕噓一聲,“莫要說話。”

師徒二人站在偏殿之中,四目相對。兩雙眸子都是清澈動人,這一對視,便是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自己。

舒棠感覺丹田之處似乎升起了股熱氣,這股熱氣直沖上頭頂,幾乎要燒的她神志不清。師父貼她極近,修長卷翹的睫毛輕輕忽閃,動作暧昧得很,偏偏她又一臉正經,教舒棠瞎想不得。

師父到底是在做什麽?!這哪是什麽游戲,她那清澈的眸子,分明就是照出自己對她暗戀的照妖鏡!

師父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舒棠心虛同時又覺得臉上燒的慌,就在她打算落荒而逃時,她看見師父的臉頰似乎也染了緋紅。

這……

一個隐隐約約的猜測在舒棠心中形成——難道是竺采彤給師父吃了什麽藥,導致師父神志不清了?

兩人繼續維持着這個動作,半晌,芙玉起身,落荒而逃。

舒棠:“……”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沖出偏殿的芙玉上仙直奔妖界,一路禦風來到回春堂外,沒等她敲門,門已經自己開了。

這一次,門外迎接她的不是圓滾滾的小白兔,而是紅衣着身的妖媚女子——竺采彤。

“喲,這才兩個時辰不到,小芙蓉又想我了?”

她笑的嬌媚,芙玉眉頭一皺,“不要開這種玩笑。”

“好啊,”竺采彤把音調抻長,喊道:“阿煙。”

绮煙應聲出現,站在她身邊後,十分自然地牽住了她的手。

“我現在要和阿煙出門游玩,你若是不介意,就與我們一起罷。”竺采彤擡起纖纖玉手,以衣袖遮住紅唇,咯咯笑着。

芙玉急于知道答案,竟真的和她去了。

三人在妖界行走,若是不在面容上施幻術,那必是要引起騷亂的。绮煙服用返魂丹後,身子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功力也回複到從前的水平。因着竺采彤修為較低,便由绮煙為她施幻術。

竺采彤一看見自己的模樣,十分不滿意地道:“你怎麽把我化的如此醜?”

绮煙指了指旁邊的芙玉,“她更醜。”

偏頭看了眼幻術下一臉淡定的芙玉,竺采彤心裏總算平衡了些,“恩,的确是她更醜。”

芙玉上仙忽然有點明白過來,廬華每次被自己氣得要死是種怎樣的心情。

三人在繁華的街道上走着,竺采彤時不時看到什麽好玩的東西,便拉着绮煙去看。而绮煙,永遠都是一臉寵溺地看着她,應和着她。

芙玉不好打擾她們,只能默默跟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事情,此時倒是問不出口了。

感情的事,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明白的。但到了今天,在世間存在了數萬年的芙玉上仙才清楚過來,自己一直都不懂所謂的感情,不懂什麽是喜歡,不懂什麽是在一起的幸福。

不過此時,看着竺采彤和绮煙,她卻是有些明白過來了。想到自己方才和徒兒對視的感覺,她忽然對竺采彤道:“我回仙界去了。”

“你不是有事問我嗎?”竺采彤笑的十分燦爛。

“現在可能沒事了,”芙玉道,“我先走一步,你們好好玩罷。”

用實際行動教授了她一番,竺采彤心道,自己總算沒有白費心思。于是,她摟着绮煙的胳膊道:“好,替我向舒棠帶好。”

芙玉離去,绮煙有些吃味地道:“你說不幫她,現在不還是幫了?”

绮煙和竺采彤之間的隔閡,或者說,竺采彤那莫名的驕傲早就在這幾百年的歲月裏漸漸消融。她抱着绮煙的胳膊搖了搖,頗有些撒嬌意味地道:“我舍不得有人和我一樣受苦嘛。”

是啊,這個世上受苦的地方太多,她自己已經受過一次,給芙玉開個玩笑也就罷了,又怎能真欺騙她呢?竺采彤有些恍惚,數千年前那些場景已經模糊的記不清楚,那種怦然心動的心情也早已變成了一種不甘的執着,唯一記得清晰的,只有自己無數次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為了芙玉,放棄修仙,回到妖界之中,卻因此識得了绮煙。而芙玉,幾千年來堅持着自己想做的事,最後也是收到了令她動心的舒棠徒兒。

她們二人,應該都算是得到了幸福罷。

竺采彤向來嘴硬心軟,幾個時辰前,她雖是騙了芙玉,但也是用心良苦。以芙玉的性子,若直接告訴她真相,她必是要懷疑的。于是,在她離開之前,竺采彤又叮囑她記得與舒棠對視,就是為了讓她自己親身體會那虛無缥缈的感情。好在芙玉還算上道,一回仙界便去試了,這才有竺采彤為她下第二劑猛藥的機會。

臨走時,她還特意給芙玉留了一個去尋舒棠的由頭——托她帶好,也不知她會不會用上。

竺采彤和绮煙繼續游逛市集,芙玉那邊已經最快速度地趕回了仙界。

她想,她可能要和她的徒兒好好談一談。

但是,當她進入仙界時,便見一衆以廬華為首的仙人神色各異地站在雲端上迎接她。廬華瞧見她出來,忙迎上去道:“我有些事要與你說。”

“什麽事?”芙玉蹙眉,不知他們做出這麽大的陣仗是為了何事。

廬華上仙猶豫了下,還是幹脆地道:“你先聽我說……南檀已經帶三位真人、五位靈人以及十位仙人去追尋那人了,以她的能力,舒棠不會有危險,你放……”

“心”字還沒說出口,芙玉已是瞳孔緊縮,“花花怎麽了?”

廬華硬着頭皮道:“她被一個人抓走了。”

仙界戒備森嚴,身帶魔氣、妖氣的人都不可進入。苗婧菡身帶魔氣,自是不能來到仙界,更何況,有芙玉設下的結界在,又有幾個人能闖進來帶走舒棠呢?

芙玉緊緊攥緊了拳頭,問道:“是誰?”

“是鬼仙绮璇……”

廬華話音未落,芙玉已經躍入出口,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廬華嘆了口氣,想了想,終于也是跟了上去。

這個舒棠,還真是不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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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

府上已經安靜了好些年,偏殿裏,舒棠直截了當地躺在地上,院落裏新種的梨樹上開了花,風一吹,花瓣便撲簌簌地落下來,遮了她的眼。

她怎麽都想不明白,師父剛才到底是在做什麽,所做的又是什麽意思。

舒棠在地上滾了兩圈,頭都想破了,偏就想不出個所以然。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正要回去練功,忽然看見頭頂上有人在結界外飛過。她仔細一看,這人不是師父又是誰?

她有心問清楚方才發生之事,便跑到門口,眼巴巴地等着師父進來。但等了會兒,門外連個師父的影子都沒有。

師父大概去了廬華上仙或是南檀上仙那裏吧?舒棠想着,轉過頭要走,卻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呼喚:“花花。”

她邁出的腳步忙收了回來,匆忙跑去打開了門,“師父。”

“人界出了急事,你快與我下界一趟。”芙玉站在門口,人不進來,面色焦急。

師父少有這等豐富的表情,舒棠滿心眼的都是師父,自然不疑有他,跨步出了結界。然而,就在她出結界的剎那,她溫柔美好的師父忽然就變了一個模樣,雙手猛地向前伸出,眼看着就要抓住了她。

舒棠反應極為迅速,旋身便是一個飛踢,踩着假師父的肩膀借力向後一跳,想要躲開這一下抓擊。但是,她與對手的修為相差太大,對方只施了一道定身仙訣,她便再也動彈不得。

“你……”舒棠看見她身側翻騰的墨色仙力,本以為她是苗婧菡,但下一秒,她就明白過來,此人絕非是小黑貓。

因為,苗婧菡就算對自己再多算計,都不會這樣緊緊箍着自己的脖頸,陰笑道:“終于找到你了。”

舒棠恨自己沒有看清楚便貿然出了結界,努力冷靜下來後,她平靜地問道:“你是誰?”

“這麽快就忘了我,果然,你和那負心漢一樣,都沒有良心。”她身上的氣息陰暗冰冷,讓舒棠很不舒服。被鉗制住的舒棠正欲問下去,忽然聽她道:“有人來了。”

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後,舒棠被她抓住脖頸,生死命門瞬間落入了對方手上。

仙界中一向沒什麽太大動靜,幾百年來最大的動靜,大概就是兩年前神力一事掀起的波瀾。這一次,則是因為外來者身上的陰冷氣息與仙界格格不入,引起了南檀的懷疑,這才率人前來。

但是,等他們趕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舒棠落在這人手上,不僅被施了定身訣,還被控制了命脈。南檀看着對方破綻百出的面容幻術,擡手一揮,便看見了面上爬滿深藍暗紋的绮璇。

“是你。”南檀聲音波瀾不驚,“舒棠與你沒有任何關聯,你帶走她也無濟于事。”

“她有用。”绮璇猙獰着抓緊了舒棠細嫩的脖頸,令其一陣窒息,“至少她還有真神之力。”

南檀試圖向前踏一步,卻見绮璇手上瞬間凝聚了磅礴仙力,只得打消這個想法。現在舒棠在對方手上,一方面,她是芙玉的徒兒,另一方面,便是在場其他仙人所關注的——她有着真神之力。

南檀與绮璇已不知多少年沒見過面,第一次見這小姑娘時,她還是天真爛漫的模樣,但現在……南檀輕嘆一聲,道:“你放開她,我替你找回南修可好?”

绮璇尖聲大笑,“你護着他,不讓我殺了他,就算将他帶來,我又能如何!南檀上仙打的一手好主意,你以為我還是從前的绮璇嗎?”

話音一落,她直接鉗着舒棠飛身而起,直奔出口。南檀自是不會讓她這般跑掉,帶了人手直接追上。其他人惦記着真神之力,便同後趕來的廬華一起守在雲端,等候芙玉回來。

舒棠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上一次在海中與绮璇交談,她只覺得這人任性妄為,不覺其他。直到師父和苗婧菡與她說了此人是瘋子,殺人如麻,她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而她們所提到的南修,便是先前賣自己銀镯的瘋癫散仙,此人與南檀上仙似乎有着什麽關聯。

舒棠曾經大膽猜測過,想着绮璇和南修之間應是有着什麽虐戀情深,但她就算再好奇,都沒有沾惹這件事。哪曾想,就算她不去惹事,事情也會自覺地找上她。

绮璇帶着她一路離開仙界,中途舒棠曾有一瞬看見了她頗有些恐怖的側臉,一時間有些恍然。上次見她,這人只有一雙眸子是帶着惑意的海藍色,如今竟變成了如此模樣,顯然是這兩年間又發生了什麽。

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兩個人都變得瘋癫,而自己,又會在此事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舒棠經歷的事情多了,即使現在是被人劫持,她也不覺得害怕,反而在奔波中找回了冷靜。她目前的對手是一個瘋癫之人,不是遵循常理的人,所以,她更要萬分小心。

不過,南檀上仙一直在她們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也算是給了舒棠一顆定心丸。

然而,當她們來到海上時,南檀上仙便有些落了下風。绮璇本就是鬼仙,實力不弱,只比上仙稍遜一籌。而此時,她又是在自己最擅長的水上作戰,波濤海浪成為她最好的武器,層層疊疊的水幕不斷在她身後升起,漸漸将南檀一行人落出好長一段距離。

绮璇争奪到時間後,不慌不忙地帶着舒棠回到了海底的宮殿之中。

一入宮殿,她直接将舒棠扔到了那鋪滿珍珠的貝殼軟榻上。一想到這些珍珠都是死去的海妖所化,舒棠只覺得身上發寒,但迫于定身訣,對此無能為力。

上一次來這裏,舒棠沒有喝下桌上的酒,這一次,她被绮璇捏着嘴巴灌下了整整一壺。辛辣的酒水灌入胃中,她猛烈地咳嗽起來,但這種痛苦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很快,她就在酒中的藥力催發下沉沉睡去。

绮璇雙手在她面前施了一法,随即離開宮殿,重回海面之上。

而熟睡的舒棠,卻是在睡夢中,走過了绮璇的一生。

她早就懷疑,绮璇既然是绮煙的妹妹,理應同是妖身,又怎麽會成為鬼仙。在這夢中,她才算知道的緣由。

數百年前,绮璇和绮煙在林中遭人追捕,險些喪命林中。追捕她們之人,乃是人界來的獵手,似乎是要取兔妖的妖魂煉藥。

姐妹在逃跑路上失散,绮煙被竺采彤救下,而绮璇,則是遇上了來妖界歷練、一腔熱血的南修。

南修身手不敵那獵手,卻是用身子擋住了獵手最後的用力一擊,以重傷換回了绮璇的妖魂完整。

那獵手的最後一擊本是可以令绮璇魂飛魄散,被南修阻攔後,他幹脆去追另一只兔子,不再管他們的死活。南修因此護住了绮璇的妖魂,卻不知該如何處置,只能把它小心翼翼地收在自己法器中,帶着她回到了人界。

南修曾說:“我此生最看不慣那些以為自己比妖身高一等的人。”大概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救下瑟瑟發抖的小兔子,并帶她到人界,尋來了一具适合她的屍體,将其複活。

妖魂附入人身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但绮璇想到南修,還是硬生生地挺了下來。

自此以後,她成為了半妖半人,只能修成鬼仙。

而她的一切,舒棠想,或者說是一切苦難,正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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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鬼仙,遠比修成仙人困難得多。南修怕她吃苦,要她留在自己身邊便好,不必再去修仙,可绮璇想到他的師父乃是現在世間數一數二的強者南檀,便堅定地道,她要修仙。

南修見她固執,也只得答應。于是,接下來的三年裏,他們二人一直在妖界歷練,感情漸漸升溫,終于有一天,南修鄭重地對绮璇道:“待你我一同成仙,我們結成仙侶可好?”

绮璇的欣喜可想而知,她對南修的愛慕從見面的那一剎那便開始在心中滋長,如今夙願得償,她恨不得現在就飛升成仙。

绮璇與绮煙兩姐妹無父無母,一直是姐妹倆相依為命,而南修則是海妖,生于大海,以海為家。既然确定了關系,兩人先是一同去見了绮煙,随後南修帶她回到大海邊與老朋友敘了舊,也算是見過對方親人,訂了這樁喜事。

本來,一切事情都在為他們的幸福未來做鋪墊,偏偏,绮璇這具人身出了問題。

妖魂存,妖身亡,妖魂只能進入死後不久的人身中,而不可再奪舍其它妖身。而绮璇所得的這具人身,死亡時間稍稍有些長,且又是具十六七歲的屍身,已經過了修仙的最佳年齡,修煉極為不易。

她本就不是什麽有極大仙緣的人,再加上自己修的是比常人修煉更加艱難的鬼仙,這修煉速度慢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可南修呢?他是南檀上仙的徒弟,有着極佳的仙資,天賦亦高,還有南檀為其準備的各類秘籍,他的修仙路可謂是一路暢通。

南檀上仙對他這個徒弟亦是予以厚望,直道:“修兒許是世間第一個百年內成仙的人。”

在這種狀況下,要強的绮璇狠了命地修煉,直到自己累倒在屋中,險些病死過去。

南修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的心上人救過來。為了救她,他找了許多靈丹妙藥,可再怎麽補,她此番都是元氣大傷,幾十年內都不得恢複。

這對绮璇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心灰意冷下,她産生了離開南修的想法。他自是不會同意,無比認真地道:“我現在就娶你可好?”但這種話對于現在的绮璇,聽起來更像是同情。她狠心拒絕了他,決意離去。萬般無奈之下,南修瞞着師父,将自己的一部分本源之力渡給了她。

本源之力令绮璇元氣恢複了不說,還提高了她對修仙的領悟,令她欣喜若狂。但南修不過是個第二境界的修仙者,失去本源之力使他身體大受損傷。

南檀上仙知道後,幾乎要把他扔回海裏喂魚。她就沒見過這麽傻的人,他怎麽會把如此寶貴的本源之力給別人呢?可畢竟是自己親徒弟,生生氣也就罷了,事後還是去竺采彤那裏求了丹藥,給他調養身子。

绮璇修仙速度加快不少,半年後終于突破了第二境界。這個時候的她已經可以學習各類法術了,不過,南修所懂得的法術多半是五行類的法術,唯一精通的,也只有與他靈根相通的金系法術。鬼仙的法術特殊,等他教會她各類五行法術,他所有的知識便無法滿足她了。

绮璇想要變強,她始終記得那日被人界修仙獵人追趕時自己的恐懼與驚慌,也記得自己修仙速度極慢時,自己的無奈與不甘。于是,她趁南修回仙界找他師父時,偷偷去打聽鬼仙能夠修煉的秘籍,這一打聽,她就打聽到了仙界所藏的那些秘籍。

毫無懸念的,她懇求南修去幫她找來幾本仙界的鬼仙秘籍,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但是,南檀卻是不同意的。這些鬼仙秘籍之所藏在仙界之中,正是因為它們不适合給一些人修煉。

這些秘籍的修煉對人本身有一定的要求,如果修煉它們的人心術不正,後果十分嚴重。它們要麽會消磨人的心智,要麽會引起人的各類負面情緒,要麽稍有不慎就能致人走火入魔。因為徒兒三番五次傷害自己去保護她,所以,南檀對绮璇沒有太多好感,更是不會拿出這些邪門的功夫給她修煉。

如此一來,绮璇必是不高興了,南修兩難下,選擇了替她偷盜秘籍。

然而,南檀上仙很快便發現了他的所作所為。事情敗露,绮璇躲藏回妖界,南修被師父抓去面壁,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背叛了仙界,選擇了绮璇。

後來,南修面壁思過結束,第一時間又去尋找绮璇,結果發現,她不知認識了什麽神秘的人物,竟然學會了好些的鬼仙法術,法力大增。他擔心她走了什麽歪門邪道,暗自跟蹤她,結果發現,她正為一人做着殺人的勾當。就在她又一次要去殺人時,他攔住她道:“我一定會為你找到鬼仙的秘籍,你莫要再殺人了。”

他緊緊抱着她的手在顫抖,绮璇心弦顫動,答應了他。

南修上天入地,連他出生的大海都不放過,終于是替她尋來了兩本極為珍貴的秘籍。绮璇修煉後對他又如同曾經那般依賴,看着她走向正路,南修心中高興,帶她回了大海,一幫海妖好好慶祝了一番。

“他們叫你嫂子,你高不高興?”南修曾這般問過她,她的回答自然是“高興”。

這樣平靜地度過數十年,兩人雙雙進入第三境界。南修知曉,以她的能力,這般快地進入第三境界絕無可能,逼問下得知她還是偷偷殺了人。

他這才知道,她修煉的一門禁忌法術,乃是從所殺之人身上吸走真氣,以增強自身修為。

南修大怒,第一次對她發了火。绮璇固執,将過錯都推在他身上,一氣之下,南修重返仙界,偷出了兩本秘籍,正要交給她時,又一次被師父發現了。

這一次,南檀沒有再輕饒他,而是問道:“你究竟是要随我安心修仙,還是随這妖女繼續下去?”

绮璇大驚,楚楚可憐地盯着南修,直到他說出兩個字——“绮璇”。

如此,師徒決裂,南修徹底離開仙界,與绮璇生活在妖界中,偶爾到人界走走。本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靜地過下去,卻不想,數十年後,绮璇飛升失敗,靈根消融,多虧南修保護及時,不然,她便是要消散在三界之中。

飛升失敗的結果,便是绮璇今後再也不能飛升。兩人曾經的約定早已變成了她心中的執念,南修不忍看她每日毫無生意地活着,狠下心自毀靈根,要與她一同做個普通人,白頭偕老。

如果沒有那個神秘人的出現,或許,故事的結局就是他們陪伴着彼此老去。

那神秘人不僅修補了绮璇的靈根,還帶她重回第三境界巅峰。這樣一來,曾經站在優勢一方的南修,便成為了弱勢的那一方。绮璇對成仙已經有了難以想象的固執,她堅持要成仙,說是成仙後可以為他修補靈根。但是,神秘人又告訴了她:“你的靈根曾經消融過,必須殺千妖獲取其精氣,才可一舉成仙,不然,你就會灰飛煙滅。”

此時的绮璇還有着理智,不斷找尋着其它辦法,但找到最後,她發現這的确是唯一的辦法。

殺千妖,那就是背叛了南修,不殺千妖,那便是背叛了自己。曾經南修為她選擇了背叛師門,她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背叛自己,在神秘人無數次明裏暗裏的暗示下,她決定動手。

得知此事,兩人劇烈地争吵了一番,南修甚至以死相逼,最後仍是不能挽回她。當晚,他取了劇|毒,打算與她一同赴死,不料被绮璇發現,兩人再次争吵,绮璇忘記了曾被人叫做“嫂子”,放下狠話,說是要殺了他海中所有朋友,南修亦是嘴硬,道:“有本事,你便将我和他們一同殺了罷!”

那場厮殺,舒棠在夢中不忍去看,一幕幕的場景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海妖們的鮮血染紅了海水,無數屍體被拍打在岸邊。南修見到自己猶如家人的朋友們全部死去,瞬間癫狂起來,要與她同歸于盡。

若不是南檀上仙及時出手,他的命早就交代在海上了。

後來,瘋瘋癫癫的南修幾次去殺她,她對他最後一點耐性也因此磨沒,對他起了殺意。

可以說,绮璇早就沒了人性,已如惡鬼,而南修,也變得越發瘋癫,有時候連師父都認不出來,只知道打殺。

南檀心軟,與廬華、芙玉一起為他勉強修補了靈根,但他瘋瘋癫癫,到最後只修成了散仙,再無作為。

而绮璇呢?她一直認為自己做的都是對的,在妖界叱咤,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事情真相。

原來,故事從頭到尾,都由那神秘人精心策劃,是他親手将南修與她變成了仇人一般。

于是,绮璇與南修一樣——瘋了。

她回到大海中,将亡魂變成一粒粒珍珠,擺在自己的宮殿中。她住在海中,卻選擇性地忘記了自己所做錯的一切,瘋歸瘋,她心中依然認為,這些都是南修的錯,他該死。

相愛到相殺,不過是百年不到的光景。舒棠這個悠長的夢到此結束,等她睜開眼睛時,辦事歸來的绮璇正失神地坐在她身邊,問道:“你說,是不是都是他的錯?”

舒棠依然被定身着,不敢亂說話,只得道:“你如何想?”

“南修負我,為了成仙不擇手段,只想殺了我這個累贅,自然是他的錯。”

舒棠默默看着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場愛情,可謂是轟轟烈烈,如果裏面的人物與自己沒有關系,舒棠一定會感嘆故事的精彩。可是,夢境結束,回歸現實後,她卻忽而意識到,那個神秘人似乎很熟悉,正是她所見過的。

那人,似乎就是蠻荒外的城池之主——烈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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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舒棠對于烈猶此人的記憶并不清晰,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他,如今已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她只隐約記得,這人身上帶着書生氣質,偏又給人一種難言的詭異。

若她沒記錯,有一次她陷入夢魇之中,那神秘的藍衣女子泣血長嘆,口中始終喚着“烈猶”。那一次,師父對她解釋道,許是因為苗婧菡對自己施了幻術,這才會産生夢魇中的幻覺……可事情發展至此,越來越多的線索指向烈猶,她還會以為他只是個過路人嗎?

但話說回來,如果烈猶真是那背後的推手,師父又怎會不知道呢?那麽,師父為何欺騙自己,騙她自己乃是沉浸幻術呢?

舒棠始終不說話,绮璇胡言亂語一番後,忽然撲過來掐住了她的脖子,“他贈你銀镯,是不是他喜歡上你了?他是瘋子,他毀了我!你不能和我走一樣的路!”

上次見面,绮璇雖是有些令人不自在,卻也沒有這般瘋癫。舒棠看着她布滿深藍色暗紋的臉,慢慢道:“你修煉了魔功。”

此言一出,绮璇似乎是被觸碰到敏|感的心底,忽地怔住,松開了舒棠的脖頸,捂住自己的臉,“是啊,我如今已經醜的不能看了。”

“你又和烈猶交易了,是不是?”舒棠無比平靜地問道。

绮璇愣了愣,道:“是,他教我魔功,我替他抓來你。”

舒棠方才問話的口吻像極了南修,绮璇情不自禁地順着她答了出來,等她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衣袍猛地揮起,将舒棠掀翻過去。

她尖叫道:“你和他一樣!和他一樣!”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雖然舒棠的頭磕在了床榻的邊緣,鈍鈍的痛,可是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绮璇雖是瘋了,但還是會被曾經害過自己的人當成棋子,用來對付別人。

舒棠身子依然處在定身訣中不得動彈,她躺着輕輕嘆口氣,原來,一切的幕後指使人竟然不是苗婧菡那小黑貓,而是那個書生似的城主烈猶。

可是,她舒棠除了是個上仙徒弟外,又有什麽是值得他煞費苦心的呢?

绮璇不說話,舒棠便躺在那裏想了許久,想到最後,果真還是覺得绮璇十分凄慘。她對實力有野心、有貪婪不假,但歸根結底,她最初的目的還是為了南修。只是,被烈猶活活逼瘋後,她選擇了忘記自己被逼瘋的真正原因,固執地認為一切都是南修的錯,這才給了烈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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