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秘密 那我抱抱你

“我要出門了,釉寶。”

俞蜃恹恹地垂着眼,俯身站在謝瓷跟前。

謝瓷踮着腳,拿着棒球帽往他腦袋上戴,叽叽喳喳的:“在外面好好玩兒,不用擔心我,我和趙姨玩木頭。咦,哥哥又長高了。”

俞蜃:“是嗎?”

謝瓷點頭,用手比了距離:“這麽多!釉寶都沒長高。”

俞蜃瞧她失落的模樣,趁機說:“多吃魚,多喝牛奶,長得高。今天晚上吃魚,我和王姨說。”

謝瓷皺眉:“又吃魚。”

俞蜃“嗯”了聲:“會長高。”

不一會兒,王茉莉準時上門,俞蜃離開。

謝瓷見人一走,小跑着去拿工具和木頭,跑了幾步停下來,看了眼廚房的方向,老老實實走路。

隔壁趙阿姨拉開推門,看到廊下的謝瓷,一眼就笑起來:“釉寶又願意刻人物了?不是說今年都不想刻了嗎?”

謝瓷嘀咕道:“刻哥哥,給他過生日。”

趙阿姨打趣了幾句,摸出個小型的镂空的木雕建築來:“釉寶,來,摸摸看,認一認這是哪裏?”

謝瓷放下打了個形的“俞蜃”,摸了半晌,說:“是趙姨家裏!”

“沒錯,就是趙姨家裏。”趙阿姨誇獎般地摸摸她的腦袋,“下一個練習作品,是你和阿蜃住的地方,外形是一樣的,只是內部空間分配不同。”

謝瓷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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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就去把家裏仔仔細細摸一遍。

謝瓷想。

另一邊,俞蜃準點到達商場。

男生穿着幹淨的白T,松垮運動褲下配着白綠相間的球鞋,一頂黑色的棒球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瘦削的下颔,冷白色在人群中晃人眼。

向今一眼就看見了俞蜃:“阿蜃!這裏!”

俞蜃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是怎麽突飛猛進的,砸了手機沒幾天,向今對他的稱呼已經從“俞蜃”變成了“阿蜃。”

那他要叫他什麽,阿今嗎。

他不要。

向今可不能得知俞蜃的想法,熱情地給他介紹朋友:“一中的朋友,還有幾個女生沒到。本來說去游樂園,但假期人太多,打算早上看個電影,吃完飯去打臺球,晚上去唱歌。晚上你是不是不方便?”

俞蜃擡眼,掃了一圈:“要早點回去。”

向今到哪兒都能活躍氣氛,不認識的人湊在一起沒多久就能聊上天,但俞蜃有點不同,他安靜地站在那兒,沒人上去搭話,直到幾個女生來了——

“嘶,是我瞎了還是沒睡醒?”

“是俞蜃吧?真的是,向今居然真能喊來。”

“氣質和我想的不一樣,以為會更酷、更冷一點。”

“知足吧,看看街上。”

“......”

向今輕咳一聲,簡單介紹了幾句,催他們:“先進去,曬死了。買奶茶的買奶茶,吃東西的吃東西,早點進場。”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裏走,幾個女生擠在一起竊竊私語。

“去啊阿槐,這就是你的狙擊取向!”

“清冷又溫柔,成績和你也很般配,要個聯系方式試試看?”

“以前不是經常在考場遇到嗎?”

俞蜃走在最後面,聽周圍的喧嚣。

他讨厭過分安靜的環境,寂靜無聲的感覺讓他發狂,可和謝瓷在一起,這些寂靜又變得可以忍受。

慢慢的,人群中有人漸漸慢下來,落到後面。

俞蜃瞥見一雙黑亮的小皮鞋,是謝瓷會喜歡穿的類型,她一直想要一雙白色的,回去的時候去買給她。

“那個...你叫俞蜃嗎?我是一中的,叫宋槐,槐樹的槐。”

宋槐鼓足勇氣,和他搭話,手心已攥出了汗。

俞蜃側頭看她,輕“嗯”了聲,而後沒接話。身邊的女孩子很緊張,趁着她們去買奶茶,一鼓作氣:“方便加個微信嗎?”

俞蜃頓了頓,從兜裏拿出屏幕如蛛網般的手機:“抱歉,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手機摔壞了。”

宋槐一滞:“沒事沒事。”

她苦惱地想,怎麽就那麽不巧呢?要不要問微信號呢,如果人家不記得怎麽辦,那不是很尴尬,還是結束去問向今。

“阿槐!你的奶茶!”有人喊她。

宋槐對俞蜃笑了一下,匆匆跑到最前面,和幾個女生說了幾句話,她們都笑起來,還有人不住往俞蜃身上瞧。

向今湊到俞蜃邊上,揶揄道:“喲,阿蜃到哪兒都受歡迎。怎麽樣,聊什麽了,透露點給我聽聽。”

俞蜃拿出破碎的手機。

向今:“.......”

他無語:“早上不還是好的?”

“嗯,下車摔的。”

“你這什麽運氣,沒事,晚點我推給她。”

“。”

“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

進了電影院,幾個人推推搡搡,最終讓俞蜃和宋槐坐在了一起。俞蜃盯着屏幕,卻想:要是讓釉寶知道,他自己看電影了,或許會不高興。

于是...俞蜃把眼睛一閉。

坐在左邊的向今一回頭:“?”

這人是怎麽着,沒睡飽?

宋槐抱着奶茶,偷偷瞄了一眼,從這個角度看,能看到他的全臉,比照片上更清俊,卻也更為疏離。她很早就喜歡他了,他們常在競賽中遇見,只是以前他們總是隔着很遠的距離,是陌生人。

他看起來不太熱衷于這樣的場合。

應該喜歡安靜的地方吧,宋槐這麽想着。

午後,水屋內。

王茉莉緊緊盯着爬上爬下的謝瓷,勸道:“釉寶,我來量距離,把數字報給你,這樣不行嗎?”

謝瓷踩在梯/子上,仔細感受着書架和天花板的距離。

“我想自己來!”

聽聲音還怪高興的。

王茉莉嘆了口氣,她照顧這兩個孩子三年,有時候不明白俞蜃是怎麽想的,一開始從謝瓷想學木雕,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反對,利器無眼,更何況謝瓷這樣的情況,但俞蜃卻由着她,還找起木頭來,有時候謝瓷受了傷,他卻又不高興,一整天都不樂意說話。

謝瓷晃悠完一樓,哼着聲往二樓去。

除打掃衛生外,王茉莉通常不會上二樓,但這次卻得跟着。謝瓷摸索、丈量的時候,她偶爾提醒幾句,等量到俞蜃的房間,夕陽的光輝落進窗沿。

王茉莉一拍腦袋:“要去做飯了,阿蜃晚上回來吃飯。釉寶,別往高處爬知道嗎?讓阿蜃知道了,他得生氣。”

謝瓷乖乖點頭:“知道啦,快去吧茉莉!”

她還催起人來。

等人一走,謝瓷無所顧忌地在俞蜃房裏瞎轉,慢悠悠摸過光滑的牆面,嘴裏嘀嘀咕咕的,待摸到床頭那側的牆,她反複摸了好幾次。

這裏的空間呢,哪兒去了?

謝瓷有點懵,趙阿姨說空間是一樣的,明明樓下和隔壁一樣大,樓上怎麽就少了一塊空間,摸丢了嗎?

她又返回去,從樓梯口開始測量。

不等她走幾步,樓下忽而傳來開門聲。

俞蜃回來了。

“釉寶?”

他在樓下喊。

謝瓷急急地應了一聲,下意識想喊哥哥,問他家裏怎麽丢了一塊地方,可話到嘴邊,她卻停住,轉身下樓。

俞蜃問:“急什麽?”

謝瓷扶着樓梯,慢吞吞往下走:“在想你什麽時候回家。外面好玩嗎?今天去玩什麽了?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俞蜃:“不好玩,打臺球、捉娃娃,沒有。”

謝瓷眨巴眨巴眼:“捉娃娃?給我嗎?”

俞蜃:“下來。”

謝瓷踏下最後一級臺階,腳邊像擠着什麽,“咦”了聲:“邊上放東西了嗎?是什麽,是小皮鞋!新的鞋子嗎?”

她蹲下身,仔細地摸着這雙鞋。

前面還有小蝴蝶結。

俞蜃輕“嗯”了聲:“白色的,還有娃娃。”

懷裏被塞進一個軟乎乎的東西,謝瓷試探着摸了半天,忽而癟起嘴:“是魚!一定是魚吧!”

俞蜃:“能長高。”

謝瓷:“我想當小矮子。”

俞蜃垂着眼,忽而扯起唇,摘了棒球帽,随手丢到一邊,捋了捋微亂的碎發,說:“釉寶,哥哥好累,沒有力氣了。”

謝瓷頓時放下皮鞋和娃娃,小手熟練地往他腰間一圈,腦袋貼上他堅實的前胸:“那我抱抱你。沒交到新朋友也沒關系,肯定會有的。”

俞蜃:“嗯。”

晚飯時間,依舊只有俞蜃和謝瓷。

謝瓷覺得最近一直在吃魚,還有點不高興,筷子就沒往那邊扒拉過,可碗裏總會莫名其妙地多出魚肉。

她不滿:“你認真吃飯。”

俞蜃挑着魚刺,問:“為什麽怕魚?”

以前她總是不肯說,今天為了不吃魚,或許會告訴他。果然,她不情不願地開頭:“小時候,小魚吃我手指頭,它的嘴巴好大,我以為我要死了。

俞蜃一頓,忍住笑:“釉寶活得好好的,能活很久。”

謝瓷狐疑地問:“你是不是在笑?”

俞蜃拉下臉:“沒有。”

謝瓷不信,伸手去摸他的唇,摸到邊上平平的弧線才肯信:“不許告訴茉莉和趙姨,是我們的秘密。”

俞蜃:“嗯,秘密。”

因着謝瓷,俞蜃瀕臨邊緣的情緒又緩了過來。

晚上好心情地陪她看了會兒電視,洗完澡又多講了個故事,他拖着發懶的調子:“原野上盛開着大波斯菊……”

“叮”的一聲響,手機接連震動起來。

謝瓷趴在枕頭上,提醒他:“哥哥。”

俞蜃看了眼,是向今的信息,說把名片推過去了,還順便把宋槐的名片推了過來,問他有沒有換新手機。

屏幕下方,聯系人處多出一個紅點。

他随手按了靜音。

謝瓷:“不回嗎?”

俞蜃:“是群消息。”

俞蜃不緊不慢地念完了故事,側頭一看,她睜着眼,沒丁點困意,但神色也不像是在認真聽故事。他不過一天不在,她就有了心事。

“釉寶,在想什麽?”

他問。

謝瓷抿抿唇,糾結許久,擔憂地說:“我們家和趙阿姨家大小不一樣,丢了一塊地方。哥哥,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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