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脫吧 我想占你便宜
“——釉寶, 你在幹什麽?”
男人捉着她的手腕,眼底帶着朦胧的睡意,視線在她的手腕和他的腰腹處來回游移一瞬, 最後停在她面上,安安靜靜地看着她。
謝瓷呆了一下,和俞蜃對視着,大腦一片空白, 情急之下也不知怎的,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做夢了?我沒幹什麽呀。”
“......”
俞蜃好脾氣地提醒她:“你想脫我褲子。”
謝瓷一臉無辜, 小聲問:“我不能脫你褲子嗎?”
俞蜃沉默半晌, 忽而松開她的手, 身體往後傾,手撐着床墊,将小腹以下大方地露給她,說:“脫吧。”
謝瓷:“......”
這下她倒是不好意思起來。
謝瓷僵硬着收回手腕,蹲在床尾,扭扭捏捏地紅了會兒臉,最後像認命般, 說:“我做壞事了。”
俞蜃朝她伸出手, 輕聲說:“過來。”
謝瓷悄悄擡眼, 在昏暗的光裏去瞧俞蜃。
他目光平和,細看還有幾分溫柔,一點都不生氣。
即便她做了這麽過分的事, 他仍是原來溫柔、包容的模樣, 似乎她做什麽都不會生氣,怎麽會有脾氣好成這樣的人呢。
謝瓷垂着眼,細聲細氣地道歉:“對不起, 俞蜃,我想占你便宜。”
這話說出來好像有哪裏怪怪的。但她也顧不上了,爬到一半就被俞蜃拉過去,被塞進被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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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蜃先問她:“渴不渴?”
謝瓷舔舔唇,好像是有點兒渴,嗓子幹幹的,有點癢,還有熱,不一會兒,跟前遞過來來杯水,她捧着喝了,那竹節似清瘦的手将被子拿走,那雙眼睛看過來。
謝瓷側頭,往俞蜃胸前一埋。
假裝自己看不見,看不見就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但顯然,俞蜃沒那麽多容易讓她躲過去。
俞蜃溫聲問:“為什麽想占我便宜?之前釉寶都沒有想,今天在店裏發生什麽事了,不能和我說嗎?”
謝瓷糾結了一會兒,老實交代了:“我接了一個訂單,要做小玩具,我不知道怎麽确定尺寸和形狀,圖片我看不出來,快遞又好慢,我有點着急,就想看看你的。”
俞蜃一向靈活運轉的大腦忽然卡殼。
她說的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連起來怎麽就那麽難理解呢,他順了順這件事在她腦袋瓜裏的邏輯,她接了奇奇怪怪的訂單,想做又着急,等不到虛拟物品到,于是想扒了他的褲子看看實物。
俞蜃看着胸前那顆黑乎乎的腦袋。
她用後腦勺對着他,一直不敢看他。
俞蜃:“看了之後,釉寶想做什麽?”
謝瓷:“...不幹什麽,我就想看看。”
還想摸摸,但她不敢說。
俞蜃思索片刻,說:“醫院裏有模具,明天帶你去看。網上買的那些都退掉,真的想看,就看我的。”
謝瓷:“......”
她擡頭,紅着臉看他:“我不怎麽想看了,我們睡覺吧。”
俞蜃垂着眼,說:“手機給我,我去退掉。”
謝瓷像被塞進了棉花堆裏,整個人都冒着熱氣,白玉似的耳朵紅的像粉琉璃,一路蔓延,染紅了整片脖子。她磨磨蹭蹭地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直接塞給俞蜃,也不看他搗鼓些什麽,眼睛一閉,假裝自己安詳地睡去。
謝瓷的手機沒設置密碼。
俞蜃很容易就打開了,裏面的軟件還少的可憐,他打開購物軟件,掃了眼謝瓷購買的幾個款式,一二三四五六七,還有別的類型,她的好奇心真是不小。關了購物軟件,他頓了一瞬,又點開了微信。
她的微信好友也少。
除了身邊認識的幾個人,新多出來的好友很明顯。
俞蜃掃了眼內容,視線落在漁螢的名字上,轉而發給了小宋。顯然她不是正常客戶,不是沖着木雕來的,是沖着謝瓷。
“俞蜃,他們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謝瓷興奮未消,還沒走出科室就和俞蜃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還有一點兒不懷好意的意味。
向來“陽春白雪”的俞醫生,居然帶着他未婚妻來看生殖器官模型,這個消息不出一上午就傳遍了整個協和,他們一路走,一路都能接收到奇異的目光。
而俞蜃,不論是面對謝瓷的不懷好意和別人的目光,都極其淡定,他神色淡然,目不斜視,一路把謝瓷送到樓下,說:“晚上來接你下班。”
謝瓷側頭瞧他。
他穿白大褂的模樣很特別,幹幹淨淨的,冷白、英俊的面容上架着一副細邊眼鏡,斯文又溫柔,細致而嚴謹,像是哪個學校裏跑出來的好學生。
她點頭,說:“你回去吧。”
俞蜃走後,謝瓷慢悠悠地往醫院外走,腦子裏轉過幾個備選的木材,打算回去畫個草圖,都做出來試試。
解決了這樁事,謝瓷心情很好。
臨出去前,轉彎準備去醫院的超市買根棒棒糖。
謝瓷到哪兒都顯眼,她不過是靜靜站在櫃臺前挑着口味,身後傳來遲疑的喊聲:“謝瓷...?是謝瓷嗎?”
謝瓷側頭看去,對上一張陌生的臉。
是個漂亮女人,化着淡妝,簡約的職業裝,幹淨又利落,見到她,她似乎不敢置信,直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你能看見了?”
她問。
十分鐘後。
宋槐神色複雜地看着依舊天真、單純的謝瓷,問:“你失憶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那俞蜃呢,你還記得他嗎?”
謝瓷拆着棒棒糖,自然地應:“都不記得。”
宋槐:“...那你們現在?”
謝瓷歪過頭,好奇地問:“你認識我嗎?是怎麽認識我的?”
“我...”
“釉寶。”
溫和的嗓音打斷了宋槐的話。
宋槐猛地擡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那兒,面容清冽,神色溫和,漆黑的眼眸落在謝瓷身上,一如初見時般溫柔。
她怔怔的,忽而說不出話來。
謝瓷咬着糖,慢吞吞地轉頭,看他一眼,朝他招手:“我遇見認識我的人啦,好像也認識你。”
俞蜃移開視線,像是才看到宋槐一般。
稍許,他溫聲喊:“宋槐,今天怎麽在協和?”
他的态度自然而熟悉。
宋槐攥緊拳,起身勉強扯了笑容出來,說:“有個案子,當事人在醫院,過來看看。你在這裏工作?”
俞蜃點頭:“暫時是。”
“釉寶,這是我的高中同學。”
一聽是俞蜃的高中同學,謝瓷頓時沒了興致,她還以為是認識她的人呢,她咬着棒棒糖,扯着俞蜃的手晃了晃:“那我走啦。”
俞蜃“嗯”了聲:“我去對面拿份檢測報告。”
謝瓷自顧自地叼着棒棒糖走了,留下俞蜃和宋槐,似乎對他們兩個會說些什麽沒有絲毫興趣。
俞蜃目送謝瓷離開,側頭看向宋槐,問:“需要幫忙嗎?”
宋槐壓下情緒,鎮定地應:“不用,一點小事。剛剛我聽她說,她失憶了?是因為手術的原因嗎,她能看見了。”
俞蜃:“是因為手術,以前的事都想不起來了。”
他溫和的眸子看向她,語調輕緩,讓人不忍拒絕:“宋槐,我想請你幫我個忙,事關謝瓷,不得已向你提出這個請求。”
宋槐本就對謝瓷有愧疚,再加上對俞蜃複雜的感覺,下意識問:“什麽忙?”
俞蜃在宋槐身側坐下,微彎了彎唇:“謝謝你願意聽。你知道,我和她的童年不是那麽圓滿,她雖然不在意,但在洛京...以前總是有很多議論,後來去了南渚,這樣的情況好了很多。既然她忘記了,我不想讓她再知道那些事,以前的那些,都過去了。”
宋槐理解了一會兒,遲疑着問:“那你怎麽和她解釋?”
俞蜃:“我和她訂婚了,現在是未婚夫妻關系,從前不認識。認識她的人不多,在洛京時她還小,去南渚她只認識你們,我同時拜托了向今和譚立風,過往不難藏。”
宋槐微怔:“那她還會想起來嗎?”
不知道為什麽,宋槐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遺憾來。從前那個真實的俞蜃,就這麽死在回憶裏了嗎,那時候的他,身邊只有謝瓷。
她喜歡的,只是他的表象。
甚至看見真實的他後,她會覺得害怕。
俞蜃他,只有在謝瓷身邊,才作為自己活着。
宋槐忽然釋懷了,她記憶裏溫柔的少年其實傷痕累累,帶着虛假的面具,不曾一天開心過,只為了不讓別人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去看謝瓷。
他和她之間,原本就隔着天與地的距離。
俞蜃視線淡淡地看着前方,輕聲說:“不知道。今天謝謝你,案子的事有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幫。”
他起身和她告別。
宋槐看着俞蜃遠去的背影,輕舒了口氣。
就這樣吧,都過去了。
她要繼續向前走,不再回頭。
謝瓷獨自叼着棒棒糖,心裏郁悶,當小瞎子可慘呀,都沒有學上,沒有朋友,還沒有同學,難道整個世界沒有一個只認識她的人嗎?
謝瓷幽幽地嘆了口氣。
慢吞吞走過漂亮的梧桐大道,難得沒什麽心思蹲在地上到處看,只憑着感覺一路往前走,最後停在洛京的一片老城區。
街道陳舊,道路七彎八轉。
歪歪斜斜的居民房下是狹窄的店面房,賣盆栽的,賣菜的,賣畫兒的,賣豆汁兒的,賣書的,都擠在一塊兒,沒什麽人,寒酸又窘迫。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們搖着扇子坐在木門內,底下一把小竹椅,神情平和,看不出半分着急來,就這麽慢悠悠地扇着風,寬大的衣袖晃蕩着,時間在風中打了個卷兒,在縫隙間慢下來。
謝瓷磨磨蹭蹭地經過這些店面,探着腦袋左看右看,經過一家破舊書店,忽然有人喊她:“小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