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陰晴不定的少年帝王

常卿再次睜眼的時候,渾身都是疼的,尤其肩膀那塊更甚。她半個身子都陷在水裏,背靠在湖邊的岩石上,仰起腦袋,咬牙艱難調整着眼前的暈眩,“統兒,給我屏蔽下痛覺,疼得要死了。”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他才會露出些許類似示弱的情緒來。

666系統心疼壞了,趕緊給他實行痛覺屏蔽,然後才撒嬌般說道,【宿主你幹嘛給男主擋箭啊?還搞那麽狼狽,結果男主他跑得都沒影了,沒良心的玩意兒!】

常卿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他踉踉跄跄從水裏站了起來,邊回答道,“如果我不擋,最後還是會被那些箭矢射下來,而且還會被恨我至極的男主醒來補刀……看現在,至少男主把我從水裏拖出來了。”

說完後,他已經勉強走上湖岸,徑自靠在那垂柳的樹幹上,撕開袍角準備處理肩膀傷口。

當玉白手指攥住那箭柄,他頓了下,剛準備拔出,便聽見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聲。

他閉了下眼睛。

來的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手腕微動的那刻,有人急匆匆按住了他的肩膀。

也是那刻,細微的悶哼聲,箭矢失手掉在了地上。

霎時,那血液溢得更甚。

常卿皺眉,移開肩膀那只手,又扶着身後的柳樹,艱難站起身來,這才将眼神落了過去。

是個布衣青年,長相普通,袖口挽起,露出了小臂那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似常年練武,身材格外健壯。

和熙的陽光下,那青年愣了愣,轉而,神情多了幾分佩服,那箭矢深得入骨,而眼前黑袍少年郎居然在清醒狀态直接拔了出來,是個有韌性的。

“你是失足摔下崖了嗎?”

那少年郎望向他的眼神,極茫然無措,“我……我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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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的歲月如碎冰般融化。

年輕的少年郎坐在檐下,纖細清瘦的身軀背後是紅牆磚瓦,掩蔽了那方擾人的陽光,肌膚白嫩,姿容精致大方,正漫不經心地打着哈欠。

院子裏練習的粗野武夫都忍不住文绉绉贊同詩文裏的一句: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而這世無其二的人只是淡淡擡眼,“吳師傅就快回來了,別偷懶,練。”

說罷,那些武館弟子們都不敢懈怠,都低頭認真練習武術姿勢。

這人看起來弱不禁風,性子又溫良可欺的,但真真不是好惹的。比如剛被吳師傅帶回來那幾日,有幾個纨绔又脾氣差的人看不慣他這副養尊處優的脾性,故意找麻煩想揍人,吳師傅聽聞後大發雷霆,緊趕慢趕過去開門一看,那幾個人皆是傷痕累累,強笑着給他泡茶呢。

更可怕的是,那幾個弟子仿佛被馴化般,還争着搶着給人當小弟。

打不過,鬥不過,能不服軟嗎?

……

666系統目睹了弟子被欺壓還不敢發聲的可憐故事,只覺得……

【宿主,咱什麽時候虐男主去啊?這裏一點也不好玩。】

這裏的人血條都沒男主厚。

面對系統的焦急煩躁,常卿淡然道,“陛下墜崖後下落不明,丞相如今一手遮天,如今去,是送死?”

【嗚那好吧。】系統很快就調整好心态,興致很高問道,【明日便是中元節,我們怎麽過啊?】

“吳師傅說,祭祖、放河燈。”

俗話說說曹操曹操到,常卿撐着額頭,遠遠看見人踏進院子裏。

那藍色華服,襯得那普通容貌的青年潇灑陽光不少。

吳師傅為人質樸,雖經營着好幾所武館,仍是身着布衣過苦日子,但常卿此人性子奢靡,看不得人如此站在面前,便把人打造了一番,這不?頓時就好看了。

…後一日中元節的早晨,吳師傅也是穿着這身,站在佛像前冥思祈福。

常國王室有祭祖的規矩,臣民也會在寺廟裏求符以保平安,兩人等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常光寺,并肩站在佛像前。

常卿盯着旁邊人沉靜的側臉,百般聊賴,他素來是不信這些玩意兒的。

吳師傅卻信,他在為武館弟子祈福。似察覺他目光,吳師傅睜開眼,善解人意道,“小常,你去院子裏打發時間吧,不必與我在此。”

常卿欣然應答,便準備走出門外去。

擡眼那剎,卻是唇角上揚,笑意晏晏。

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伫立在那寺廟院子裏那方千年菩提樹前,細指翻轉,正往枝條上抛那白色布條。常光寺有個規矩,那千年菩提樹,可以挂寫了願望的布條,來祈願。

倒是沒想到丞相那樣心思深沉的人,也信神佛。

也不知道看到他身處寺廟且見到如此情景,男主該是什麽神情?

仿佛應了這想法,那白衣青年丢完布條,便拂袖轉身,準備進寺廟裏,眼看兩個仇人就要撞上,常卿便腳步一轉,往另一側長廊走去,兩人便算是擦肩而過了。

腳步若有若無在那菩提樹前一頓,他仰臉望那随風微微飄揚的白色布條,眸色一深。

在寺廟外等待片刻,吳師傅便走了出去,兩人這才下山回武館,将那白色丞相撇在了身後的常光寺裏。

經過這一插曲,常卿陷入沉思,偶爾皺眉,總覺得男主祈福這件事很崩他那陰翳多疑人設,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刺激到了他?

“小常,你要什麽顏色的河燈啊?”

吳師傅的聲音響起,那倚在藤椅的少年郎宛若驚醒般擡臉,發現此刻院子裏已經沉浸在黑暗的夜色裏,站滿了身強力壯的武館弟子,為首那位藍袍男子提着燈籠,正大大咧咧問他話。

“黑色吧。”他站起身來,跟那群弟子們往外走。

吳師傅爽朗笑起來,“哈哈,連河燈都要這樣,你是有多喜歡黑色啊。”

話是嫌棄,但還是由着他買了盞黑色稀有的蓮花河燈。

他捧着燈再擡眼時,那些弟子已經一哄而散,不知玩到哪處去了。

中元節,竟是比花燈節還要熱鬧幾分,燈火闌珊,到處都是賣河燈的小販,還有路邊食物飾品,湖中亭苑,仿佛點亮了夜空。

吳師傅看中了一小攤上的簪子,便轉頭朝他說了幾句,去了那兒。

常卿獨自站在湖岸,垂柳的深黃柳條随微風清揚,拂過他的耳畔,癢癢的。

他擡手揚了揚,目光卻被不遠處一抹白色吸引了過去。

丞相怎麽也來放河燈?

他也不想惹事,便直接轉身,避過可能過來的視線,假裝對着湖面沉思。

一眼看上去,燈火喧嚣之間,身着簡單黑袍的少年郎靜靜伫立垂柳邊,臉龐精致漂亮,神色也淡然,仿佛是被失約的情郎,當真是失意惆悵。

幾個貴小姐看中他衣着簡樸,又氣勢不凡,皆是蠢蠢欲動,想将他納作面首的沖動。

常卿也發現了,他可不想因着容貌便引來男主,索性低頭蹲下身去,準備因放河燈的緣故掩飾住自己。

一小束的火焰燃燒着,照亮了他那陰晦不明的臉龐。

他松手,那黑色蓮花的燈火在河上随着流水移動,沉寂的,融入了那湖面上鮮妍的萬家燈火裏,再也找不到了。

常卿抿了抿唇,收回手來的那刻,卻被人按住了手,攥住了濕潤冰冷的指尖。

餘光裏,那白色袍角輕微動了兩下,陷進了濕漉漉的污泥裏,痕跡觸目驚心。

“找到你了。”

常卿意味不明笑了兩聲,轉頭看去,“七月半,放河燈,祀亡魂,你是為我而來嗎?”

那人蹲在身側,白衣冠絕,眉眼如畫,清冷又溫柔。

不是裴虞之,又是誰?

見他目光掃來,裴虞之淺淺笑了。

此刻熟悉的對峙中,路過的旁人好奇的打量着這兩個姿容出衆的人,那幾個站在不遠處的貴小姐也是瞪圓了眼,不知道這兩個人是發什麽瘋,居然蹲在湖邊談話。

“我來,不是殺你。”

“哦,你是想把我關着折磨一輩子,也正好讓我嘗嘗刀劍刺入皮肉的疼意。”

有些熟悉的惡毒發言,這不是禦花園那夜他說的話嗎?

這話出現在常卿嘴邊,竟是有些搞笑。

裴虞之緊繃着的唇角險些堅持不住,但笑意還是從唇齒之間溢出些許,“月圓之夜快到了,你給我解藥,再跟我入宮,這輩子都乖乖地,我便不會再糾纏于你。”

常卿眯了眯眼。

反派乖乖的,那還算什麽反派?

他頗為好笑道,“那你不如關着我折磨我一輩子。”

裴虞之目光一凝,但輾轉過他的肩膀,想到什麽,還是道,“不會的……你跟我回宮就好。”

常卿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背後突然被人一拍,力道很足,他猝不及防向前傾去。

“小常你!”

身後是驚慌的喊聲。

所幸身側伸來一只手,穩穩扶住了他。

幾乎是平視湖面,常卿僵硬扭了扭脖頸,看到了屬于裴虞之熟悉的清冷面容,眉眼如畫,那唇角微翹,半個月的時間不見,感覺面前人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也就是這一扭頭,‘啪嗒’一聲,發絲松了送,有什麽掉進了湖面。

常卿不善束發,本身那墨絲束得松松垮垮的,這麽一沖,那做工精致的白玉簪子便直接掉進了湖面,波紋粼粼之中,再也尋不到了。

常卿還挺喜歡那簪子的,刻着‘卿’字,又是稀世之寶。但也不好埋怨,便不再惋惜,理了理淩亂的發絲,又站起身揶揄了兩句,“吳師傅,你是想謀害我啊?”

吳師傅本來還有幾分歉意,此刻聽人還能閑扯,便拍着他的肩膀笑開了,“謀害你能值幾個錢呢,你這小常真是的,弱不禁風,一推就倒。”

常卿也笑,沒反駁。

身側的裴虞之沉默着,盯着他們。

面對這一莽夫時,小皇帝很和諧自然的說話狀态,讓他心情不愉悅,甚至隐約有些想破壞的沖動。

但他又有些好笑。

這人一口一個小常小常的,也不知道面前人是怎樣的可怕?

想到這兒,他饒有興致擡了擡手,那瞬間,暗衛都不知從何竄了出來,把路人吓得震在遠處,不知是哪個貴人在此。

而那站在暗衛身前,清冷的白衣青年铿锵有力,“護送陛下回宮!”

常卿挑了下眉,“丞相好陣仗呢。”

也不知道回宮後,該是如何?

說罷,他稍微眼神移了移,看了眼那呆滞在原地的藍衣吳師傅。

“你、你是……”

他不可置信,“小常,你是下落不明的陛下?”

常卿還未回答,便聽見身側低沉危險的聲音,“放肆,陛下名諱豈是你能喚的?”

吳師傅閉了嘴,眼前狀似溫良的少年郎,竟是朝野之上那手段狠辣的黑袍帝王,他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

常卿輕輕笑了兩聲,“無妨。”

吳師傅呆呆看他。

而裴虞之的神情差的要命,就像是黑夜中爬出水面的水鬼,臉色蒼白,那分清冷險些維持不住。

常卿倒是沒發現男主心情,他看着吳師傅,好歹是搭救一番的關系,他眼神落在對方的手指上,突然道,“這是給我的嗎?”

“啊?”吳師傅低頭看了眼,手中是剛剛買回來的葡萄藤簪子。

他眼神就不好意思了起來,眼前畢竟是個身份尊貴且養尊處優的帝王,方才看着小攤裏做工不錯的簪子頓時就粗制濫造起來。

“我很喜歡。”常卿喜歡的是對方的一番好意,他也沒嫌棄,接過手中,便直接插在發絲裏,又大聲說道,“吳師傅救濟朕有功,賞他黃金五百兩,以表謝意。”

說完便直接轉身随暗衛離開了,只留下伸着手掌愣在原地的吳師傅。

這番緣分,到這兒,也算是盡了。

白衣青年跟在少年郎身側,笑着,神色卻是淡淡,“陛下當真是狠心呢。”

半個月的相處和兄弟情誼,也換不回他轉身時的回眸一瞬。

…忘了,他所有洶湧波濤的感情,大概都給了他的皇後吧?

——那怎麽辦呢?

他也想要。

然後毫不猶豫的抛棄。

雖然他根本不相信愛……

但是小皇帝那種被玩弄後的脆弱神情,大抵會很好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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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常卿再次睜眼的時候,渾身都是疼的,尤其肩膀那塊更甚。她半個身子都陷在水裏,背靠在湖邊的岩石上,仰起腦袋,咬牙艱難調整着眼前的暈眩,“統兒,給我屏蔽下痛覺,疼得要死了。”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他才會露出些許類似示弱的情緒來。

666系統心疼壞了,趕緊給他實行痛覺屏蔽,然後才撒嬌般說道,【宿主你幹嘛給男主擋箭啊?還搞那麽狼狽,結果男主他跑得都沒影了,沒良心的玩意兒!】

常卿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他踉踉跄跄從水裏站了起來,邊回答道,“如果我不擋,最後還是會被那些箭矢射下來,而且還會被恨我至極的男主醒來補刀……看現在,至少男主把我從水裏拖出來了。”

說完後,他已經勉強走上湖岸,徑自靠在那垂柳的樹幹上,撕開袍角準備處理肩膀傷口。

當玉白手指攥住那箭柄,他頓了下,剛準備拔出,便聽見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聲。

他閉了下眼睛。

來的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手腕微動的那刻,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也是那刻,細微的悶哼聲,箭矢掉在了地上。

霎時,那血液溢得更甚。

而他擡眼看去,很平淡的表情,仿佛在兩人禦書房那樣的狀态,若無其事似的,“怎麽了?”

渾身濕漉漉的白衣青年宛如水鬼般臉色陰沉蒼白,實際上也是被他那狠人動作看得一怔,卻是一時失語,他松開手,語氣竟有些別扭,“陛下你……會處理嗎?”

“喔,這個啊。”他指尖戳了下肩膀,誠實搖了搖頭,“不會。”

裴虞之:“……”

他的指尖戳在肩膀那血窟簍裏,指甲,仿佛女子染了蔻丹的旖旎豔色。

不疼嗎?

…果然是瘋子。

待常卿說完,氣氛便沉默下來,他也沒看出男主在想什麽,只是他确實是不會,他對醫術一竅不通。

他擡眼,發現裴虞之站着,正眼神複雜地俯視着他。

感受不到疼痛,只是血流在了手背上,他胡亂擦了擦,皺緊了眉。

很髒,又狼狽。

裴虞之冷厲的輪廓,真實的柔和了些。

他終于看到了小皇帝的脆弱面。

“給朕處理下。”

哪怕連這樣強硬的命令,心中惡感都消弭了不少。

他撕下幹淨的濕潤袍角,蹲下身給這人處理起來,口裏還說着,“陛下你該請求不是嗎?這是幫助。”

常卿微微擡起下颚,似在忍耐,更像是掉進天堂的惡魔,維持着屬于他的驕傲。

“你覺得我,應該請求嗎?”

是‘我’,而不是朕。

他明明諷刺般質問着,可內心的冰潭,有一處已融化了,不是嗎?

裴虞之低下頭,掩飾唇邊不受控制的淺笑,沒有再說話,不然小皇帝可能會惱羞成怒吧。

而常卿靠坐着,只是有些無聊,他低頭,眼前那顆黑色腦袋微晃着,微微沾濕的發絲溢起濕氣,糾結纏繞在一起,看起來很淩亂的樣子。

有些發愣的時刻,男主突然擡臉,陡然撞進了他沉凝的眸光裏。

清冷如谪仙的臉,五官分明,薄唇的顏色很淡,看起來很薄情的俊美郎君外貌。

而擁有這張渣男顏的人,默默……臉紅了。

“嘶。”

肩膀被綁得猛地一緊,幾乎是身體下意識地反應。

裴虞之連忙松了松那白色布料,“我……”

他不是故意的。

只是——

他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心裏竟是再翻湧起恨又感動又複雜的心緒來,像是把這小皇帝拖出水面的那糾結般。

常卿卻是聽出他腔調裏的小心翼翼,有些揶揄地挑了挑眉,“為你擋箭救命,你很感謝我嗎?還是被我這一舉動感動到想要以身相許……你忘記了?我可是捅過你兩刀的人……”

“住口!”

裴虞之幾乎是劇烈跳起來,怒不可遏,“你是個男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幾乎是徹底撕破臉的模樣,丞相大人那純黑的淡漠眸子此刻宛如地震般天翻地覆,十分的駭人。

一高一低的對峙,一動一靜的對比,明明兩人剛才還靠的很近,在互利互助。

裴虞之以為小皇帝還會說些話反駁的,比如‘被我說中了’之類的諷刺話。

當然,如果他說了,裴虞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但是,那少年冷靜地擡起頭來,唇色殷紅,緩緩吐出一句話來,“抱歉,是我冒犯了,就是想說你不必對我感激什麽的。”

“……”

小皇帝認錯簡單明了,裴虞之一僵,宛如火山被雨水沖滅安撫住了,無法再發火。

他居然很識相。

常卿确實審時度勢,他甚至也會适當的示弱,“反正你采了草藥回來,我後背很痛,幫幫我。”

裴虞之:“……”

真是活學活用呢。

這下火氣是徹底沒了。

他又蹲下身來道,“給我看。”

常卿轉了轉身子,把後背毫無防備暴露出他眼前,再順便,扯下黑袍,露出纖細而白嫩的肩胛骨,他背着手指,“這裏,很疼。”

他的動作毫不避諱,姿态也是。

裴虞之也索性半跪着看去,然後,畫面映入了眼簾……

少年衣袍松松垮垮,堪堪掩住了臀線,肌膚白嫩的如同新生兒,可也就是後肩膀那快被磨紅了,幾乎破皮了。

乍一看,很像暧昧旖旎的痕跡。

他猛地就想起,這幾月治好那什麽後,看得那些讓人作嘔的豔色圖畫,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子形态……卻是一個也比不得眼前人生動鮮活。

而那眼前人完全不知道他心裏的隐秘所想,也看不到他伸過來顫抖的手,只是有些不耐,“很冷,愛卿,快些啊。”

他的手指又是一抖。

草藥的綠汁濺上少年磨紅的肌膚。

對方還要命地扭了扭身子湊近他,嗓音懶洋洋的,“對,就是這樣……很涼……很舒服……”

于是,俊美青年的臉刷的,變成了紅櫻桃的顏色。

他紅着臉敷藥,故作鎮定,還在吐槽,“真是嬌氣,不過樹皮磨兩下而已!”

“就算我嬌氣,也能捅到你。”

“……”

“厚顏無恥!”

他又如惡虎覺醒般跳起來,然後,猛地轉過身去。

“???”

常卿無語轉頭,“你這天天的,想的是什麽東西?我說的是刀子。”

——

說鬧着處理好傷,兩人便開始在這森林裏穿行,尋找出路。

還在讨論着‘你覺着,誰會放冷箭?’的課題。

丞相認為是蕭家,而常卿淡淡一笑……

“趁着秋獵午變,正好把人一鍋炖了吧。”

“……”

裴虞之可疑地想到了他本人的後果,哦了聲,沒再搭話。

常卿踉踉跄跄,望着眼前那走得飛快的白衣背影,總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順便把那些不懷好意的廢物點心,處理掉,不好嗎?

丞相的心思着實難猜得緊。

不過,反正他也不在意。

另外,他停下來,皺眉,“聽到聲音了嗎?”

“嗯?”

他停住腳步,轉身,感受周圍的變幻。

确實,那泛黃的樹葉簌簌而落,随風而舞,那葉片摩搓的沙沙聲,仿佛有什麽部落在漸漸接近。

兩人皆是躲在樹後,捏緊拳,戰備狀态,屏息以待。

——若是別有用心之人來尋,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常卿罕見臉色正經,他看了眼那白衣青年,也是鳳眸微眯,汗如雨而下。

“愛卿,若是我倆能置于死地而後生,必定永結金蘭,互不背叛!如何?!”

這聲音雖輕,但少年的清雅嗓音卻是有力,很使人信服。

果然,裴虞之也是望着人的堅定神情,心髒一軟,有幾分動容。

“好。”

畢竟是生死之交。

而後,那風雨欲來的林子裏,奔出個紅色的身影,生生撞進了那少年懷裏。

常卿悶哼聲,把人推開。

真是有夠重的。

是皇後蕭楠。

身後還跟着一大堆官員。

常卿眼底的嫌惡收斂了些。

而裴虞之眉峰陡然松懈下來。

随後,又是惱羞成怒,小皇帝明明是知道,還故意索求利益!

他眼刀剮過去,那眉眼淡漠的少年卻盯着那微胖的少女,眼神陰晦。

怕是在擔憂如果是蕭家所為,那皇後該如何收場吧?

他冷笑一聲。

——這是原先碼的字,但是寫到最後,不滿意,老覺得丞相和小皇帝人設崩了,所以重寫的。

現在裴虞之大概是心情複雜。

下面大概真的是發展感情線了。

而現在,丞相甚至想玩弄常卿感情的那種,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近有種想斷更追文的沖動。

日常希望自己一覺醒來,喜歡的大大們都已經更完了小說【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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