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違和我要,我的

“肯定不會麻煩老人家的。”折陽說道,并不在意老人的冷臉。

老人無聲冷笑,上樓去了,樓梯依舊吱呀作響,老人的腿腳卻快了很多。

喝了兩碗粥的樂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解地看向折陽。

折陽和老人的對話她一句不落都聽了,聽完卻覺得兩個人像在打啞謎,聽了等于沒聽。

“老板,我們真的要在這裏多住幾天嗎?明天那些真的天師來了,我們不就露餡了?”樂安問。

“真天師?”折陽輕嗤。

“這世上有幾個真天師,大概率是些騙子,明天來了再看,總歸不能把我們趕出去,他一個老頭子,能打得過我們這麽多人?”折陽說道。

樂安很少見折陽說這麽賴皮的話,她心裏嘀咕那是老人家不是老頭子,作為一名資深三好學生,樂安很不習慣老頭子的稱呼,但她轉念一想,論年齡,折陽都九百多歲了,還真不必對那位老人尊稱。

于是傘鋪一行人就在這棟沒有電的老別墅住了下來,雖然沒電,水還是有的,洗澡洗漱自己燒熱水,就是麻煩了點。

折陽叫了跑腿,加價很高,讓跑腿買了一背包的充電寶和應急燈送來,充電寶和應急燈各個都是滿電,用幾天足夠了。

樂安趕緊拿一個充電寶給自己沒電的手機充電,一邊感嘆道:

“這種又遠又偏僻的地方也願意來送,真是敬業啊。”

折陽看了眼滿滿當當的背包,淡淡的說:

“錢給得足夠多就行了。”

樂安立刻閉上嘴,覺得折陽如果是個普通人,一定不會去當老師。

老人離開後,折陽一行人開始在別墅裏轉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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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別墅不小,四層樓晃悠下來一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折陽像在找什麽東西,他也不明說,樂安和布偶貓只能跟着亂晃。

四樓大多數房間都是空着的,裏面滿是灰塵,老人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不願意出來,敲門也不開,他們只能略過了老人的房間。

三樓都是客房,除了盡頭的房間灰塵太多不能住人外,大多數都還算幹淨,應該是最近這棟樓的天師來得多,所以将客房都收拾出來了。

二樓的主人房都很幹淨,甚至幹淨得有點過分,一點不像荒廢了許久的樣子。

“這老頭子還挺敬業的,這麽大歲數還把主人房打掃得這麽幹淨。”布偶貓感嘆道。

折陽摸了摸桌面,的确纖塵不染,就是太空蕩了,東西都搬走了,連床褥都沒有,露着光禿禿的床板,搬得這麽幹淨,說明這棟別墅的主人不打算再住回這裏了。

“人都不打算回來了,留一個老頭在這裏守着做什麽。”折陽說道。

這附近的別墅也沒見有哪家留人守着了,都空着、扔着,這麽些年早就荒廢了。

二樓逛完,又去一樓空蕩的大廳逛了逛。

折陽走了一圈又一圈,找遍大廳的角落,微微皺眉。

“為什麽到處都沒有?”

布偶貓問:

“沒有什麽?”

“鐘,不然半夜的鐘聲從哪裏來的?”折陽說道。

“可能是假的吧,就像我和樂安聽到你的聲音一樣。”布偶貓說道。

折陽搖了搖頭,覺得不對勁。

二樓三樓拐角那裏的小孩子照片上的确有個座鐘,說明這棟別墅裏也應該有,昨晚的鐘聲很真實,不似作假,況且荊懸也聽到了。

一上午一無所獲,臨近中午,午飯只能他們自己解決,不只是午飯,之後的每頓飯都要自己動手。

那老人從早上進房間後,似乎生氣了,一直沒再出來過。

別墅裏面沒有電,想來廚房裏的冰箱就是擺設,沒有食物怎麽做飯?難道再讓跑腿送?

折陽想着拿出手機,打算再次加價找跑腿,就是送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布偶貓到處亂嗅,爪子在院子裏刨了刨,高聲道:

“折陽!這裏有個地窖!”

樂安第一個跑過去,幫着布偶貓把地窖門掀開。

這門應該經常打開,并不難開。

裏面架着向下的木梯,不算深,一眼就能看到擺在裏面的一些易于儲存的蔬菜和米。

“有吃的了!”樂安驚喜道。

老人住在別墅裏,應該定期會出去買一些食物補給,或者有人給他送。

折陽沒讓樂安下去,自己順着木梯下去遞上來點東西讓樂安去準備。

樂安和布偶貓快快樂樂地跑遠,折陽正要上去,荊懸卻下來了,下來就算了,黑霧一把将地窖的門給關上了。

門一關上,地窖裏暗無天日,什麽都看不到。

折陽一愣,伸手往前摸索,碰到了荊懸的手臂。

“荊懸,你要做什麽?”

荊懸反手握住折陽的手,指尖似是而非的撩過折陽的手腕內側,突然低頭靠近折陽耳邊,緩聲說道:

“獎勵。”

折陽都快忘了這回事了,沒想到荊懸一直惦記到現在,還趁機把他關進了地窖裏。

地窖裏彌漫着灰塵和一些陳舊蔬菜的味道,折陽沒忍住捂着鼻子輕咳了一下。

瞬間黑霧成圓形籠罩,将灰塵隔絕在外。

折陽在黑暗中好奇地戳了戳周圍的黑霧,黑霧軟綿綿的,一戳就是一個洞,卻不會破,反而将折陽的手指包裹進去,冰冰涼涼的,像是陷進了冰涼的棉花裏。

折陽雖然猜到了這次的因果緣分是什麽,可對方不想露面,折陽着急也沒用,此時被荊懸關在地窖倒是不急着出去了,待在黑霧籠罩的範圍內,東戳一下,西戳一下,有點上瘾。

戳着戳着,轉身戳到了荊懸的胸膛。

一直沉默的荊懸終于握住了折陽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胸口不讓折陽再亂動。

“折陽,獎勵。”

他固執的要着獎勵,似乎打定主意不給獎勵就不放折陽出去。

折陽輕笑,問他:

“你還能一直關着我嗎?”

荊懸不出聲,耍賴一樣微微彎腰抱住折陽,用自己的下巴去蹭折陽的頸窩,又輕又緩慢,鬓邊的碎發蹭得折陽癢癢的,忍不住往一旁側頭。

“關着,一直關着。”荊懸回答。

他如今說話還不利索,應該與喉嚨無關,大概率是只有一半魂靈的原因。

雖然說得字少、簡短,可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也很重點。

折陽伸手去推荊懸的腦袋,想要把獎勵這事賴過去。

“等解決完這次的事情,回到傘鋪再說,怎麽樣?”

荊懸不語,開始用臉頰蹭折陽的頸窩,把折陽的頸窩蹭得熱乎乎的,蹭着蹭着唇就貼了上去。

折陽肩膀忍不住一顫,立刻去推荊懸的頭。

“荊懸!聽話!回去我們再商量給你什麽獎勵……”

折陽飛快思索着怎麽把荊懸糊弄過去,反正無論給荊懸什麽獎勵都絕對不會是這種事——

開玩笑,以前折陽想要的時候被荊懸一次次推開,現在輪到折陽推開荊懸了,他怎麽可能輕易讓荊懸得逞。

再說他們現在不清不楚的,他連荊懸對他的占有到底來源于什麽都沒搞清楚!

無論折陽說什麽,荊懸都保持着不聽不聽的态度,泛着涼意的薄唇一點點地磨過折陽頸窩的皮膚,直到他微涼的唇沾染上了折陽溫熱的體溫也不肯離開。

折陽探手去揪荊懸的頭發,他的指尖探進荊懸的發絲裏,想揪開他又不舍得用力,指尖無力地抓着一捧發絲,像握着沙,缥缈無依。

他被困在荊懸的懷抱裏,背後靠着柔軟的黑霧,黑霧學着荊懸的行為,慢慢攀上折陽的另一側頸窩,看準那裏的皮膚蹭了上去。

前後夾擊,折陽甚至産生了有兩個荊懸的錯覺。

他意識漸漸迷茫,思緒離他遠去,只記得身前身後都是荊懸的氣息,安心也讓人不自覺的放松。

折陽緩緩閉上眼睛,睫毛在黑暗中輕輕顫抖,那些飄散的黑霧甚至輕輕拂過折陽的睫羽,像在逗弄一只蝶。

“折陽。”

荊懸緩緩叫着折陽的名字,他似是不懂章法,只知道蹭着折陽的脖頸,蹭得臉頰邊的頭發都起靜電了也不知道該繼續做些什麽。

折陽輕輕嘆了口氣,指尖順着荊懸腦後柔順的發絲滑落,手臂搭在了荊懸的肩膀上,終于回給他一個擁抱。

“骨頭架子,你好蠢。”

“活該你蠢,誰讓你以前總推開我。”

折陽微微垂眸,想起了過去的事,那些事如今看來都不算什麽好的記憶,每每回想起來痛徹心扉,卻又因為記憶的主角是荊懸,他又不願意忘記。

“折陽,我什麽時候教過你如此不知自重!”

耳邊驀地響起荊懸曾經冰冷的話語,折陽被撩撥熾熱的心瞬間冷了下來,理智回籠,讓他松開了抱着荊懸的雙手。

“骨頭架子,起開!”就連他的語氣都冷了不少。

荊懸察覺到折陽的态度轉變,立刻放開了折陽。

他雖然懵懂混沌,可他似乎明白折陽的底線在哪裏,就算肆意妄為也絕對不會不顧折陽的意願。

折陽扔下荊懸,兀自爬上木梯,推開地窖的門出去了,黑霧并沒有攔着他。

荊懸被獨自扔在地窖裏,像是很委屈,也不上去,就仰着頭看地窖的出口。

他周身絲絲縷縷的黑霧順着地窖出口飄了上去,緊緊跟在折陽身後,剛悄悄纏上折陽的手腕,就被折陽給扯了下去。

折陽皺着眉回頭看了眼地窖的出口,轉身徑直回到別墅裏。

直到樂安準備好了午飯,折陽坐在餐桌邊準備吃飯,荊懸也沒回來。

樂安捧着自己的碗,偷偷觀察折陽的神情,不敢多問。

她總覺得他們老板現在就是個炮仗,誰點誰遭殃。

折陽吃飯時很沉默,餘光掃到桌角放着一個盤子,上面扣着一個大碗。

樂安發現折陽在看那個盤子,有些緊張的撥了撥自己的劉海。

“送上去吧。”折陽說道。

樂安傻乎乎的應道:

“啊?”

“不是給那個老頭子準備的嗎?”折陽反問。

樂安立刻低下了頭,小聲說:

“是……”

“送上去吧,你想做什麽就做,不用經過我的同意。”折陽說道。

樂安一愣,使勁點了點頭。

她快速吃完飯,捧着盤子上了四樓,敲了敲門把食物放在了老人的房門口。

等樂安下樓,一直沒有動靜的房門緩緩打開,老人陰沉着臉看着地上的盤子,上面還冒着熱氣,他盯着那盤子看了許久,還是拿起來進了屋。

樂安回去的時候,折陽還坐在桌邊,他早就吃完飯了,吃得也不多,就這麽一直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折陽身後,幾縷黑霧繞來繞去,每當即将靠近折陽的時候,又緩慢退開了,像是不敢,又像是猶豫。

布偶貓吃完飯,一邊抱怨着住在這裏連肉都吃不到,一邊跟樂安使眼色。

一人一貓悄悄離開,飯廳裏就剩折陽一人。

其實不止他一人,折陽又坐了一會兒,猛地起身打開了身後的窗戶。

幾縷黑霧沒想到折陽突然起身,雖然撤得很快,還是被折陽看到了。

別墅的飯廳在一樓,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外面的院子。

折陽探出身子,看到了靠牆坐在窗戶旁邊的荊懸。

飛快撤離的幾縷黑霧剛消失在荊懸身上,荊懸側頭看向折陽,一張臉面無表情,黑眸裏的情緒卻半點沒有掩藏。

折陽不理我了。

折陽是不是不要我了。

委屈。

害怕。

折陽盯着荊懸看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探手揪住了荊懸的衣領,用力把他扯向自己。

荊懸順勢站起來,被折陽揪着衣領探身進窗戶裏。

“你是傻子嗎?不叫你就不會跟上來嗎?”折陽語氣兇巴巴的,聲音卻越來越低。

“你以前總趕我走,我哪次沒有跟上去?”

“現在輪到你,你就不願意跟了嗎?”

“你……”

折陽有一肚子兇巴巴的話要說,剛吐出一個“你”字就見荊懸突然彎腰湊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捂住嘴巴,荊懸冰涼的唇便落在了折陽的手背上。

距離無限拉近,荊懸并未離開,他看着折陽,黑眸裏只映出了折陽一人。

折陽猛地側開頭,避開了荊懸的視線。

荊懸垂下眼簾,握住了折陽剛才擋住嘴巴的手,用十分虔誠的姿勢彎腰低頭,親在了折陽的手心。

他貼着折陽的手心緩緩說着:

“沒有。”

“沒有趕走折陽。”

“永遠都不要趕走。”

“我要折陽,我要,我的。”

折陽低頭看着彎腰躬身的荊懸,一顆心像沉進了深海,找不到出口,又像是放任自己沉淪,明明擡頭就能離開,卻假裝看不見。

他指尖微微蜷縮,收回手握緊拳頭,将手背在了身後。

“話還沒說順呢,就會了油腔滑調。”

荊懸茫然擡頭,還不起身,似乎不懂折陽說的油腔滑調是什麽意思。

但他卻精準地掌控了折陽的心情變化,他知道折陽不生氣了,身體沒動,黑霧可是瞬間纏上了折陽,纏手腕的,纏腳踝的,鑽衣領的,分工明确,一個不落。

折陽從衣領裏揪出一縷黑霧,當着荊懸的面把黑霧給打成了一個蝴蝶結,戴到了荊懸的腦袋上。

“你再鑽一次試試?”

黑霧本就屬于荊懸,他大可将被打成蝴蝶結的黑霧消散,可他明白這是折陽給的,折陽給的就舍不得散去。

所以等樂安和布偶貓再看到荊懸時,他已經恢複了平時跟在折陽身後的模樣,只是頭頂上居然還戴着一個黑霧做成的蝴蝶結。

布偶貓抽了抽貓嘴,忍不住小聲說道:

“這作古九百多年的人了,複活後亂七八糟的癖好可真多,噫——”

很快到了晚上,這回折陽直接讓樂安和布偶貓跟他們待在了一起。

荊懸還頂着那個幼稚的蝴蝶結,配上他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實在太過違和。

樂安抱着一盞應急燈,有點緊張,她怕自己再被莫名其妙的聲音給騙出去。

布偶貓跟她打包票:

“放心,這次我絕對能分辨出來,上次是意外!”

樂安看了看直拍胸脯的布偶貓,感覺更不放心了。

深夜十二點,鐘聲再次響起。

鐘聲一響,荊懸就伸手捂住了折陽的耳朵,他胸膛緊貼在折陽的後背,微微彎腰,呼吸撒在折陽的後頸,吹得折陽貼在後頸的幾縷頭發都飛了起來。

折陽後頸發癢,脊背下意識地挺直,盡可能地離荊懸遠一點。

這回他們手裏的應急燈并沒有關閉,直到鐘聲停止也沒什麽異常,樂安和布偶貓也好好呆在房間裏。

正當樂安要松口氣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了。

門板被敲擊的地方不高,聲音來源也很矮,門外有個稚嫩的聲音問道:

“請問我的好朋友在房間裏嗎?我找不到他了,能開門讓我看看嗎?”

樂安捂緊嘴,怕自己叫出聲。

布偶貓這回倒是不怕,輕巧走到門口的位置,看向下面的門縫。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門縫往外并不能看到什麽。

沒有得到答案,那聲音又重複了一次。

折陽冷聲回答:

“沒有,你朋友不在這裏。”

折陽說完,門外安靜了下來。

樂安剛剛放下捂着嘴的手,門板又被急促的敲響。

門外的東西似乎是生氣了,一邊敲打房門一邊尖聲大叫:

“你騙人!你騙人!我的好朋友就在裏面!”

面對尖銳的喊叫,布偶貓和折陽都很冷靜。

樂安見此,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折陽繼續說道:

“是我騙人,還是你自欺欺人?”

敲門聲停下了,門外稚嫩的聲音突然笑了起來,嘻嘻哈哈地唱起了歌,走廊裏傳來細碎淩亂的腳步聲,似乎有個小孩子在跑步。

“一個小孩,一雙手,十個小孩手拉手……”

這是一首耳熟能詳的兒歌,在寂靜的夜裏聽着空靈又可怕。

“一二三四大步走,風裏走,雨裏走……”

折陽緩緩走到門前,握住了門把手,打算開門。

樂安趕緊拿着應急燈,一手燈,一手傘,一邊發抖一邊站在了折陽旁邊,她總是盡可能不給折陽添麻煩,不知是不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折陽看了眼瑟瑟發抖的樂安,微不可查地收回視線。

他在稚嫩的歌聲中,猛地打開了門。

門外唱歌的東西似乎是沒想到折陽會開門,應急燈的白光只照到一片模糊的小身影。

那小身影尖叫着唱完最後一句,沖着折陽撲了過來,和折陽來了個貼臉殺,瞬間消失了。

“好朋友,不分手——”

布偶貓甩了甩尾巴,“嘁”了一聲,說道:

“他來幹什麽的?給我們唱歌聽嗎?”

折陽點了點頭,肯定地回答:

“對,來給我們唱歌聽的。”

樂安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她舉着應急燈到處亂照,問道:

“是……是挂在牆上那幅畫裏的小孩子嗎?”

折陽搖了搖頭:

“我剛剛看清了他的臉,并不是畫像裏的小男孩。”

說着折陽看向身後的荊懸,荊懸安安靜靜的,一只手攬在折陽的腰間,黑霧也纏着他,但都沒動。

荊懸不會讓任何惡鬼、邪祟靠近他,但剛剛那抹小身影撲過來的時候,荊懸動都沒動。

以及……折陽碰了碰自己左耳的銅鈴耳墜,從來到這裏以後,銅鈴耳墜一聲都沒有響過。

他一直覺得這裏有一種違和感,他早晨的猜測只對了一半。

“這次的因果緣分,不是鬼也不是人。”

“啊?那是什麽?”樂安問。

“是某種生靈。”折陽說道。

只是他沒想到這生靈,居然還活着。

他走出房間,環視整個三樓,最後決定下去。

“跟我走。”

一行人順着樓梯下去,每走一步樓梯都發出即将坍塌的聲音,比白天裏還要滲人。

不僅是樓梯,整棟別墅都響起了呼嘯的聲音,像是鬼怪的嚎哭,又似乎只是風聲。

又到了一樓大廳,折陽用指尖彈開了趴在他肩膀上的黑霧,命令道:

“去找找有沒有什麽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他命令黑霧的動作十分自然,就好像這黑霧是他自己的東西一樣。

黑霧也十分聽話地離開,臨走還不忘偷偷蹭了下折陽的臉頰。

折陽剛被黑霧蹭了左臉頰,右臉頰又是一涼。

荊懸竟然彎腰,用自己的臉頰蹭了下折陽。

明明是他自己身上的黑霧,到頭來還要争風吃醋。

折陽用手指頂着荊懸的額頭将他推開,等待黑霧回來。

黑霧很快回來,扭了扭指着一個方向。

果然,這棟別墅還有一個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很隐蔽,與牆面的裝飾渾然一體,所以折陽一直沒有發現。

他看着面前的暗門,使勁推了上去。

門剛剛被推開一條縫隙,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傳來。

“別去!”

一到夜裏就安安靜靜仿佛不存在一般的老人站在他們身後,臉上一片陰沉猙獰,仔細看又覺得他臉上的猙獰很假,像是強硬裝出來的。

老人走向折陽,一邊走一邊急促說道:

“那裏不能進,裏面有非常可怕的東西,進去了會沒命……”

不等他說完,折陽已經一把推開了門。

門一開,老人突然軟倒在地,一個小身影從老人身體裏竄出來,擋在了折陽面前,腦袋上頂着幾片綠油油的葉子,張開雙手擋在那裏,滿臉焦急地喊道:

“不能進!不許進!裏面是小槐的寶物!誰都不能搶走小槐的寶物!”

折陽看到面前的小身影,微勾唇角,笑得特別惡劣。

“你終于肯出來了。”

小身影急得快哭了,可他什麽辦法都用過了,也趕不走折陽幾人。

折陽看着眼前小孩頭頂上晃悠悠的綠葉子,終于明白從來到這棟別墅以來的違和感是什麽了。

無論這棟別墅夜裏出現多可怕的動靜,都沒有實際傷害過他們。

這也是布偶貓被鬼打牆困住卻沒發現的原因,因為對方沒有惡意。

從頭到尾,沒有一絲惡意。

作者有話要說:折陽:他應該不會再提獎勵這回事了。

荊懸:永遠不可能忘記。

我來晚了!先跪下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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