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時鐘滴滴答答, 那細長的指針轉到正中央,輕輕的嘎達一聲。以辛便從床上爬起來。從下午回到房間後,她便合衣躺下, 無聊中睡過幾個小時, 這時候醒來,只覺腹中饑腸辘辘。算一算, 大半天幾乎滴水未進,不餓才怪。因為拍戲需要管理體重, 所以身邊也沒有備下什麽零食。除了一瓶水, 再無其他可入口的。以辛翻來覆去半響, 側耳細聽,樓下一片靜悄悄,暗忖這個鐘點其他人肯定都已睡下。

她抵不住腹中饑餓, 趿着一雙拖鞋輕手輕腳下了樓。客廳裏果然空蕩蕩,除了兩盞壁燈朦朦胧胧的照耀外。她原本打算随便找點餅幹之類的充充饑,冰箱裏卻只有一些飲料,生食和水果。看來看去, 最後只好選了幾只蘋果和火龍果。她帶着它們去廚房清洗,意外發現竈臺上居然溫着一盅白粥。以辛知道晚飯他們都一起吃過,又都沒有夜宵的習慣。這碗粥顯而易見是為她預備。不知是鐘紅還是吳姐的主意。

以辛心裏一喜又一暖, 就放下水果,拿了一只碗,盛了半碗。那粥還是溫熱的,在燈光下散發着晶瑩剔透的光澤。她站在流裏臺前, 剛要吃,突然聽見身後極細微的一聲響,她豁然回頭,就看見有漁站在廚房門口。

她今天為了避着他,才會到現在飯都沒有吃,沒想到還是碰上了。她這時也顧不上那粥了,趕緊把碗一放,就準備離開。有漁卻一伸胳膊,擋在了她身前。

他在以辛頭頂道:“吃啊,怎麽不吃了?”

以辛勉強笑道:“突然不想吃了。你要餓了你就吃吧。”

有漁冷哼一聲:“我可不敢。”

以辛原本正嘆自己運氣不好,不早不遲正好冤家路窄遇到他,一擡頭,看見他面上的神情,忽然醒悟過來,他恐怕早就在這裏等着她。

這個發現讓她心生不妙。眼下又是夜深人靜,偌大的地方只有他們兩個。若是他又像上次那樣拿她出氣,只怕這回在劫難逃。她對他了解不多,依舊只認為他的敵意還是因為她是外人的緣故。

以辛勉強鎮定道:“不早了,我先上去了。”

有漁卻一動不動,目光自下而上的打量她,開口道:“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話果然不假。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這話說的輕佻,他好看的黑色眼睛裏卻裝滿嫌惡。他一把擒住她的下巴,迫的她直面他的雙眸,“你現在過得倒是挺快活。不像我……”前幾日受到的屈辱重新浮現,那句“又不是我害的你這個樣子的”也驀然在耳邊響起,越來越響亮,眼前這張臉越發可恨。他手上越來越用力,“我成了這幅模樣,你卻在我家逍遙自在,把吳姐孫叔他們哄的團團轉,現在,又要來勾引我哥嗎?”

他的力道和話語都讓以辛震驚。她使勁掰他的手掌,努力發聲道:“我沒有!”

有漁聽見這句,卻更加憤恨:“沒有?!所以才更可怕。”

有漁一只手掐在她下巴上,另外一只手覆上她的脖子。

以辛大驚,拼盡力氣掙紮,嘴裏嗚嗚的發出模糊的哀求:“你放開我。”

有漁聽着這句求饒,只陰郁盯着她不做聲,冷不防她使勁一掙,他一個踉跄,差點沒站穩,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頓時更加火起。這些日子積下的屈辱,憤恨,不甘通通湧上心頭,苦于無法排解。不覺五指驟然收攏,嘴裏道:“放了你?你傷了人,卻還想全身而退?我放了你,誰又放了我?”

以辛只覺喉嚨處的骨頭似要斷裂,鼻腔裏漸漸發幹,喘息不勻間,瞥見有漁眼中的狠厲,心裏駭然。卻聽見有漁開口道:“放心,我不要你的命。”

以辛聞言心下一松,卻又聽見他接着陰測測道:“卻也不能這麽便宜了你,更不能讓你再有機會去勾引我哥。”

有漁見她兀自掙紮,好似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便将脖子上的那只手緩緩移到她胸口處。眼見她一怔,之後眼中驚恐大甚,頓時心中快意之極。

以辛将他眸中情緒看的分明,驚慌之餘,只拼命掙動。兩人正站在廚房門口,身旁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她下巴被他死死扣住,發不出喊聲來。突然感覺胸口一涼,與此同時,耳邊聽見衣帛撕裂聲,當下狠命扭動,竟叫她掙脫了其中一只手的禁锢。趁此狠狠一推,就要往外跑,卻被有漁一把抓住頭發,痛的她驚呼一聲,只往後一仰,又落到了他手上。卻也叫她發現自己能出聲了,當下大叫道:“吳姐,鐘紅,救命!”

有漁一把捂住她嘴巴,貼着她耳朵喘息道:“你喊破喉嚨也沒用。今天誰也救不了你。”他停一停,又道:“我這是為我哥好,就算他們來了,你看他們是救你還是幫我?”

以辛哪裏還能聽的明白,只與他發狠拉扯。觎的一個機會,照準他手上咬下去,待他本能一松,馬上大喊起來:“救命!”

倉皇間想起誰能制他,不管不顧的叫起來:“陳有鹿!救我!”

有漁聽見,伸手去抓她,兩人一時狠扯起來。推搡間撞在門上,發出哐當巨響。以辛背上劇痛,略一松懈,就叫有漁制住了。他也是氣喘籲籲,箍住她肩膀往地上壓去,身體也跟着貼上去。以辛掙紮不止,卻終究抵不過一個年輕男人的力量。只聽撕拉一聲,伴着她的尖叫,在這深夜裏異樣瘆人。

吳姐等人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她們簡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孫叔叫一聲:“有漁!你瘋了!”

幾人正要上前,一個人突然從他們身邊風一樣疾步過去。

定睛一看,不是有鹿是誰。

有鹿面沉如水,一把提起有漁,往旁邊一掼。

以辛身上陡然一松,就往一旁角落裏爬去,卻是手腳發軟。

有鹿伸手,剛觸到她肩頭,她便一抖。

有鹿手便停在半空,對她低聲道:“是我。別怕。”

她這才擡起頭來,淚眼中看清了,嘴唇顫抖起來。

有鹿躬身抱起她,将她頭臉靠在自己心口,手臂緊了緊。

他目光一轉,冷然道:“将他送回房,頭腦徹底清醒前,哪裏都不許去。”

這話是對着孫叔說的,也是說給有漁聽的。

有漁趴在地上,猶自氣喘不停,也不說話,只盯着他們二人。

孫叔答道:“知道了。”便去扶有漁。

有鹿抱着以辛出來。吳姐正要吩咐鐘紅去接過以辛,有鹿卻徑直從她們面前走過。她是看着有鹿長大的,如何不了解他,此時朝他臉上一望,心裏一震。又聽見他低頭對懷裏輕聲道:“沒事了。別怕。”便怔在那裏。

有鹿抱着以辛一路回到卧房。直到在床上坐下了,以辛依舊還在發抖。她滿面淚痕,衣衫褴褛,脖子上那道紅痕刺目,手臂上舊傷未愈,又添了新傷,一片狼藉,還有背上也隐隐作痛。

有鹿看她一眼,到衣櫥裏拿了件衣服給她,問她:“要不要洗一下?”

以辛搖搖頭。

有鹿便道:“那先把衣服換了。”

他留在這裏不方便,轉身要走,卻聽以辛急切道:“你不要走。”

他回頭,看見她眼中驚惶,頓一頓,說:“他不會上來。”

以辛卻不能确信,她只知道有他在,自己才是安全的。剛剛那樣的恐懼,實在不能再經受一遍。她望着他,眼中有淚光:“我怕。”

有鹿站在那裏,對她道:“你換過衣服,就睡一覺。”

他仿佛還想說點什麽,卻又頓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淡淡道:“我不走。我在外面。別怕。”

房門虛掩着,以辛換過衣服就縮進被窩裏。剛經受過這種驚吓,心緒一時哪裏能平,只在床上輾轉反複 。也不知熬了多久,終究是累了,昏昏沉沉的睡去。只是緊繃的神經夢中依舊不能放松,唯恐那一幕重新上演。倏一驚醒,就裹緊被子,朝門口看一眼。走廊的燈光銀白如月,一夜未滅,她便在那一抹光亮裏時睡時醒,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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