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澀果實 綁帶纖細布料單薄,如同細細……

談聽瑟心裏一跳,臉色微微發白,“你問過我了,這是不小心刮傷的。”

“我不是真的在問你答案。”陸聞別笑了笑,松開手,“你做了什麽對我來說不重要,但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神情漠然,看不出是否有失望的成分,只有微微勾起的唇角透露出令她難堪的意味,“那樣最好。”

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似乎在告訴她他真的不在乎。

談聽瑟腦海有短暫的空白。

她沒想過催促的事會被他發現,更沒想過被發現了要怎麽辦,尤其是在陸聞別看上去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真的不在乎的情況下。

“……你在生氣嗎?”談聽瑟盯着他的側影,強自鎮定地問。

“我為什麽要生氣?”陸聞別握着方向盤,仿佛包容又平和地開口,“你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恰好我也沒有當人生導師的愛好。”

“既然這樣,不可以當作什麽也沒發現嗎?對你來說也沒什麽區別。”

“沒什麽區別?”

他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消失了,“厭食症,食道損傷,聲音嘶啞,腐蝕牙齒……你把自己糟蹋成這個樣子也覺得沒區別?我沒有當人生導師的愛好,更沒有替你的人生負責的愛好。”

談聽瑟呼吸一點點冷卻下來,冷氣一直貫通鼻腔與前額,帶來清醒似的刺痛。

她剛才說的話,的确幼稚且不負責任,甚至可笑地想讓他來承擔這份“不負責任”。

“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陸聞別眼底掠過一絲憐憫,卻沒有任何溫度,“不要用這種方式去得到你想要的,它不值得這種代價。”

不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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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這只是一種暫時的、無傷大雅的小手段,能讓她快速融入他周圍的圈子,融入那些人,她可以像個自由社交的普通成年人那樣和大家一起吃喝玩樂。

其他人不會因為她說自己要節食而掃興,這也不會成為陸聞別拒絕帶她出來的理由。

對他們來說稀松平常的生活模式,她卻格格不入。

“我不是為了放縱食欲才這麽做的。”談聽瑟讷讷,羞恥感後知後覺地席卷而來。

她說不下去了。

“理由并不重要。”陸聞別神色未變,“學會衡量代價與所得,你應該學會這種思考方式。”

談聽瑟陷入茫然。

他不生氣也不批評她,冷靜理智的言辭也只是點到為止,和談敬對待她的方式有天壤之別。這種放任無謂的态度太過平靜,即便她能把示弱服軟的話說出口也根本沒這個機會。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只衡量代價與所得?這也是你的行事準則嗎?”她問。

陸聞別沒有回答。

回程的一路車裏都沉默而壓抑。

談聽瑟僵硬地保持着扭頭看向窗外的姿勢,身體裏仿佛有一根弦漸漸繃緊,讓她挺直脊背徹底沉默下去。

她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辯解,真正的理由也不可能說出口。重要的是此刻再辯解好像沒有意義了。

“月底你要去海城?”忽然,男人的嗓音淡淡響起,就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談聽瑟面向窗外,“下旬就要提前去練習和彩排。”

“正好,我只能教你到那時候為止。”

“……是因為今天的事?”

他只說:“嚴格來說,我的任務早已經完成了。”

談聽瑟怔怔看着掠過的街景,“所以,以後你也不會再帶我出去了?”

一切就要這樣不了了之了嗎?所有的美好都只是昙花一現,以後他們也不會有太多可能接觸的機會。

“你不用通過我去找地方打發時間。”車速減緩,陸聞別把車停在庭院外,“到了。”

她打開車門,下車前努力若無其事地朝他笑了笑,“明天見。”

**

談聽瑟失眠了半宿,昏昏沉沉地只睡了幾個小時,卻在鬧鐘響之前就醒了過來。

跳了兩小時的芭蕾,她洗完澡換好泳衣,用防水的遮瑕膏輕輕遮蓋眼下,塗好的口紅則被用力擦去,只留下一層宛若天生的血色。

陸聞別還沒來,她脫掉浴袍潛入水中。

在水裏憋氣時能隔絕外界的聲音,似乎也能屏蔽掉腦海裏紛亂的念頭,這種感覺讓她上瘾。

肺部儲存的氧氣漸漸耗盡,談聽瑟扶住泳池邊緣浮出水面,随手抹去臉上的水珠和碎發。

忽然,她動作一頓,遲疑着沉下.身讓水沒過胸口,慢慢回頭望去。

陸聞別大概是在她待在水下時來的,此刻正站在泳池另一邊抽煙,煙霧模糊了他的面部輪廓,看不出到底有沒有在看她。

談聽瑟心髒微微緊縮。

半晌,她深呼吸,仿佛被某種力量推動着上了岸,赤腳沿着泳池外緣朝對岸走去。

香煙煙霧缭繞散開,陸聞別盯着那道愈發清晰的身影眯了眯眼。

少女身上的泳衣不是從前見過的那些,綁帶纖細布料單薄,如同細細的枝條攬不住青澀瑩潤的果實。

水珠淅淅瀝瀝地在她身後蜿蜒出一地水痕。

她目不斜視地走着,直到停在他面前驀地擡起眼。

四目相對,煙霧浮動勾纏。

片刻後,陸聞別輕輕挑眉,火星貪婪灼燒,蠶食他指尖的香煙。

辛辣的煙草變得索然無味。

談聽瑟垂眸看一眼身上的裝束,努力輕松随意地道:“那件泳衣壞了,正好朋友送了我一件新的。”

她看不透他的眼神,卻總覺得他很容易就能看透自己。

就像現在。

“很适合你。”陸聞別笑笑,手遞到唇邊,重新将煙頭咬住。

“我還以為你會和我爸一樣,說我不該穿這種衣服。”

“這是你的自由。”

談聽瑟輕輕抹去滑到下巴尖上的水珠,忍不住把昨天的事相提并論,“所以,只要是不傷害自己的事就可以做,對嗎?”

“你在試探我的底線。”陸聞別擡眸淡淡睨她,“沒必要這麽做。”

她心裏一跳,“我只是随便問問。”

但他說的是對的。

從前她以談敬的要求作為行為的規範,現在又把他的底線當作标準。但他沒有給她要求與标準,那條底線難以觸碰,時刻引誘她試探與越界。

“下去接着練吧。”他擡了擡下颌。

談聽瑟慢慢退後兩步,粗粝的石磚摩擦過腳底,那一點癢與脫力感沿着血液灌入心髒。

她知道這套泳衣有多“出格”,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兒來的勇氣真正穿着它走到陸聞別面前。

“月底我會去海城演出。”談聽瑟看着他,“你能來嗎?”

男人挑眉。

“主辦方送了vip席的票,我沒什麽人可以送,也沒人會來,所以才問你。”她眼睫動了動,垂下來,“只是随便問問,如果你還在因為昨天的事生氣,那就算了。”

少女把落寞全都掩藏在倔強之下,若無其事地側過臉。

陸聞別側身滅了煙,若有所思地慢慢吐出煙霧。

片刻間眉心微蹙又松開,辛辣的煙草捋平神經,他眼底有淡淡的憐憫一閃而逝,接着一扯唇角笑了。

“幾號?”

“你答應了?”

“時間,地點。我讓秘書提前訂機票。”

談聽瑟竭力克制着雀躍,以及得逞後的小小得意,“如果你忙的話就算了。”

“你确定?”他一副從善如流要改變決定的模樣。

“……演出在30號晚上八點,中心劇院。”她悻悻地抿了抿唇。

既然他願意去了,應該就意味着沒再因為昨天的事生氣了吧?那件事她不知道該怎麽解決,只能想別的辦法。

所以裝可憐是有用的。的确沒有親人朋友會去看她的演出,但是她早就習慣了,也過了會因此難過的年紀。

“你有沒有想過,我或許不是你該邀請的最合适人選。”

談聽瑟目光一頓,“沒人會來我才找你的。”

“試試才知道結果。”

“這一點我自己應該更有發言權。”她擡眸笑了笑,濕漉漉的眉眼黑白分明,“你以為我沒試過嗎?”

恰恰相反,她試過太多次了。自從母親去世,談敬就再也沒來看過她的比賽和演出。哪怕她拿了冠軍,回到後臺時也不會有家人的擁抱和誇獎,她比二三名看起來更像失敗者。

“選擇權在你手上。”陸聞別淡淡颔首,斂去心裏那點突如其來的多餘憐憫。

談話算是到此為止。談聽瑟到泳池裏接着練習仰泳,按照陸聞別的要求從岸邊游到這片區域三分之一處,也就是他停住的位置。

她仰面漂浮,像模像樣地游出去。水被掀起又從身軀上漫溢而過,陽光穿透水幕将膚色映襯得剔透。

忽然,舒展的指尖隐約碰到了一片結實的肌.肉,下一秒手腕被男人一只手攥住。

她唇角悄悄勾了勾,順着手腕上的力道被水波推動着靠近他,然後翻身輕巧地鑽入水中。

“嘩啦”一聲,她驀地鑽出水面,和面前的男人只隔着半臂的距離,飛濺的水珠甚至落到了他的胸.膛上。

陸聞別微微側臉避開,還是有零星幾滴落在他下颌與唇邊。

“你看,我說我能做到。”少女抹掉水珠,朝他驕矜地一擡下巴,胸口随着還未平複的呼吸起伏,在搖搖欲墜的系帶下格外晃眼。

“注意呼吸節奏。”陸聞別目光微凝,“再游回去。”

談聽瑟沒動,“我剛才是不是差點打到你?那我一會游回去的時候手會不會撞到邊緣上?”

剛才無意中被少女指尖劃過的腰.腹處無意識收緊,莫名有瞬間的煩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快觸壁時頭後仰入水,熟能生巧。”

“……知道了。”她又朝後游去。

陸聞別盯着那道水花中的身影,片刻後擡起手,指腹貼着唇角将那滴水慢慢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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