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真善良”容成姣

一時之間, 衆人原本歡快笑談的聲音戛然而止,熱鬧的氣氛陡然降至冰點。

所有人都知道容冰菲這句話意味着什麽。

一位尚未出閣的小姐、一段意味深長的話語、以及一條被人三言兩語就搞的頗有故事的物什……

容冰菲想傳遞的話總結下來無非就四個字——懂得都懂。

當然,只能說容冰菲比較蠢, 有些謠言如果是在背後被人悄無聲息地散播開,那麽效果就絕對不是此刻這樣。無中生有、說一半留一半、紅口白牙一張一合, 可畏的人言就這麽冒了出來。

此刻,在場的一群少爺小姐皆是不動聲色。顯然, 這種話題, 識趣的人都不會過多深入沾惹,更何況這群小小年紀就鬼精似的官家子弟。

所有人中,當屬西門宇地位最為顯赫, 也當屬他與容府的牽扯最為緊密。這會聽完容冰菲的話,他倒是沒什麽明顯神情,只是城府極深的他餘光片刻沒有離開過容成姣,一直在留意這邊的動靜。

只是,“原住民”在玩算計的時候,不代表“外來者”可以同樣不動聲色。

更罔論這三言兩語的同時給她祁央自己和她心尖尖的寶貝老婆容成姣一起破了髒水。

“嘿這小兔崽子起來的,反了天了!”

祁央二話不說直接從腰間的衣帶裏摸出一塊之前跟來時在路邊撿的小石頭, 随意颠抛了幾下就要丢過去,“在外人面前抹黑姐姐能給她帶來啥好處啊艹,最後還不是容府來給這熊孩子承擔一切?!啊不行越想越氣,還是讓正義的爸爸我來替這一家子教訓下熊孩子吧!”

233吓得半死,就差沒現出原形來啃祁央的手了:“阿央冷靜!你現在給該位面提供的馬甲是暗衛雲溪!不要崩身份和人設啊!不然你就被這個世界的意志強行驅逐踢出去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這暗衛也當得太憋屈了吧!”

“咳,總之你放寬心交給自家媳婦兒可以嗎?過了這麽久了你看看, 容成姣像是會随便吃啞巴虧的主嗎?”

簡單一句話, 使得學徒和系統間的無聊小學生拌嘴模式立刻終止。

果不其然,聽到容冰菲的話後, 容成姣的第一反應先是愣了一下。她快速眨巴了幾下眼睛,随後不着痕跡地推開容冰菲一直攥着飛鳥吊墜不放的那只手,做出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動作。

她也不惱,也不辯解,倒是帶着一絲好奇偏頭反過來看向容冰菲空空蕩蕩的脖子,很是驚訝地瞪大了眼:“嘿!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呢!我說菲菲,你自己的珠串去哪兒了呀?”

容冰菲:“?”

“我、我的什麽?”

容冰菲一下沒反應過來。不按常理出牌的容成姣把她徹底搞懵了。

這下可好,第一步跟不上,後續自然就再也接不住容成姣的招。

“就是這個飛鳥珠串呀!”容成姣編起謊來面不改色一套一套的,“上次你生了場大病,幾天幾夜都沒見好,後來多虧母親尋到了一位道士。這不,按照他描述的打了這兩條珠串,咱們姊妹二人都各自戴上,你的病啊才慢慢轉好。只奇怪的是你病好後就完全不怎麽記得這小玩意兒的存在了。

我自己的這條平日一直也按照道士的叮囑,日夜佩戴,未曾随意展露過,因而平日裏也只當你亦是如此。畢竟是徹底治好了你的小東西,再加上道士先生的千叮萬囑,我怎能不懷着敬畏去執行呢對不對?”

牙齒咬住紅唇,容成姣情緒忽然低落:“但今日看來,菲菲的忘性真比想象中大,對待這個小東西,似乎不像是僅僅遺忘那麽簡單呢。”

似是想起了什麽事,容成姣的眼睫慢慢垂下,恰到好處地半遮半掩住眼底的遺憾和無奈,看起來無辜委屈得簡直讓人心都要化了。

容冰菲急了:“我?!我根本沒有……”

“這麽說,原來你一直那麽排斥那條珠串是因為這個……”根本沒有給容冰菲說話的機會,低垂的視線複又擡起,容成姣眼眸中有滟滟的水光浮動,“其實,你把那條珠串都丢掉都忘掉也沒關系的!真的!我很理解你。”

這小姑娘活脫脫一個體貼的大姐模樣,只是話鋒一轉,整個小白花模樣好像隐約變了味:

“沒關系的,菲菲忘記珠串、丢掉珠串都是沒關系的。”容成姣流露出一絲真的不能再真的微笑,“因為姐姐會一直佩戴着這個珠串,也會日夜向這只神鳥祈禱,不要讓病痛再折磨我心愛的小妹妹。”

容冰菲:“……”

祁央:“噗嗤!好茶!”

激動到面容扭曲的容冰菲知道,這玩意根本就是父親在容成姣滿月時不知從何處得到給她挂脖上的!當下正要滿腔怒火地拆穿容成姣的謊話,結果腦袋卻被人一把掰住。

“小時就教導你不要再丢三落四,你偏不聽,這可不行呀。菲菲,你聽姐姐給你說。”

“東西丢了,可以再找;規矩不懂,那姐姐我——

自然也可以耐心地再教給妹妹你呀。”

一如既往的溫軟腔調在耳畔低低回響,容冰菲卻感到大半個身子好像如墜冰窟,在本就嚴寒的冬日裏逐漸僵硬至麻木。

容成姣平日在家中總是一副逍遙野外的心大模樣,再加之容府确實大部分時間、大部分人都正常和平得很,很多時候就算有人瞎蹦跶,象征性的懲治也輪不到年紀較長的平輩。以至于愈漸猖狂的容冰菲已經快要忘了,雖是女兒身的容成姣在容府是怎樣地被當做掌上明珠……

同時,她自然也快要忘記,這位平日看似樂呵不管事的長姊真正想要教導起來,依她的性子和容府實際放給她的權力,堂堂相府嫡女容成姣能有多少種手段。

除了已經算是系統bug的祁央,容成姣本意根本沒讓第三個人聽到她和容冰菲話。極快地放開容冰菲,容成姣忽然意有所指笑道:

“真的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因為自己的小失誤而難過內疚,姐姐只是小小提醒你一下。畢竟,以後哪天我們菲菲如果一個不小心,把那情郎給的信物什麽的弄丢弄忘,這可就不好啦。”

說完,她還笑着刮了下容冰菲的臉蛋,言語動作間滿滿的溺愛,看起來就是正常姐妹間的玩鬧。

得,連威脅帶暗示,這話一說,在西門宇面前,本就有些擔心懲罰的容冰菲是徹底不敢再胡言亂語,更別提再指責容成姣。

實際上,“人緣好”、“傻白甜”、“有些大小姐脾氣但是很可愛很善良”之類的,不知是在哪個小機靈鬼的有意塑造下,已經逐漸固化形成了容成姣的标簽,成了她示以外人的形象。

此刻,其他吃瓜群衆本就不欲在這種一看就是姊妹争鬥的小事上明确站隊得罪人,再加之容成姣平日的為人和一貫的“單純無心機”人設,衆人不約就被牽着鼻子順着容成姣走了下去。

當下,個別人即刻向容冰菲投去一些嗔怪的視線,也沒多說,任由李思雨很自然地岔開話題,大家不經意地揭過了這一頁。

敲打了容冰菲,容府的顏面也算有驚無險地保存了下來,容成姣好似什麽也沒發生過地化解了這場危機。她重新沒心沒肺地混入人堆聊起天,很明确地推開了西門宇遞過來的糕點,甚至連半分隔閡也無地還招呼了一下容冰菲。

有的偶爾蹦跶的小螞蚱,可以即刻收拾,它們自然就會乖上很久;但是對于硬釘子,她打算日漸消磨。

一邊應對着各方的詩賦和對子提問,容成姣片刻不曾忘記西門宇前後事件發生時的所有表情變化。

這家夥還是不肯死心嗎?

容成姣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而且,他似乎也對這條珠串很感興趣的樣子?

賞梅宴結束,簡單又在尚書府飽餐一頓,告別李思雨,衆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一到容府,關起門來後,容成姣也懶得同容冰菲過多糾纏,廢話不多直接叫來嬷嬷:“小時欠債長大還,二小姐規矩還習得不甚好,看樣子要麻煩您老再多教導一下。”

在容冰菲鬧這麽一出前,容成姣從未大咧咧地把這還算精美的珠串拽出去大肆宣揚,今天一捅出去,別人不說,西門宇那眼神總令容成姣心裏毛毛的。同時,容冰菲的态度也讓容成姣難得不爽一次。

似乎怎地都行,随便惹上這白鳥的、給珠串整黑話題的,容成姣當即就一等一的暴躁起來。

不過這些,祁央都是不知,只一路感嘆着不斷稱贊媳婦兒的英明神武,并且暗下決心,哪怕這個世界自己年齡大、身高大、那裏也大,自己依舊不要随便惹老婆。

後來王氏忍不住,大概是又來為了寶貝女兒鬧了幾下子,容成姣便暫且放過。

沒幾天,容成姣閑不住,又尋了個好日子和雪荷準備随便逛逛,看能否淘點小玩意兒。

透明人祁某人自然也屁颠屁颠跟過去。

她很積極。

因為難得她清楚肯定地知道容成姣會遇上挂逼。

果不其然。

鼎鼎大名芙蓉樓,二樓雅間內——一道身影狀似不經意地轉出,就這麽“巧妙”地同剛剛要進門的容成姣打了個照面,還很沒臉地直接跟着擠進屋。

“容小姐。”

容成姣現在很餓。

容成姣根本不想理這個死纏爛打的狗三皇子。

但是奈何這最近總有人一天天往她雷區上舞。

“前幾日聽聞容小姐有一珍貴珠串,本皇子甚是好奇,不知能否有幸一睹?”

容成姣皺眉。

容成姣突然想和某個大姐姐互換身份然後一腳把這人踹飛。

早已忘記“男女有別”,容成姣的貼身婢女雪荷和自己的小厮早已被屏退,西門宇說着說着竟是要上手。

下一秒,雖然沒有互換身體,但是容成姣夢想成真了。

一道黑影從斜刺裏以驚人的速度閃出,筆直大長腿帶起破風之聲狠狠一甩,正中西門宇面門,同時還伴随了一聲響亮的:

“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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