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姐姐,我心悅你

陽春三月, 原本蕭瑟蒼涼的大地逐漸浮現出綠色的生機,冰雪已然逐漸消融。微風拂過,春暖花開。這是個萬物蘇醒的季節。

祁央掰着手指頭盤算時日。

快了。

馬上就到天金蠶開始繁衍的季節了。

自然也馬上就到可以收網的日子了。

祁央捏了捏眉心, 在橫梁上巧妙地翻了個身改換得舒服些,随即再度展開了西門長青先前派侍衛送過來的密信細細閱讀起來。

這段時間總結下來的話, 按照他們先前約定好的裏應外合的布置,現在各方的計劃進展的都還算順利。

那次的會晤并沒有在挂逼那兒留下什麽把柄。祁央不确定此次外挂器的能力, 但目前暫時先按照最好的情況執行計劃, 同時做好最壞打算的準備。

左将軍劉複前段時間被安排前往邊疆鎮守,如果京城中發生了什麽緊急狀況一時也難以遠水解救近火;安衡公主那邊短時間內暫時還無法完全拉攏,但是西門若顯然已經有了搖擺不定的苗頭——這并非不是好事情;至于挂逼……

祁央搖頭。

也不知道這人哪兒來的那麽大的執念, 居然能命令自己的侍衛們做出監視容成姣一舉一動的偏執狂行徑——不是為了确保自己的大業能夠順利完成,而就是單純地想要将容成姣的所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罷了。不然為啥不把這些兵力多勻些塞到西門長青那兒?

祁央暗自為那些大材小用的侍衛們沉痛默哀了幾秒。

畢竟,有她在,只要親親可愛小姐稍微皺一下下眉頭,別說你是現在古代要用最普通原始的書信傳遞,就算是擁有着高科技電子設備的時代,她祁央也有本事通通将那些什麽情書啊騷話啊土味撩妹段子啊通通給攔下來。

哼哼,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不用誇,這些都是她身為千金小姐的貼身暗衛應該做的——祁央不管這些屬不屬于暗衛的正常職責範圍內,就算沒有,她也可以翹起尾巴驕傲地把它當作“姣姣小姐專屬私人服務”。

笑呵呵的祁央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自己彙報時容成姣那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的模樣,以及當時容成姣小姐一高興随手塞到自己嘴裏的雞腿,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經快咧到耳朵根了。

也許是“革命友誼”的存在, 也可能是某位不知名好心珠串的神助攻,總而言之, 祁央自我認為這段時間以來同媳婦兒的感情升溫速度跟坐火箭一樣。

“大姐姐——”

低低若蚊蠅的小聲呼喚攜帶着其主人獨特的音色,一剎那就通過空氣振動鼓膜瞬間傳達至最敏感的神經末梢。祁央一個激靈,眨眼間翻身下橫梁,一個瞬移就來到了正在桌旁讀書的容成姣身後。

“小姐有何吩咐?”

沒有回答祁央的問題,容成姣放下書本,回過頭,用一種驚奇卻有些特別雀躍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下她,頓了頓才莞爾道:“沒事呀,就是喊喊你。”

“小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居然還這般幼稚,羞哦。”

祁央嘴上嫌棄着,但是明澈的眼眸中明晃晃的喜愛寵溺都快溢出實體化的粉紅泡泡來了。

“很早前就覺得你這個影衛不一般,好像真的是一種特別厲害的存在。就比如不管何時何地,不管我用什麽樣的聲音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只要我喊出了你的名字,你就會立刻出現在我的身邊。

喏,剛才我看着書,沒來由就想起了這事兒,這不,随口小聲喚了雲溪姐姐你一下,你果然就像原來那麽多次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啦!”

“屬下作為暗衛有功夫傍身,來無影去無蹤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不信,除非你再給本小姐看看。”

望着面前嘟起嘴鬧着小孩子脾氣的容成姣,祁央無奈扶額。她雖然沒搞明白容成姣今天略顯任性的奇怪畫風,但是還像只大金毛一樣毫不猶豫地執行老婆的命令。

得到允諾的容成姣像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擡手打了個響指。

祁央乖乖地瞬移不見。

“嗚呼!”

容成姣眨巴了下眼睛,又是“啪”的一聲。

祁央應聲出現。

“豁!”

容成姣上頭了。

啪啪啪。

出現消失出現消失。

祁央:?

祁金毛被折騰的實在暈了頭,最後一次的時候反應一個不及時,還沒來及再度抽身離開,整個人忽然被攔腰一把抱住。

“抓到你啦!”

極強的身體素質讓祁央還不至于像軟腳蝦一樣趴倒。她穩穩接住了突然撲到懷中,像小孩子一樣高聲歡呼的小姑娘,一低頭,正趕上小姑娘也将埋在自己胸口的腦袋緩緩擡了起來。

四目相對的剎那,時間仿佛靜止在了此刻。

比不得一年四季都要追求利落行動的祁央,随着天氣逐漸回暖,容成姣自然也脫去了略顯臃腫的厚實鬥篷與貂裘。貼身的對襟小衫和淡紫色長裙搭配起來溫和而素雅,更襯出少女的曼妙身形與不堪一握的纖細腰肢。

一直以來的世家千金生活使得這個世界的容成姣一舉一動都帶上了侯門貴女獨有的貴氣與優雅,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也讓容成姣愈發像一朵被嬌養出來的鮮花,精致欲滴。

而此刻,這朵美人花正專注地看着自己。

她的眼睛裏滿滿的倒映着的都是她的身影。

祁央堅信自己是因為被召喚來召喚去搞得頭暈目眩,因而這會兒才會實在忍不住,“大逆不道”地俯下身子,如蜻蜓點水在容成姣光潔的額頭上落下羽毛般輕飄飄的一吻。

直到複又擡起頭時,祁央思緒才猛然回歸。意識到自己方才行為的祁央瞬間失去了總攻底氣,眨巴着眼望着慢慢變成小紅番茄的老婆。

不過,容成姣卻紅着耳朵尖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要給我捉到的、屬于我的小獵物一個驚喜。雲溪姐姐跟我來。”

被矮了自己一個頭的女孩兒拉着手飛奔,祁央輕笑了一聲,熟稔地将手指扣住容成姣,牢牢握緊,直到到了目的地——容成姣自己的小院子中也沒有松開的意思。

“大姐姐,你今天哪兒也不要去,都聽我安排好不好?”

“屬下自然任憑小姐吩咐。”

“好!”容成姣忽然壞壞一笑,“那咱倆一起去刨個東西呗。”

祁央:?

大小姐的安排果然不落俗套。

再度被死死拉住手地,祁央屁颠兒屁颠兒地跟着容成姣來到樹下,有模有樣地學着容成姣一起開始挖樹下的土。

期間,眼看着她的衣服裙擺都被弄得髒兮兮的,祁央不知道容成姣在打什麽主意,下意識就想讓她暫時先退到一旁,不過這個提議卻被無情否決。

容成姣美其名曰要兩個人一起行動才有意思。

祁央也不多說,暗中使出功夫三兩下将土層翻了個個,指尖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不明物體。

“這是什麽?酒壇子?”

祁央挑眉瞪眼,沒想到堂堂相府嫡女容成姣小姐還有這般情趣。

“噗叽。”

“啊!好香!”

容成姣随手拍了拍手上的土,揭開封口,用盡力氣深吸了口氣,然後朝祁央露出了一個大咧咧的微笑。

“大姐姐,我給你說啊,這個酒可是本小姐的壓箱底的寶貝!連我老爹和娘親都不知道!你可是本小姐破例允許共享秘密的第一人喲。來!嘗嘗!”

不知道是這個世界的容成姣酒量太小亦或是其他原因,明明只是空氣中堪堪氤氲開酒香,容成姣的小臉卻已經遍布上晚霞般的緋紅,連看向她的眼神都像江面上浮現的霧氣一般朦胧又迷離。

“小姐……”

容成姣躲開了祁央伸過來的手。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看也沒看那些精致的小茶杯,直接挑了兩個早先放好的海碗,豪邁地“咕咚咚” 倒了兩大碗。

“喝!”

祁央伸出去的手還像爾康一樣懸在半空。她沒有立刻去響應容成姣的邀請,整個人現在腦子裏只有些不合時宜地浮現出一句話——酒壯慫人膽。

怎麽感覺媳婦兒今天怪怪的?

233不語。

233深有同感。

見狀,容成姣沒有繼續招呼依舊停在原地的祁央,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兀自“噸噸噸”地直接幹了一碗。祁央一下子就懵了。

“哈!好酒!”

容成姣感慨了一聲,随即站起身,又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支長笛橫在唇邊。

“大姐姐,這一曲是送給你的哦。”

祁央杵在原地。

笛聲清麗,婉轉而悠揚,高亢盤旋如黃莺出谷,從第一個音符起就深深地烙印刻畫在了她的心間。

祁央心中隐約有了一個猜測。

她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以至于連太陽穴也傳來些許的躁動,全身的血管似乎都跟随起了一個相同跳躍的鼓點。

笛聲一曲結束的漫長卻又短暫,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又好像僅僅只是彈指一揮間。

祁央靜靜凝望着容成姣,望着她緩緩放下長笛,兩手垂至身側,眸光悠遠卻又晶亮。

“雲溪姐姐,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今天的日子?”

祁央知道自己沒有忘。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當初随口的一句話,容成姣居然牢牢記到了現在。

同祁央擦身而過,容成姣刻意避開了祁央的視線。好似吹得累了一般,再度給自己斟了滿滿一碗。

“小姐,別喝了……”

祁央的阻攔在此刻卻顯得那麽的單薄與無力。

“今兒是你的生辰,我這人嘴笨,想說的都在曲子裏了。”又是猛地幹了一碗,容成姣抹抹嘴,言辭已經開始含糊起來了,“你聽懂了嗎?”

“屬下明白,但是小姐您……”

“不許攔本小姐!”一巴掌拍開祁央,容成姣哼哼着直接抱起壇子,“本小姐沒醉!本小姐清醒得很!”

“姣姣!”

這個突然的稱呼令得容成姣和祁央同時都愣了一下。

沒有來及細想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沖動,祁央一把奪下了酒壇子。

她沉下眼眸,感到心裏仿佛有火在騰燒。

曾幾何時,彼時還是聞瑤瑤的祁央也被影後大人詢問過具體的生日,但是……

但是很遺憾。

她……好像完全沒有關于它的印象。

只是不知為何,祁央頭一次對自己按照潛意識編造出來的生辰産生了一種奇怪的負罪感。

但容成姣不知道這些。

她只是撲閃着睫毛,歪着腦袋,默然了很久。

祁央也未出聲,正在心裏斟酌着言辭,臉龐忽然被一只燙的有些灼人的小手攀附而上。

“大姐姐……”

清甜的酒香混合着那熟悉的寥寥的花氣糾纏過來,祁央一時竟然也開始渙散起神智。

但就在這極清楚與極混沌的須臾剎那,她看清了容成姣眼底翻騰的所有情緒與瘋狂。

“大姐姐,姣姣把自己當做賀禮送給你好不好?”

吞咽聲和如鼓的心跳聲在此刻清晰可辨。

可那耳畔的呢喃低語仍未停止,一如那不斷靠近最終卻戛然而止停在唇畔的柔軟。

“大姐姐,姣姣心悅你。”

她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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