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身份

這時有人突兀的道:“現在廷家還有人在,只可惜,十多年前的疊家,都沒一個人了。”

一人尖着嗓子,接話道:“疊穩豫,當時不知為何,也得罪了某一些人,估計也是因為悟靈秘籍,現在秘籍現世了兩本,據說廷家只有一本,難不成另一本在疊家?”

另一人道:“不是傳過嗎,說疊家出事,也是為了一本書,我看啊,八成就是那本殘卷。”

“疊家,也着實頑固,要不就是想自己占有,不然也不會落到那步田地。”

“對啊,拿出來大家分享不好嗎,為什麽不想拿出來,不就是自私嗎?”

眼見着,這些人因為疊家沒人在,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了,同樣如此的廷家,就因為廷賽威在,沒人敢把秘籍的事情往廷家那邊提。

其實,鋒添也來了,一直跟在衆人身後,他是今天到的,卻碰到了朱悉亞發瘋,準備來找鋒地回去和伊成洛成婚的,還沒去找,出了這件事情,先來朱家看看能不能碰上鋒地。

如鋒添所料,當真看見了鋒地,兩人中間隔着幾百個人,這些人又一直在不停交談,沒法招呼,只能尾随着一起走上懸崖。

鋒地沒有看到他,因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朱悉亞和蕭挺這邊,現在眼見着有人挑唆,就怕生亂,生亂必會出事,他可不想蕭挺再次落入懸崖,再進那個魔窟。

廷賽威雖是心頭怒火竄起,但還算理智,看着蕭挺站在朱悉亞身邊,朱悉亞現在的精神狀況難測,還是不要輕易動手的好。

鋒地沒有看到鋒添,可是這麽多人,還是有人注意到了站在最後面的鋒添,這人更是奸猾,揚聲道:“聽說朱悉亞也害死了鋒地的親娘,鋒添,你說是不是?”

這話一出,衆人皆是愕然,包括鋒添和鋒地,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架不住中間有一人傳出,挑撥的太過明顯,有人添油加醋道:“鋒地,你不恨朱悉亞嗎,你不是差點也死在了他手上嗎?”

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鋒地身上,鋒地冷冷的道:“鋒地,他已經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下所有人都懵了,除了知道內情的蕭挺,連帶腦子不算清醒的朱悉亞也驚愕的看向了他。

有人小聲問:“什麽意思,什麽叫他已經死了。”

鋒地又道:“我不是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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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猶如一記重錘砸下,砸的所有人都懵了,蕭挺不知道鋒地現在為何要坦陳自己的身份,神色吃驚的看着他。

這下輪到鋒添發問了:“鋒地,這朱悉亞腦子出問題了,你的腦子難道。”

話音未落,鋒地道:“既然有人現在提到這事,我冒充鋒地,一直覺得很累,我現在不想做了,鋒添,你會一直是我的好兄長,不過我真的不想做鋒地了。”

有人好奇的問道:“那你是誰?”

鋒地鄭重其事介紹自己,道:“你們不是剛才還讨論疊家嗎,我就是疊家的人,名叫疊無間!”

有人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問道:“疊無間是誰?”

突然有個炸雷的聲音響起:“疊穩豫的二兒子。”

衆人猶如炸開鍋了,熱情如火的讨論起來。

“疊家不是沒人了嗎?”

“是啊,都死完了。”

“不對,好像說疊穩豫的二兒子一直沒有找到,你說怎麽成了鋒家二公子了。”

“這下戲就有的看了,朱悉亞的仇人都到場了,朱悉亞這次,可算是在劫難逃。”

“對,定要喪命于此。”

“不過喪命之前,一定要讓他把秘籍交出來。”

“死就死了,我們把他的家翻個底朝天,就不相信翻不出那兩本破書。”

前面說疊家壞話的人,話語突然變了風向,道:“疊家萬幸啊,還好有後人在。”

“疊家當初為了秘籍,疊穩豫和夫人,包括他們的大兒子都死了,真是可惜啊,當初不交出秘籍,肯定是有原因的。”

“沒錯,一定是為了世間的太平,百姓的安全。”

“對,疊穩豫是個好人啊。”

這邊在熱烈吹捧,奮力贊頌,鋒添穿過了人群走上前來,一把扳過了鋒地的肩頭,怔怔的看着他,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我們長得不像。”

鋒地被他看得發毛,道:“本來,你跟鋒地就長得不像,鋒地長得也很俊的,估計長得像他母親。”

鋒添唏噓了好久,對着他的胸口不輕不重的砸了一拳,道:“臭小子,你是在變相表揚自己的吧。”

對話雖是很輕松,但這兄弟倆此時的心情卻一點都不輕松,尤其是鋒添看着鋒地的目光,似乎在這一刻開始,漸漸疏離。

廷賽威在此時走了過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鋒地,現在的疊無間,又看了一眼蕭挺,走了開來。

最前面,朱悉亞從懷裏掏出了兩本書,剎那間,一切歸于安靜,所有人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們雖然在說着這家那家的事,但是,他們的目光一直看着朱悉亞,留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朱悉亞緩緩的揚了揚手中的書,道:“這兩本是假的。”

場間頓時又一次熱鬧了起來:“怎麽可能?”

“現在才說是假的,在他手上都幾天了吧。”

“說不定他重新捏造了兩本假的,來唬我們。”

“當我們傻啊,我們聰明的很。”

朱悉亞臉色煞白,看了一眼身邊的蕭挺,又道:“不相信,你們拿去修煉一下看看。”

一人道:“給我們假的,我們要真的,你把真的給我們。”

朱悉亞往前走了幾步,把兩本書扔在了地上,右腳重重的踩了下去,道:“不要,我就廢了它們。”

那人立馬沖了上去,正是那個王宗主王世枉,他彎腰一把捏住了書的邊角,用力往外抽去,道:“等下,讓我先看看。”

朱悉亞依舊緊緊的踩着書本上面,狂笑了良久,道:“你們真是好笑,給你們,你們說是假的,不給你們,你們又擔心真的,你們不動腦子嗎,看我現在這種樣子,覺得我先前拿到的還是真的嗎?”

此話一出,站在最前頭的十幾號人,紛紛沖了上來,要去拽書本的邊角,見拽不動,竟然有人要去踹朱悉亞的腿。

朱悉亞怒吼道:“你們以為我現在這樣,就不敢把你們怎麽樣了嗎?”

這十幾號人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齊齊後退,有幾人手中捏着書本的殘葉,扔也不是,不扔又覺得燙手。

朱悉亞回過身去,瞟了一眼鋒地,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還真沒想到,疊無間竟然隐藏的這麽深,我那幾年找你找的很是辛苦,實在找不到了,沒有辦法,才放出風去,說疊家人全死了,想不到,這樣倒是更利于你躲在鋒家,真是可惜,鋒金洪到死都不知道,和自己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兒子,竟然是卧底來報仇的疊無間。”

他走到鋒添面前,嗤笑着道:“親生的兒子,不怎麽上進,上進的兒子,卻不是親生的,鋒金洪啊,你真是養的哪門子兒子啊。”

聞言,鋒添臉色微微尴尬,嘴角艱難的扯了個弧度,笑容很是難看,眼神暗了一暗,卻又立即出現了稍許的不甘心,正在此時,肩上卻被一只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回頭看到是對着他微笑的鋒地。

鋒地道:“兄長,你沒覺得,朱悉亞現在說的話,很是颠三倒四嗎?”

朱悉亞被蕭挺往後拉了幾步,甩了甩手臂,道:“沒錯,我确實不太正常。”

衆人看着已經露出全貌的兩本秘籍,不易察覺的左右瞅了瞅,沒有一個人動,只是靜靜的站着,神色都是肅穆和警惕。

朱悉亞看着衆人的臉,譏诮一笑,再次上前幾步,彎腰撿起了秘籍,于是,他們的視線随着他的動作而不自覺的移動着,知情人都知道秘籍是假的,所以任朱悉亞怎麽處置。

朱悉亞再次揚起了書頁,大聲道:“十幾年前,就因為悟靈秘籍,我們幾個跟你們這些人一樣,心裏都想着自己一個人得到,表面上卻要裝着大家齊心合力,同仇敵忾,幸虧沒有誰得到,不然得到的那個人,就會是下一個大家同仇敵忾的對象,就跟現在的我一樣,你們誰要,就要去吧。”說着将他手中的兩本書用力扔進了人群裏面。

素不知,朱悉亞前面說的話,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作為親身體會得來的真實感受。

很多人都知,他最後講的那句話,是現實,是馬上要發生的事情,就算秘籍扔在了自己的腳下,沒有去撿,也都沒有離開,如此的尴尬境地,或許他們都在盼着其他人離開,自己能偷偷的拿走,但是沒有這種可能。

半晌,人群開始慢慢往後散去,書本靜靜的躺在地上,有風習過,書頁随風而動,嘩啦啦的翻個不停,它們的四周空出了一小塊空地,沒有人嘗試靠近。

郎千文低聲問道:“鋒地,哦,不對,疊無間,那兩本真的是假的?”

鋒地輕笑了一聲,道:“不知道,我又沒見過。”

有人表示不信,道:“你家不是有本殘卷嗎,當時他們沒找到你,難道你沒帶着殘卷一起逃走。”

鋒地依舊沒有愧色,道:“我當時不在家裏,何來的帶着殘卷一起跑。”

有人在竊竊私語,道:“廷賽威和蕭挺肯定看過另一本,悟靈秘籍的內容,他們肯定知道。”

雖是小聲,在場基本都是修仙者,就算不能清晰聽到,也能憑只言片語猜出大概意思。

眼看着矛頭開始指向了廷氏兄妹,鋒地扯開了話題,道:“書本就在眼前,你們不要想些有的沒的,只管拿去。”

話音落了一會,沒人動,鋒地嘆了口氣,道:“你們不動,那我來幫你們。”

于是他真的開始幫忙了,蹲下了身體,拿起那本完整的書,一頁一頁的撕了下來,撕了一頁,交給一人,再撕一頁,交給接下來一人,一頁接一頁,一人接一人,沒人拒絕,很是滑稽的一個場面。

直到所有的人手中都拿着一張薄薄的書頁,鋒地手上的秘籍也分完了,如釋重負道:“真巧,正好每人一張,這樣你們都不怕了吧,也都不會眼饞別人了,你們要想看到秘籍全貌,可以找個地方拼湊起來,這樣也不難。”

這樣一來,所有的敵對頓時都煙消雲散,而秘籍的真假已經無人想着再提,這事算是告一段落。

這邊告一段落,朱悉亞那邊卻是風雲再起,仇人在場,分外眼紅,廷賽威一直在緊緊盯着朱悉亞,前面朱悉亞剛剛離開蕭挺幾步遠,他就想動,但礙于很多人靠他太近,不好動手。

這次朱悉亞再次離開了蕭挺,鋒地引着衆人離開很遠,廷賽威也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朱悉亞的身後,沒人注意到他。

他正欲動手,手臂擡了一寸,朱悉亞陡然轉身,冷笑一聲,連眼神都沒往他臉上落下一分,徑直往前走去。

廷賽威正在吃驚之時,見朱悉亞離蕭挺越來越近,又見到了他的後背竟然紅了一大片,不是鮮血,而是皮膚上的紅色印記,越來越大,越來越深,那團猙獰的紅,沖破了他深色的外衣,暴露在了衆人眼前。

大家都看到了,只有與朱悉亞面對面的蕭挺,她一無所知,蕭挺卻看到了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同一個地方,是朱悉亞的後背。

她還沒有想清楚,兩個人的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蕭挺,離他遠點。”

這兩個人,聲音一遠一近,一個是鋒地,鋒地其實離得最遠,他分發完了書頁,已經走到了衆人的身後,他都能清晰看到那團紅色,可見紅的太過離奇和深刻。

另一個當然是離朱悉亞最近的廷賽威,他已經大步向前,伸手去抓朱悉亞肩頭,那團紅色還沒有蔓延至朱悉亞的肩頭,當他掰住肩頭之時,已經隐約感覺到一絲滾燙的灼熱,倏地一下收回了手。

廷賽威心中納悶,怎麽朱悉亞的神色如常,沒有感到一點痛苦的樣子,除非他已經沒有痛覺。

他不能拉朱悉亞,只能閃電般的來到蕭挺身邊,一把拉開了蕭挺,擋在了蕭挺的身前。

蕭挺這時才看到了那團可怖的紅色,此時已經蔓延至了朱悉亞的全身,從身後看,就像一個血人,站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有所不知,這樣的朱悉亞,不僅是因為他修煉了那本假秘籍的緣故,還有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的原因。

在這裏,朱悉亞殺了太多的人,懸崖壁上山洞裏就有他累累罪行的證據,正是這些冤魂,在他癫狂之時,慢慢侵襲進了他的身體裏,而他剛才一時的神志清醒,也只是他最後的回光返照。

在場所有的人,臉上都出現了驚恐的神色,手中拿着書頁的每一個人,都把手中的那張薄薄的紙扔了出去,就像扔一個燙手的山芋似的。

剎那間,天空中下起了雪花,而雪花,就是白底黑字的書頁,紛紛揚揚,随風飄動,人群中一陣騷亂,很多人都往一個方向跑去,那就是朱家的大門。

一個個人都擦着鋒地的肩頭而過,縱使他再怎麽往這邊沖來,也無濟于事,只能順着人流跑到了小道盡頭的三岔路口。

密林的小道很窄,人又太多,大多數人都擠進了密林之中,不多時,地上一片狼藉,都是掉落的一張張書頁。

懸崖這邊五人,郎千文雖然沒有順着衆人逃離,也已經遠遠躲開,而鋒添也是離這邊甚遠,這兩人平時沒有什麽交集,卻在此時,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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