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魂牽夢萦

齊墨成功的在沈懷璧這裏磨蹭了一頓晚飯,見他還沒有想走的意思,沈懷璧面色頗為不善的看着他:“幹什麽賴在這裏不走?還打算在我這裏過夜嗎?”

齊墨很不想走,耍無賴道:“将軍,你不是要換藥嗎?現在這麽晚了,你還要麻煩李大夫再來一趟嗎?不如我幫你換了,換了我再走,怎麽樣?”

沈懷璧看了他一眼,手中執着的函章仍未放下。

“換完就快點給我滾,這麽多事兒,你真應該和骐骥營的陳都統去一較高下,看看你們到底誰更啰嗦。”

這是齊墨第一次耍賴皮,也沒想過效果這麽好。他猶豫了一會兒,看着沈懷璧從書桌邊坐到了床上,小紅木桌子上擺着繃帶和藥膏剪子等物,等着齊墨給他換藥。

齊墨一時沒反應,還站在那裏默默看着他。沈懷璧向來沒有好耐心,催促道:“幹什麽你,愣在那兒幹什麽?不是說給我換藥嗎?”

齊墨這才反應過來,走過去幫他換藥。

他背上的傷口一直傳來火燒火燎的痛感,之前李管家還專門叮囑過他說,不許亂動。齊墨自己跑到沈懷璧這兒來氣,一呆就是大半天,齊墨都被這疼痛折磨得有些習慣了,此時他一動作,沒太注意到背上傷口,那被火熏燎過的傷口便又猝不及防的裂開。

齊墨腳步一頓,額邊立即有冷汗從側臉滑下,滴入純白裏衣內。

沈懷璧看着他頓了一下,皺眉問道:“怎麽了?”

齊墨擡起頭,勉強笑着擺擺手:“沒事兒,太久沒走,感覺有點閃到腰了......”

沈懷璧才不會信他的鬼話,冷着臉道:“過來。”

齊墨沒法兒,只得順着他的話過去。

後背的燒灼感越來越強烈,血水濡濕裏衣,濕答答的黏在背上,極不舒服。

“你老實說說,除了你的手,你還傷哪兒了?”

那時在卿龍暖閣裏,他只看見了齊墨雙手上的密密麻麻的傷口,有些僅僅傷及表面,可有些卻深可見骨,也不知道那麽長的一段黑暗的樓梯,沒有一點光,他自己一個人怎麽走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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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墨抿着唇,心知就算自己不告訴他,沈懷璧也會去找李管家問,還不如自己全盤交代了,或許還不會怎麽樣……至多罵他兩句又蠢又笨就好了。

“沒什麽事,就是後背被木頭輕輕砸了一下......很輕很輕!”

沈懷璧還是一言不發,良久,他才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很輕的木頭,能把你砸的疼得流汗麽?真以為我傻呢?既然你不想說,那就把衣服脫了!我倒要來看看,那木頭輕成了什麽樣子!”

說罷,他便要站起來抓他的手。

齊墨想到他還有那麽多傷在身上,若是自己一跑一躲,沈懷璧又要來追,到時候少不得又裂開幾個傷口。單單說他手臂上的傷,那麽多天了,裂開的次數一只手都數不過來,沈懷璧看着是沒感覺,可他卻愧疚萬分。

于是他打定主意,不但不躲了,還迎着他的面走過去,當着他面把自己的腰封解開。

沈懷璧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看着他究竟要幹什麽。

衣裳一件件脫落,窸窸窣窣地落在地上。

齊墨長在密不透風的皇城裏,但出乎意料的身材好。腰肢勁瘦得恰到好處,看得出平常會去鍛煉,肌色是淺淺的蜜,肌理有一種細膩的質感,在淺黃色搖曳的光暈中泛着淺光。

沈懷璧面不改色的審視完,聲音平靜無瀾:“轉過去,給我看看你的背。”

齊墨心道都做到這地步了,他怎麽也逃不脫這一節,只好轉過身,給他看後背。

齊墨的肩背生得很好看,肩胛處兩扇蝴蝶骨,就像是即将展翅高飛的蝴蝶伸展出的羽翼。

可一條深紅色的疤痕橫過大半個脊背,血肉交橫的皮肉硬生生破壞了應有的美感,最深紅的地方還能看見翻開的血肉——

這哪裏是齊墨說的輕輕的被砸了一下,血肉模糊,能叫做不妨事麽?

沈懷璧彎下/身,剛想把那件裏衣撿起來讓他披上,誰知血水已經黏結在他的衣服上,已然穿不得了。

他只好從身側的小木幾底下翻出一套自己穿過的衣服,好歹不讓齊墨在他這兒着了涼。

他默默看着齊墨艱難地穿上衣裳,還扭過頭沖他彎了彎眼角。

這人都不知道痛的嗎?

“怎麽弄的?”

饒是大體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兒,沈懷璧更想聽聽齊墨自己怎麽說的。

“我們出來的時候将軍你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暈過去了。橫梁上的斷木不時砸下來,我運氣差,便被碰了一下......真的無妨。”齊墨怕他不信,還追加了一句:“大夫都說啦,只要堅持擦幾天藥就能好。”

從沈懷璧站立的角度望過去,齊墨的眼眸色調極黑,就算有淺黃的光暈籠罩着,也暖不起來,像一粒墨色的玉。

齊墨被鬧了這麽一出,生怕他再問東問西,便伸手去碰沈懷璧的腰封。

沈懷璧下意識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往後一縮,警覺地看着他:“你幹什麽?”

齊墨攤開手,有些無奈:“說好了給你換藥的啊。你看你手臂那個樣子,還吊着繃帶呢,你自己能脫衣服嗎?”

沈懷璧遲疑了兩秒,握着他的手松開。

“要換就快點。”

幸好沈懷璧的傷口都在很淺顯的位置,齊墨只要掀開他的半只袖子便能給他上藥。

也許換藥的時候挺疼,沈懷璧閉上眼睛等着他換完。

即使沈懷璧掩飾得很好,那塊冰涼的藥貼在他手臂上時,他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

齊墨注意到了,上藥的動作也就輕了些。

腰上的傷口就比較麻煩了,齊墨撩開他的下衣擺,便能看見那塊雪白紗布下洇出的血痕。齊墨怕他疼得厲害,手腳便放得快了些,動作卻輕柔萬分。

他上完藥,眼神不着意向上一瞥,便看見一截雪白細瘦的腰身,直直的脊柱在皮肉下凸顯得很明顯。

齊墨暗暗咋舌,沈将軍這也太瘦了點。

目光再往上飄移,便看見了一片青青紫紫的紅痕。在他後頸處的那塊一小塊紫紅色的痕跡最為明顯,幾乎紫的發黑了。

齊墨擔心他被花滿山莊的人下了什麽蠱蟲,着急忙慌道:“将軍!除了你的手和腰,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舒服?!”

沈懷璧僵了一下,以為自己上次從石階上滾下來的時候身上受的其他傷也被他發現了。

剛剛齊墨騙他還被他訓了一通,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得這麽快,現今就要輪到他自己了!

他思量了一會兒,決定果斷裝傻——

“沒有,怎麽了?”

齊墨的聲音更驚恐了,嗓音害微微變了調:“将軍!你脖子上有一塊紫紅色的瘢痕,不會是花滿山莊的人在你身上種下的蠱蟲吧!?”

沈懷璧一頭霧水,問道:“在哪兒?”

齊墨握着他的手,靠在沈懷璧的脖子邊:“這兒!”

沈懷璧一摸就明白了,這哪是什麽蠱蟲?這明擺着就是上次齊墨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整整一身青紫瘢紅,讓他懷疑這齊墨到底是不是數狗的。

沈懷璧咬着牙,惡聲惡氣道:“無妨!狗咬的罷了!”

齊墨也正奇怪,沈将軍平日裏除了出門處理公務,簡直是一門不出二門不邁,做什麽會被狗咬傷脖子?況且沈懷璧身量高挑,這得是多大的狗才能咬到他?

齊墨怕他因為背後咬了而感覺失了面子,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什麽狗啊?我來江北這麽些天,也沒看見狗啊?将軍不會是刻意唬我的吧?”

沈懷璧看他真不知曉,存了心想逗弄他幾下,戲谑道:

“家養的一條大黑狗,京城來的,平日裏笨手笨腳怪會拖後腿,一顆榆木腦袋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怎麽樣?這狗多好,末将看來便很像你。”

齊墨也不惱,唇邊兩個梨渦淺淺綻放,他眉間舒展,兩眼燦若星辰,直勾勾盯着沈懷璧:“将軍,你都說我是狗了,我今晚能不能不回去啊,我那小房子沒人,我又怕黑......”

沈懷璧盯着他沉思了一會兒,良久才開口道:“你還怕黑?”

齊墨主要是想賴在他這裏不走,沒想着要把自己怕黑的光榮偉績給抖摟出來,便眨了眨眼:“真的好害怕啊。”

沈懷璧沒理他,把裏衣的腰帶扣好,被子掀開一角,自己躺了進去,面朝着牆壁去了。

齊墨沒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站在那裏不動。

“要睡就趕緊給我滾上來,磨磨蹭蹭做什麽?”

齊墨笑,摸爬滾打着上了床。因為他背部傷口有一大片,他便微微側着身,鼻尖朝着沈懷璧。

沈懷璧給他穿上的那件衣服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帶着安撫人心的氣息。

就像雪山之巅清冽的風纏繞過指尖,安谧而悠揚。

一夜好夢,許久沒得到安寧的夢境陷入純淨的白,柔潤無瑕,再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入夢。

可惜有些大嗓門兒黃鹂兒總喜歡仗着一張大嘴巴胡亂啼叫。

齊墨睜開眼,隔着簾子便能見到許久不見的徐都統正單膝跪在地上,朝着僅僅披了一件薄風衣的沈懷璧彙報——

“......昨夜京城傳來急報,是金紙面函。皇上......駕崩了。”

床上的帷帳倏忽發出簌簌響聲,沈懷璧回頭去看時,齊墨正跌坐在地上,面色屍白地看着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過渡章,下一章開始進入劇情~

嚎叫一聲!撒嬌打滾求作者收藏和營養液!

川川想要,川川饞QUQ

再嗷嗷一句:語音碼字真的好好用呀!日萬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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