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說罷往床邊坐下,接過婢女托盤中的紅湯,舀起一勺,送到她嘴邊,“快趁熱喝吧,初來月信,可要把身子補好,千萬不能吹風着涼。”
無憂哪裏有那個心情,目光緊追夏城壁,惶惶不安的問,“您方才只是在逗我麽?”
逢時
“不要拿自己與你那些姐姐們相比。”說這話時,夏城壁顯出一絲冷漠,他伸出手拿過汐手裏的紅湯水,親自喂給最珍視的女兒喝。
無憂乖巧的張嘴吞咽,細細聽他字句。
“你是朕的無憂公主,是給我夏國帶來盛世的至寶明珠,你的姐姐們不配與你比,知道了嗎?”
縱然那都是他夏城壁的女兒,是夏國高貴的公主,命運,總會把每個人帶往不同的地方。
嘗着甜膩的湯藥,無憂聽懂了這個至高無上的男人,她的父皇話語裏的殘酷。
順從的把頭點了點,慢慢放松了緊繃了臉龐,默然喝湯。
幸好啊……
她生得逢時。
心中暗自松懈時,臉容細微變化全在夏城壁眼中。
少見女兒心事重重,似不如過往那般沒心沒肺,拿昨日來說,差點釀下大禍,都是副悠哉白目的模樣。
才一夜而已。
欣喜中,不免悵然起來。
無憂的母妃,是唯一走進夏城壁心中的女人,而這個他視如珍寶的女兒,不止是他的開心果,更是整個夏國的福祉。
他怎舍得将她當作和親的棋子遠嫁?
想到她之前種種害怕,此刻,他仿是明白了些什麽。
喂着湯藥,夏城壁對女兒憐愛道,“你想在宮中留多久都可,想嫁給誰,朕都允許。”
此言方是出口,不止汐夫人,伺候在旁的奴才們都暗吃一驚!
饒是今天歪打誤撞來到這兒的景玉也少不了在心裏翻騰,沒想到夏城壁寵愛無憂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自來男尊女卑,恒古不變。
宮中的人都知道夏皇愛極這個女兒,可都默然着,都認為待無憂成人,自會與其他公主一樣被當作和親的工具,至多為她挑選個好的夫君,讓她做正妃,終是逃脫不了被利用的命運。
卻因為今日夏城壁說的話,一切的一切,都被推翻……
帝王無情,他溺愛這個女兒,是真的!
若無憂說要做夏國的女皇,難道也給她?
人心,忍不住暗中猜測了起來。
“父皇。”得了他那句話,無憂又放心了許多,睜着那雙無邪黑瞳定定看着他,喝下最後一勺紅湯,再确定的問,“憂兒真的想嫁給誰都可以?”
夏城壁承諾的點頭。
卻未發現,無憂已經一眼望穿了他,看向端立在後面不起眼之處的風曜。
小嘴微張,被她親自賜予的名字呼之欲出,電光之間!男子迅速看出她意圖,想也不想,蹙眉狠狠地、近乎兇惡的瞪了她一眼!
無憂渾然一震,就已經先被那陌生的眼神駭住,兀自顫了顫,還沒反映過來為何他要如此,那兩個字哽在喉嚨裏,猛烈的咳嗽起來。
她的曜,從未那樣瞪過她……
桎梏
午時将至,片片厚重如墨的烏雲遮了耀日,沉甸甸的往下壓,天色昏暗,不見落雨,卻越發令人感到窒悶。
置身寧然的行宮中,無法想象此刻的獵場上正上演着如何激烈的角逐。
這兒,不過是另一個囚籠。
待無憂昏昏熟睡過去後,風曜便借故随那叫做景玉的宮婢走出寝殿。
步伐均緩的跟在她身後,往蓮花池旁邊蔭郁的深處走去,幽暗的深眸将那道他并不熟悉的背影鎖入眼底,如獵食前的獸,伺機待發。
她說她叫景玉……
對那個‘景’字,他是有些介懷的。
“你根本不是蘇璟晨,對不?”
行到林子深處的一片松闊的空地上,景玉不再走了,未轉身面向他,她以背相對,說話的語氣無比肯定。
“你既如此肯定,又為何問我‘對’或‘不對’?”風曜眯起眼,嘴角輕彎,不承認,也不否認。
景玉轉身,灑在他身上的目光閃爍不定,“我知道你不是!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僞裝做他?你有什麽目的?”
“我是誰?”
這問題,在過往五載的任何一個時刻,不時的,它就會在他腦子裏鑽出來,蠶食他的心智。
他是誰……
擡步,他向質問自己的人走去,帶着無形的壓迫,逼近——
漆黑的眸像無風無浪的深潭,那裏面,住着吃人的魔。
景玉心一提!
卻見他倏的上揚了嘴角,沖她輕輕的笑了。
那與他在無憂,在這宮裏任何人面前展露的神情都不同,那笑,無比攝心。
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面嗎?
來不及讓她想透,那魅-惑的話語聲便在耳邊響起……
“你可知,是人便會有不為道出秘密,你想知道我的,就要付出代價。”低緩的聲線裏流竄着蠱惑的張狂。
是警告,還是……誘惑?
代價是什麽呢?
即便身在君王五年才會駕臨一次的行宮,常年駐守在此的奴才們都曉得明争暗鬥,凡事皆有代價。
錢財,自由,甚至是常年孤寂的一夜歡愉,還有你的性命。
她可以選擇不聞不問。
唯有不問,這樣最安全了。
景玉在抖。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巨大的陰影将她籠罩其中,可是毫無緣由的,她相信他有能力,帶她逃離那個布滿荊棘的桎梏。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若不放手一搏,此生都身不由己!
低眉凝視這女子,見她眼中盡是掙紮,風曜便知,身在困境裏的,是她。
若有似無的輕笑從他鼻息裏淺淺呼出,他不語,收了蠱惑的視線,轉身便要離去。
“曜公子!!”景玉将他緊緊抓住,生怕就此錯失,“你是不是真正的蘇璟晨,這于我來說并無分別,既然你會借用他的身份,定是做大事的人,只有你可以幫我!”
遷罪
“在這裏,我只是風曜。”
一如過往任何時刻,風曜清晰的說,更像是提醒自己。
嘴角溢出一絲輕笑,望着對他充滿期待的人,“夜都已毀,這世上再無蘇璟晨這個人,亦沒有蘇姜的侍妾偷偷誕下,養在偏院的孽種……蘇璟玉。”
景玉僵滞!!
他知道她的身份!!
撥開那只緊抓自己的手,風曜殘酷的說,“不要妄圖用過往牽絆任何人,尤其是我。”
以為認出他不是真正的蘇璟晨,他便要不求回報奮不顧身的幫她?
那想法是多麽天真啊……
“那……”景玉無力的聲音讓風曜頓步,她茫然追問,“我哥哥,他在哪裏?”
“那是你哥哥,我怎知道?”那襲背影冷漠無情,“這兒是夏國,你與我,都是被俘的奴隸,但不同的是,我過得比你好。”
說下這番誤導的話語,他離去。
留待景玉怔怔然。
原來,他不過是個借用她兄長身份,茍活在夏宮的一只自私自利的蝼蟻麽?
他的高傲,他莫名自來的不可一世,都源于那些并不存在的僞裝?
或許在夜都被夏國的常勝大将軍攻破時,他只是街邊行乞的乞兒,更或許往昔連豬狗都不如。
而今所得的一切,自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他的秘密,這樣髒!
“哈!”身子一軟,景玉癱坐在地,還以為自己遇上能夠将她解救的人。
全然是她想錯了……
※
走出那片寂林,碧綠的荷塘映入眼中,一陣帶着淡淡荷香的濕熱的風迎面拂來。
擡眸遠望,就在荷塘盡頭,一道娉婷身影婀娜立于那端,以同樣淡然的目光,默不作聲的注視着這裏。
風曜俊容露出詭谪淺笑,回首往身後輕微一瞥。
他的意思,汐應該明白的。
※
一覺醒來,早就過了午膳的時辰,無憂的肚子是有些餓了,習慣的開口想喚風曜,卻忽然想起早晨他那兇狠的目光……
她凝眉,不願去想那幕,獨自起身下了床,往外走去。
整個寝殿裏空無人聲,仿佛只剩下她自己。
無憂正疑惑人都去了哪裏,才是穿堂而過,拐過轉角,竊竊私語的聲音便傳了來……
“早上被曜公子叫來伺候公主的那個侍女偷了汐夫人的金簪,這會兒已經關進暗室了!”
“就說行宮裏的奴才手腳不幹淨!哪兒能跟我們這些常年在主子身邊伺候的相比?”接話的女子尖聲尖氣,頭頭是道,“那個景玉,明日一早就要處死,殺一儆百,呵……可真是巧了,曜公子與她都是朝炎俘來的奴隸,莫不是惺惺相惜,想提拔她一把,結果反倒被遷罪?”
演戲
遷罪?
無憂心裏已是突跳了下,那面生的宮女,确實是曜叫來伺候她的,不過回想早上,那時晨曦時分,天還未明,他是如何遇上她的呢?
而那宮女,又怎會偷了汐夫人的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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