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屠神 像九天仙人,更像地獄惡鬼
許意棠堪堪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你是不是想的有點多?
我的說辭的确是“被攝政王迷得死去活來,所以才千方百計打探王爺您的消息”,可王爺你懂什麽叫做說辭嗎?
何況還是情急之下被拉出來當借口的扯謊。
就算一開始想把您當打退來抱,可瞅瞅第一次見多麽不愉快,我又不是受虐狂,被威脅挖眼還要貼上去。
“……王爺您——”暗罵是一回事,真正慫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被那兩道跟索命閻羅似的陰冷眼神盯着,許意棠實在頭皮發麻不敢說出真實想法。
“二公主,您怎麽還在這,真是讓老奴一陣好找。”好在先前引路的婆子終于察覺到她跟丢了,重新從原路折返到這處路口。
原著裏的楚帝算是子嗣單薄,膝下唯有一子三女,長子楚朝寧乃先皇後魏氏所出,早繼後柳氏所出的大公主楚傾顏一月。
排行為二的楚端靜也是魏皇後所出,不過小楚朝寧一歲,唯一一個庶出公主楚端淑為沒多少存在感的荷妃所出,也小楚端靜一歲。
至于其他庶出皇子公主,就算僥幸生下來也沒有平安長大的機會。
原著裏的設定是大楚宮人大多習慣以封號稱呼三位公主,甚少直接用排行的,所以乍聽到“二公主”,許意棠險些沒反應過來。
“給攝政王請安。”不得不贊一句梅苑下人的心理素質真心可以,看到周身氣度寫滿了灰暗的傅晚韞也能從容不迫行禮。
不愧是大楚最受寵的公主。許意棠默默松了口氣的同時,決定一分鐘之內不吐槽柳皇後母女。
哪知那位似鍍星披月的白衫少年連一個眼神都沒丢給婆子,僅眼尾冷凝着瞥向許意棠,“二公主?本王當真小看你了。”
藏于廣袖當中骨節分明的修長玉指根根握緊,隐約有刺痛深入皮肉。
頭又隐隐作痛起來。
多久沒有聽到“二公主”這三個熟悉的字眼了?
前世在大唐,旁人只恭恭敬敬喚這個騙子“太子妃娘娘”,如果不是這三個字眼把他從虛妄中拉回現實,只怕這重生也是假的。
丢下這番莫名其妙的話,他淡淡掃向四周那些紛紛投來或驚豔愛慕、或八卦指點的賓客,旁若無人般一拂廣袖轉身離去,像九天仙人不染塵埃。
許意棠:“……”
怎麽又一副誰把他家祖墳挖了的樣子?別說失言又惹到他了,分明連發言的機會都沒有好嗎?
果然是原著裏陰晴不定、可以毫無心裏負擔笑着反派男配。
決定了,以後盡量離這個喜怒無常、動不動就要挖她眼掐她脖子的瘋子遠一點。
就算狗男主一系列的陰謀等着她,許意棠也不想再和這位“最佳大腿之選”的瘋子有接觸了。
雖說綠江穿書套路文離不開人設ooc,可這位攝政王的弑殺人設明顯偏重過甚。
她現在“萬人迷”光環微乎及微,搞不好還沒和傅晚韞統一戰線一起對抗狗男主,她這條小命就被傅晚韞斷送了。
沒看見獨處了兩次,兩次都差點被抹了脖子嗎?
上次恰好有玄衣谷谷主趕到,這次有引路婆子恰好趕到,方才消了傅晚韞眼底的戾紅。
作為穿書人,許意棠大概對那抹“戾紅”代表着什麽有點印象。
傅晚韞并非傳統意義上從出生便被捧在手心的皇室人,自幼曾與他母親在蜀中一帶流浪,十二歲母親故去才被接回長安。
原著提到他的母親是蜀中有名的伶人,大唐皇室對伶人深惡痛絕,起因是高祖皇帝寵信伶人過甚差點引發禍亂。
一篇前朝論述文《伶官傳序》由此重新被重視,後來的幾代皇帝尤其打壓伶人,哪怕傅晚韞被帶回長安改了名上了傅氏族譜,背地裏難免會被人非議出身。
“戲子之後”成了他被指點的關鍵,加上他骨子裏的執拗勁已經随母親亡逝轉為偏執。
這股深入骨髓的偏執讓他迫切想變強。
只是十幾歲的小少年,即便武學天賦再高,終究受限于體弱多病的根骨和早已不适的年齡。
就在他拼了命的喝藥,拼了命的想變強,而收效總讓他失望的時候,改變他一生的契機來了。
某日他和往常一樣在後院長跑,一個身着黑袍的陌生老頭直接闖入,直接隔空點穴控制住他。
随後完全不管不顧傅晚韞适不适合,直接把武功全部輸送。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反派傅晚韞就是那遺千年的禍害,命大且天賦異禀,受了一個月生不如死的冰火兩重天折磨,終于适應了那霸道強勁的內功。
也算歪打正着,他的內功迅猛增長,甚至連隔空駕馭刀劍這種傳言裏的武學都能做到。
他如願變強,再也沒有人敢辱罵他“戲子之後,低賤之身”。
那些曾經罵過他的人,墳頭統統不知長了多高的雜草。
沒有辱罵出口的或是準備用仁義大道辱罵他的,都被他手裏森寒的刀刃吓住了。
他喜歡這種想啥誰就殺誰的感覺。
當傅晚韞有這種心态的時候,證明了他體內那股磨合的霸道內功,其實副作用很明顯。
會侵蝕人的意識,把人變得殺人如麻,直至最後的六親不認,徹底淪為殺人機器。
“與其叫內功,倒不如喚為魔功。”這是小說裏的原話。
小時候九死一生的苦楚,母親慘死的無可奈何,以及因出身所受無情攻讦的氣憤互相交織,神智逐漸侵擾,善念逐漸泯滅,迫求無盡殺戮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
一把屠神血刀殺得人越多,越讓他喜歡上這種飲血的快樂。
所謂盛極必衰,再強大的事物總有被牽制的存在。
他親爹忠親王從聞此噩耗,特意從邊關上郡趕回長安。
察覺傅晚韞體內有魔功存在,情急之下孤注一擲,使出大部分內功給他壓制,導致和北祁對上時,又出奸細而全軍覆沒。
屋漏偏逢連夜雨,忠親王丢了大半內力,偏偏回了邊關又有奸臣出沒,構陷忠親王通敵北祁,唯恐忠親王功高蓋主的皇帝趁機坐實了忠親王的罪名。
好不容易恢複了部分理智的傅晚韞,剛理智回籠便聽說父親在軍中被就地伏法,怨念催發魔功,直接控制他一把屠神刀差點掀了皇宮。
此時的唐帝終于知道害怕,為着急解決忠親王而悔恨不已,還是多年禮佛不問世事的太後出面,找了玄衣谷聖醫封了傅晚韞的靈脈。
此外讓他承襲忠親王府,可惜靈脈被封,并不能阻止傅晚韞想要報複的事業頭腦。
利用忠親王舊部,暗中集結各方勢力吞并朝堂勢力,越發目無尊上,當唐帝是空氣。
唐帝氣歸氣,卻拿大逆不道的傅晚韞沒有任何辦法。
誰讓他這些年太自信,太輕視各大虎視眈眈的皇親,把朝堂那些谄媚奉上的人當做天下太平的象征。
……其實也正常,誰能想到一個十三四的小子,靈脈被封也能輕易收服忠親王那些眼高手低的部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大唐要變天了,傅晚韞卻僅僅要了攝政王的位子。
……好吧其實攝政王和真正的主子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經此打擊,唐帝實在心裏憔悴,索性一股腦把朝政全部丢給傅晚韞,徹底縱身于酒池肉林當中。
大概坐上攝政王的這個位子,傅晚韞明白了什麽叫“其位謀,謀其政”,破天荒冷靜處事,沒再讓那把血刀現世。
随着歲月流逝,長到十六歲的傅晚韞,魔功終于沖破靈脈的封禁。
另所有人都擔心他大殺四方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傳聞玄衣谷最年輕的谷主謝問情心系蒼生,特意出山随侍攝政王左右,時刻想方設法為他壓制魔功。
效果很明顯,伴随的後遺症也很明顯。
魔功會激發怨念,讓傅晚韞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
正常人的瞳孔都是深褐偏黑,受魔功影響的傅晚韞又極易動怒,深褐色的瞳孔常年泛着淡紅。
尤其是他怒火中生的時候,從瞳孔最中心往瞳仁擴散,直至淡紅變得血紅。
……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過了遍前因後果的許意棠,在心裏撇着嘴小聲補充。
“……二公主,宴會很快就要開始了了請您随老奴這邊走。 ”
耳朵裏落入婆子這道明顯壓抑不耐的聲線,許意棠頃刻收回思緒颔首,“嗯。”
婆子又裝模作樣福了福身,先許意棠一步快速往芳馨閣走去。
芳馨閣呈露天園攏式造型,露天部分培植盛開的寒梅,除此以為的攏圓位置則設置桌案,供梅苑舉辦宴會。
閣內整體風格雅致間接,門檻和床欄挂着翻飛的雪皎紗幔,下方還垂着風鈴。
有風吹來,卷起如星子缥缈的紗幔,也帶起風鈴叮咚作響。
其風鈴之聲,堪比樂師奏樂,加上圓攏區域內的陣陣梅香,讓置身宴會的賓客不由五感皆宜,當真應了“芳馨閣”的美名。
許意棠到的時候,席間距主位臨近的位子,已經被穿戴花枝招展的貴女占滿。
十有八九奔巴結楚傾顏而來。
可能她這個嫡公主的存在感太弱,也可能賓客都沉浸在自己的歡樂當中,沒有人注意到她并且向她行禮。
正好省事,免得她找不到有關這些人的記憶露餡。
暗中松了口氣的同時,她把目光轉向其他不甚引人注目的席口。
C位就留給楚傾顏吧,她可沒興趣湊熱鬧。
稍微偏遠一些的,也坐滿了衆多眼生的貴公子。
叫賞梅宴,不如說是一場皇室主辦的大型相親會。
看得出,席間的年輕人即便玩鬧,注意力都沒偏離C位。
臨安都道永樂公主傾國傾城,溫婉柔美,和話本裏的仙子一樣,是大楚最好看的女子,其風姿一眼看去永生不敢相忘。
恰逢梅苑這等大好時機,多數公子伸長了脖子也要一睹美人芳容。
至于貴女,無論心底想不想承認永樂公主大楚第一美人的美譽,起碼面上都想巴結永樂公主。
許意棠無奈抽了抽唇角,找了一處最偏僻的位子跽坐下來。
“端靜公主安好。”只是沒想到,她剛打算伸手向一桌晶瑩剔透,忽然聽有人喚她。
奇了,沒想到不僅有人認得她,還态度溫雅向她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