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槍暗箭

日子過得很快，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唐曉芸在這一個星期裏除了站在旁邊看師傅和師姐陪客人玩，就是幫客人換籌碼。看了這麽久，也學了這麽久，她覺得其實挺簡單的，為什麽不讓她也試一試呢。陳師傅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對她說你不要着急，你師姐也是這樣過來的。等你再熟練點，下個星期就讓你試一試。

果然，第二個星期，他真的讓唐曉芸上手了。唐曉芸很興奮，第一把很順利，沒有任何失誤。接着第二把、第三把……都很順利，而且漸漸地，她當樁的21點臺，人氣越來越旺了，她的溫婉氣質和甜甜的笑容吸引了許多的回頭客，陳師傅的臉上也樂開了花。但是，他們都沒有留意到，有一個人心裏卻非常不舒服，唐曉芸上手當樁的機會多了，就意味着她上手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一個多星期之後的一天晚上，一上班陳師傅就跟唐曉芸說今天就靠你了，你師姐今天請假不來了。唐曉芸聽了心裏咯噔了一下，雖然她已經正式當了有一個多星期的樁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但在這時，卻又突然有那麽一丁點膽怯，好在有師傅為她坐鎮和打氣，心裏慢慢地就不那麽慌了。後來，她顯得異常的鎮定，并且超水平發揮，贏得非常漂亮。最後下班的時間到了，客人也都離開了，她開心得不得了，可等她清點籌碼的時候，腦子裏“嗡”的一聲，然後就傻了，籌碼怎麽會少那麽少，比她上班前領到的籌碼少了一半還多，她今天晚上明明是贏的，至于贏了多少，旁邊都有專人詳細記錄的。而對于籌碼的無故減少，或者更确切地說是莫名地丢失，陳師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感到非常奇怪。

最後，在師傅的協助下，唐曉芸怯生生地上交了剩下的那一半籌碼。她忐忑不安的過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師姐終于來上班了，她一來就笑着跟陳師傅說“哎呀，師傅，實在抱歉，昨天晚上，我的頭實在太痛了，實在沒辦法來上班，所以就請假了，你們昨天都還好吧？”她瞟了一眼唐曉芸，唐曉芸沒有說話，陳師傅卻很從容地說道：“還好，還好。”

這一個晚上，唐曉芸再也沒機會碰牌，就在師傅旁邊白白地站了整整一個晚上。下班後，她獨自一個人悶聲不響地回了宿舍。次日，她剛上樓準備上班，就被主管叫住，她以為主管會批評她丢失籌碼的事情，然而主管只是輕描淡寫地對她說，你去財務那裏領兩個月的薪水吧，從今天起，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唐曉芸愣住了，她實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她想說點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主管轉身走開了，她也只好去財務室領了兩個月的薪水，回到了宿舍。她脫下工作服，倒在床上蒙住被子大哭。不知過了多久，朦胧中聽到有敲門聲，有人在門外跟她說唐曉芸，有人找你。

她擦幹眼淚，穿上自己的衣服就下了樓。

原來是師傅陳啓，兩眼淚汪汪的唐曉芸，輕輕地喊了一聲“師傅。”

沒想到陳師傅竟有些腼腆地笑道：“我今晚想請你吃一次夜宵，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肯不肯賞臉？”

“您今天不用上班嗎？”唐曉芸詫異地問。

“有人幫我代班，你不用操心這個，只說你願不願意吧？”他說。

唐曉芸點點頭。

陳啓騎着摩托車帶她來到一個非常熱鬧的露天海邊餐廳。這裏的夜景非常美，吃着燒烤，吹着海風，聽着潮聲，閉上眼睛想一想，都覺得很惬意。

晚上來海邊，唐曉芸是第一次，在銀色的月光下，遠遠地就能看見煙波浩渺的大海，聽到一次又一次洶湧而來的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找到位置坐下後，陳啓就問唐曉芸想吃點什麽？唐曉芸說随便吧，我一點也不餓。

陳啓說吃夜宵就是吃氣氛的，哪裏是餓了才吃！然後就讓服務員拿過菜單，随口就點了一大堆，又叫服務員上了一紮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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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兩人就分別從各自的家鄉聊起，聊到自己為什麽來到栖美，以及來栖美多久了，在栖美都幹了些什麽工作等等。

陳啓說他将來想開一個店，不管是在栖城還是在他的家鄉高城都可以，他問唐曉芸:“你呢？你将來想幹什麽？”

唐曉芸一邊猛喝酒，一邊說:“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将來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也許，我終究是要回去的，回到家鄉去，因為我實在……”

陳啓一直微笑地看着她，輕輕地說：“少喝點，當心醉了！”

最後，她果然還是露出些微的醉意，雖然不至于醉得躺倒或者趴下，但走起路來，已經是有些頭重腳輕，感覺有些輕飄飄地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看她走路有點不穩的樣子，陳啓果斷拉起她的手。這時，唐曉芸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快點掙脫他，你已經有愛的人了。但現實是她無力掙脫，而那個她愛的人現在對于她來說太遙遠了，她拉不到他的手。

陳啓拉着她的手來到海灘上，涼爽的海風微微帶着一股鹹腥的氣味撲面而來。唐曉芸打了個冷顫，不由得掙脫了陳啓的手。陳啓轉身看着她，朦胧的夜色中，唐曉芸感覺到了他炙熱的目光，她低下頭，他突然抱住她，想要親吻她，這時，唐曉芸才猛然驚醒，她使勁掙脫他的懷抱，飛快地向岸邊跑去。

當陳啓找到她的時候，發現她正蹲在岸邊的一棵椰子樹下嗚嗚地哭。

他對她說起來吧，我送你回去。

唐曉芸收住哭聲，站起身，跟在他後面。

陳啓将唐曉芸送到宿舍樓下之後，對她說：以後，我就不是你的師傅了。我更願意做你的朋友，今後，你如果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盡管來找我。然後遞給她一張名片，上面有他的地址和電話。

唐曉芸收下名片，輕輕地說好。

陳啓沖她微微一笑，說了聲“再見！”她看到他的眼神裏似乎有一些遺憾和不舍。

唐曉芸也對他說了一聲再見，然後，他轉身離開，唐曉芸轉身上樓。

第二天，唐曉芸搭乘最早的班車，回到了栖城。一切又從頭開始，她又沒有落腳的地方了，沒有別的辦法，終究還是只能去找周潤生。于是，唐曉芸又一次住進了周潤生的家裏，而周潤生再一次搬去同事家住。周潤生把鑰匙交給她之後就去上班了。等她放好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又稍微休息了一會，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卻被對面的鄰居阿姨給叫住了。

小姑娘，你男朋友打電話過來找你呢。

唐曉芸第一反應竟是：難道郝劍打電話來了嗎？不可能啊！哦，她說的可能是周潤生。

她就笑道：阿姨，您是說找我嗎？

阿姨說是的呀！

唐曉芸又問您确定是找我？

阿姨反問你難道不是小周的女朋友嗎？

唐曉芸苦笑了一下，說我不是周潤生的女朋友。

不知道那個阿姨是耳背還是不願細聽她說的話，還是一直在說你男朋友打電話找你，趕快過來接。

唐曉芸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阿姨很熱情地招呼她快點進來，來來來。唐曉芸跟着她來到她家客廳接聽周潤生打過來的電話。

周潤生告訴她他有一個朋友的老婆在一家酒店做經理，正好那家酒店最近在招一名前臺，問她願不願意去試一下。她當然滿口答應說願意。周潤生說那這樣吧，我中午下班以後，再回來帶你過去看看，到時，你到小區對面的公交車站等我就好。唐曉芸說好。放下電話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她向好心的阿姨說了聲謝謝。

這個溫和慈祥的阿姨，滿臉笑容地看着她說不客氣，在我家坐坐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唐曉芸說哪裏哪裏，我是怕會打擾到您。

沒有啊，阿姨正想找人陪着聊聊天呢，我看你，小姑娘挺好的，跟阿姨有眼緣，看着就喜歡，今年幾歲了？

二十了。

嗯，真好，花兒一樣的年齡。來來來，坐下說吧，阿姨給你倒杯水。

唐曉芸說您別忙了，我不渴。

但她還是倒了一杯水遞到唐曉芸的手裏。唐曉芸只好接過水杯。

坐下吧，別客氣。

接下來，阿姨像查戶口一樣把她的情況詳細地問了一遍，她都一一作答。好像直到最後确認了唐曉芸确實不是周潤生的女朋友，只是普通的老鄉關系，她才放下心來似的。

中午，唐曉芸随便吃了點東西就來到公交車站等候。周潤生果然準時乘公交車回來了。

也許是因為他們還不夠熟悉的緣故，面對唐曉芸，周潤生總是惜字如金，跟她說話就像劃重點似的，只揀重要的說，不重要的一律不說。因此，唐曉芸在面對他的時候，也總是顯得很拘束。

他們一路上默默無語，半晌之後，就到了周潤生所說的那個酒店門口，唐曉芸忽然有些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