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惺惺相惜

這一年，唐曉芸第一次在外過年，雖然有些想家，但她的身心很快就被一些紛至沓來的工作給填滿了，腦子裏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裝下那些想家的小情緒。唐曉芸在這個春節也被逼成了一個多面手，不僅要負責公司的文件處理還要擔當外勤接待的工作，VIP散客的接機和送機工作也從這時起由她負責。有時，一個電話來了，飯都顧不上吃幾口，就抓起背包舉起接機牌往外跑。不僅僅是她一個人這樣忙，比她忙得多的人還有更多。公司裏除了董事長兼總經理羅哲和辦公室主任韓德香兩個人以外，其它的人員都是一律呆在辦公室裏随時待命的的狀态。每年，在春節期間，栖美的旅游公司裏的工作人員的繁忙程度，簡直是別的地方的人，或是別的行業的人都無法想象的。

在忙碌的春節過後，通常情況下，公司都會給員工一個集體放松的機會。既是為了獎勵員工這一年來的努力工作，更是為了激勵員工在往後的工作中更加努力。公司總部每年都會在島內某一個坐落在海邊的星級酒店包下若幹房間，讓全體員工在這裏集體度假一晚。

就是在這個全公司員工集體度假的晚上，唐曉芸第一次見到了羅哲的妻子，同時見到了他五歲的女兒。

當時是公司集體的娛樂節目已經結束，男同事們都各自散去。幾個年輕的單身的女同事覺得回酒店房間看電視有些無聊，便相邀着一起到海邊散步。

幾個女孩子一邊聊着或者是自己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趣事，或者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八卦，一邊手挽手地在海灘上踏着浪花，嘻嘻哈哈地笑着鬧着。

忽然，唐曉芸一擡頭正看見了羅哲，他手裏牽着一個大約四五歲的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另一只手牽着一個挺着一個巨大的仿佛随時都有可能爆炸的肚子的女人。這個女人大約三十來歲，高高的個子，身材非常壯實，唐曉芸心裏頓時明白她肯定就是羅哲的妻子無疑了。

他們三個人正在迎面向她們走過來。

“羅總，敏姐，你們散步啊！”同事們連忙跑過去跟他們打招呼。

“是啊。”羅哲和他妻子一齊笑着回答。

“小公主，真可愛。”同事們又都紛紛蹲下去逗羅哲的女兒。

唐曉芸也跟着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

他們夫妻二人都朝她微笑着點點頭。

她感覺到他妻子的眼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她便低下頭，不敢去看他們。

後來，聽到他的妻子跟她的女兒說：囡囡，我們跟幾個姐姐說拜拜好不好？

她的女兒乖乖地搖晃着小手奶聲奶氣地跟女孩們說拜拜。

女孩們的臉上同時綻開燦爛的笑容，也齊聲地跟她說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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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懷孕了嗎？”等他們一家三口都走遠了以後，唐曉芸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似乎是在問身邊的同事，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還用問嗎？肚子都那麽大了，恐怕是快要生了吧！”一個女孩說。

唐曉芸回頭又看了一眼他們遠去的背景，那個女人因為懷孕而顯得笨拙的身軀，似乎觸動了她敏感的神經。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同情，那是一種只有女人才懂的同情。

同時，就在這天晚上，唐曉芸與一個女孩成了好朋友。這個女孩就是在這天晚上和她同住一間房的符靜雅。符靜雅是本地人，按照本地的習慣，同事們都稱她阿雅。阿雅的身材瘦小，皮膚也和大多數本地女孩一樣，被熱帶的陽光曬成了黃褐色。她說起話來，輕言細語，還帶着淺淺的微笑，讓人感覺非常舒服。總之，唐曉芸喜歡與她這樣溫柔不張揚的女孩在一起。她們這兩個以前在公司裏除了工作之外從來沒有過多交流的女孩，因為這一夜之緣而變得無話不談了。

兩位女性在一起交談的時候，一般從她們聊天的內容和對象，就可以判斷出的她們關系深淺。如果她們聊的只是天氣和服裝，那麽她們只是熟人，還算不上朋友；如果她們聊的是別人的八卦，那麽她們就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如果她們聊的是男人以及自己與男人的感情，那就算得上是閨中好友了。唐曉芸和阿雅聊天的內容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轉換和遞進的，她們的友情也是這樣一步一步加深的。到了最後，她們兩人都深入交流了各自的情感經歷。原來阿雅與她有着相似的感情經歷。阿雅也和她一樣，有一個仍然忘不了的并且也已經另結新歡的前男友。兩個同病相憐的女孩惺惺相惜，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阿雅來公司的時間比唐曉芸要長一些，年齡也比唐曉芸要大幾歲，因此公司裏的事情自然要懂得比她多一些。在社會經驗和人情世故方面，她對唐曉芸是有很多正面影響的。比如，她的不結盟原則，她與公司裏的各門各路各幫派的關系都處理得非常好。她不得罪任何人，也不巴結奉迎任何人，她的不拉幫不結派的處世原則恰恰是唐曉芸最欣賞的。唐曉芸是一個最不擅長玩也最不屑于玩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黑暗游戲的人，所以，她和阿雅絕對算是公司裏的一股清流。

公司裏三個最年輕的女職員中，又數唐曉芸最年輕，其次是阿雅，再次是方妍。平時，三個女孩的關系都相當好，吃工作午餐時都是說說笑笑地湊在一塊兒吃。憑心而論，方妍是一點都不擺架子的，也不會耍大小姐脾氣，但是即使她再親民再不擺架子，她也只能算是皇親國戚那一派，不然那幫老夫子學院派們都不會答應。而唐曉芸與她相處得再好，也都只是表面上的，達不到她與阿雅相處時的那種深度。再說，唐曉芸在她面前總是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方妍是否知道她是因為認識她的表哥才被特招進入公司的。有時候，她覺得方妍對她好，可能是因為她表哥的緣故；有時候，她又覺得方妍對她好，也可能只是因為她單純地喜歡她這個人；更或者說，她對她好，只是因為她本性就是一個樂善好施天性純良的人而已。

有了充實穩定的工作，節假日裏也能約上阿雅一起逛逛街吃吃飯，唐曉芸的日子便不再變得那麽難過了。她已經不再輕易就流眼淚了。只是每次走在街上，看到舉止親密的情侶從她的身旁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仍然會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上半天，她還是會想起她和郝劍也曾經這樣的親密過。每當想起這些，她又免不了要心酸。如果，偶爾看到一個神态舉止、身形體貌與郝劍稍微有些相似的人，她都會忍不住呆住，看上他半天。當然，這些情況只有在她獨處或者是跟阿雅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出現。平常的時候，或者在別的人面前的時候，唐曉芸總是會裝得若無其事神态自然非常淡定。公司裏所有的聚會以及各個同事們的結婚宴、生子宴、生日宴，她一一都參加了，一個都沒有落下。為了不讓自己的單身在那些或者成雙成對或者攜家帶眷的同事們中間，顯得不那麽突兀和特立獨行，她就竭盡所能地去做一些熱鬧的事，把自己變成一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