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發現家中有一本祖上留下的書,是用黃色的宣紙寫下的,都是狼毫小毛筆規整的記錄,裏面似乎看到過關于觀音泥的說法,和眼前看到的白色陶泥完全相似。只是因為當時太小,只模糊看了幾頁,內容也沒看得仔細,偏偏記住了這個詞,便斷定了這便是前人所見的觀音泥,後來這書就不見了。時過境遷,不知道這書現在去哪了,當時就返回家中向母親詢問,母親剛做完農活回家,坐在門檻上休息,一邊擦汗一邊回答,說:“記得有是有這麽一本書,以前好像也看到過,只是被你父親藏起來了,你父親走後,誰還能找到,你自己找找看。”話沒說完,又自顧去忙手中的活兒了。

聽了母親的講述,楊敬業大失所望,再環顧屋子,那麽大的一間家,到哪去找。便又回到那片陶泥面前,竟有些不知所措。經過打聽,有人說這片陶山是一家地板磚廠企業購買的,楊敬業之前和這家地板磚廠有過業務聯系,便馬上親自上門詢問,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想要把這片觀音土買下來,地板磚廠原本對觀音土沒有需求,閑置也是閑置着,但看得出楊敬業很感興趣,便皮笑肉不笑地開出了高價錢。

楊敬業後悔自己太沖動,知道自己吃虧,從小吃了那麽多次虧還是不能記住教訓,只是一門心思想把他買下來,無奈之計只好找李子遷幫忙,本來以為李子遷不會同意,出乎預料的是李子遷當下就打電話聯系,在電話裏稀裏嘩啦和對方聊了一通,之後,又親自出馬到門上拜訪,沒幾天時間又多了一個結義的兄弟。楊敬業再一次佩服,畢竟李子遷談過多次生意,确實有他的一套處世方法,懂得如何和商家打交道,沒有他還真辦不成事情。

本來,李子遷對那白陶泥沒有太大興趣,覺得花那麽高的價錢買下來不值,但由于兩人本來處于冷戰階段,楊敬業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李子遷不好反對,再說他也看得出這白色的陶泥不是一般的陶泥,在業務方面他始終是信任楊敬業的,楊敬業對于陶瓷的眼光向來獨到,但廠裏一時又籌不出那麽多的錢,一不做二不休,只好再跑銀行,把廠裏的機器全部做了抵押,加上廠裏原來剩餘的資産,這下好了,全部家擔外加本月工人工資,換回了一堆觀音泥。

到此為止,廠裏已經基本虧空,之前所賺取的收益全部投入到了這次購買的觀音泥裏,兩人再次經歷了第二次的白手起家,李子遷有些灰心喪氣,冷言冷語地在小雨面前念道:“辛辛苦苦三十年,轉眼回到解放前。”而楊敬業雖然心裏還是有點虛,看着這堆觀音泥,卻是興致勃勃,滿心歡喜。說實話,能得到這堆夢中的陶泥,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感激李子遷的慷概相助,否則,估計他也很難拿下。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磕磕碰碰是常事,重要的是別拘于小節,也要記得對方的好。兩人便是這樣的相互摩擦又相互心懷感激,這樣的兄弟情份實在難得。

一、事成

遠遠的,正在屋子打瞌睡的慧蓮,聽見門外有窯工在喊:“馬幫回來啦,馬幫回來啦。”

慧蓮聽見喊聲,趕緊從床上挪下笨重的身子,套上棉鞋,踩着腳後跟,跟着一群窯工身後迎向山梁。李義出去了近十天時間, 在家裏,雖看他事事不順意,出去了幾天,心裏卻是十分的挂念,加上産期将近,更是想要有個依賴。好不容易爬到了山梁上,看見了那一群浩浩蕩蕩的隊伍,像是纏繞在山腰間的一根彩帶,随着山上的風緩慢的移動。眼神便在那長長的隊伍裏,仔細尋找那棕紅色的高頭大馬,找穿着蓑衣的那個最結實的男人。等了半個時辰,眼睛都揉疼了,好不容易人走近了,再一看,那高頭大馬上坐着的卻是個嬌俏玲珑的陌生女子,而那個穿蓑衣的男人,只是牽着馬走在那個女子的近旁邊。一看那場景,便是讓人羨慕的神仙美譽。

看這樣的場景,慧蓮只覺一身寒氣,雖然還抱着幾分僥幸,但心裏已經明白了三分。她膽懸着,心提着,還沒問結果已經是一肚子的心酸,再看那女子,一看便知道非尋常人家的姑娘,那身裝扮和氣質不是一般人可以模仿的,慧蓮只覺得心驚膽顫。不停的在心裏喊:“完了,完了,男人就沒一個有良心的,都快當爹的人了,居然沒招呼一聲,就往家帶二房,不是要這現成的兩條人命嗎。”

陶碧被安排在對過的耳房,李義又特意安排人進行了打掃,擺上幾件像樣的物品,淡黃色的紗帳,每邊鈎子上挂了一個大紅色的小香囊,淡淡的香味祛蟲除濕,金黃的流蘇垂了下來,水紅色的緞面被窩,還特意請村裏的木匠師傅打了張案幾配上,配上一把嵌了白色大理石的紅木椅子,又把筆墨紙硯配齊了,在這裏寫詩畫畫皆随性自然。屋子不大,雖不是青磚大瓦,但也舒适保暖。

慧蓮一肚子苦水,沒處發洩,披散着頭發,将一盆污水潑在天井裏,接着就暢開嘴巴罵,那些不雅的詞彙跟着滾滾而出,罵累了,坐在井臺上,看對面房間挂着的藍色布簾子一動不動,再看李義冷着一張臉出進,不言不語,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哭,哭完了再接着罵。三日裏,慧蓮不吃不喝後來幹脆連床也不下,只憋着一肚子的火,一雙眼睛瞪着李義,等着他給個解釋,李義向來習慣把事悶在肚子裏,一味地低頭做事,此時此地,沒法說,也沒法不說。

等到了第四日,慧蓮提前一個月早産,生下了一個女嬰,女嬰不足月,生下時只有一斤八兩,哭的聲音也弱,哀哀的像極野貓的叫聲,夜裏聽起來會讓人滲得慌。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全身發黃,李義找來村子裏郎中看,說是氣血太虛弱,沒把握能不能養活,只交待用甘草泡水給嬰兒喝,喝了兩天之後,孩子更是發黃,就連流出的淚水似乎也泛着淡淡的黃光,一張小臉皺皺的,像個老人,把奶頭放進嘴裏,光會含着,不會吮吸,家人都覺得沒指望了。李義看着心煩,回到了窯上,只有慧蓮抱着孩子,逢人來家裏道賀就哭喊個不停,說是家裏來了挨刀的神獸,逼她和孩子的命,把過來看望的人也弄得很難堪。本來家裏添了人口是大好的事情,可如此鬧騰,整個家裏裏外外弄得烏煙瘴氣。

可沒想到孩子命大,過了四五天後,那黃一層層褪去,吸奶也有了力氣,哭的聲音一日比一日宏亮,才算是活了下來。經歷了這一番波折,慧蓮更是對陶碧恨之入骨,她恨的理由很奇怪,說是陶碧的名字裏帶着一個陶(桃)字,而桃本是性寒之物,對于懷孕的人是最大的忌諱。慧蓮因此認定這一切噩運,都因是陶碧進門惹來的,又說陶碧是她和孩子的克星。

陶碧沒法回應,初來乍到找不到南北,又因慧蓮是正房,而自己連名份都沒有,只能低首順眉的出進,窩在屋子裏,一天到晚聽不到一點聲音,在這間老屋裏跟鬼魂一樣存在,她是有些後悔了,也怪自己做事毛糙,沒留條後路。好在李義出進都要來看她,他知道她的委屈,總把好的将就着她,把吃的先送過來,有時候也把她當孩子,慣着她的性子,即使是她亂發脾氣,他也只是靜靜坐着,一張四方臉無動于衷,竟如孩子般地照着天真。

看陶碧一張小臉上都是憂郁,李義便主動提出送她回去,別在這裏坑害了姑娘一輩子。開始的時候陶碧是同意了,也想着離開,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打了個包袱,等棕色大馬拴好後,她又反悔了,心裏還是不想離開李義,這個讓她少女之心開蒙的男人,被他寵着、暖着、縱着是那麽幸福的一件事,認識半月,竟然就放不下了。就這樣,決定留下來之後,她的一顆心就完完全全地在了李義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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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義不向慧蓮說,實際上還是畏着她三分,但沒法不向姜老漢交代。看見姜老漢進屋,便緊緊尾随而去,推門進屋,姜老漢正在吸煙筒,一小撮煙絲,明明滅滅的火光,在暗淡的屋子光線裏若隐若現。李義尚未開口,姜老漢倒是先說了:“說吧,那姑娘是咋回事兒。”李義知道是禍躲不過,只好如實相告,只是說得很淺,說姑娘只是來這裏避避風頭,沒說自己喜歡,但那眼神偏偏是藏不住的。

姜老漢是過來人,其實不用解釋,一看便明白了三分,說:那婚娶是遲早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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