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了。李義沒有正面答話,只說是先過些日子再說。實際上,姜老漢知道李義當初和自己女兒婚姻有幾分勉強,但沒想到他那麽快就把第二個媳婦領進了家門。而且,偏偏是慧蓮生産的時候,慧蓮身子弱,整天在床上哭哭啼啼,鬧得雞犬不寧。這幾天姜老漢嘴上不說,只是默默的看着事情的發展,看得出李義對那姑娘是死了心的喜歡,每天往那屋子跑幾趟,就連人也精神活泛起來。

姜老漢心裏替女兒憤憤不平,把半個家擔交到他手裏,他竟然還如此放肆,說:“你先到後山仙人洞反思七日,想好了再來見我。”雖是懲罰,但說明有希望,李義二話沒說,當真轉頭就上了後山,那股拗勁,只怕是十頭騾子也拉不回來了。

仙人洞就在後山上,有百十平米的洞口,只是陰森得很,沒有人跡,時不時可見成群的蝙蝠飛過,黑壓壓的一片交織成一張網,擦着頭皮飛過的時候聽不到任何聲音,只帶着一股子擦破頭皮的冷風,幽靈一樣。洞裏能聽見水滴的聲音,在寂靜裏聽到這水聲便是十分陰森空靈,石筍石柱石梯縱橫林立在深不見底的黑裏,若是沒有一定的毅力,別說是七日,就是一夜估計也得吓破膽子。

在村子裏,小孩子不聽話,老人便吓唬說:把你扔到後山仙人洞去喂蝙蝠。小孩子立馬就變乖了,都知道那仙人洞的厲害。但也不僅僅是吓唬,村裏向來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但凡做錯了嚴重事情的人,必要去那裏思過七天七夜,只能喝山洞裏的水延續生命,不許進食。李義去了那裏,整整七天時間,面對山洞不吃不喝,甚至滴水未進。小左生怕出事,去看了幾次,勸他多少喝些水。李義把頭扭朝一邊,鐵了心一副誓死的樣子。小左這輩子算是領教了,原來人癡情起來,比患失心瘋還要可怕。

姜老漢提前聽小左回來做了彙報,實際上心裏也擔心得很,到了第七日,李義才下山,人即使瘦得跟山洞裏的黑石頭似的,但依舊是一把堅硬的骨頭,口氣絲毫沒變,一看就鐵了心。重新坐到了姜老漢面前,姜老漢見他那樣子,心涼得透徹,知道這樣的事情攔也攔不住,想了想只能由着他去了。當時的男人,別說是娶兩個老婆,娶三個四個的多了去,就李義這塊硬骨頭,姜老漢事先也看得出不好啃。

打好了主意,姜老漢便對李義交代:“無論怎樣慧蓮是你的大老婆,凡事應以大為先,這瓷坊雖然交到了你的手上,也還有姜家一半,人是要有良心的,你要對得起她。”李義使勁的點頭,他确實沒想過要抛開慧蓮,姜家當初對他們兄弟倆的收留之恩,他是一輩子不會忘記報答的。這樣說開也好,那麽說姜老漢也就算是同意下來了,慧蓮縱有千般不願意,終擋不住這巨大的火勢,李義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二、女人們

這一日的夜裏,月亮大好,李義一時興起,想去窯上走走,出門穿過樹林,幾個窯仿佛寂寞的古堡,安靜地沉睡在月色裏,一池合好的窯泥,在月光下泛着油膩而透亮的光澤,樹和草不像長在泥土裏,倒像是從泥土裏流出地皮,再沿着山坡淌下來,淌成了一地,植物飽吸空氣之後,回蕩着中草藥的清香。無論草木磚瓦都動靜起伏,像沉浮在水裏,生息湧動。他走過兩個窯,均燒着青藍色的焰火,他便停下腳步,發現在窯眼處坐着一個人,再仔細看,竟然是小左。

李義想起香雲的事情,正想找空和小左聊聊,沒想到在這遇上了,真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近段時間,李義經常在外面跑生意,一月有半月在外面,他出門後,窯上的大小事情基本上由小左打理,小左每天忙出忙進,反而人的精氣神也從骨子裏長出來了,比起之前開朗了許多。

小左聽到了腳步的聲音,回頭也看見了李義,挪了挪身子給他騰出坐的地方,兩人擦肩坐着,前方是茫茫夜色,便有些傷感地。小左說:“看見你帶回來個姑娘,慧蓮可願意。”

李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把煙筒抱過來,悶聲悶氣吸了兩口,吐出煙霧,才說:“你遲早也該成家的,一個男人不能沒有女人,男人有了女人,才有家才有依靠。”小左聽後只冷冷一笑,說:“就我這樣子,做夢都算是過份了,哪還敢近女人,讨了人家還不是等于害了人家,我不做沒良心的事。”李義便打住話題,說:“先不說這些。”便徑直說了香雲的事。小左聽後有些愕然,說:“自己不能行那事,那姑娘肯給。”李義說:“這個你不用擔心,實際上,人最哀莫過于心死,若是當真看破參透了,便也沒什麽可留戀的了,香雲也是苦命的人,若能與你為伴,兩個人多少也好有個照應。”

聽李義這麽說,小左覺得有道理,以前沒往這方面想過,如今一想又覺得是好事,以前在宮廷裏,因為太監和宮女很多,為了寂寞而互相安慰,大家私下戀愛,意思說不能同床,只不過相對吃飯,互慰孤寂而已。還有一個原因,宮中值班太監不能在宮內做飯,每到吃飯時間,只能吃自帶的冷餐,而宮女則可以起火,于是,太監便托相熟的宮女代為溫飯,久而久之,太監與宮女結為相好,被叫做“對食”或“菜戶”。起初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漸漸的沒什麽好隐瞞,也就公開了。

再說,李義自從有了慧蓮又有了陶碧,回來幾日都沒時間看看小左,小左本來就不合群,也沒個說話的地方,早就感到了自己的孤獨寂寞。 但畢竟心裏還是有些恐慌,又說:“就怕她看不起我。”李義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地回答,“先見見再說。這事就算這麽定下來了。”

下次,李義再到昆明的時候便帶上了小左,兩人顧不上身體的疲勞,便直奔滿堂春。小左見了香雲,見姑娘端莊得體的樣子,和自己想象的有所差別,原來以為青樓女子大多俗氣、傲慢,沒想到香雲一身素衫反而十分耐看,實在有些意外,哪還有理由談喜歡或不喜歡,只怕姑娘看不起自己。

而香雲,在這種地方滾打幾年,早是什麽樣的人都見過,一點也不忌諱。一雙嬌媚的眼兒把小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上去雖然瘦弱,但是這年輕的後生生得清秀,黑眉大眼,那粉白的肌膚比姑娘家還要勝出三分。之前聽李義說過,說是小時候患了疾病,沒有行房事的能力,那也倒無大礙,自己一心想着離開這地方,不就是怕做那事嗎,早想着尋個清淨之地,如今遇上小左,算是正合心意。當下,看兩個人默默點頭,李義便和老鸨做了交易,雖然這次花去了幾年的積蓄,為了小左,李義也是甘心情願的。

一切辦妥,李義終歸還是留了一手,做了幾年生意,積累了一些經驗,畢竟只是萍水相逢,不了解底細,想着既然出了那麽多的銀子,也該讓香雲立下字據,若是以後有什麽非份之想,或是有過份的舉動,需先還清此次付清的銀兩,否則将告上公堂。香雲倒是沒說什麽,拈了一只小毛筆過來,順順暢暢寫下了字據,寫完後,自個低着頭又默默讀了一遍,生怕有什麽地方沒說清楚,看上去極為仔細,覺得沒有差池了,這才折成方塊,遞與小左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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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窯上有了女人,就更加的熱鬧起來,女人們不時的說說笑笑,紅衣羅裙一閃而過,窯上就無端地多了一份生息。金蓮的孩子已經有兩歲了,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長的特別可愛,取名叫喜歲,這小毛孩子調皮頑性,本來是愛好吃的,如今又生出來一件愛好,就是喜歡遇見穿着鮮麗好看的,定要湊上身去要抱一抱,親熱一番,逗得女人們疼愛極了,一個個輪着抱他。

金蓮帶孩子過來看父親和姐姐,漸漸的和陶碧特別談得來,陶碧便在自己的屋子裏備了茶和瓜子,金蓮來的時候,幾個女人便躲在屋裏做針線活兒。說來奇怪,自從陶碧來了以後,整個村裏的女人們都忙開了,又是織布又是刺繡,天不亮織機就踩得“磁磁”響,梭子像歡快的燕子,沿着織布上下翻飛。每到黃昏時分,田地裏的農活做完,女人們點上油燈,無論老幼,一個個都紮起了花繃,埋起頭,拈着針,大氣不敢出,一穿一送,小孩子的圍裙,女人的鞋面,老人的袖領,繡的多是茶花,鳥、魚或祥雲圖案,簡單又耐看。據說,那圖案多是出自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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