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等方面有專門技能或專業知識的人。

多少年來,楊敬業把自己深深地埋入到了對陶瓷的研究中,這項工作使他對于某件事物會達到一種孤注一擲的忘我狀态,當他投入到一項工作的時候,會廢寝忘食,會張狂,會不知身處何境,會歇斯底裏。同理來說,他愛就會愛的死去活來,恨就會恨的銘心刻骨,他對你好會舍得把心掏出來喂給你,他若翻臉,就是十頭騾子也拉不回來。這可以說是他的性格,也可以說是幾十年學習生活的積累造成的傷害,就像帶在身上的一個病竈,雖不疼不癢,但如果得不到治療,便成了身體內部的不治之症。

同時,楊敬業還是一個書生,書生在社會這個生存環境中是最單純的一類人,他們在文字中尋找樂趣,文革時期把書生稱為臭老九,臭老九從何而來,在中國歷史上,元政府依職業性質把帝國臣民劃分為十級,官、吏、僧、道、醫、工、匠、娼、儒、丐,一向在中國傳統社會最受尊敬的儒家知識分子,竟然被劃分到社會的最底層,比儒家所最卑視的娼妓都不如,僅只稍稍勝過乞丐。其實連乞丐也比不上,因為乞丐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知識分子則随時有生命危險,政府一不高興就拿他們的腦袋開玩笑。因此,做為書生這個群體中的一員來說,楊敬業有比別人更高的傲氣,同時,也有比別人更為敏感的自卑。

問題就出在這天下午,楊敬業下班後正在收拾東西,剛要走的時候張路走了進來,兩年以來,兩人的關系非常要好,看見張路,楊敬業就猜出他一定有什麽事要說,等楊敬業收拾好東西,兩人就一起向門外走去。

瓷坊修建在一個半山坡上,有一條垂直的大路直達二級公路,路兩邊種植着香樟樹,青綠色的葉子覆蓋出一路的陰影,這條大路上有地板磚廠,塑膠廠,還有水泥廠,來往拉貨的車輛較多。兩人邊走邊聊,一輛拉磚的大車擦着他們身邊飛快而過,差點撞到了楊敬業身上,張路趕緊拉了楊敬業一把,楊敬業吓得一身冷汗,驚魂未定,半天才連忙說謝謝。

兩人便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張路突然說:“聽說,李子遷的傳承人是一種無形資産,比有形資産還更具有價值,就像玉石和黃金一樣,都是稀奇的寶貝,可聽上去是黃金價格高,實際上黃金有價玉無價,而無形資産的價值和玉石就是一個相似的概念。”

“你從哪聽來的。”楊敬業的身體仿佛被點了穴位,輕微一顫,停住了腳步,金邊的眼鏡框,反射着夕陽粉紅的光澤,看上去目光很亮,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張路把手插進衣服口袋,先呵呵笑了一聲才說:“工廠休息的時候,小雨經常會和我們在一起玩,我們無聊時會聊天,有時說漏嘴也會聊些敏感的話題。”

“她怎麽說。”楊敬業艱難地從嘴角擠出一個笑容,眼睛看着張路的嘴巴,很想從那裏再聽到一點信息。看得出張路是早就準備好的,不等楊敬業再問,已經準備好了回答,說:“聽上去,兩個人各占百分之五十的企業資産,但如果,其實一個占有了這筆無形資産,那他對這份資産的無形資産實際上就是有百分之百的産權,可想而知,那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張路接下去似乎還說了什麽,楊敬業一句都沒往耳朵裏放了,他加快步子往前走,把張路遠遠甩在路上,确實,這句話提醒了楊敬業,他的後背起了一身冷汗,太大意了,讀了那麽多年的書都白讀了,無形資産幾個字在他心裏落地生根,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環境,把那些陶瓷研究扔朝一邊,好好撸一撸自己的斷電般的思維。

他想起那天明媚的正午,李子遷來他辦公室,兩人聊着多麽愉快的話題,原來他給自己挖了那麽大一個坑,而自己卻把他當成親兄弟,真是對他楊敬業智商的侮辱。他又想起李子遷回半坡村養傷,他在那邊挖空心思收集資料,而自己卻像個弱智兒童一樣,關在瓷坊拼命幹活兒,還有比這更大的諷刺嗎。他又想起了李子遷手中的那個陶佩,自己給他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結論最後成了他炫耀的資本,成了他戰勝自己百無一害的利器。最後,他冷冷笑着對着天空喊:“楊敬業,你腦殘啊,當真就傻到被別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但是,李子遷,你的戲演的有點過火啦。”他又自言自語。

天已經晚了,太陽落下山,吃過晚飯的人又開始出門了,沿着湖水散步,金色的夕陽安寧而靜谧,人們邊走邊聊天,一天的日子就快結束了。可楊敬業似乎才剛剛醒來,他像一個參加晨練的人,就這樣沿着湖水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的思維在不停地轉着,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就到年底了,他明明記得傳承人的申報工作将在年底結束,他要如何才能挽回這個局面。

陶佩。楊敬業突然想到了陶佩,而且,當他想到陶佩的時候,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很快,楊敬業就出現在了哥哥楊愛業的家裏。

楊敬業突然出現的時候,楊愛業正在看一部電視劇,這部冗長而繁雜的電視劇他已經看了快一周還沒結束,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卻又很想知道故事的結果,因此,電視雖然開着,實際上,人卻在打瞌睡。

楊敬業坐穩沒多久,就直接進入話題,讓楊愛業再把那只陶佩給他看一看。楊愛業說:“上次不是告訴你了,那東西給了喬芬,一直是她收着,我都不知道放哪裏,得等喬芬回來。”

“好吧。”楊敬業別無選擇,只好坐在那裏陪楊愛業看那部無聊的電視劇,又聊了一會兒天,喝了一壺茶的功夫,喬芬就回來了,一條碎花的長裙,小指上挂着包,一臉的快活。看見楊敬業,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就想往自己屋子裏去,被楊愛業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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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楊敬業是為了陶佩而來,喬芬有些吃驚,她始終記得楊敬業說過,那東西現在很值錢,生怕楊敬業打什麽主意,一驚一乍地詢問,“就是看一眼啊,看了要還我。”

“可以。”楊敬業不耐煩地回答,喬芬進了卧室,不一會兒就把那只陶佩拿出來遞給楊敬業。楊敬業重新把陶佩握在手心裏,此時此刻,他更能确定這只陶佩和李子遷的陶佩絕對是同出一爐,而它們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五個小孔開的位置稍稍有所不同,實際上不仔細區分根本看不出來。李子遷手上的陶佩,小孔開成一個直排,而這個陶佩的小孔,看上去是直排,但仔細看又有着波浪起伏的形狀。

正看得入迷,趁楊敬業不備,喬芬再次把陶佩一把搶了回去,捏在手裏,生氣地說:“這個是我的東西,你別想打什麽主意。”

“能不能把這個東西借我用一段時間。”楊敬業說。“不能。”還沒等楊敬業說完,喬芬幹脆地回答,又說:“萬一你做個假的來還我,我豈不是吃虧,我又不懂。”

“那我向你買,總可以吧。”楊敬業再次懇求。喬芬的身子已經消失在了門背後,門後傳來她硬綁綁的一句話:“這樣的寶貝,你買得起嗎。”

楊敬業有些失望,真後悔當初向喬芬說了這個陶佩的價值,實際上,這個陶佩的價值也只能在懂它的人那裏才能體現出來,對于不懂行的人來說,也就只是個陶器。看這情況,再說什麽都是徒勞了,只好默默起身告辭。

楊愛業送他出門的時候,他再次對楊愛業說:“你一定要想辦法把那陶佩弄給我,它對我很重要。”看得出,楊愛業也很想幫一幫他,可自己老婆的性格他最清楚,只能一臉為難的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喬芬的性格,你如果不和她提錢我還好說,她聽見錢就可以不要命了,為了錢可以六親不認,我拿她真沒有辦法。”

一、有喜

開了春後,天就回暖了,燕子們又開始衍來新泥,在屋檐下做窩,翹起的屋檐下,那燕子銜來三寸長的樹枝,一根根地壘起,再銜來泥糊住,結實又精巧,挂在壁上像一個半球型的小竹藍,簡直是神工造化,叽叽喳喳的熱鬧着,似乎在提醒着村裏的人們,新的一個年頭就要開始了。

這一兩年,這個坐落在半山坡的小山村倒是舉世太平,因為偏避落後,反倒沒有官兵侵擾,只是消息要來得晚一些,偶爾有一兩個過路的逃荒人,善良的村民們也是盡能力地施舍些吃物,大體可稱得上風調雨順。朝代早已經進入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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