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春天
播種這天, 白大姐弄來一臺播種機,顧立春把機器交給趙高開。他自己則和陳潔梁科員他們去管理職工家屬,給上工的人記工。還得來體驗勞動的學生, 耐心地給講解一些注意事項。他們的活很簡單,每人提一籃子處理好的苜蓿種子, 往地裏撒就完事。
幾十個孩子像星星似的分撒在廣闊的荒原上,一邊走路一撒着苜蓿種子。
大人們則是排成一排, 隔段距離撒上一些。顧立春知道這樣播種, 肯定會疏密不均,後續還得間苗和補苗。
其實真正的播種辦法要更講究,種子要用農藥、除草劑和根瘤菌和肥料按比例配置好拌種。沒有種過苜蓿的沙地,也需要提前處理一番。但顧立春沒有人手和經費去講究這些, 他只能采取粗放種植法,先種上再說。
先生存,後發展。等到證明種苜蓿确實能賣錢後, 下一季,場裏應該會同意增加經費和人力。這一次, 能種上就不錯了。
大家幹上一個多小時, 顧立春就讓他們歇一會兒, 喝碗紅豆湯和茶水,吃點零食補充補充能量。大人沒事,孩子們可是祖國的花骨朵,不能使勁壓榨。
這幫孩子盼着的就是這些零食, 爆米花、糖葫蘆、炸糖豆, 哪一樣都愛吃。說是糖葫蘆,不是按串分的,是按顆分的, 一人幾顆。還有點心,就是那種紅點糖精小饅頭,饅頭是陳潔蒸出來的,饅頭精致得有點過分了,比雞蛋大不了多少。農場食堂裏的饅頭,一個頂它十幾個。吳胖和趙高都嫌小,陳潔說這是點心,就得小。顧立春心裏清楚,這是為了節省經費。現在的錢是他們農牧科職員墊付的,每一分錢都得精打細算。
大人們每人喝了一碗甜絲絲的紅豆湯,吃了兩個小饅頭,孩子們吃完喝完,還把零食揣到口袋裏,打算慢慢吃。
許是大家補充了能量,一個個精神頭十足。
還有人大聲唱起了歌兒:
革命新一代呵,
農場練紅心呵。
重擔肩上挑呵,
永遠向前進呵。
……
一人開口唱,衆人緊跟上。随着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最後變成了大合唱。歌聲稱不上優美動聽,可高亢嘹亮,挺振奮人心。
顧立春對這個時代的主旋律歌曲有點陌生,他打算以後有空學上幾首,關鍵時刻能用上。
荒地上的熱鬧場景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有人駐足傾聽一陣,也有人嗤之以鼻,說是瞎熱鬧,暗戳戳地等着他們種苜蓿失敗,好看笑話。
一直忙到中午,職工家屬們各自回去吃飯。學生們的家分散在各處,沒辦法回家。顧立春想着人家是來免費幹活的,總不好還讓人自掏腰包吃飯吧。
他昨天就讓趙高從屠宰場賣了十幾根大棒骨,從早上起來,就用豬場的四口大鍋開始炖湯,又從食堂師傅那裏借了一臺面條機,用細玉米面摻上白面再打上幾個雞蛋軋面條。
大骨湯荠菜面條,湯清、菜綠、面條金黃,愛吃辣的可以加點豆豉和辣椒醬。還別說,玉米面條吃着還挺香。
一鍋面條煮好後,孩子們先吃,大家笑着鬧着,一人端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吃得賊香。
一邊吃一邊還說道:“這種體驗勞動才有意思,下回咱們還來。”
其他孩子邊吃邊點頭附和:“對對,還來。”他們以前也去過別的地方體驗過勞動,可沒有一個管飯的,這兒多好,有吃有喝還有零食。
這群孩子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吃飯,顧立春他們這幫工作人員,也終于能坐下來歇口氣。
只是顧立春剛盛完面條,卻有人來了,鄧場長來視察了。
鄧場長望着一眼望不到邊的荒地,看看三五成群的學生,說道:“搞得倒是像模像樣的。這幫孩子真能幫上忙?”
顧立春笑道:“能,幹得還挺好的。個矮,撒種子不飄,跑得還快。”
鄧場長看看地頭上幾口冒着熱氣的大鍋:“有點心零食,還管飯?”
顧立春笑道:“我們可是有覺悟的同志,免費雇用祖國的下一代,怎麽好讓人家自掏腰包吃飯?”
鄧場長看他們要準備吃飯,就擺擺手道:“你們趕緊吃飯,我随便轉轉。”
顧立春忙說道:“鄧場吃飯沒有?要不你也嘗嘗我們的大鍋飯,這玉米面條挺香的。”
鄧場長對飯菜無所謂,随口道:“也行,嘗嘗你們的夥食。”
顧立春把吳胖的大飯盒奪了過來,給鄧場長盛了滿滿一大碗面條。吳胖的飯盒又大又氣派,還是新買的,拿得出手。
吳胖一臉怨念:“……”他招誰惹誰了?輪到吃飯被搶飯碗。
下一刻,他把趙高的飯盒搶過來了,趙高氣得幹瞪眼。
陳潔看着兩人直笑,她主動對趙高說道:“要不,你先用我的,我還不餓。”
趙高搖頭,瞪了吳胖一眼:“我也不太餓,等他吃完我再吃。”
那邊,顧立春端着飯盒跟鄧場長一起坐在幹草編織的墩子上,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初春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風不甚大,輕輕吹拂着臉頰,十分舒服。
鄧場長挑起一筷子面條,說道:“你的組織能力挺強,用最少的資源幹出了這麽多事。”
顧立春笑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窮場的幹事能頂事。”
鄧場長嚴肅的面容上帶了一絲笑意,“你這人說話總是一套一套的,還挺順口。”
說話間,鄧場長已經幹掉了一碗面條,顧立春見他這意思,應該是沒吃飽,于是便很有眼色地再盛了一碗。
鄧場長順手接過,邊吃邊說話:“場裏能給你們科的資源很少,現下正是春耕,種子化肥都要花錢,總場撥下來的款項只能勉強夠用,實在是撥不出錢給你們。你們要是錢不夠用,我私人可以借你一些先墊付上。”他聽人說,顧立春把自己的工資都墊上了,聽說還借了趙高和吳胖的。
顧立春沒料到鄧場會拿出工資借給他們,連忙說道:“不用,錢是我們農牧科和後勤科一起墊付的。我們開銷不大,種苜蓿沒用化肥,就澆了點豬糞。雇人時跟這些職工商量好了,賣完第一批苜蓿再給他們結算工錢。目前的開銷就是給拖拉機加油、做零食、午飯,花不了多少錢。”
顧立春指指碗裏的面條:“比如這面條,玉米面和棒骨都很便宜,面條機是從食堂借的,荠菜是從農場裏挖的,辣椒醬是從家裏帶的。”
鄧場長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嗯,辣椒醬很好吃。”
顧立春說話的時候,鄧場的第二碗面條又吃完了。顧立春怔了一下,又去盛了一碗,他自己已經吃飽了。
鄧場長一共吃了四碗面條,只比吳胖少一碗。
吃完飯,顧立春陪着鄧場走了一大圈,邊走邊向他彙報工作。
午飯過後,那些臨時工陸續回來,大家開始幹活。鄧場長視察一圈便離開了。
此後幾天,荒原上都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勞動景象。
中小學生們一批一批地來,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向。顧立春問了學生才知道,有人幫他們宣傳了,說他們這兒有零食吃,還管飯,活也不累。于是,就有學生代表主動找老師說要來農場體驗勞動,老師們見學生這麽積極,自然欣然同意。
李樹和他班裏的同學也來了。
一段時間沒見,李樹臉上又幹淨不少,他顯得更加開朗陽光,跟同學有說有笑的。
見到顧立春,李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顧哥,你真有能耐。這麽小都是幹事了。”
顧立春笑道:“幹事算個什麽,你要來,你也能當。”
李樹搖頭:“就算我能當上,也幹不了你幹的活。你的事我聽我爸說了,我爸都誇你厲害,那麽大的場面你一點都不怵,還把別人都駁倒了。”
顧立春問道:“李叔最近怎樣?”
李樹道:“還那樣,就是特別忙,整天不着家。”
顧立春他們一共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把二百多畝地的苜蓿種上。種苜蓿的時候,他順便把去年搜集的各種野菜種子也撒在了豬場附近的荒地上。
另外,顧立春為改善豬場的住宿條件,還在四周種了一圈有香味的花,
什麽金銀花、茉莉花、迎春花、月季花,有什麽種什麽。那些職工家屬們,聽說顧立春要種花,也紛紛把自家收藏的花種拿來。
種完苜蓿後,農牧科除了齊科外,都累得瘦了幾斤。
歇了一天,顧立春又開始安排豬場的活兒。豬仔們快來了,豬圈得打掃消毒,得去準備麥麸、玉米面和飼料。
3月初,第一批豬仔到了,一共150頭。豬仔看上去不太精神,一個個蔫蔫的,個頭也不大。顧立春一問才知道,這是其他分場挑剩下的,他暗罵了一句。
豬仔一來,大家又開始忙碌起來。分豬舍,喂食,還得把幾頭精神頭差的小豬挑出來,放到單獨的豬舍,先觀察幾天,看看是不是生病。免得生了病傳染給其他小豬。
好在小豬們只是精神頭不好,并沒有生病。豬場的人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着小豬們。他們精心照顧,舍得喂料,再加上有顧立春偷偷地給豬仔們加好料,一個星期後,豬仔們就精神起來,在豬舍裏拱來拱去,一到飯點就哼哼直叫,大家見狀也終于放下心來。
十天後,第二批豬仔又來了。這一批比第一批還略差些,但大家有了經驗,心裏有了底氣,也不再抱怨,慢慢地把它們調理過來。
3月中旬的時候,又送來了一批小豬,三批小豬加一起一共六百頭。
這段時間,豬場的人都提着一顆心,豬仔剛來時是最容易死的,往年都是這樣。
3月中旬到,月底死一批,四月初再死一批,過夏天又死一批。連續幾年如此,本來,總場打算取消五場的養豬指标,若不是去年顧立春接手豬場打了個翻身仗,今年就沒有這六百頭豬仔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豬仔們幾天一個樣兒,豬場們的荒地上也漸漸有了變化。先是地面上有了星星點點的綠意,接着是成片成片的綠,苜蓿長出來了。
本來顧立春還擔心他們播種得太早,他記得資料上說,苜蓿一般是三四月份種,他看今年天氣暖和,二月底就種上了,看來他賭對了。
苜蓿長出來後,顧立春領着陳潔他們去檢查生長情況。果然,如他事前所料,種子撒得不均勻,有的太密,有的太稀疏。幾人商量着,準備等下雨後,間苗和補苗同時進行。那些需要間苗和補苗的地方都插上紅旗做标記,不然這麽大的地方怎麽去找?
幾個人分頭檢查,包裏裝着一捆小紅旗,一路标記下去。
當貴如油的春雨飄灑到農場上時,他們這個小隊便披上雨衣,挎上籃子,拿着鏟子開始出發。
下雨的這天是個周末,農場的那幫孩子剛好在家,他們種上苜蓿後,心裏還時不時惦記着,剛好有人帶頭,這幫孩子便冒着雨跑過來苜蓿出芽沒有。一見到顧立春他們在地裏勞動,便也跟着一起來。這下呼啦啦來了幾十個孩子。
因為種苜蓿他們參與了,所以他們特別有種主人翁的責任感,大點的孩子還教育小些的孩子:“這苜蓿可是我們辛辛苦苦種的,你們都小心點,別踩壞了。”
“說你呢,說你呢,一看就沒經驗,跟着我學。”
……
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幫着拔苗補苗,忙了一上午,顧立春請他們喝了野菜疙瘩湯,孩子們一臉滿足地散了。
下午,顧立春陳潔他們還得繼續勞動。
三天後,補苗工作終于告一段落。
一場春雨過後,苜蓿長得飛快。荒原上像鋪了一層綠毯似的,綠茵茵的,看着令人心生歡喜。除了苜蓿後,荒地上還長出不少野菜,荠菜、馬齒苋、野苋菜、車前子等等,是樣樣齊全。
豬場的人割下鮮嫩的野菜和青草拌在豬食裏喂豬,像荠菜和苋菜這些人也能吃的,他們就挖回來加菜,野苋菜用蒜和香油涼拌着吃,也可以用摻着油渣包包子吃,而荠菜的吃法就更多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豬場附近的荠菜長得比別地鮮嫩水靈,引得農場裏的家屬們成群結隊地過來挖,陳潔用荠菜包的餃子和包子,獲得大家的一致稱贊。
大家都好奇陳潔的廚藝為什麽那麽好,後來聽她講起小時候的經歷才明白,她十四歲以前一直在老家生活,先是跟着媽媽,媽媽去世後跟着奶奶,之後才被接到城裏。也正因此為,她被弟弟妹妹們嫌棄,說她是土包子,上不得臺面。大家聽罷,愈發喜歡和心疼這個身世可憐的姑娘。陳潔與大家相處融洽,性格越來越開朗,時常說她來農場來對了。
苜蓿長勢很好,豬仔們也沒有生病,顧立春的生活整體平靜無波,但随着苜蓿越長越好,也引來了一些麻煩。
他們五場沒有養牛,但其他分場養的有。近些年,農場裏的荒地和草原被大量圍墾,好多地方土壤沙化,草場大規模退化,他們放牛都得到很遠的地方去。現在五場幾百畝地的苜蓿長出來,那些放牛的自然是蠢蠢欲動,既然附近有草場,誰願意舍近求遠?
于是這些人紛紛牽着牛羊來放牧,要是少量的還沒事,但是大規模的放牧,對苜蓿的傷害就很大。顧立春讓人豎了很多牌子寫明這是五場種的經濟作物,未經允許不得私自放牧,那些人都裝作沒看見。農牧科的員工前去各場場辦交涉宣講,人家表面上答應了,背地裏該怎樣怎樣。
吳胖和趙高他們氣得不行,一有空就騎着自行車巡邏,見人就轟。
這天中午,顧立春正沿着荒地散步,腦子裏想着這些事,他得盡快想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
顧立春正想得入神,吳胖騎着自行車過來了,遠遠地沖着顧立春喊道:“顧哥,上次沼澤地那姑娘來了,她認出了我,哦對了,三場的人想跟你談談。”
顧立春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來沼澤地的姑娘不就是陸靜靜嗎?正好,早該見見她了。
顧立春坐上吳胖的自行車,兩人一起過去。
顧立春終于見到了陸靜靜,跟她一起來的還有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歲,中等身高,看上去很是幹練。那女的約有五十多歲,雖然面容滄桑,衣着破舊,但看其舉止氣質,應該是下放農場的專家或是教授之類的。
顧立春打量着依偎在女教授身邊的陸靜靜,陳禹沒有說錯,這姑娘是很好看,她大概十六七歲,身材苗條,面容白皙,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顧立春在打量他們三個,對方也在默默地觀察着他。
那個幹練的中年男子先開口:“你是顧立春同志吧,我是三分場牛場的負責人周墨,這位是關英華同志,我們今天來一是感謝你們上次幫靜靜的事,二是跟你商量一下關于苜蓿的事。”
關英華拖着陸靜靜上前給吳胖道謝,吳胖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道:“別謝了,不算啥,我本來就愛揍人。”
陸靜靜怯生生地跟吳胖道謝:“吳、同志,你是個大好人。”
吳胖先是點頭,接着又搖頭:“你說得對也不對,我有時好,有時不好。”
陸靜靜倔強地道:“不,你就是好,你打壞人。”
三個人聽着兩人的對話內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顧立春面帶微笑地轉向周墨和關英華:“兩位老同志,這裏離豬場不遠,要不,咱們進去說話?”
周墨看了關英華,關英華笑道:“老周,你進去跟小顧同志說吧,我跟靜靜在外面等你。”
顧立春見他們不想進來,也不勉強,讓吳胖把他們領到豬場外面的草棚下面坐下喝水談話。
這茅草棚是顧立春受到舅舅的啓發,逞着豬場的人一起搭的,搭不出那種古樸味,但運用挺方便,可以避雨,以後天熱了也能遮陽。草棚裏有一個不太規則的石桌,幾把藤椅,石桌上有幾個竹筒,旁邊還有一大桶涼茶,桶裏飄着一只葫蘆瓢,可供路過的人舀茶水喝。
顧立春帶着老周去了豬場,顧立春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周墨接過茶,道聲謝,說道:“顧同志,老關和靜靜的身份有些特別,她們不是不願意進來,是怕影響你,希望你能理解。”
顧立春微笑道:“沒關系,我不介意這些。”
周墨不知道顧立春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兩人初次見面,也不便多聊,接着他便跟顧立春商量苜蓿的事。
“顧同志,我之前就聽人說,五分場要種苜蓿,沒想到你們還真種成了。這苜蓿長得真好。不過,我猜你們最近應該很苦惱吧?畢竟,牛場的人都盯着你們這塊水草豐美的牧場呢。”
顧立春苦笑道:“不瞞你說,我确實正為此煩惱。你也知道的,種苜蓿我是力排衆議,無人支持,只有鄧場長和朱書記支持我,可我們五場窮,鄧場長從牙縫裏擠出一點經費給我們買了種子,開荒和播種請的是臨時工和學生,到現在還欠着人家工錢,就等苜蓿收獲後還錢。”
周墨笑着點頭:“顧同志,你的苦惱我全部理解,今天來呢,是代表我們三場畜牧科跟你商量這事的。你看看,我們同屬一個農場,是親兄弟單位。我們牛場放牧難啊,天不亮就得起床,趕着牛跑十幾裏地,有時甚至還得跟場外的生産隊搶草場。你們有牧場,我們有牛也有別的,咱們兩家能不能互相幫助一下?”
顧立春心中微動,這确實是一個方向,既然制止不了,那還不如讓他們出點錢,來個雙贏合作。
他心裏這麽想,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周同志,不知道你們打算怎麽個互相幫助法?”
老周同志道:“有兩個法子,一是你們劃出一塊地給們三場放牛,我們三場或是出機械或是用其東西補償;二是,你們随便我們放牧,我們按年結算。當然了,我們的經費也有限,咱們又是親兄弟單位,而且也怕直接拿錢,有人會拿此事做文章。”
顧立春一臉為難:“我只是小小的幹事,做不了主,我得向我們齊科請示報告,上頭還有鄧場長和朱書記。”
周墨哈哈笑道:“顧同志不要謙虛,我可是早就聽過你的名字。”
顧立春笑而不語,心裏卻在想怎麽開價。
兩人你來我往地聊了一會兒,顧立春只說回去要打報告,讓周墨等他的消息。
他送周墨出來,陸靜靜和關英華還在草棚下等着。
顧立春走過去跟兩人打招呼,周墨剛才已經跟顧立春說明她們的身份,見他這會兒神色如常,态度溫和,明白他是真的不介意,心裏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顧立春指着豬場不遠處的一塊草地,說道:“這一塊地上長着是各種雜草和野菜,苜蓿較少,天氣好時我們會在那兒放豬,像關同志和陸同志這種不方便去遠地的,我給你們破個例,可以去那兒放牧。”
陸靜靜聽罷一臉歡喜道:“顧、顧同志,你太好了。”
關英華悄悄地觀察着顧立春的神色,見他年紀不大,長相俊秀文氣,目光清正,再想想當時也是他和吳胖幫了靜靜。他這麽說應該是出于好心和同情。
關英華卸下了心防,說道:“多謝顧同志照顧我們。”
三場的人走後,顧立春又折回豬場,叫來小康、陳潔、趙高一起商量。
不過,趙高和小康一直都在農場底層,見識畢竟不夠,陳潔又是個新來的,顧立春跟他們也商量不出什麽來。雖則如此,顧立春還是趙高和小康搜羅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是三場的黨委副書記是朱書記的愛人,是紅河農場有名的鐵娘子,大家都說她有黨性有原則,風格強硬。
不得不說,這個消息确實有用,顧立春心中隐約有了一個想法,不過,他還需要跟梁科白大姐鄧場他們商量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顧立春剛想到他們,就聽到場辦廣播室叫他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