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收獲(上)

顧立春騎上自行車趕緊去場部會議室。

白大姐齊科他們都到了,  幾人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顧立春心中暗自猜測這又出什麽事了?不知道跟自己有沒有關系?

顧立春進來不久,王有成端着搪瓷缸子,  慢吞吞地踱進來。

他環視一圈,目光最後停留在顧立春那兒,  陰陽怪氣地道:“小顧,自打你來了農牧科,  整個科室可都忙起來了。了不得呀,  年輕人就是有幹勁,初生牛犢不怕虎。”

顧立春面帶微笑:“偉大領袖說過,我們年輕人是八、九點鐘的太陽,就是要有朝氣。王幹事,  其實你也不老,是中午12點的太陽,正是毒辣的時時候,  哦,不對,  是耀眼的時候。”

王有成臉色不虞,  正要針鋒相對,  就聽見齊科故意咳了兩聲,王有成側頭一看,見鄧場和朱書記進來了,趕緊找位置乖乖坐好。

鄧場終于換下了他那标志性的軍大衣,  穿上一身藍色的軍便服,  顯得器宇軒昂。他面容嚴肅,眉頭緊鎖,大家一看他這臉色,  也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

朱書記則顯得随和多了,他用那特有的抑揚頓挫的語調說道:“大家不要把氣氛弄得這麽沉重,也不是多大的事。”

說完,他看了王有成一眼,王有成會意,便清清嗓子說道:“事情是這樣的,你們農牧科的苜蓿長出來以後,現在四場提出來說,五場也是總場的一份子,這苜蓿是屬于紅河農場的,因此,他們要來放牧,希望你們農牧科的人不要再驅趕他們牛場的人。”

顧立春直接反問道:“現在他們說五場是屬于總場的,當初咱們需要協調機器和人手的時候,怎麽不見他們說話?難道那時候我們不是紅河農場的一份子?”

王有成兩手一攤:“顧立春同志,你這話要是傳出去,很有可能會被人說不團結和搞山頭主義?畢竟,咱們和四分場是親兄弟單位嘛。”

齊科嘆了口氣:“是啊,咱們同屬于總場,不好拒絕。”

白大姐快言快語:“可是咱們若是不拒絕,那以後其他分場也來放牧怎麽辦?這幾百畝苜蓿還不夠這幾個牛場的牛吃的呢。”

鄧場長發話道:“所以今天才讓你們來開會,大家商量商量對策。”

說完,他那雙銳利的眼神望向顧立春,示意該他發言了。

顧立春看看鄧場長,再看看朱書記,稍一醞釀,朗聲說道:“其實我來開會之前,三場畜牧科的人也來找我了。不過,人家跟四場的做法不同。三場的周墨同志的意思是說,我們是親兄弟單位,應該互相幫助,他們講原則,不願意白占我們便宜。畢竟,誰都知道我們五場新建,各方面設施都跟不上,是五兄弟中最小的弟弟。他們做為三哥,應當給予我們補償和幫助。具體怎麽幫助和補償,就需要雙方的領導坐下來商量。要我說,三場的同志,不但眼光好,看得出來我們苜蓿的用途,而且原則性強,哪怕是親兄弟也明算帳,思想覺悟也高,看來三場黨委的思想工作做得極好,我建議兩場可以全方位合作一下。”

他的話音一落,朱書記臉上露出了粲然的笑容,随即又謙虛地道:“三場的黨委工作嘛,做得也還行。”

顧立春正色道:“我與三場的同志一接觸,就發現,思想路線正确與否決定一切。只有思想正确了,态度才會端正,行為才不會出錯。因此,我建議由朱主記出場與三場的黨委領導商談。看看怎麽合作,才能充分發揮兩場各自的優勢,調動群衆的積極性。”

顧立春的話音剛落,王有成便道:“咱們要商量的是四場的事,顧同志怎麽扯到三場去了?”

顧立春笑道:“王幹事,你不要用孤立、靜止的觀點來看問題,你要解放思想,把事情聯成一片思考:你想想,若是三場與五場的合作一達成,咱們再大力宣傳出來,你說其他分場會怎麽做?”

白大姐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是啊,要是三場帶頭示範,看四場還有臉白用牧場?

想到這裏,她出聲道:“朱書記,這事只能麻煩你出場解決了。”

齊科看看鄧場,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也出聲附和。

梁科員也立即跟上。

王有成陰陰地看了顧立春一眼,說道:“顧立春同志,你可知道三場的黨委副書記是誰嗎?”

顧立春一臉懵懂地搖頭:“我是個新人,場裏的領導都還沒認全。”  鄧場輕咳一聲,從旁佐證:“當時我去豬場,小顧都沒認出我,還說我思想覺悟不行,藏頭露尾。”

衆人:“……”

梁科員想笑又不敢笑,朱書記就沒顧忌,哈哈大笑起來,會議室裏氣氛也随之輕松許多。

顧立春只好硬着頭皮解釋道:“當時是誤會,話趕話,鄧場長先說我遮遮掩掩,不夠坦誠,我就來一句對稱押韻,因此就說出那句話。不過,還好鄧場胸襟寬廣,沒跟我計較。”

王有成看着鄧場長和顧立春,心直往下沉。

顧立春怕王有成再說出點什麽不利于他的話,趕緊堵住他的嘴,反問道:“王幹事,這三場的黨委副書記是哪位同志?要不你給我講講?”

朱書記清清嗓子,帶着小驕傲和小羞澀,“哦,她是我愛人。”沒錯,是羞澀,顧立春承認他被雷了一下。

顧立春的臉上先是流露出恰如其分的驚訝,接着便稱贊道:“難怪眼界和境界那麽高,原來如此。”後面的他沒再往下說,給人以想象的空間。

朱書記擺了擺手,道:“這也她的分內職責嘛。這樣吧,你們商量商量咱們這互助的大致內容,我去跟他們黨委談。”

朱書記一發話,大家也不再客氣了,紛紛提出要求。

白大姐想要三場給他們提供機械方面的幫助,梁科員想要人,農牧科的人太少了,底下幾個生産隊各有各的任務,齊科想要化肥。

朱書記記下大家的意見,他看向顧立春,笑呵呵地問道:“小顧,你有什麽要求,也提一提。”

顧立春想的是,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們大人什麽都要。

他說道:“朱書記,機器、化肥、人我都想要。”

衆人:“……”這個更狠。

鄧場長望了顧立春一眼,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的表情。

顧立春先做了一層鋪墊:“當然,我這麽想,有我的理由,我不是那種獅子大開口的人,在朱主任的思想教育下,我的思想覺悟也在逐步提高。”

朱書記點頭:“你接着往下說,反正大家是在商量對策嘛,暢所欲言,不用顧忌。”

顧立春沖朱書記感激地笑笑,接着說道:“三場建場較早,大型機械較多,他們可以勻給我們五場一部分嘛,我們可以錯峰使用,比如說春耕時,我們可以略早或略晚幾天,等到麥收時,我們可以提前幾天,這都是可以商量的。

人員方面的,我們農牧科當然不好意思要人家的壯勞力來幫忙,我們只要他們牛場的人幫幫忙就行,你們想,以前他們牛場的人得跑老遠去放牧,如今,我們牧場開放,他們這時間是不是省下來了?放牧時只需留幾個人看着就行,剩下的人是不是可以給我們搭把手?摟草打兔子,順手的事嘛。最後是化肥,其實,我當時沒跟大家說明,種苜蓿也是需要化肥底料的,當然我們所需不多,三場看着給就行了。若是這三項談得攏,我們農牧科就專門劃出一大塊地方給三場放牧,那塊地上長的苜蓿收割後也歸他們所有。”

顧立春把自己的思路說出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補充完善,由梁科員做記錄,最後記了滿滿一頁。

王有成看氣氛這麽熱烈,有心挑刺,又怕犯了衆怒,只好一直憋着。

憋到最後,他終于見縫插針擠進來一句話:“朱書記,高副書記是一個講原則的人,咱們提的這些條件……”

顧立春忙道:“王幹事,這事是他們三場主動提出來的,理論上,咱們是占據主動權的。而且每一條要求都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合規矩。王幹事,不要總是事情還沒做,就這也不行,那也不成。你跟朱書記身邊,要多學習呀,學學朱書記那種敢想敢幹、戰天鬥地的革命精神。”

王有成:“……”他被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後輩教育了,還當着衆人的面。

朱書記淡淡地瞥了王有成一眼,道:“小王,小顧說得有幾分道理,你以後要多學習。”

王有成一口老血憋回去,低聲答道:“是,書記說得對,我以後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王有成偃旗息鼓,自然也沒了反對意見。

鄧場長和朱書記又關起門,商量一會兒,便拍案定了下來。

當天下午,朱書記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去三分場談判。

事情的經過不得而知,反正結果挺符合大家的預期。

三場答應借機械借人,還給二十袋化肥,不過,他們這邊也劃下了一大片草場給三場放牧。

那片草場離豬場這邊較遠,雜草野菜生長得很旺盛,苜蓿倒長得一般。

兩場的領導一達成協議,顧立春就把寫好的廣播稿交給陳潔,她現在還負責廣播室的工作。陳潔用标準的普通話,聲情并茂地念了顧立春的稿子。裏面寫的是社會主義大家庭內部的互幫互助,在稿子中,顧立春強烈地贊揚了三場對于兄弟農場的幫扶,并稱贊了牛場工人不計報酬,利用業餘時間幫住五場農牧科義務勞動的奉獻精神,并稱之為共、産主義新風尚。

稿子一式三份,五場一份,三場一份,還預留一份給總場,至于人家總場念不念,這就不是顧立春能決定的。

廣播念完還沒完,顧立春又寫了十幾份稿子,貼在各場場辦以及食堂的牆上。反正把三場和五場的合作弄得人盡皆知,那熱烈的言辭和誇贊,讓三場的很多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們原本也想白占便宜,合作方案出來後,他們還有些不樂意,覺得五場拿一塊破草場獅子大張口。

現在,衆人心裏的那點不願意早消散得無影無蹤。五場的人去借機器,他們再也不好意思推诿,很爽氣地答應了。牛場放牧的人,幹活非常賣力,澆水、除草、施肥,樣樣都幹。畢竟,誇獎都收下了,不幹活好意思嗎?

他們甚至還幫着趕那些不請自來放牧的人。

趙高吳胖他們不由得傻眼了,傻眼之後,更加佩服顧立春的手段。

陳潔揶揄道:“小顧,我現在明白了,糖衣炮、彈有多厲害。我以後要多向你學習。”

三場這麽幹,四場的人傻眼了。有三場這個思想覺悟高的走在前面,他們還好意思白用草場嗎?他們不要面子嗎?

聽說,四場畜牧科領導氣得直拍桌子,怕五場和三場的人,有人甚至還摔破了一個新搪瓷缸子,可見有多生氣了。

三場帶頭這麽做以後,二場也繼續跟上,顧立春不知道鄧場跟他們商量了什麽協議,反正,農牧科聽從鄧場的指示,也給二場劃了一塊草場放牧。一場倒沒來,因為一場的條件最好,占的都是好地方,他們不缺草場。

四場一直按兵不動,顧立春他們也不急。他們來挺好,不來更好。

自從三場的人來牧場放牛以後,顧立春見到陸靜靜的機會就多了。陸靜靜開始很怕生,只敢遠遠地望着顧立春,不敢接近他。後來看他對自己充滿善意,甚至還時不時地給她吃的,時間一長她就不再怕顧立春。

陸靜靜有點像小孩子,對人好的方式就是給他好東西,顧立春時不時地收到陸靜靜送來的蚱蜢、五顏六色的小花和用狗尾巴草編織的頭冠。

顧立春把當時陳禹給他留的錢,一點點地用在陸靜靜身上。陸靜靜來五場放牧一段時間後,性子變得活潑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怕生躲人,臉蛋也紅潤起來。大家看着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想想她的遭遇,不禁欷歔感慨。豬場的人對她都很好,特別是陳潔,跟她處得最好。

時光飛逝,很快,三月過去,四月來臨。

苜蓿長勢很好,昔日一望無際的荒原沙地,全部變成了綠油油的草地。景色怡人,環境也變好了,不像再以前那樣,一刮風就漫天風沙,吹得人灰頭灰臉。人們路過這兒都繞路,現在倒好,有不少人繞路經過這兒,散個步,挖個野菜,放個風筝之類的。

四月初,第一茬苜蓿就可以收割了。

收割前,顧立春還邀請朱書記和鄧場長等人,用從三場知青那兒借來的相機,給他們拍了幾張合照,還給苜蓿地拍了幾張特寫,照片拍出來是黑白的,不過,多交點錢,照相館的師傅可以人工上色。

照片洗出來後,顧立春讓師傅給上了色。他連夜趕出三篇文章,分別向市裏、省裏和京市投稿。這麽做,拍領導那是順手的事,主要目的是向外宣傳他們農場的苜蓿,廣而告之,畢竟,東西種出來,得有人買吧。

除了投稿,他還給姑父楊愛國寫了一封信,并附寄了幾張苜蓿地的照片,希望他在農墾系統裏面多宣傳宣傳。

做完這些,顧立春從三場借來幾臺收割機,和吳胖趙高他們親自上陣開始收割苜蓿。幸虧有收割機,要是人工收割,這二百多畝地得收到哪天?

他們負責收割,豬場和牛場的人負責運送苜蓿到旁邊的空地上翻曬。

好在這幾日天氣晴朗,苜蓿幹得很快,曬幹以後,放進專門的倉庫中保存,還得保持通風,以免黴爛。這次收的苜蓿太多,豬場的空房間都不夠用。

沒辦法,他們只能把幹苜蓿放在外面,上面用油毛氈或是雨布蓋住。但趙高說怕人偷,顧立春只好和豬場的人一起搭了一棟茅屋,他和趙高吳胖輪流住在裏面看着。

吳胖又說,要看門就得有條狗,就和顧立春商量養狗。顧立春也喜歡狗,欣然同意。于是,吳胖便滿農場的找小狗。

狗子找到了,但他不敢去要,慫恿顧立春去。

顧立春不解地問道:“是誰家的狗?讓你怕成這樣?”要知道,吳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

吳胖支支吾吾道:“是鄧場家的狗,他家的狗很厲害,別看不聲不響地,可是五場四場的狗都不敢惹它。要是把它的小狗弄來看場子,最适合不過。”

顧立春想起鄧場家那條威風凜凜、神色冷淡的大黑狗。

當顧立春向鄧場提出要條小狗時,鄧場立即答應了,一送就是兩只。

兩只小黑狗被送到了五場,被吳胖很沒有創意地取名為大黑二黑。

大黑神色跟它娘一樣嚴肅冷淡,二黑略為活潑些。兩個小家夥的胃口都挺好,天天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大家都喜歡兩個小家夥,寧願自己少吃口,也要投喂它們,兩只小狗長得飛快。

大黑二黑到豬場不久,顧立春就得到了報社的消息,他的稿子在省報和京市一家報紙上刊登了,倒是市裏的報社仍沒有音訊,這倒是出乎顧立春的意料。稿子連同照片一起被采用,稿費五元,比上次多了兩塊,兩家一共十塊錢。

吳胖和趙高又嚷着要請客,顧立春很大方地請了他們吃了一頓大骨湯白面條。

吃飽喝足,趙高和吳胖一遍遍地看着那兩篇文章,趙高建議顧立春把報紙拿給鄧場長和朱書記看。

顧立春笑道:“不用我去,肯定有人主動找我。”

第二天中午,陳潔就來告訴顧立春說,朱書記讓他吃完飯去黨委辦公室一趟。

趙高和吳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贊道:“顧哥,你真是神了。”

顧立春吃完飯,跨上自行車去場辦。

到了黨委辦公室門口,他輕輕敲了敲門,裏面傳來朱書記那清亮的嗓音:“進來。”

顧立春推門進去,朱書記笑眯眯地招呼他,面前果我在放着那兩張報紙。

朱書記用特有的抑揚頓挫的語調說道:“小顧,你這兩篇文章寫得不錯,真實自然,生動有趣,以小見大,見識深刻。”

顧立春連忙謙虛幾句,朱書記接着話鋒一轉,“誇獎完畢,下面,我得對你提出批評了。”

顧立春忙誠懇地道:“歡迎朱書記指出我的不足,我一定認真改進。”

朱書記輕松地笑道:“不要這麽緊張,你的問題是有點,但不大,不大。是這樣的,你怎麽能把我和鄧場的照片也投到報社了?我省裏的同學,京裏的老領導恰好都看見了,還跟我打了電話,讓我不要驕傲自滿。你說我那德高望重的老領導都沒上報,我卻上了,我心裏有些不安吶。小顧,你這這次做事就是太莽了,投稿前也沒和我商量一下。”

顧立春見朱書記雖然這麽說,但眼角眉梢的喜意卻怎麽也掩飾不住,他連忙用略帶惶恐的語氣說道:“朱書記,我投稿的初衷只是為了宣傳咱們五場的苜蓿,畢竟第一茬苜蓿已經收割完畢,就等買家上門了。照片的事,是我考慮不周。我沒想到京報和省報會錄用我的文章。而且,照片我也寄了好多張,你和鄧場的那張只是其中一張,沒想到他們偏偏用了那一張。”

朱書記聽到顧立春說寄了很多張照片,報社就用了這一張,心裏就更高興了。

不過,他不是個喜形于色的人,便坐直身體,神色端肅地道:“年輕人嘛,犯點小錯很正常,不是什麽大事。以後呢,你投稿前,可以跟我商量一下,我也可以幫你把把關,免得犯一些思想路線上的錯誤,這可要不得。畢竟,白紙黑字,要是一時不察,被人拿住把柄就麻煩了。”

顧立春忙說道:“謝謝朱書記,我到底年輕,沒想到這一層。以後,我投稿前會拿給你和鄧場長過目,也正好請你們批評斧正。”

朱書記清清嗓子,委婉地道:“鄧場長嘛,他性子急,讓他改文章,那是讓張飛繡花,難為他呀。”

顧立春張了張口,正準備說點什麽。

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個略帶冷意的聲音,“老朱,謝謝你替我着想。”

朱書記:“……”

辦公室裏突然安靜下來,顧立春特意低下頭,不忍看到朱書記臉上的尴尬。

好在,朱書記反應很快,随即就朗聲笑道:“哈哈,老鄧,我就是開個玩笑,不要當真。”

朱書記說完,把報紙往胳膊肘裏一夾,慢慢站起身,對顧立春說道:“小顧,你也跟老鄧彙報一下最新的工作情況,我出去轉轉,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鄧場長斜晲着朱書記,涼涼地說道:“你是着急去三場吧?也好,讓高大姐也高興高興。”

朱書記讪讪地離開了,鄧場長就那麽一言不發地看着顧立春。

顧立春覺得自己還是離開比較好,他站起身:“鄧場長,我沒什麽新情況要彙報,就不耽誤你吃飯了。”

鄧場長指指外面:“我請你散個步,一會兒你會有新情況彙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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