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心
☆、真心
? “......”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倆人沉默了很久，MAX慢悠悠地說道。
“一開始，你想給沐蒙換上的，也就不是所謂的機械心髒不是嗎？”駱騰從辦公桌那邊繞過來，“都是為了實現駱涸的想法，駱涸想要一個完整的顧湛溪，所以，我只能把心髒重新裝回了顧湛溪那裏。但是實際上呢？顧湛溪忘恩負義，反而将駱涸甩了，現在又出了那麽大的事情，要知道普通人連一只機械手臂都駕馭不住，對于沐蒙來說，那顆心髒難道不是定時炸彈嗎？你就不怕發生更可怕的事情？”
沐蒙的一些細微變化已是讓MAX很不安了，她最近常發現她變得對任何事情都不再像之前那麽感興趣，甚至包括舒嶼，身體雖然是好了很多，但缺少了之前的那種朝氣，每天對着電視發呆，偶爾織毛衣，記憶力下降地厲害，總是會問她一些常識性的問題，尤其是上次舒嶼邀她去外面吃飯，她竟然表示累了，比較想在家裏睡覺。漠然地，一點都不鮮活了，越來越像個機器......
“已經換上了，還有什麽辦法呢。”MAX食指抵在辦公桌上，等着駱騰說出那些倆人本已心知肚明的話。
“你向來示人的形象，也确實不适合做這偷天換日的工作，肮髒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吧，你只需要把沐蒙帶過來就可以了。”駱騰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手術同意書，“你只需要簽字，顧湛溪和沐蒙的胸口都只是多一道傷口而已，現在的醫療技術，我保證傷疤都不會有。”
“這樣對湛溪不公平...”MAX終是沒有下筆，“我之前确實有過這樣的想法，要把湛溪的心髒移植給沐蒙，但是...舒教授...沐蒙..澄澄..她最親最愛的家人，都已經讓她受了太多的苦，我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信任的人了，不該再這樣做了...”
“你在開什麽玩笑。”駱騰已是捶足頓胸，“在我面前還有什麽好裝的？早在十六年前，你就這樣做過了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刺眼的白熾燈光下，是什麽東西破開了混沌，撕裂開一直不肯面對的真相。
“呵呵，那我就告訴你我再說什麽吧！”駱騰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一把随身的瑞士軍刀手術包，在從裏面拿出了一把剪刀，“你就從不好奇，你作為機器人，為什麽也會睡覺，會吃飯嗎？哪怕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應該睡覺，吃飯感覺不到味道，但是你每天都在機械地做着這些事情，才存活到了現在，你難道一直天真地以為，後腦勺的那個缺口，是用來裝電池的嗎？”
“你怎麽會知道——”
猝不及防之際，駱騰已經迅速又娴熟地，掀開她的頭發，将刀子刺入了後面的缺口裏，取出了一塊，小小的芯片。
嚯
記憶走馬觀燈席卷而來，max感覺自己整個大腦都要炸裂了那般——
“MAX，我真的好羨慕你啊，如果我也是機器人就好了，我的野望我的生命我的愛情，我什麽都左右不了，我為什麽偏偏要是個人類，有限的體力，智商，道德，都在束縛制約着我，但是我又有那麽多事情不得不去做，我好恨自己只是一個弱小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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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駱騰說的是真的，十六年前她就已經對顧湛溪這麽做了，人體實驗最合适的實驗體，莫過于近親乃至嫡親的子女，她為了延續沐蒙的生命，用剛出生的女兒做了那顆心髒的載體。
“我應該去死，等救活了沐蒙我就去死！我承受不起這樣的肮髒！”她這麽做了，卻沒有承擔起應有的責任，她的助手MAX，替她洗刷了所有的罪責，讓她心安理得地又潇灑了那麽長的時間，還厚顏無恥地以道德楷模的身份站在這裏指責別人。
“湛溪...顧湛溪...她是我的孩子啊——”MAX跪倒在地，痛苦地流下了眼淚——
天邊劃過的流星，貼着肚皮聽到的胎動，那些本都是max的珍貴記憶啊，她做的，一直就只有自以為是任務的陪伴，她以為自己做得已經夠好了，卻從來不知道，自己才是帶給那個孩子苦難的源頭：“為什麽會這樣...”
“如你所知，那個孩子是不會原諒你的，所以，為什麽不再狠心一點呢，你喜歡的從來就只有你的妻子不是嗎？”駱騰充滿目的性地慫恿道，“來吧，簽了這封同意書，接下來的事情，就再也不用你操心了，有必要的話，那個孩子可以永遠不存在過，不存在的人，是不會洩露任何事情的。”
MAX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焦距，她咆哮着撕碎了那封同意書，一字一頓道：“你休息，就算是我死，我也再也不會去傷害她了！”
“你可要記得自己的承諾喔。”裏間的門這才推開，駱涸從裏面出來，看樣子她已經聽了很久了，“不然我會帶走那個孩子的。”
MAX這才稍微平靜下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不可以在這裏嗎？”駱涸聳聳肩，“我來跟我的老友敘敘舊而已。”
“老友？”二十出頭的駱涸，怎麽看都不可能跟年過半百的駱騰是好友吧？
“我一直認為，你性格的扭曲，跟失敗的家庭教育也是脫不了關系的。”駱涸看着自己的女兒，語重心長地教育道，“媽媽應該是愛着自己的孩子的，我可能再也沒有精力去照顧我最心愛的女兒了，但是你，一定要把我的那份愛一起帶給湛溪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MAX很不耐地打斷了駱涸的雞湯。
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了，畢竟太駭人聽聞了。
駱涸笑：“沐蒙到底換上了一顆什麽樣的心髒，需不需要再換，等你再了解一點點，再做決定吧，以後不要再做那麽貿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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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澄涵，快醒醒。”一雙溫柔的手覆上她散落在病床上的發絲，把還噙着淚花的她喚醒。
“顧湛溪？.....你沒事了？”面前的人身上撒着淚光，鍍上一層銀色，看着她，全是疼愛與珍惜，“不...裝備？你是裝備嗎？”
“是我。”裝備摸了摸她的頭，“上一次見面太倉促了，有些話還沒有對你說。”
“對不起，上次我...”那是不願意回憶起的回憶，永遠地梗在心裏。
“沒關系的，不那麽做的話，我會永遠以為自己是活在虛拟裏的，這樣不好嗎？我也早就想來你的世界看看了。”虛拟一臉的溫潤，晶瑩的瞳裏倒映着透明的影子，“主人在這樣的世界裏被那麽多人愛着，我看見了，也感覺很開心啊。能成為其中的一份子，真實地陪伴着你的每一天，豈不是比在游戲裏打打殺殺精彩很多嗎？”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一直是顧湛溪在說，現在也請接受我遲到的告白吧，主人，我喜歡你，願意用一生去守候你，以後我可能真的再也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了，但請你相信，我是她身上的一部分，這一部分永遠是屬于你的。”裝備承諾道，“一直以來你都沒有給我取過名字呢，我是第六代機器——人造人Min的心髒，記住了，我的名字叫[真心]。”
“裝備......”
“不是裝備喔，是[真心]。”
那個虛幻的影子漸漸隐去，猶如來時一樣無影無蹤。
“叮——”心電監護儀出現了第一聲搏動，系統很快報道給了值班的醫護，趕來急救的人員把沐澄涵擠到一邊，沒有看見女孩臉上滿臉的淚花。
“真是奇跡啊，這樣都能活過來！這家夥，是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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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行李箱的手忽然抽筋了那般。
舒嶼把手裏的咖啡杯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登機的廣播已經響起了。
周圍坐着許多待機的乘客，低頭玩着手機，不太耐煩地應付着送機的人叮囑的話語。
這個世界好像已經不能沒有機器了。
年輕人依賴着沉迷于電子産品，公共場合的運作也要電梯等設備的配合.夏天需要空調，冬天需要暖氣扇，遇到壓力需要網絡游戲和玩具的發洩。
機器已經跟人類的生活息息相關，可以說人類已經離不開機器了。
“就知道玩手機，你媽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嗎？！”一個父親呵斥即将出國留學的女孩。
“知道啦，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按時吃飯！”女孩順手把手機放進了背包裏，再給了父母一個擁抱，“你們答應我的喔，期末如果考了前十名，就給我買個新的iphone10086的！”
“好好好，哪次沒有答應你的？才換的新手機，敗家女！”
背包裏的還殘留着女孩手掌的溫度，但很快會恢複金屬材質特有的冰冷溫度。
那是最簡陋的第一代機器，聽不見感受不到這句話意味着什麽。
不會去思考存在的意義，因為程序告訴它們，你負責通訊，你負責掃地，你負責洗衣，你負責運輸，你負責逗她開心，你負責帶來歡樂便捷......
“你負責老實地跳動就可以了。”舒嶼按了按胸口的位置，用腹語對那顆跳動的心說道，“她醒過來了，以後的事情，會自己判斷的。”
puang puang puang
胸腔裏，那顆不安分的機械之心不規則地跳動着表達着對這具毫無溫度的軀體的不滿，無時無刻不再抗議着把她強制換過來得行為。
“同樣是機械心髒，你怎麽就那麽不老實呢？”舒嶼搖搖頭，“你看我的那一顆，不就跟沐蒙相處地好好的嗎？”
說起沐蒙，舒嶼又想起她與max對視的場景，總有一天沐蒙會發現自己的真愛，到時候那個人也不再隐藏所謂的人機的禁忌吧。
不甘心，她其實也很不甘心的吶...
可是，誰讓它喜歡她呢。
能成為沐蒙的一部分被舒嶼所愛，已經很值得了。
飛機擊碎了雲朵，沖上浩瀚無垠的天空.....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
捋一下：MAX知道了自己是舒嶼，
真正的MAX選擇離開。
換心手術裏，顧湛溪換上的是“裝備”
沐蒙換上的是機器人“舒嶼”的心，
顧湛溪原先的機械心髒則被安裝在在了機器人“舒嶼”身上帶走了
所以說 “能成為沐蒙的一部分被舒嶼所愛，已經很值得了。”
至于自身所經歷過的殘忍真相，結局的時刻顧湛溪依然一無所知，但是那全部已經都是過去了，以後會變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