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遇到夏頤……等等,邱熔眼睛一亮,“爹爹陪我去看看南星教的副教主吧。”
邱易也來了興趣,“怎麽說?”
邱熔賣了個關子,“會有驚喜的!”
父女兩個相偕出了書房,觀海和邱易的貼身侍衛都要走上前來,邱易吩咐道:“你們不用跟着。”邱家房頂、牆角、假山、乃至花草樹從都有暗衛值班,完全無須擔心安全問題。
來到客房,夏頤此時身着家居常服,撐着手杖起來見禮,看着他動作靈活不少,邱熔覺得撿日不如撞日,今兒就可以拿他實驗了。
彼此落座,邱熔還是問了夏頤是否住得方便,身上的傷勢如何。
夏頤沒有透露自己見過邱易,只是表示這裏很舒服,上了藥腰傷便沒疼得那麽厲害,最後還誠懇地道了謝。
跟聰明人打交道其實不必要繞那麽多彎子,邱熔還算是夏頤的恩人呢,她便直截了當道:“幫你壓制體內劇毒的王蠱種在哪裏?”
大多數蠱蟲都不是順着血液和經脈到處游蕩的,通常它們都是依據不同的作用和分類,停留在相應的位置上,比如能影響人心神的蠱蟲就會埋伏在太陽穴周圍,而像夏頤身上幫他解毒的王蠱一般會待在受損最嚴重的髒器附近。
夏頤指了指胸口,邱熔又問,“能摸嗎?”
這話害得一直穩坐釣魚臺,靜觀其變的美人爹都擡了眼,好奇地看了過來。
夏頤粲然一笑,“當然……需要我解開衣裳嗎?”
邱熔淡定如初,“那就更好了。”
來自美人的肢體接觸,男人通常不會拒絕,尤其是對這個美人還有幾分好感的前提下。
在南疆這種邪道地盤生活了好多年,夏頤的道德水平也很是奇葩,與已為人婦的邱熔“親近”,他心頭還閃過絲絲~偷~情似的~快~感。
夏頤笑容愈深,優雅地解開了身側的衣帶,右手捏着衣襟輕輕一掀……白皙又纖細的上半身徹底映入邱熔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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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打穿來之後,邱熔第一見到屬于男人,卻幾乎看不出胸肌的上半身。邱熔瞬間福至心靈,“是那王蠱害你不能修煉嗎?”
夏頤點頭,坦誠道:“不錯。有得必有失,又不稀奇。”說着,左手按向左胸心口位置,“在這兒。”
邱熔知道夏頤是真心這麽覺得,還挺欣賞他這份豁達,手指順着夏頤的指尖,輕點在了那光滑的皮膚上,果然感覺到他皮下有個小東西好似不耐煩,微微動了動。
邱熔閉上眼睛,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指下那一只小東西上,同時在腦海中默念自家秘法。
如此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邱熔睜開了眼,感覺頭腦正是處在最近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自在狀态,她收回手便起身一撲,直接抱住親爹的腰身,“果然管用!”
邱易也暢快大笑,“太好了。”
只有夏頤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看着眼前正原地轉圈兒的父女倆,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兒——剛摸過我,就扭頭轉投另一個懷抱了嗎?
父女倆也沒慶祝多久,邱熔便鄭重地向夏頤道了謝,并提出了要求,“這段時間,咱們能每天都見上一面嗎?”
跟邱熔搞好關系,自己安全和生活質量全都有保障,夏頤應得十分痛快。
父女倆得到滿意的結果,便一起告辭。
路過自家花園時,邱熔挽着父親的胳膊,“爹爹,咱們随便逛逛?”
就算閨女沒話要說,邱易也樂意陪着她溜達,“走,去瞧瞧梅花開了沒有。”
閑庭信步之間,邱熔把遇見夏頤的整個始末都敘述了個清楚,又補充道:“我猜,他本來也想跟沈家做些交換,只是沒想到牽扯到咱家。不過感覺到他并無惡意,我也不太在意他究竟心思如何了,反正他也打不過您女婿。”
邱易笑了笑,“放心吧,這孩子品行還過得去。”
用“品行過得去”形容~邪~派南星教的副教主……邱熔眉毛一挑,“爹爹早就認得他?”頓了頓,又皺着眉頭,揪着父親的袖子追問,“他不會是我沒見過的哥哥吧?”
邱易一指頭敲在女兒額頭上,“亂說,爹爹只有你和你哥兩個孩子。不過夏頤卻是故人之後。你今後只要別坑他太狠就是。”
夏頤只怕是對他閨女上心了,邱易眼睛又沒瞎,當然看得清楚——不過他們邱家人哪怕什麽也不做,都天生招蜂引蝶……
邱易一直以來都覺得既然無法避免,不如努力學會将感情收放自如,并把這些追求者盡數轉化為自身優勢。
所以邱易情人遍天下,卻從未沾上一個“風流”或者“濫情”的名頭;而親哥哥怡王邱冕礙于身份,必須端着架子,幹脆以冷面示人,私~生~活又極為自律……兄弟倆正好走了兩個極端,這一對比,反倒顯得這兄弟更是各有韻味,讓人欲罷不能了。
邱熔自小便跟着邱易,她這個全國聞名的美人爹身邊但凡比較重要且特色十足的“老相好”她都有印象,便似笑非笑道:“故人?”
邱易這回笑得意味深長,“這位故人跟你爹爹我……處得可一直不怎麽愉快啊。”
作者有話要說: 睡過頭了……欠着的三千字我記着呢,找機會一定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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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爹戲份很重,後面很多大人物的線索都是要靠神一般的美人爹串起來呀。
下章該跟巧克力夜話了,新婚之夜發生了什麽就要揭曉啦。
☆、釋疑
處得不好的故人?邱熔倒是覺得,能跟爹爹你處得來才是少數,你那群老相好真心不容易。偏偏親爹這個臭脾氣,邱熔就是喜歡得不得了。
夜幕已然降臨,因為父女倆在園中“夜游”,管事們早早安排下仆從挂起燈籠,角落處更有值守的侍衛提着油燈照亮,很有幾分火樹銀花不夜天的味道。
邱熔挽着父親來到紅梅樹前,果然枝上含苞待放,又看了看天,覺得今夜總有場大雪,便回頭看着一直遠遠綴着他們父女的新任二管家,吩咐道:“若是下了雪,別忘明早從枝上弄些積雪下來,我好煮茶。”她認得這管家乃是親爹的人,所以說話沒有客氣。
二管家忙笑道:“小姐放心。”
邱熔也笑了:自打她成婚,連自娘家帶走的貼身大丫頭觀海和聽濤都跟着改口,稱呼自己為“夫人”,這二管家……她把臉就貼她爹胳膊上了,“爹爹?”
邱易理直氣壯,“既然回了家,你就只是我閨女。”
完了,自己一好轉,親爹也沒啥顧忌了,吃醋都吃得旁若無人……邱熔只好抱着親爹的腰,一勁兒地說軟話拍馬屁。讓閨女好好哄哄,這本來就是美人爹的目的,被誇得通體舒泰,邱易的笑容直達眼底。
這父女倆在園子一角看看梅花,扯扯閑話,就快走出園子的時候,就見沈殊平正等在拱門處,一看便知他是特來迎老婆回房的。
女婿這副毫無怨言的模樣,兼之邱易已經跟閨女膩乎了一整晚,難得良心發現了一回,痛痛快快地放了人。
小夫妻倆就住在邱熔的院子裏,二人回來的時候,小廚房裏已經備足了熱水。
邱熔如今左手恢複行動,卻依舊不太方便,沈殊平還主動給老婆洗頭搓澡。
巧克力雖然嘴笨,但腦子可一點也不遲鈍,替老婆揉着頭發,問道:“熔熔,怎麽這麽開心?”
邱熔正有一肚子的話要跟他說呢,當下就把自己可以借用夏頤身上的王蠱療傷一事老實交代了。
原來夏頤還挺有用,巧克力打算等熔熔将傷養得差不多,再讓這位副教主與自家交易,只是這麽一來,給自家族老們療傷就得推遲到明年正月之後了。
按照大齊的婚俗,在成婚滿一個月後,小夫妻要到娘家也住滿一個月,叫“住對月”。
沈殊平與邱熔成婚是在冬月之初,又因為邱熔頭疼反複,耽擱了半個來月,夫妻倆在臘月中旬才來到邱家,這麽一算,他們的新年也要在廣寧度過了。
沒法與父母團聚過年,沈殊平并不惋惜。
在師尊的要求下,他多是獨自練功,與父母相處的機會少得可憐,等功法初成可以回家與父母親近時,他常覺得自己像是個外人,看着父母與弟弟才是一家三口,才是其樂融融,才是盡享天倫……而父母面對自己時,更因為愧疚而小心翼翼多方縱容,其實沈殊平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父母這般态度,反而令他不甚自在。
所以對沈殊平來說,能跟情投意合默契十足的妻子待在一起,在哪裏過年全都無所謂。
先替邱熔擦幹身體,又親自給她穿上睡衣,最後才在邱熔的發梢上塗些發油,又揉了揉,覺得發梢不再纏在一起,沈殊平運起內功,沒一會兒就把妻子的頭發烘了個半幹。
丈夫伺候得十分周到,等他也把自己收拾妥當躺下身後,邱熔問道:“新年咱們在哪過?”
沈殊平道:“當然留在廣寧了。”
“真不回去?”邱熔當然樂意在娘家過節,可丈夫跟公婆以及小叔子的感情都比較微妙……
沈殊平微笑道:“我已寫了信去。爹娘會體諒的。”看邱熔似是還要說些什麽,他又補充道,“難道還讓你去侍奉我那懷孕的親娘?”
要是別人說這話,邱熔一定以為是諷刺,只有巧克力……她深深地明白,巧克力想表達的還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于是她揉了揉她丈夫的臉,再順勢摟住丈夫,額頭不時在他下巴、胸前蹭上一蹭,然後什麽都沒說。
沈殊平身子也往邱熔這邊貼了貼,又道:“你也覺得不好開口吧。若非師父支持,我父母不會有今天這般風光。”妻子的動作讓他覺得安心又貼心,沈殊平決定多說一點心裏話,“師父教我武功,我很感激,但是師父這個人我實在是親近不起來,他對我這個唯一的弟子,态度跟對待他人也無甚差別。”
巧克力是個不會輕易抱怨,更不會背後說人是非的厚道人。
邱熔相信,實際情況比巧克力所說的要嚴重得多——巧克力的師父可能談不上虐待,但冷暴力是絕對少不了的。要知道,巧克力被他師父抱走的時候才三歲!
而沈銳與姜夫人夫婦未必不憂心兒子,但又實在不敢往族內活祖宗,喜怒不定的太上長老院中伸手,哪怕他們關注的對象是兩口子的親兒子。
邱熔眯了眯眼,柔柔道:“我待你可就跟待別人不一樣呢。”
沈殊平心都化了,“嗯……”隔了一會兒,才又開口,“熔熔,因為你心悅我。”
“喜歡得不得了。”邱熔的表白就是這麽直接。
直覺真是無法言喻,初見巧克力給她的感覺就是無比舒服,跟爹爹差不多的舒服,所以邱熔當機立斷,就是你了!顯而易見,她至今為自己的眼光深深自豪。
如此熱烈的剖白,沈殊平卻沉默下來,邱熔才不相信愛她到甘願朝夕伺候的老公會毫無動容,她有的是耐心:看着丈夫的眼睛,心裏開始屬羊……
還沒數到三百呢,就聽沈殊平開口道:“以前,我覺得師父那樣淡漠一些,也挺不錯,可以專心練功,煩心事也少。自從認識了你,我終于能過得快活也鮮活。”頓了頓,又道,“師父聽說我要和你成親,只讓我成了親就好好過日子……當時我沒想明白。”
邱熔摸着沈殊平絲滑如緞一般的長發,她已經能感覺到現在丈夫情緒極其不穩——一般來說,修煉心法很是忌諱情緒大起大落,若是不巧正處在突破時期,極易走火入魔。她自己大約就是個典型,萬幸頭腦和經脈都沒有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可惜邱熔如今修為倒退回初階,不然在安撫過程中丢幾個心理暗示過去,情況多少會好一點。
沈殊平好似忽然平靜了下來,“你還記得咱們新婚之夜發生了什麽嗎?”
邱熔道:“不記得。倒是能回憶,但是,”她指指太陽穴,“一片空白。”
沈殊平看了她半晌,才道:“不記得最好。”
“你說。”回避問題可不是邱熔的風格,以前不問,實在是怕丈夫說不上幾句話她就得頭疼到暈過去。
沈殊平微皺着眉頭,言簡意赅,“我催動心法,你說心中似有共鳴,便也修煉起來,然後你就昏迷不醒了。再睜開眼,看我抱着你,便直沖下床用剪刀劃傷手腕。”
“啥?!”
其實邱熔心裏已經有所準備,腕上的傷口乃是自作孽,但親耳聽到丈夫硬繃住表情,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的敘述,她還是震驚了。
不過此時她必須表明态度,“走火入魔卻有能讓人一時瘋癫的例子……”
“是,”沈殊平垂下眼,“那時,你都不說話,但只要我碰你,哪怕一下,你就千方百計地找機會自殘。”
難怪我醒來,你就一副要跟我同歸于盡的模樣。估計那時的我真的快把你逼瘋了……邱熔猛地抱緊丈夫,同時緊鎖眉頭:
從心理學上說,人可能會将不願回首的痛苦往事牢牢封存起來,但邱熔總覺得自己不會對着青梅竹馬的丈夫來這招自欺欺人——退一萬步說,如果不想親熱,直說就好,巧克力不僅不會強迫,反而會更加仔細地照顧起她來。
沈殊平又緩緩道:“如今,我知道那不是你。可當時,我心境也不甚妥當……幸虧沒鑄成大錯。”
差點把巧克力也刺激到走火入魔……邱熔有種劫後餘生之感:失憶的那段時間也沒拒絕丈夫的~求~歡,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她還沒醞釀好如何跟丈夫道歉,誰知沈殊平又低聲道:“等我想明白,一直很不安。當初就知道師父這功法來路不太對,可修煉這麽多年除了越發不在意身外事,只關心自己的進境修為之外,也沒發現什麽問題。誰能想到,竟然險些害了你。若真是,”沈殊平手臂驟然收緊,“我絕不會獨活。”
邱熔終于撐不住了,“你我又不是亡命鴛鴦!咱倆的功法,等爺爺回來請他推衍一下。”
邱熔的爺爺邱焰乃是當之無愧的頂級高手,在內功心法之上的造詣連沈殊平的師父也自愧不如。
邱熔見丈夫點了頭,又微笑道:“我還琢磨咱們先過兩三年悠閑日子,然後再養幾個娃來~玩~弄糟蹋。”說着,她擡眼盯住丈夫,“你不想生個像我一樣的女兒嗎?”
沈殊平怔了一下,旋即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頗為心虛道:“要是跟我一樣黑,咱們閨女準得怨我。”
邱熔斬釘截鐵,“母親把你和小叔生得這樣好,我必不會比母親還差。”
小兩口就這樣盡興地暢想起未來,之後便相擁而眠。
在巧克力溫暖又有彈性的懷中,邱熔十分清楚:雖然并未直說,但丈夫這次被刺激得不輕,絕不是她幾句開導就能就此揭過,全無後患的。
第二天清早,小兩口用過早飯,便去正院見過大伯大伯母以及自己爹媽——爺爺邱焰還在,兒子們如何敢分家?大齊這點跟古代天朝完全一致。
正值冬休期,男人們不用去衙門,大家見過之後,邱熔的堂哥們便拉着巧克力去校場比劃比劃。深知自己哥哥們都有分寸,邱熔跟他們道了別,回了自己的小院——她需要趁着丈夫不在,驗證一個猜測。
邱熔拿了面玻璃鏡放在眼前,盡可能做出副誠懇的表情,試着召喚自己的另一個人格:在大齊可能匪夷所思,但在天朝,精神分裂可不算啥新鮮玩意兒了。
鏡子忠實地完成它的本職工作:鏡中女子又誠懇又神神叨叨的樣子,每個動作神情都和自己同步。
邱熔無奈地長嘆一聲,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暫時治不了心病,好歹把身病養好了也成啊。邱熔帶着觀海聽濤直奔客房。
昨晚夏公子的王蠱直接提升了他宿主的價值,所以夏公子的待遇也得到了大幅改善。
新用了邱家密不外傳的傷藥,夏頤雙手的淤青全部消散,腰上也好了大半,如今不借助手杖也能慢慢走路了。
邱熔到來的時候,夏頤正在讀書。
邱熔笑着賠罪,“打攪了。”
夏頤嘴角微挑,“求之不得呢。”
一回生二回熟,邱熔從夏頤胸前收回了手,不知道為啥這王蠱竟異常對症,兩次治療過後她回憶自家秘傳功法第三重也再不會頭疼。此時,心情頗佳的她還調侃了夏頤一句,“你皮膚很軟。”
夏頤挑了挑眉,系着衣帶,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在您家裏,我要是硬了,死得還快呢。”
這家夥是個人才,葷段子信手拈來呀。邱熔笑容未變,心裏越發覺得這副教主有些意思。
夏頤見邱熔沒有反應,也想着往回找補一下,別把人家激怒,“我是男人!好歹您誇我長得好看也行啊。”
邱熔這回真笑出聲來了,“您真有勇氣,在我們邱家人面前大方談美貌。”頓了下又道,“雖然我們對自己的美貌也有些厭倦,可您這樣自信的人,我們總是很感興趣,樂意把人剖開來再縫回去。”
邱熔并沒有誇張:邱家與齊太祖結拜的那位先祖,開創下邱家基業之前,聞名天下的手段便是飛刀與縫合絕技。時至今日,邱家仍是天下第一的暗器世家。
夏頤琢磨一下,覺得若是邱熔操刀,他只有興奮全無畏懼……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五不休息……
☆、冰山一角
從夏頤房裏出來,邱熔踏着薄薄的積雪去往母親路夫人的院子,邱熔一向會掐點兒,估計現在娘親已經和嫂子理事完畢,嫂子正要回去照顧還沒斷奶的小兒子,她正好趁着這機會,跟娘親說說閑話。
邱熔沒走出多遠,就遇見家中的管事帶着仆從清掃道路。她不忘向衆人道了句辛苦,這才快步離去。
在大齊,奴隸出身只有兩種情況,犯官罪人之後,以及他國俘虜。而邱家仆從侍衛等等皆是良民之身,只是他們往往選定了雇主,終生也不會跳槽,甚至他們的孩子孫子也依舊為雇主的子孫效力……所謂家臣就是這麽來的。
邱家能有今時今日,也有他們先人不少功勞,邱熔于情于理都該對他們保持一定的尊重。
結果半路上又遇到了蓮劍門藥堂堂主,左安菱。這位漂亮姑娘正帶着滿足的表情和緋紅的雙頰凝望着她。
邱熔敢拿美人爹押注,左安菱的小紅臉絕對不是凍的。如今這點寒意對全無武功基礎,只是體質不錯的邱熔都不算什麽,更遑論這位年輕一輩的高手左堂主了。
而左安菱身後的那條路正通往自家書院和武場……
邱熔跟左安菱一直挺投脾氣,因而笑道:“你這妮子春心動了?”
“一見邱家郎君誤終身,”左安菱自嘲道,“原先我還不信,說過你家兄弟哪會有這麽厲害……果然做人不能鐵齒呀。”
“難道你這就有心上人了?”
左安菱搖了搖頭,“看着歡喜罷了。至于親事,我大約是高攀不上的。”
邱熔勸道:“成親後,你就能稱‘夫人’,哪有什麽配不上?”
“夫人”在大齊并不是個已婚女子就能叫的。
這個稱呼确實代表了相當的社會地位,還可以享受一定特權——尤其是本人會受到朝廷官員以及江湖人士雙重的認可和尊敬。
大齊立國兩百多年,這個稱呼也沒有泛濫,因為它的獲得方式只有三種:
第一,一品世家的長房嫡女或者一品宗門的高層,婚後便可被稱呼為“夫人”。
第二,本人乃是高手——意即心法、身法和招式三者至少有兩樣晉入高階。這裏要說明一下,一般家族和宗門傳承的功法只擁有身法和招式兩樣,擁有對應心法的家族和宗門則定是三品以上。
第三,成為高手、一品世家的長房嫡子或者一品宗門高層的正妻……
邱熔的娘親路夫人以及婆婆姜夫人都是因第三條才獲得這個稱呼,邱熔同時占了第一和第三,而左安菱則同時符合第一和第二項。
本該自信滿滿的左安菱笑了笑,“還真不好說。”輕拍邱熔的肩膀,又繼續道,“有空多陪陪你爹娘,他們真是對讓人羨慕的好父母。”說完,便向邱熔告了辭,奔着客房而去。
邱熔想着今兒武場裏大伯和父親肯定不在,連左安菱這樣出色都沒把握,這小妮子心動的對象麽……恐怕就出在大伯家的三個哥哥和自己的親哥這四人裏面了。
關鍵是邱熔這四位哥哥都比她大上十幾歲,別說結缡都多少年,他們的嫡子都快到了議親的年紀了!
她覺得左安菱若真是不能發乎情止乎禮,也只好請動巧克力出手彈壓一下了。
左安菱無論性情、能力和地位都不一般,邱熔一路上都在琢磨分寸,到了母親房裏,路夫人直接拉住女兒的手,還直嘆氣,“你這氣色瞧着不太好。”
頭疼……可以說牽一發而動全身了,哪怕是邱熔已然休養了半個多月,心情不錯,還有夏頤幫忙療傷,前些日子幾回疼暈過去造成的傷害也并沒完全恢複過來,氣色當然不會多好看了。
邱熔忙笑嘻嘻地撒嬌道:“這不是快好了嘛。娘不要擔心,我們要到元月中旬之後才走呢。”
路夫人聞言,也露了笑容,“殊平這孩子很貼心,你要好好待他。”頓了頓又誠懇道,“你爹年輕的時候心思不在家裏,直到你出生,娘才覺得這日子有了些滋味。”
路夫人是個标準的端莊淑女,侍奉公婆相夫教子乃至用人管家全沒說的,但這個賢惠又循規蹈矩的性格還真不是美人爹的菜……
早早就意識到這一點的邱熔,在成功“迷住”了親爹之後,父女兩個經常來路夫人這兒說話聊天,原因是邱熔說自己最愛母親親手做的點心……一來二去,美人爹睡在正房裏的次數也逐漸多了起來。
然後,當年老爹的“紅顏知己”也逐漸杳無音訊了。
邱熔深知,她爹還遠遠稱不上什麽~種~馬,又從來沒往家裏帶過女人,甚至連個通房都沒有,更別說姨娘了,哪怕在他們夫妻感情相當一般的時候,也始終注意維護正妻的顏面。
要知道她那癡情的爺爺在婚前也有幾個通房,雖然婚後對妻子十分專一,卻也沒有直接遣散這些女人——怡王的女人哪怕出了府,也沒人敢出頭接收……
不過,在內帷私德方面,邱家真正的完美先生乃是向來低調又寡言的大伯邱冕!
這一想大伯結果大伯就來了。
大齊風氣開放,民風又十分彪悍,無論皇家還是民間都比較推崇自由戀愛,男女之間的規矩更沒那麽多:大伯見弟妹,只要不是在那種天黑沒月亮的時候,只有兩人偷偷地在個偏僻的小黑屋裏私會,就完全沒有什麽問題。
彼此見禮完畢,大伯邱冕才看向邱熔,“父親剛到,正要侄女你去迎迎。”
邱熔趕忙起身,扶着母親,跟着大伯一起趕往前院。
邱熔完全能想象出剛才的情景:
定是爺爺駕到,發現孫女兒竟然不在,便指着大兒子吩咐,去把你侄女叫來——老子讓你跑腿兒,哪怕你貴為怡王,也敢說我不去嗎?
邱熔看着大伯高大的背影,頓時生出幾分同情。
據親爹回憶,兄弟倆小時候經常被親爹臭揍,結果長子生生成了面癱,而次子表裏不一越發嚴重……小女兒倒是被一直嬌寵,可惜天真爛漫過了頭,抱着愛情至上的心思嫁給了一個居心叵測的有婦之夫,最後死于難産——當然這個死因只是明面上的說法。
所以邱熔小時候都是被美人爹牢牢看住,邱易十分擔心他老子心血來潮,就要把玉雪可愛,抱住了就舍不得撒手的小邱熔帶走親自教養——您已經養廢了自己的閨女,就別再坑我的心尖兒好嗎?!
事實上,邱易的直覺很是精準,若非他狡兔三窟,又有親哥哥時常打掩護,邱熔與父母親近的次數不會比巧克力幼年強上多少。
腹诽歸腹诽,邱焰的教育方針固然不值得稱道,但他對邱熔絕對是沒有任何目的地疼愛與寵溺……見到爺爺,邱熔剛剛矮下身子準備行個萬福,就被她爺爺一把抄在懷裏。
邱焰沖着眼前的兒子孫子擺了擺手,“我乏了,你們都先回去。”說着,又指着長子邱冕,“去列個章程,明兒開始你們依照章程分批來見。至于沒完沒了的老東西們,告訴他們,有事兒節後到族中大會上去說。”
大部隊撤退完畢,邱焰再次打量沈殊平,越看神情就越柔和,“嗯,的确是個好孩子。你們的事兒,我聽你岳父說了,錯不在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心思不要這麽重,否則于你心法有大妨礙。”
巧克力心服口服,躬身領訓。
邱熔就老老實實靠在爺爺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揪着她爺爺素白的長須。
孫女婿在自己身邊坐下,邱焰才看向唯一的孫女,問道:“幫你療傷的人出身南星教?”
邱家老祖宗召見,行走還不太利索的夏頤便被一乘步辇擡到了前院正堂。雖然一路上都在思量對策,可真的見到邱焰,夏頤還是雙手冰涼,抑制住微顫的身體恭敬地一揖倒地,“見過前輩。”此時,他體內的幾只王蠱全都縮成了小球,不敢動上一下。
邱焰微微一笑,“怕什麽?你能助我孫女,我定要護你周全。只是你老子怎麽了,居然舍得放你出來?”
夏頤臉都僵了,“前輩……”
沈殊平與邱熔小夫妻兩個默契地對視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文下好冷清,是因為開學的原因咩?還是因為JJ又抽了?
要是前者,大家開宰的時候要留言呀~~~~
要是後者,我就只能嘤嘤嘤嘤了……
☆、謎底揭曉
尋常人體內也就能種下一只王蠱,再強行接受一只,非死即廢。夏頤卻是天資異禀之輩,如今三只不同類型的王蠱在他身體之中居然也相安無事:
一只替他壓制毒性,并加快身體修複的速度;一只給他提供一定數量的內力,不僅能讓他耳聰目明,反應迅速,還足夠他施展傳聲入耳;至于最後一只王蠱……則提供了相當客觀的攻擊能力。
身為南星教副教主,還能拉起了一大幫人跟教主對着幹了好些年,詠春公子夏頤靠的可不止是智慧。
當初夏頤之所以狼狽,乃是因為他所中的蠱蟲正是他的致命弱點——好在能暫時控制精神的子母蠱,整個南星教也只有這麽一對兒。
結果邱熔根本沒費什麽勁兒就聯手巧克力,弄死了這極為罕見的寶蟲,還因為這“一虐生情”,收獲了夏頤的好感,之後更是能借着副教主的王蠱療傷……
真可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好歹也算互惠互利,再說夏頤人又有趣,如果可以,邱熔真想幫他一把,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不過夏頤遲早會殺個回馬槍并執掌南星教,邱熔背靠邱家,又嫁做沈家婦,她的決定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必須慎之又慎。
尤其是南疆緊鄰東南,那裏是大齊另一位異姓王愉王的封地,北方霸主邱家不好插手,不然就有撈過界的嫌疑。
聽見爺爺願意保全他,邱熔覺得家裏恐怕早就對南方有意,如今只差一個契機。至于夏頤的身世,老爹已經說過他是故人之後,爺爺知道他的底細,邱熔對此倒是不覺意外。
邱焰把該說的說完,便把夏頤送走了。
老爺子又吩咐正在堂內外值守的暗衛們立即離去,不得召喚便不可近前。
這回正堂裏真的只剩下了三個人,邱焰才道:“這孩子不錯,他能接連種下三只小蟲子,堅毅隐忍也不可多得了。若你們與他合得來,多往來也還使得。但他父母的事情你們不要過問……那不是你們兩個能管得了的。”
邱熔與沈殊平齊聲應是。
邱熔沒有親身體會,但也知道種蠱的過程非常痛苦,到了第二只蠱蟲,其痛苦程度還要翻番,至于第三只,個中滋味也只有夏頤才知道了。
不過重點可不是夏頤種蠱的痛苦經歷,當着疼愛她的爺爺,邱熔直接問道:“爺爺怎麽這麽輕描淡寫地就讓夏頤身上的王蠱都不敢動彈啦?”
想當初限制一只子蠱還要全神貫注——當然,她也承認:自己的境界比爺爺高得多,但對敵經驗和技巧還差得遠呢。
既然提到自己秘法,邱焰也不避諱孫女婿,左右掌心牢牢貼住邱熔兩邊太陽穴,同屬同源且比老爹更深厚更精純的內力緩緩注入頭中,邱熔真是說不出地舒爽。
替孫女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通,邱焰才道:“功法修為雖只是第三重巅峰,卻随時可能突破。”說着,又沖孫女婿招了招手。
沈殊平乖巧地半跪到邱焰身前,随即一個溫暖卻似乎帶着幾分吸力的掌心便扣在了自己額頭上,等內力輸送過來,沈殊平竟惬意得有些恍惚,一時都忘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