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想了個透徹,“太子是對你娘家的秘傳心法勢在必得吧。”
邱熔應道:“可不是麽。”
獲得一部絕頂功法不僅僅可以稱霸江湖,若是好好經營甚至可以改朝換代,所以由不得那對至尊父子不忌憚,不貪心。不過在真的撕破臉強取豪奪之前,必須确認他們的目标是否有這個價值,以及對手真正的實力。
這邊小夫妻倆剛剛聊過太子,第二天兩人在回春山莊附近閑逛時,就巧遇了二皇子。
侍衛們見到小夫妻倆馬車的标記,急忙回報,結果二皇子甚至沒有下車,只是派人說了幾句話便再次前行。
沈殊平是貨真價實的高手,邱熔又是名正言順的“夫人”,依照韋氏皇子們一貫的風格,二皇子本不該不露面……
話說二皇子母舅正是愉王,與沈殊平與邱熔相遇之處正是西京前往東南愉王封地的必經之路。
這樣一來,便不怪沈殊平與邱熔夫妻倆多想了。
邱熔微微一笑,“陛下胃口真大,除了欲除掉我們邱家而後快,還想自己有生之年連愉王的地盤也吞下去嗎?”
沈殊平接道:“也許是去療傷呢。”
愉王修煉的乃是魔道功法,且又對毒蠱之道有比較深的了解。如果二皇子也是被南疆人暗算,從而去找親舅舅治傷,又到底氣不過才上書請求陛下清除南疆餘孽,也還說得過去。
但也只是說得過去而已,實際真相如何,至少也得回娘家從父兄口中多掏出些情報才好判斷。
五天後,沈殊平的腎經已被白瑛成功打通了一絲,而邱熔也收到了父親的來信:白曜得在咱家住上幾年,你跟女婿盡快趕回廣寧。
和聰明人說話無需太直白,邱熔把信箋內容說給白瑛,年輕的神醫轉身就去交代師弟和下屬們他離開後回春山莊的各項事務安排。
閑雲野鶴一般的白曜如今卻在心甘情願地給美人爹賣命,原因正是邱熔依照諾言成功壓制住了白瑛體內的陰蠱。
而白瑛和他師父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他要跟着邱熔,替救命恩人緩解時不時的頭疼,還給恩人的丈夫繼續疏通腎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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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熔于心不忍,她總覺得“我幫了你,你幫了我丈夫,足夠扯平了”,無奈白瑛不認同她這個念頭——邱熔此時還沒有自覺,克制住他人體內作祟的王蠱在當事人看來乃是“恩同再造”,是足以把後半生完全交付的情誼。
再說白瑛因為陰蠱而多年不曾出門,白曜又為了這個徒弟到處奔波,師徒兩個已經多年都沒見面,既然能在邱家相逢并相處一段時間,師徒兩個都求之不得。
看着白瑛滿懷期待地收拾藥材和工具,邱熔再說不出勸阻的話來。
白瑛手下有條不紊,嘴巴也不閑着,自言自語道:“這才過了幾天,居然開始長毛了。”說着,翻找出來幾個小盒子,“還以為那塊兒一輩子都得寸草不生了,可惜就是癢了點兒,弄點止癢的藥膏抹一抹吧。”
他忽然想起邱熔在座,也不覺尴尬,只是笑了笑,遞了個白色的藥盒過來,“被蟲子咬了,就擦這個,挺好用的。”
“多謝。”邱熔淡然收下,心道:變态不是一天養成的,同理,也不是過上幾天好日子就能變回正常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篇女主擁有金手指,而且是很強力的金手指,不過相應的是她的敵人也特別強大就是了。
女主有灰常霸道的大招,但用過之後會昏迷,如果昏迷太久的話可就成植物人了。而能緩解放完大招的後遺症,就必須靠巧克力、小夏和小白三人協力。
☆、佩服佩服
沈殊平與邱熔小兩口乘了一輛馬車,而白瑛與他那一堆寶貝大箱子小箱子擠在另一輛較小的馬車裏。
因為白瑛在臨行前替邱熔做了個詳細又仔細的全身檢查:
進入工作狀态的白神醫真是無比溫柔又耐心,告訴小夫妻兩個邱熔走火入魔之後經脈也多有損傷,只是她運轉秘法時并不經過這些受損的經脈,所以平時無礙,但在運功過度的時候,會将積蓄的病痛一起爆發出來。
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邱熔早有感覺:每次頭疼之後還腰酸背痛、手腳發麻,且睡上一覺并不能完全休養過來時,她就知道不大妙了,所以需要集中注意力的“精神沖擊”這陣子也輕易不用了。
不過邱熔還沒啥表示,巧克力又內疚上了——他這個愛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毛病真是讓邱熔喜憂參半。
白瑛看了看小夫妻倆的表情,微微一笑,勸解道,“将軍難免陣前亡,咱們武者哪有沒病沒災不受傷地善終了呢?大家都平平安安,我們當大夫的可靠誰吃飯呢?”
沈殊平都眨了眨眼,邱熔撫額道:“你這個勸人的說法還真是新鮮。”
白瑛想了想,也認同了邱熔的說法,“我這個樣子又不太對了嗎……”
你承認就說明你還有救,邱熔嚴肅道:“你吃過讓自己心情好一些的藥吧。”
“當然,不過你制住陰蠱之後我就不再吃了,”白瑛又被說服了,“看來我自己調養得不夠呢。”
小白神醫最後給邱熔以及他自己都開了點藥,又教給沈殊平一套有助于緩解精神疲勞的按摩手法。結果,在從回春山莊趕往廣寧城邱家的一路上,這二位大多數時間都在舒舒服服地睡大覺。
幾天後抵達廣寧邱家,正值傍晚時分,白曜和白瑛二人見面即抱頭痛哭。這一幕師徒情深恐怕相當刺激自己的丈夫,邱熔拉着巧克力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殊平順從地跟着妻子回了房,還道:“我都不怎麽在意了。遇上好師父差師父,不都是命?”
邱熔奇道:“你也認命?不像啊。”
“我若是認命,如何娶到你?”
這裏面有故事!邱熔拉住丈夫的手,“怎麽說?”
“師父不想我娶你,他阻撓過。不過沒有成功罷了。”
邱熔一聽就明白了,“他惹不起我爺爺和我爹呗。難怪咱們婚後都沒露面,是不想給自己添堵呢,還是……”
“以前我也想不通,現在我猜他是心虛。他的心法從南疆得來,後面必然牽扯了數條人命,我是擔心真有一天南疆人尋來,事到臨頭他就把一切都推到你我和岳父他們身上。”
邱熔大笑,摟着丈夫的脖子道:“咱倆都是虱子多了不咬的主兒啊,不過也沒什麽可怕,仔細謀劃一番,還真沒解決的法子了嗎?”
邱熔自認穿越過來,就投了個好胎,可在享受家人疼愛與錦衣玉食以及崇高的社會地位之時,與之相配的責任和風險,當然也要一并承擔下來。
沈家男人多是勇毅無雙的好戰純漢,面對未知的挑戰,沈殊平熱血沸騰興奮不已,唯一的顧慮就是怕連累老婆,可眼見妻子在笑容中還帶着點興奮,他越發覺得熔熔就是他天造地設的命定愛侶,“白公子還教了我一段口訣,”巧克力的心法除了與妻子的功法有些沖突,還會堵塞腎經,自然不能再練,“他勸我保持境界就好,反正那心法已經練到第六重,足夠用了。”
邱熔眉毛一挑,“嗯?他不是教你的~雙~修口訣吧?”
沈殊平眼含~春~色,“媳婦兒真是冰雪聰明。”
邱熔不得不承認,腎經擁堵和疏通了一絲……的狀态完全不一樣!
原先她以為一夜三次五次郎都是卓越的表現,怎知還是太過低估了高武世界年輕漢子的真實實力……
反正第二天她都懶得起床:雙臂酸痛得都不想擡起來,而偏偏她的腰不扶着感覺都快撐不住勁兒了。
邱熔望着一直滿臉堆笑,十分狗腿地給她按摩全身的丈夫,“平哥哥龍精虎猛,佩服佩服!”話鋒陡然一轉,“我說下回你再厚積薄發的時候,能先跟我商量商量嗎?一會兒早飯時讓爹娘瞧出不對勁兒,你我的臉還要不要,啊?”
一席話說得巧克力低頭垂眼,回避着她的視線,邱熔深吸口氣,“快去找白瑛救急——他最多笑話咱倆兩句,總比一會兒全家都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瞧着咱倆強啊!”
巧克力得令,穿着睡袍,趿拉着布鞋,翻牆抄近路奔去客房把白瑛扛了回來。
邱家值班的侍衛和暗衛們眼睜睜地看着他家姑爺這麽“不走尋常路”地來去匆匆,彼此對了個眼神,繼續裝作什麽也沒看見地堅守崗位。
卻說白瑛一進門來,見了禮便笑道:“是我的不是。”旋即捏了捏邱熔的胳膊,又輕輕按了下她的小細腰,便從随身的小箱子裏翻翻撿撿出一盒藥膏,遞給了身旁的沈殊平,還提醒道,“用酒化開,你得親手試一試,太稀了可沾衣裳。”
沈殊平拿着小藥盒轉身就出了門。
回春門弟子雖然不能保證各個都以懸壺濟世為目标,但至少重情重義,白瑛也絕不可能趁人之危,他給邱熔又枕了回脈,“你恢複得不錯,但今後那個什麽沖擊,你最好慎用。”
邱熔笑道:“你身上的陰蠱只是被我吓住了,又不是一勞永逸,等我再進階,就有更好的法子了。”
大恩不言謝,白瑛也不矯情,“我等着你。”
白瑛思維略顯詭異,但不可否認他性情活潑又有趣……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跟有趣的人聊些有趣的話題,邱熔看着白瑛身上依舊是一襲黑衣,随口問道:“你怎麽愛穿黑?”
“方便啊,”白瑛坦然道,“萬一後面濕了,黑衣不會太顯眼呀。”
邱熔再忍不住,哈哈大笑,還一邊笑一邊捏着自己的腰,“現在你不用擔心出醜了,感覺如何?”
“輕快無比呗,”白瑛又道,“我之所以被下蠱還是因為一個病人,他前面幾乎都沒有了,讓我怎麽治得好?結果這人不死心,趁我出門時才給我下了陰蠱,可是他再怎麽折辱威脅我,治不好就是治不好。這人最後覺得留着我的命比殺了我更有用,這才放我出來。”頓了頓,笑容中湧上些苦澀,“他是想讓我跟他一樣,一輩子只能被人插。”
邱熔聞言,輕嘆一聲,“會下蠱,又有足夠的人手和勢力拘住回春門的少莊主……我猜,不是愉王就是南星教的教主了吧?愉王我見過好幾回呢,他至今還是個正常的漢子,看來,你的仇家就是南星教教主了?”
白瑛輕輕拍了下手,“可不就是他。”
“這位教主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你可見到他的真容了?”夏頤若不是身上的王蠱犀利,下場未必比白瑛好到哪兒去。
白瑛眉眼彎彎,“自然。當時,我替他探查經脈時還探到了他始終刻意隐藏的內力呢,有這種獨特內力的人家你一定猜得到。”
邱熔會意,“韋家啊……”
南疆在大齊開國之前便是混亂之地,就算英明神武的齊太祖也未能平定,可是越亂就越容易渾水摸魚。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南疆中養下一支奇兵的韋家人,要麽是金銮殿上高座的那位,要麽就是皇帝的親兄弟,封地大齊東面的魯王。
只是不知道南星教的教主究竟是這兩位中哪一位的好屬下了。
話說回來,南星教教主如此嚣張毒辣,難為夏頤挺到了現在……若說他背後沒有靠山誰會相信?邱熔琢磨了下,會是愉王嗎?
不一會兒巧克力便已回返,白瑛也主動告辭——他回去幫師父白曜炮制藥材、配制藥丸藥膏去了。
而在邱家豪華的客房裏,白曜看着明顯心情舒暢的徒弟,問道:“你看上熔熔了?”
這對神醫師徒絕對是如出一轍地直白,白瑛痛快答道:“嗯,可她沒看上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害她為難的。”
白曜這邊剛松了口氣,便被徒弟差點氣出一口血來,只聽白瑛道,“現在想想好後悔,要是她當時真的拿劍鞘~插~我,就算痛也一定是舒坦的痛。”
白曜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徒弟的額頭,又語重心長道:“瑛兒,那藥別再吃了。”
白瑛詫異地看着他師父,“難道我又說什麽不對頭的話了?”
事後,白曜在和摯友美人爹喝茶時,忍不住訴苦:“這孩子總在我覺得他好得差不多的時候,給我一記迎頭痛擊啊!”
美人爹心裏幸災樂禍,面上卻道:“兒女都是債。”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留言的日子太糟心了!
PS,周五入V,當天三更不一定,但萬字更必須有,看我這麽努力,大家要支持正版啊。
☆、人生何處不相逢
白瑛走後,沈殊平把用酒化開的藥膏均勻地抹在了妻子身上。
恰到好處的清涼感讓邱熔活動順暢不少,沈殊平顧不上自己,先替妻子把衣裳穿了起來。輪到他自己就一切從簡,緊趕慢趕,來到父母的院子時好歹沒有遲到。
半路上遇到大哥大嫂并三個侄子,最小的那個今年才四歲,看見邱熔就伸着小手要抱抱,如願之後還眼巴巴地盯着沈殊平,小聲央求道:“姑父做的點心最好吃,我能再要一點嗎?”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邱熔的大嫂還笑罵,“小吃貨!”
邱熔也笑道:“那姑父給你做了點心,你怎麽謝他呀?”
小侄子左看右看,又思量了下,扶着邱熔的肩膀,探出身子,就在近在咫尺的姑父沈殊平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末了還挺理直氣壯,“爹爹平時就是這樣謝謝娘親的!”
大嫂的臉騰地紅了,大哥邱烨拉住了妻子的手,寵辱不驚的從容氣度一如既往。
邱易與路夫人夫婦高坐于廳堂之上,聽着大丫頭回報兒子女兒并兒媳婦與女婿相處甚歡,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臉上的欣慰與舒暢。
用過早飯,邱易帶着兩個已經十幾歲的兒子回了自己的地盤處理公務,路夫人與兒媳婦領着小孫子去大伯母怡王妃那兒一起議一議內宅之事——太子與五皇子要來,接待工作可容不得什麽纰漏。
美人爹則把女兒女婿叫進了書房,看着上身挺直,雙腿并攏,目不斜視端坐在女兒身畔的女婿,他笑了笑,“咱們說說話罷了,你總是這幅樣子我也只好扳起臉來。”
沈殊平聞言,果然氣勢一瀉千裏,還帶了幾分羞澀答道:“熔熔嫁了我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我倒一直給她添麻煩……在父親面前實在沒臉,有些擡不起頭。”
此言一出,邱熔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昨兒晚上你下面都擡了快一整夜的頭!卸幹淨了存貨你早上起來就嬌軟酥爛任人随意捏把了是嗎?
沈殊平眨了眨眼,在寬廣大袖下面悄悄地拉住了妻子的手。
美人爹看了看女兒,又瞧了瞧女婿,笑容更深了,“白瑛果然手到病除,那孩子也挺有意思。”也不等女兒女婿接話,又道,“殊平若是你們門派裏無甚要事,就留下來多待幾天,至少能見過太子再走。”
今年正好是蓮劍門開山門迎新弟子的年頭,不過岳父發話,有事也得說沒事,沈殊平幹脆應道:“是。”
美人爹點了點頭,“保證你留下來絕對不虧。”說着,擺了擺手,“忙你的事情去吧,我有話要囑咐熔熔。”
門派納新需要門主定奪之事頗多,幸虧邱家與蓮劍門離得夠近,不管是派信使還是高層親至也不算麻煩,沈殊平既然答應了岳父小住一段時日,這便離開書房回去布置不提。
等丈夫出了房門,邱熔起身就往親爹腿上一坐,又擡手環住父親的脖子,“爹爹有什麽事?”
美人爹最吃女兒這一套,“身子怎麽樣了?”他有的是法子得知女兒真正的身體狀況,但還是想聽女兒親口告訴他。
“白少莊主妙手回春呗,”邱熔笑得都出了倆酒窩,“這些日子睡得沉,心法麽……”說到此處,她陡然頓住,沉默半晌,才停下秘法運轉,有些難以置信地跟親爹說道,“進……進階了,這就恢複到第五重了。”
邱易捏住女兒的手,渡了些真元順着女兒幾處要緊的經脈走了幾遍——他的心法只有區區第三重,但可以分明感受到女兒體內因秘法所産生的特殊內力比之前凝練且厚重了不少。“這是好事兒啊,哭喪着臉做什麽?”
白瑛教了巧克力~雙~修的口訣,昨晚上您女婿依照這口訣把您閨女幹得今早差點起不來床……這理由說出來您會給這二位小腹上一人一刀讓他們~陽~痿三天嗎?就像您當初對愉王做過的那樣?
這番心裏話如何能說得出口?邱熔只好精簡了一下,“昨兒晚上我們~雙~修了下,就這麽毫無征兆地進階了。”
美人爹樂了,樂得毫無節操,“采他補你?”他笑夠了,又道,“他那心法是由身法逆推而來,而原本的身法與咱家的秘法本就是一套,你與他修煉起來相輔相成才是正理。至于堵塞腎經的弊端,還有你爺爺呢,等他出關必能推衍出一套沒什麽隐患的功法了。”
說起這個,邱熔也來了興致:頂級功法一般來說都包含心法、身法與招式三個部分。像邱熔主修這套無名功法的心法部分,僅僅中階水準就已如此霸道;巧克力依靠無名功法的身法逆推而來的心法,年紀輕輕就堂堂正正地跻身高手之列,若是心法、身法與招式三者合一……
邱熔便問:“爹爹知道招式的下落?”
美人爹微微一笑,“還能在誰手裏?”
“韋家嗎?”
“不然你以為皇帝為什麽死纏爛打也要把你姑姑騙到手?”
“哎,也幸虧姑姑秘法練得不怎麽樣。這是一計不成,換了太子再來努力騙功法嗎?”
“這只是皇帝的目的之一。皇帝手頭有招式,咱家有心法,身法卻下落成謎,他不會輕舉妄動的。”邱易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更妙的是,殊平這改成心法的身法可是改頭換面過的,皇帝一時半會兒哪裏就能知道真相進而動手的?”
邱熔眨了眨眼,“我這姑父可是謀定而後動的人呀。”
“韋家族人衆多,哪裏就是一條心了?皇帝太強,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
皇帝還有個冤家似的親弟弟魯王呢,邱熔笑了,“誰家沒倆專拖後腿的親戚?”
“天下頂級功法又不是只有這一套,咱家也不是泥捏的……為了一套功法損失太多人手,就算是皇帝,也承擔不起。再說了,”邱易也笑了,“他還是要臉面的,不能讓人覺得他不夠公允。”
這就是這個高武世界的特色了,自然資源豐富至極,無奈地廣人稀。在一個可能成為頂級高手的重要成員與一大批有潛力又有實力的子弟與下屬之間,絕大多數的家族和門派選擇的都是後者。
而皇帝武功不高,位子坐不穩;若是武功太高,又遭人忌諱……如今的皇帝恰好就處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所以他也輕易不會打破現狀。
跟親爹膩乎了好一陣子,直到大伯派親信來請美人爹到議事的外書房說話,邱熔才和親爹分開,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路上她就已知道:藥堂堂主左安菱與夏頤剛剛到來。她等進門一瞧,左安菱卻不在,巧克力正和夏頤對坐喝茶。
彼此見了禮,夏頤打量了半天邱熔,還摸了摸她的手腕,篤定道:“你氣色好了很多。”
其實只要給忠犬足夠的安全感,他并不是太在乎你閑來無事時摸摸狼,逗逗狐貍……巧克力面色如常,親手給妻子倒了杯茶。
邱熔這才回答夏頤,“小白神醫的藥好,平哥哥伺候得更好。”
結果說白瑛白瑛就到了。
丫頭們撩起簾子,白瑛提着小藥箱悠然進門,一眼看見了夏頤……就再也沒挪開視線,“喲,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您說對嗎,二皇子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到這一章為止,重要的人物已經出場八成以上了,各路英雄可以盡情“亂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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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前一天都沒斷更,快叫我業界良心快手F~~~~
明天下午就會有新章,努力萬字更,最後再次懇請大家支持正版,我的文都不長,一杯奶茶錢足夠看完全本了。
☆、25
邱熔從三歲到十六歲之間,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和父親雲游四方、增長見識中度過的。因而皇帝親臨,以及皇子們到訪邱家,邱熔偏巧都沒趕上。她倒是見過皇帝、皇後、皇子以及重要妃嫔們的畫像,但她無比确定,畫像上的二皇子與夏頤眉目或許有相似之處,但看氣度卻絕對不是一個人。
至于沈殊平——一個常年閉關,直到成婚才經常出門活動的修煉狂更是沒見過皇子們的尊容,而且身在西京城的蓮劍門右護法,也是沈殊平的好基友之一,葉弘清也從沒提過關于二皇子身世的傳聞。
所以白瑛此言一出,小兩口全震驚了。
顯然這還不算完,白瑛又冷笑道:“為了你和你母妃的野心,你居然連邱妹妹也要暗算嗎?”說着,盯住夏頤,衣袖輕擺,手中不知何時起攥住了一個小小的香囊。
夏頤臉頰微紅,眼神中卻透着幾許哀傷,“我……”
而沈殊平瞥了眼夏頤,正要發作之時卻被邱熔牢牢拉住。
自家秘法從不曾出錯,邱熔早就确認了無數回:夏頤不僅對她沒有惡意,還在善意中摻雜了那麽點兒*意……
再說了皇族、世家……但凡有些地位之人哪個不是互相利用勾心鬥角,受不了這個幹脆別混這個圈子。邱熔一向想得開,她最在意的還是夏頤的身世,于是擡手阻止三個男人的劍拔弩張,“等等。夏頤,我想先聽你說。”
白瑛先不幹了,“邱妹妹你怎麽能聽他胡言亂語!”
“你關心則亂,我很開心,”邱熔微歪着頭,“你忘了我家的秘法了嗎?”說着,沖着年輕的神醫比了個口型,“我進階了。”
白瑛一愣,沈殊平得了妻子的眼色,按住神醫的雙肩,輕聲道:“先聽他怎麽說。”大約是和夏頤處得不壞,才又補上了句公道話,“就算他別有居心,我也不覺得他會以身試險。”
夏頤不動用王蠱,連我老婆都打不過,動用王蠱還是被我老婆虐的份兒,你擔心個啥?可惜巧克力這番話又說不出口。
白瑛這才不說話了。
夏頤長嘆一聲,“我來就是想和你們商量……只是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被人喊破身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正色道,“如今的二皇子是我的替身,我本名叫韋和熠,生父是韋恒。”
韋恒正是永平帝名諱。
誰料,頓了頓他又道:“反正我生母一直是這麽對我說的,真相如何,我查探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大家……還是叫我夏頤吧,這是養育我長大的養父給我取的名字。”
二皇子韋和熠的生母孟嫔,乃是愉王孟翡之庶妹,出身不錯,長得也不錯,在邱貴妃死後衆多~後~宮佳麗中拔得頭籌,誕下龍子,之後的一段時日也頗得皇帝看重,怎麽看都是将成寵妃的步調……而三年後,邱貴妃所出的太子忽然病倒,宮中風雲突變,原本頗受器重的二皇子幾成透明人,而随之而來的便是邱家送進宮的那位姑娘異軍突起,并于一年後生下了五皇子,同年便被冊封為妃。
時至今日,二皇子的生母孟嫔,排位尚在幾位生了公主的嫔婦之後,甚至連個封號都無,只能被人不尴不尬地稱呼為“孟嫔”。
作為獲益人的邱家被孟嫔以及二皇子怨恨一下,似乎順理成章。表面上看起來确實如此,但實際上呢?
看起來常有争執,甚至各自的妹妹還把這份争執延伸到了~後~宮之中的怡王與愉王私下裏依舊保持着往來和……同為異姓王的默契。
偏偏這些都是邱熔眼中所看到的知道的,至于另一方當事人的說法,她覺得尤其有必要仔細聽聽。
于是她問,“你為什麽離開西京?”
夏頤道:“生母身邊的宮女給太子下蠱,與太子血脈相通之人除了皇帝就是我了,所以那只蠱蟲只能引到我身體裏,然後我就被送出宮,去南疆尋醫問藥去了。為防人起疑,據說我生母還為了準備了個替身,而皇帝居然也同意了。”
邱熔又擡了手,“等等,就這麽給太子下蠱了?”
愉王精通毒蠱之道衆所周知,宮中有人中蠱,首當其沖的懷疑對象便是孟嫔……在宮中混了多年,她不至于這麽傻吧?像我姑姑那樣二到一定境界的女人在宮中有一還能有二嗎?
看見邱熔略顯懷疑的神情,夏頤又往本就波瀾起伏的湖水裏丢了塊大石頭,“皇後出身南疆,你不知道嗎?”
這回屋裏除了夏頤之外的三個人都震驚了。
尤其是白瑛還低聲道:“難怪!難怪!我說為何師叔進了宮便再不肯離開!”
“我離開西京後,曾聽生母說起皇後已被軟禁,”夏頤看見三人表情,攥緊了拳頭,“此事至少在南星教內不是秘密。”
邱熔起身坐到夏頤身邊,不出意外地嗅到了淡淡的香氣——這正是他發動王蠱防備白瑛的證據。
邱熔微微一笑,輕輕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第五重心法的心理暗示同樣在有肌膚接觸的情況最為省力也最為有效。
她發動秘法,只為營造出一個溫柔又寬容的氣氛,夏頤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會情不自禁地放松心情,說話更自如:摻雜的負面情緒越少,當然內容就越可信了。
只不過這效果好得未免太誇張了,幾息之後,夏頤便當真平靜下來,而他自己也覺得很是奇妙。
邱熔不給他胡思亂想的時間,又問:“南星教背後的靠山是皇帝?”
“對,”夏頤立即補充了一句,“不過在山高皇帝遠的南疆,我們那位英明神武的教主并不怎麽想一心一意。他又知道我的身份,一直想趁亂除掉我。”
邱熔又好奇上了,“他怎麽知道你的身份?”
“因為教主就是我堂兄,魯王的庶子。”
邱熔按住了太陽穴:信息量略大……首先,南星教在南疆也算是老牌大勢力了,怎麽幾年之間就被皇帝整個吞下了?
夏頤又主動解釋道:“南星教的老教主乃是皇後的親叔叔,老教主并無子女,收到皇後的書信後便安排人教導我那個早就在南疆生活了數年的堂兄,直到老教主把堂兄扶上了教主寶座,這才安心去世。這些正是我收買了老教主的心腹之後才知道的。”
自打提及“南星教教主”五個字,白瑛手指緊扣,還是沈殊平眼疾手快,及時卸掉了白瑛胳膊上的力道,不然被他捏破手中嘟囔,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在家的幾人都得受點小罪。
邱熔傳給丈夫一個贊美的眼神,再看看略有失神的白瑛,這才又問夏頤道:“你們堂兄弟兩個算是各為其主嗎?”
夏頤苦笑了下,“堂兄雖是魯王的庶子可與魯王并不親厚,我一直想知道教主想殺我,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得了皇帝的授意。我常常疑惑,我和宮裏那個,究竟誰才是替身。”
你就別說人家南星教教主與其父魯王不親厚了,你跟你爹關系也不怎麽樣啊,你看你都不肯稱呼“父皇”,叫孟嫔也是一口一個“生母”……
難怪爹爹不讓我多問夏頤的身世,光聽就覺得頭大。邱熔兩手一同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由衷道:“你可真不容易。”
夏頤不接這話,只是誠懇道:“當年養父說過我體內有控制我生死的毒,便給我種了一只能壓制卻不能完全除去這劇毒的王蠱。你助我的王蠱進階,如今這毒已經幾乎探查不到了,将來就算被引動,也不能把我如何了。加上在青原城那次救我于水火之中,你已經連救我兩次性命……将來不論如何,我絕不會害你。”
夏頤說的是實話,将來怎麽樣還得另說,單就這一刻,他的确是真心得不能再真心。
他沉默了下,又繼續道:“你們,”說着也看了看一直扶着白瑛的沈殊平,“也要多加小心。”
沈殊平一聽,眯着眼睛就笑了。邱熔也莞爾道:“想且有能力制住你性命的人,”她伸出手指,“皇帝、皇後、孟嫔以及你那個堂兄教主。”說着,笑容更深,“這些人要麽是我家的對頭,要麽是”她又瞄了眼白瑛,“仇人,他們多恨我一點少恨我一點,有什麽差別嗎?我們邱家,還有平哥哥,從來不惹事,可也不怕事——要是連這般強者之心都沒有,何談成為人生人,掌握自己的命運呢?”
沈殊平十分認同妻子的話,他也知道了皇帝想将無名功法湊齊,今後恐怕少不了事端——但那又如何?韋恒縱然能一手遮天,他也要把這天捅個窟窿再說。
夏頤終于笑了,他很滿足:他真的沒有看錯人。眼前的這對夫妻,跟他們相處不需要什麽防備……對夏頤來說,能與信得過的朋友輕松往來,想說啥就說啥,還真是種異常新鮮又愉悅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