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賜婚 蕭長懋只能眼睜睜地看……
蕭長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不肖子孫蕭淩辰離開,他有點煩躁,每每看到蕭淩辰都是五味陳雜。世上父母都盼着兒女有出息,可蕭長懋卻盼着蕭淩辰是個糊塗蛋,如此一來,他心裏好受一些。
但蕭淩辰卻偏偏不,都說兒女都是債,這話真是一點都沒有說錯。
別人家的孩子聰明點的三歲識字,五歲出口成章,蕭淩辰從會說話開始就能識字,三歲的時候就能照着一本殘缺劍譜比劃不說,五歲能無師自通地通過臆想将殘缺篇章補全。
雖然,那些他補全的那些劍招用來殺人有點夠嗆,但一個五歲的孩子,有這種意識就非常難能可貴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蕭淩辰做完第一篇文章拿來給他看,想得他一句稱贊的眼神,想一次,蕭長懋就恨一次,無數次想,他為什麽要趕到自己跟前來投胎?
這麽好的孩子,不管是給誰當兒子,他都能搶過來當義子,而不是親生兒子。
“我讓你長大到如今,已經盡了當父親的責任了,以後你死在我手裏,或是我死在你手裏,我們都不必相互怨恨。”蕭長懋嘆一口氣,一轉身,就跟見鬼了一樣。
“王爺,好久不見!”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蕭長懋被大巫師裝神弄鬼吓了一跳,惱羞成怒,說話也很不客氣。
“王爺和侯爺父子久別一朝相見,說話太過投入,才沒有注意到外人。”大巫師絲毫不計較蕭長懋的無禮,反而不怕讨嫌地走了過來,“王爺放心,方才侯爺已經看到我了,我這也不算偷聽。”
蕭長懋的臉色再也無法維持該有的顏色了,他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蕭淩辰已經半點不再顧念父子之情了。自己的兒子把自己出賣給了南疆,蕭長懋心裏對兒子的那點少得可憐的愧疚之情,也一下子煙消雲散,“兒子大了,翅膀硬了,叫大巫師看了好大一場笑話,呵呵!”
“我聽說,天下當父親的最終都要成為兒子的墊腳石,這一副肩膀總要把兒子往上托一托。尋常人有一個出色的兒子,都要高興得睡不着覺,王爺有兩個驚才絕豔之子,不知王爺準備用這副肩膀托哪一個兒子呢?”
蕭長懋笑了一下,“大巫師這是羨慕嫉妒本王了?羨慕沒用,大巫師現在找個女人生個兒子,還是來得及的。”
他說完,準備走,滿臉都寫着不想與大巫師寒暄的字樣,但大巫師既然出來,就沒打算輕易放他離開,“王爺,燕地有沒有一個叫烏娅的人?”
“烏娅?沒有聽說過。”蕭長懋似笑非笑。
大巫師長嘆了一口氣,“王爺乃是做大事之人,想必不會在這種小事上下功夫,只是情蠱乃我南疆之物,為何燕北王府會有壓制郡主體內情蠱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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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王府的所謂解藥,連郡主都不信,大巫師就這麽容易相信?大巫師不怕燕北王府拿瓶假藥哄人?”
“既是亂,就讓這天下更亂一點好了。”謝寶瓒看完手裏“南上北下,盼君記挂”的字條,讓樓珠點了一盞燭火,湊上去燒成了灰燼。
錦屏将一張帖子送了進來,“是英國公府送來的,說後日是老國公夫人的壽誕,請郡主賞個臉,去喝一杯酒。”
謝寶瓒接過來,她看着有點眼熱,這帖子居然是英國公夫人親自寫的,她原不想出門,也只能嘆一口氣,“備一份壽禮,不必太隆重,差不多就行了。”
聽說英國公太夫人和夫人婆媳二人多年不睦,一個怪兒媳婦生不出兒子來,另一個怪老家夥給兒子納妾太多,清官難斷家務事,英國公被這對婆媳二人逼得恨不能常年住在兵營裏。
“南下北上,盼君記挂”已經多年沒有人說起這四個字了。
京城的南北樓裏,趙昭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還從來不知道,樓後還有一幢小樓,小樓上從外面看,就形似一個八角亭,可是上了小樓,才知道,裏面別有乾坤,樓面下沉約有三丈,四面镂空,能看到護城河的水從旁邊流過,四面八方的聲音都可以傳來,唯獨裏邊的人說的話,傳不出去。
“王爺,請坐!”
趙昭在朝堂上看到過英國公,總是佝偻着背,擡不起頭來的樣子,讓人很難把他和戰場上威風世面,令敵人望風而逃的英雄氣概聯系在一起。而此時,英國公郭崇擡起頭來朝他看過來的這一眼,讓趙昭為之神魂一凜,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一頭病虎,裝病的虎!
還知道“南下北上,盼君記挂”的人已經不多了,很多人就算知道,也不敢說出來。唯獨眼前這個人,他是不忌諱這些的。
“陛下身體每況愈下,昨日夜裏,兩位殿下離開後,太醫一共進來了三撥,湯藥喝了三碗。”
趙昭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了,英國公敢說,他卻不敢聽,“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臣當然知道,要是殿下不敢聽,臣不說就是了。”英國公自顧自地喝了一杯酒,自古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自從謝家女不是謝家所出的消息傳出來後,英國公就知道,屬于自己的劫數到了。
這世上,他對得起任何人,唯獨對不起夫人範氏,更何況,另一頭還是他被抛棄了十四年的女兒。
當年那個孩子被抱走,他眼睜睜地看着,感情告訴他,應該追上去看看,生死心裏都有個數,這一生心才有落處,可是理智卻拉扯着他,最終他收回了目光,轉過了身,及至聽到夫人聲嘶力竭的哭喊,他再去追的時候,已然晚了。
債,既然欠下了,無論多晚都要還,還得越晚,利息越高,拖到來世,也避不開。
“國公爺找上本王,應當是有備而來?本王已經按照國公爺的意思,幫太子頂下了這樁罪,國公爺應當知道,這對本王來說是失去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上天吝啬,機會可不會總有。”
“臣既然找上了王爺,自然不是來玩過家家的,王爺不必試探了。”英國公一向少與人虛以為蛇,趙昭再多說兩句廢話,他都想拂袖而去了,“臣只有一個條件,将來王爺登極,我的女兒明憲郡主須為後,且永不廢黜。”
趙昭的臉漲得通紅,從小到大不是沒有人在他面前恭維,将來殿下登極雲雲,但那些人說話的分量哪裏及得上英國公呢?
若說當今皇上最信得過誰,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英國公了。別看謝翃位高權重,給皇帝當兒子,趙昭知道,謝翃也只是位高權重而已,遠不及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郭崇。
郭崇手裏掌握着十萬禁軍,城外雲臺大營統帥是郭崇曾經的副将,兩人一起出生入死過。
也不知皇上是怎麽想的,居然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壓在郭崇的手裏。
趙昭激動得全身發抖,“本王對郡主本就仰慕已久,不怕國公爺笑話,當初肯與謝家二姑娘有婚約也是受郡主脅迫,為了郡主本王是什麽都肯做的。”
郭崇不太信他這些鬼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份空白的聖旨,遞給趙昭,“請陛下親自下旨!”
筆墨都準備好了,就等趙昭這只手了,他此時連筆都拿不穩了,但依然氣沉丹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要不是郭崇在旁邊盯着,不定寫出多少錯別字來,總算是磕磕碰碰地寫完了人生中的第一份聖旨:還沒登極就封後。
而好巧不巧,謝寶瓒睡了個午覺醒來,李祥齋親自捧着賜婚聖旨來了,今日一大早,蕭長懋就進宮了,哄着皇帝給他外甥蕭淩辰賜婚,女方正是謝寶瓒。
兩份聖旨同時出爐,一份已經宣旨了,另外一封還在趙昭筆下醞釀着。
謝寶瓒将聖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見無纰漏,方才領旨謝恩。
“恭喜郡主,賀喜郡主!”李祥齋在想,當日皇上封謝寶瓒為郡主的時候,打的還是天底下大約沒有人敢求旨娶郡主了,誰知,這天底下就有個膽大包天的燕北王。
皇上雖然氣得要死,但也還是不得不下旨。好在明憲郡主并非真正是謝家所出,否則,陛下還真是騎虎難下了。
“公公喝杯茶再回去吧!”
“不了,今日陛下跟前是老奴當值,可離不得人。”
翠眉趁機塞了個荷包過去,輕飄飄的,李祥齋笑眯眯地接了,壓低了聲音,“郡主若進宮謝恩,就趕在明日這個時候,陛下精神好些。”
謝寶瓒心頭咯噔一下,沒想到皇帝的身體已經差到了這步田地。每日這個時候,正是交午時,陽氣落,陰氣生,看來皇帝的日子不多了,而這正好與她夢裏的時間對的上。
就不知,趙昭是用什麽法子從太子手裏搶過皇位的?
對趙昭來說,他父皇給不給謝寶瓒賜婚都已經不重要了,他想要的已經得到了。郭崇肯定比謝翃有價值多了,謝翃一介文人,打嘴巴官司厲害,奪位就差得太遠了。
郭崇不一樣,他是個帥才,有定鼎天下之能。
郭崇一回到家裏,範氏就撲了過來,差點把郭崇的臉給撓花了,“你知不知道皇上下了什麽旨意?他把寶兒指給了蕭侯爺,他怎麽能把寶兒指給蕭侯爺呢?”
範氏已經瘋了,郭崇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要說什麽回屋裏說,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我十四年前就該瘋了,不,應該更早,郭崇,我怎麽會嫁給你的?你害我們娘兒兩不淺,一直到今天,我的寶兒還在認賊作父,你一直都知道,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的女兒,郭雲櫻才是你女兒,對不對?”
範氏哭得聲嘶力竭,郭崇很無力,“那時候那麽兇險,官場之上彼此傾軋,無論做出什麽事來,都很正常,什麽叫認賊作父?”
“你居然這樣說,那你為什麽不把姓謝的弄去流放?你們當時明明一個陣營,他是怕你得皇上的信任,把他擠得沒位置。我不信這件事皇上什麽都不知道。”範氏冷笑一聲,“把天下人都當傻瓜呢,先帝把你流放,他再幫你平反……”
“住嘴!”郭崇只差給範氏跪下來了,“你冷靜一點,你要的,我都會弄來給你,我只求你好好的,不要惹事。你多想想郡主吧,要是你有個什麽事,就算不連累到她,她那樣的孩子,心裏也未必好過。”
果然,謝寶瓒就是治範氏最好的一劑良藥,她勾了勾唇,“我不惹事,老天爺都看着呢,我的寶兒,她一定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