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想改個名字,你能幫我取……

沈負半天沒說話, 臉上的笑容也跟着停滞。

沉默持續了很久,他帶着歉意開口:“是我惹你不開心了嗎?”

喬阮搖頭,努力不讓自己去看他。

她太容易可憐他了。

在她看來, 沈負就像活在一根浮木之上,其實沒有安全感的那個人, 反而是他。

喬阮走了,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身後沒有聲音, 他應該沒跟上來, 喬阮松了一口氣。

期末考持續了兩天半。

李月明抱怨題目太難了, 喬阮卻沒什麽感覺,那些題目老師多數都講過。

兩個人坐在校外的奶茶店,點了兩杯芋泥奶茶。

冬天喝奶茶似乎再合适不過。

知道喬阮已經不喜歡沈負了, 李月明就沒什麽顧慮了。

大概是喬阮站在了同一陣線,提起沈負時語氣帶點不屑:“你知道沈負之前為什麽沒來學校嗎?”

奶茶有點燙,喬阮放在掌心暖手。

“為什麽?”

“你還記得之前攔蘇瑤月的混混嗎,他把別人揍了一頓,還挺嚴重的, 在醫院躺了半個月, 聽說以後康複了也會有後遺症,膝蓋骨都快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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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聽她爸爸講的, 具體的細節不太清楚。

但想到沈負為那個蘇瑤月做了這麽多, 她就替喬阮感到慶幸, 還好她已經不喜歡他了。

喬阮握着吸管的手頓了頓,她把外面那層塑料撕開, 紮開封口。

沒有再開口。

疑惑或是關心,這些她都統統忍下去了。

反正也與她無關。

沛城的年味很重,這裏的人實在對這些節日很看重。

年過完了就是走親戚, 喬阮在這邊沒有親戚,所以省去了這個步驟。

喬阮給奶奶打了一通電話,給她拜年。

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尖酸刻薄了,甚至還開始關心起喬阮的身體狀況。

喬阮小的時候一直很羨慕同學,他們過年的時候有新衣服穿,還有壓歲錢。

在別人眼裏看上去很正常的一件事,對于喬阮來說,卻是一種奢望。

可是現在,她也不覺得自己得到了多少愛。

奶奶總是話裏話外的提醒她,記得回來盡孝。

喬阮好像開始變得喜歡把人往壞處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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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過年,夏依然也得去産檢。

醫生說她的預産期在六月份。

馬叔叔陪她一起去了。

李月明是下午三點給她發的信息,說去河堤看煙花。

沛城是禁燃禁放的城市,不過春節沒事。

喬阮看過最多的煙花還是在別人的婚禮上。

她們約在最常去的那個書店,李月明拿着兩杯奶茶坐在裏面等她。

看到喬阮了,她從裏面出來,跺了跺腳:“今天太冷了。”

喬阮半張臉都被圍巾遮住了,她接過李月明遞給她的奶茶,講話時,鼻音有點重:“是很冷。”

李月明問她:“感冒了?”

“應該是昨天着涼了,剛剛吃過藥,已經好多了。”

李月明松了一口氣:“那就行。”

然後她就開始抱怨李慎不是個東西。

“我讓他送我出來,結果他說他要去約會。”

喬阮安靜的聽着。

到了河堤,那邊人很多,甚至還有很多擺攤買小玩意兒的。

李月明買了兩個會發光的兔子耳朵。

她給喬阮戴上。

煙花在頭頂的天空炸開,嘈雜到根本聽不見對方講了什麽。

還有套圈的,李月明買了二十塊錢的,她讓喬阮套,喬阮搖頭:“天太黑了,我散光,看不太清楚。”

李月明笑她:“玩玩而已,又不是非要套中,你好勝心太強了。”

喬阮也笑。

李月明最後沒有再勉強她,自己站在那套。

人太多了,喬阮往後退了退,到了視野空曠處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沈負便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戴着和她一樣的兔子耳朵。

不過他的沒發光,可能對于他來說,戴這種東西已經算是最大的讓步了,更何況是讓它發光。

對于在這裏遇見,沈負卻并不覺得意外:“你一個人嗎,月明呢?”

喬阮神色閃躲:“在裏面套圈。”

沈負笑了笑:“這樣啊。”

他毫不遮掩的看着喬阮,在這暗淡光景下的夜色。

唇角的笑與他慣有的好像一樣,又好像不太一樣。

喬阮分辨不出來,連句結束語都沒有,她就走了。

沈負既然會出現在這裏,蘇瑤月一定在附近。

她對沈負的喜歡仍舊沒有減少,所以不敢看到那樣的場景,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哭出來。

李月明套完了十個,什麽也沒中,又買了三十個。

仍舊一無所獲,可能是老板見她實在是可憐,就送了她一個魚缸。

她嘆着氣,說以後再也不套圈了,那些圍觀的人都在笑她。

說完這句話後,她的情緒一秒恢複,拉着喬阮去看煙花。

喬阮看着天上的煙花,又看看李月明。

她突然覺得,其實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她現在已經比之前幸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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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過的很快,返校的第一天,教室格外熱鬧。

一個多月沒見,大家似乎都很興奮,在教室裏追趕打鬧。

喬阮把課表抄寫在黑板上,有人從講臺過來,經過時撞了她一下。

喬阮下意識的回頭,然後看到了江演。

一個月沒見,他頭發稍微長了點,甚至還染了。

見喬阮盯着自己看,他微擡下颚,吊兒郎當的笑道:“不好意思啊。”

聽不出半分道歉的意思。

喬阮沒有理他,寫完最後一個字後回到座位。

李月明給喬阮發消息。

李月明:【靠,江演也太狂了吧,學校不讓染發,他還染了個銀灰藍,這麽顯眼的發色不怕被揪出來當典型啊。】

喬阮并不是很想談論關于江演的任何話題,很簡短的四個字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喬阮:【不知道啊。】

幸好,李月明沒有繼續讨論江演。

上午不上課,要去教務處領書,李月明挽着喬阮的胳膊出去,唉聲嘆氣的:“又要開始地獄般的學習模式了。”

一中是沛城的重點高中,這裏的升學率每年都是沛城第一。

所以平時管的也嚴。

喬阮走下樓,看到了沈負,他穿着校服,臉色有些蒼白,應該是生病了。

可面對別人時,他的臉上仍舊是那副溫柔的笑臉。

對他的愛仿佛變了質,只剩下心疼。

沈負其實也很可憐。

或許,或許他的溫柔是在下意識的讨好別人。

這些應該是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是比他的病,還要嚴重。

拿了補課的工資以後,喬阮第一時間去找了江演,把錢還給他。

還不忘補上一句謝謝。

後者皺着眉,伸手去探她額頭的體溫:“沒發燒啊。”

像是不理解她的所作所為。

喬阮讨厭被他觸碰,往後退了一步,把錢放在他的課桌上。

然後轉身就走。

江演跟過來:“幾個意思,想買我初夜?”

喬阮總算有了點反應,擡眸看她,眼裏滿是厭惡。

江演被她看的煩了,把她外套的帽子扯過來,蓋住她的腦袋。

“不想買那你給錢幹嘛。”

他把錢放進喬阮的外套口袋裏:“真想要的話,說一聲就行了,不用給錢。”

喬阮走了,不想再和這種下流的人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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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過的很快,就是在各種考試中度過的,根本就沒有讓人喘息的時間。

夏依然生了個男孩,取名叫馬未希,未來的希望。

他是媽媽和馬叔叔未來的希望。

為了給這個弟弟更好的環境,他們搬了家。

搬到一個擡頭可以看見一大片天空,推開窗戶不再是隔壁樓熏黑的牆,下雨時不用擔心下水道堵塞。

在失去爸爸後的許多年,喬阮終于連媽媽也失去了。

高三晚自習多加了一節,每天九點才放學。

按照一中的傳統,高三會重新分班。

喬阮被分去了二班。

沈負也在。

她拿着書包進去,班主任特地給她留了個前排的位置。

剛好就在沈負前面。

他大概早就知道她會轉來他們班,臉上并沒有驚訝之色。

應該說,沈負這個人本就如此,他總是波瀾不驚。

好像沒有什麽事是可以撼動他的情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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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放學回家,總感覺被誰跟着,這種直覺一直持續到第二周。

喬阮走到拐角處躲着,等腳步聲近了,她才偷偷看了一眼。

沈負顯然也看到她了,沒有絲毫被察覺的窘迫,反而笑容平靜的和她打招呼。

喬阮遲疑片刻,走出去:“這些天一直跟着我的人是你?”

沈負并沒有否認:“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走夜路,我不放心。”

喬阮微抿了唇,拒絕了他的好意:“也不遠,而且這條路上一直都有人。”

沈負笑道:“那也讓我先看你平安到家。”

他一直都很好說話,可在這件事上,卻一點退讓的餘地都沒有。

用最溫柔的笑容和語氣,做着最強硬的事情。

路不是她家的,喬阮也沒資格不讓他走。

最後也就随他了。

于是每天下了晚自習,她在前面走,沈負就跟在後面。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

好像整個高三都是這樣度過的。

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是沉默的。

只是偶爾,偶爾沈負會主動和她講話。

“我想改個名字,你能幫我取一個嗎?”

他溫溫柔柔的問出這個問題,夏夜的風似乎都比不上。

喬阮指尖微屈,不敢看他。

哪怕只是四目相對,她好不容易建起的城牆就會悉數倒塌。

她不想取,随便敷衍過去:“随便吧。”

沈負卻認真的垂眸:“随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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