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是比抹布,還要不堪的垃圾……

她覺得沈負可憐, 可她自己也很可憐。

喬阮不希望自己本就不怎麽順遂的人生因為愛而不得,而變得更加坎坷了。

所以她先推開了沈負。

避免了一切可以發生的可能

那陣子不知道學校刮起了什麽風,女生開始給自己喜歡的男孩子繡平安符。

喬阮偶爾會聽到李月明講起, 沈負的抽屜都快堆滿了。

他沒扔,或許是覺得那樣不禮貌。

最後直接換了一張桌子。

李月明感慨道:“他這個家教也太嚴格了吧, 像他這種紳士過頭的人,我長這麽大還是頭回見到。”

喬阮想, 他或許不是家教好, 他只是怕被讨厭。

原生家庭真的太重要了。

沈負也不是幸運的小孩。

上課鈴打響了, 李月明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節課是數學,喬阮剛把數學課本打開,就看見夾在裏面的平安符。

密密麻麻的針腳, 在不明顯的地方,她看到紅色的繡線裏夾雜了一根黑色的。

像是頭發,很短,應該是男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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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阮突然想到李月明告訴她的:“我也是聽學校裏的那些女生傳的,聽說把自己的頭發繡上去, 送給自己想送的人, 他以後的磨難都會轉移到自己身上。”

喬阮聽後只覺得荒唐,這種事情, 恐怕只有幼兒園的小朋友才會相信吧。

她不知道東西是誰送的, 但她并不想要。

自從斷了繼續喜歡沈負的心以後, 她就不打算讓這些事情來影響自己。

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那就是考上江北大學。

這是她唯一可以改變未來的路了。

那個護身符她也沒扔, 打算等弄清楚是誰送的以後再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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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演喜歡她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就傳遍了學校,每天下課都有其他班的女生圍在窗戶那看她。

光明正大的讨論。

甚至還有外校的。

有喜歡江演的,也有覺得好奇的。

畢竟江演這個人, 雖然談了不少女朋友,但從來都是別人追他。

這麽明目張膽的喜歡別人,還是頭一次。

一時之間,學校裏的女生似乎都失戀了。

她們安慰自己:“沒關系,還有沈負。”

對啊,沈負也沒女朋友呢。

這麽一想,對喬阮嫉妒的恨意就少了一半,但仍舊存在。

喬阮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個原因再次成為衆矢之的。

她是害怕的。

當然害怕,畢竟經歷過一段那樣的日子,害怕再次卷土重來。

不過好在,她們并沒有真的做什麽。

喬阮看着黑板旁那個不斷減少的日子。

再等等吧,馬上就要高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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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明和她家裏人吵架了,在酒店住了幾天,還是李慎來找喬阮,說漏了嘴她才知道的。

她去找李月明,想去安慰她,卻發現那裏已經有了人。

灰黑色的運動鞋整齊擺在玄關,喬阮遲疑了一會,想走的。

許是聽到聲音,裏面的人都出來了。

沈負和李月明。

喬阮頓時有一種窘迫,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她其實不太想見到沈負,每次看到他,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決心就會脆弱成玻璃糖。

再小的力氣都能擊碎。

李月明看到她,立馬委屈的過來抱她。

喬阮的注意力從沈負身上離開,她的手放在李月明的後背上輕撫了幾下:“怎麽了?”

李月明和她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想去當兵,她爸媽不讓,還兇了她一頓。

她覺得委屈。

“我自己的人生,我為什麽不能決定自己的未來。”

喬阮安慰她:“叔叔阿姨應該也是一時生氣,畢竟當兵很苦,他們也是擔心你。”

李月明牽着喬阮的手不肯放。

她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一直住在酒店裏。

“你今天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喬阮笑着點頭,答應了:“好。”

沈負就站在一旁,并沒有插入她們的話題。

喬阮不經意間擡頭,正好對上沈負那雙蓄滿笑意的眼。

他的目光好像一直在她身上。

喬阮沉默了一會,并沒有和他打招呼。

而是直接忽略了他。

沈負走了。

他這次過來,本來就是因為擔心李月明。

李月明讓他先別走:“我還沒吃飯呢,樓下那條小吃街的燒烤還不錯,吃了再回去吧。”

沈負沒有直接回答她,他将視線移向喬阮身上。

似是在等待她的允許。

他是能夠看出來的,喬阮對自己的抵觸。

他不希望讓她為難,或是做出什麽惹她不開心的事情。

喬阮卻沒有看他,所以也就忽略了他的視線。

“走吧。”

如此,沈負笑了笑。

只是垂眼間,有些許不太明顯的失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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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頓飯吃的并不安靜,因為李慎也來了。

他罵李月明不是個東西,吃獨食不叫他,虧他還擔心她一個人待着害怕,專門過來陪她。

李月明理直氣壯的反駁:“我們三個人吃,怎麽就是吃獨食了。”

李慎咬牙切齒的又罵了幾句,說要把她給吃窮,一下子點了好幾份麻小。

他們吃不了太辣的,所以點的微辣。

喬阮不喜歡油污,她特別讨厭手上那種黏糊糊的油膩感。

哪怕是戴着手套也沒辦法隔絕那種感覺。

于是她專心的吃着毛豆。

李月明長篇大論的發表自己的感謝,以及她爸媽的思想有多麽迂腐。

李慎一直在旁邊拆臺,她都快氣死了,手套也沒摘,直接去抓他的頭發。

吓得李慎站起身就往跑,李月明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放過他,立馬就跟着追出去了。

這個店生意不錯,桌子都坐滿了。

很吵,四周都是勸酒的聲音。

沈負摘了手套,把碗推到喬阮面前,裏面是他剝好的蝦。

喬阮遲疑片刻,然後擡眸。

沈負臉上的笑容溫溫柔柔,與平時無差。

“吃吧。”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內心一樣。

喬阮搖頭,又推回去:“我不喜歡吃蝦。”

“是不喜歡吃蝦,還是不喜歡吃我剝的?”

明明是反問句,卻沒有半點疑惑。

沈負臉上的笑并未改變分毫,他好像只是在陳述這個事實而已。

那麽明顯的抵觸,他怎麽可能看不到。

沈負卻并不意外。

也不是第一次了,被人厭惡,被人遺棄。

用髒的抹布是很難被洗幹淨的,也不可能有人喜歡,誰都怕弄髒自己的手,所以才會想要扔掉。

他是比抹布,還要不堪的垃圾。

“我洗過手了,也戴了手套。”

是很輕的一聲呢喃,喬阮沒有聽見。

他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臉上再次漾滿了笑,他和喬阮道歉:“對不起啊,我下次會注意的。”

他是髒的,他剝的蝦也是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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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喬阮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沈負。

聽老師說,他家的幫傭阿姨打過電話請過假,說他生病了,現在在醫院接受治療。

班上那些暗戀他的女生頓時掀起了不小的波瀾:“生病?什麽病啊,嚴重嗎老師?”

“我看他平時身體挺好的,怎麽突然生病了。”

老師拍了拍課桌,讓他們安靜:“哪那麽多問題,把試卷拿出來,上課!”

喬阮拿出試卷,看着窗外,下雨了。

下午放學,李月明約了她去學校附近的日料店吃飯。

她現在已經回家了,她在外面住的那幾天,她爸媽擔心的要命。

哪怕再不願意,最後還是同意了。

先妥協的那方,總是愛的最深的。

親情是這樣,愛情也是。

喬阮一路上都很沉默,這種詭異的沉默終于被李月明注意到了:“你怎麽了,有心事?”

喬阮搖頭,幾次欲言又止。

李月明勾住她的肩膀:“和我有什麽不能說的。”

喬阮遲疑了很久,關于沈負病情的事情她沒有問出口。

“沈叔叔,是個怎樣的人?”

“沈叔叔?”李月明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好奇這個問題,但也沒問,“沈叔叔人很好的,脾氣好又寬容,我小的時候就超羨慕沈負有個這麽好的爸爸。”

很好的爸爸嗎。

或許對除了沈負以外的人,他的确是一個很好的人吧。

沈負的故事,好像除了他和他父親之外,誰都不知道。

溫柔笑顏之下,藏着血淋淋的傷口。

他從來不把這些露出來,是怕吓到別人嗎,還是不相信任何人。

可為什麽,他要告訴自己呢。

那天晚上,喬阮再次失眠了。

弟弟的到來,讓她的睡眠質量變的一般。

每天晚上都會被他的哭聲吵醒。

哪怕是失眠了也不可避免。

一點才睡着,又被哭聲吵醒,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才四點半。

很困,但是她卻再也睡不着了。

她打開上了鎖的抽屜,拿出日記本,在上面寫下日期和天氣。

【沈負】

寫下這兩個字以後,她卻突然停住了。

以同學的關系來可憐他,應該不算犯規。

她最後還是把日記本合上,重新鎖回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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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演最近總是跟着喬阮,她去哪,他就去哪。

喬阮起初還能忽略他的存在,可時間久了,學校裏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就變了味。

喬阮終于沒忍住:“你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了嗎?”

江演雙手插着褲袋,校服外套穿的松松垮垮,滿臉寫着桀骜不好管。

“當然不能。”

回答的也是理直氣壯。

喬阮強忍着惡心:“為什麽非要跟着我?”

他沒有半分遮掩,大大方方的表達自己的愛意:“因為我喜歡你啊,所以我想每天都見到你。”

沈負休完病假回學校了,剛到,就撞見這樣的一幕。

他安安靜靜的看着,眉梢眼角的笑,仍舊風輕雲淡。

平靜到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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