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受傷

柳舟洲整個身子橫落在他的懷裏,震驚過後她掀開眼簾,少年優美的下颚線直闖入她的眼中,她怔愣,都忘了移開視線。

許是感受到她目光灼熱,謝淮落睫看她,他下颚微收,喉結輕動,兩個人視線交接,她臉“騰”地紅到脖子根,眼神惶惶然不知該投向哪裏,索性把頭埋起來。

曹牧風狐疑的看着兩人,又被謝淮眼神駭住,聳了聳肩,打馬跑開,嘴裏一邊催馬兒快跑,一邊沖前方大聲喊:“邵陽公主,等等我。”

柳舟洲橫在馬上慢騰騰的又往前走了一段,頭上傳來沒有溫度的聲音,“你打算躺多久?”

她這才驚覺倆人的姿勢太過親昵,忙掙紮着坐起身,剛剛恢複正常的臉色又開始發燙,她側着身子面朝前,好不叫他發現自己的失态。

謝淮單臂箍住她的腰,輕松把她整個提了起來,她心跳停了一拍,失聲道:“你幹什麽?”

“坐好。”謝淮嚴厲道。

低低的驚呼一聲,她慌忙把另一只腿跨過馬背,身子往前挪了挪,後脊挺得筆直,刻意與他的身體拉開距離。

謝淮突然俯身向前,頭越過她的肩膀,幾乎和她面貼着面,她的心砰砰亂跳,身子默默倒向另一邊,謝淮輕嗤,把手裏的缰繩緊了緊,遞給她,“握住。”

她看一眼高大的馬頭,眼裏露出恐懼的神色,素白的小手顫顫巍巍的伸過去,還沒碰到繩子立馬又縮回來,難為道:“我...我不敢。”

謝淮坐正身子,抖了抖缰繩,馬兒猛然開始疾行,她身子左右打了個旋,心中生駭,一把拉住缰繩,情況太突然,誰知她一只手竟緊緊握在他的手上。

從她軟綿綿的小手中緩緩抽出自己的手,他冷冷道:“柳女史從一開始就不願讓我教,是懷疑我的水平麽?”

......原來他在不高興這個。

“不是。”柳舟洲急忙回頭,額頭擦着他的下巴掠過,她心裏淩亂一瞬,倏的轉過頭,話也說的結結巴巴,“不是的,你...你的馬太高了。”

寂靜了幾息,謝淮道:“有我在,你不用怕。”他聲音雖然還是冷靜,但已不像剛才那般嚴厲。

來到一片開闊的草地,謝淮仔細講解完如何握缰繩之後,就準備放手,柳舟洲還在琢磨動作,一聽他要放手,“啊”的一聲扔了手裏的繩子就去抓他的胳膊,帶着濃濃的鼻音,仿佛要哭了,“不要,再等等,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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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淮快被氣笑了,“這也害怕,就像吃飯拿筷子一樣,握緊就可以了。”

柳舟洲心裏暗暗叫苦,這比握筷子可怕多了好麽。

幾番掙紮,缰繩完全交到了柳舟洲的手裏,謝淮沉住氣道:“下面教你騎馬的動作。”

她雙手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樣緊拽住缰繩,身體仿佛被施了定身術,僵硬的動都不敢動,一聽到還要做動作,細着嗓子哀求道:“殿下,我...我不想學騎馬了。”

“為什麽”謝淮問。

當然是因為害怕啊,可是她不想被他嗤笑,就找了個客觀原因道:“我身體不協調,學不會練武,更別說騎馬了。”

說起學武,跟那日相比,今天的謝淮可是有耐心多了。

謝淮今日不僅有耐心,還有恒心,他道:“騎馬對身體協調要求不高,你只需要跟着馬的節奏,上下擺動身體即可。”

柳舟洲苦着臉“哦”了一聲,謝淮側身向前看她,輕曬,“很難麽?”

柳舟洲飛他一記冷眼,“殿下您天賦異禀,自然覺得簡單,我啊,連上馬都覺得艱難。”說完喪氣的低下了小腦袋。

謝淮不禁看的愣了,面前的人兒眉頭緊蹙,又濃又密的眼睫向下耷拉着,水潤的粉唇微微嘟起,仿佛含苞待放的花蕾,鮮翠欲滴,他突然感覺嘴幹舌燥,忍不住輕咳一聲。

突然,汗血寶馬猛“嘶”了一聲,兩個前蹄高高擡起,柳舟洲身子向後摔,哐當一聲撞到謝淮的胸肌上,仿佛撞上銅牆鐵壁,堅硬的肌肉硌的她背疼。

謝淮迅速坐正,一只手臂攬住柳舟洲的腰,一只手抓過缰繩,手腕使勁一勒,馬立刻安靜下來,雙蹄也落到地上。

剛才柳舟洲只顧着害怕,拼了命的往謝淮懷裏鑽,這會見安全了,趕緊推開他的懷抱,同時也看見了馬受驚的原因。

面前正來了三個人,無一不騎着高頭大馬,緊盯着他們,眼裏不乏訝意。

榮嘉面露鄙夷之色,“柳女史好大的面子,我還從沒見過太子哥哥教人騎馬呢。”

謝銘道:“柳女史現在是宮裏的紅人,修書全得仰仗她,這事成之後,何止騎馬——”他瞥一眼謝淮,故作高深道:“還有更好的事等着她。”

一聽這話,柳若芙臉色變得鐵青,看過來的眼光也冷的吓人。

謝淮淡淡道:“如若柳女史一個不高興,把後面的一百多本書全忘了,不知誰還能在這談笑風生。”

謝銘面色一僵,眼神移到別的方向,榮嘉讪讪,“太子哥哥不要太嚴肅嘛,我們逗柳女史玩呢。”

一點都不好玩,柳舟洲剛被馬驚吓了個半死,這會又被她們一頓排貶,頓覺坐立難安,她輕聲對謝淮道:“殿下,我想下去透口氣。”

謝淮點點頭,“別走遠,這山裏有野獸。”說着他先跳下馬,伸手接她下來。雙腳甫一落地,她立刻從他手中抽出小臂,低着頭道,“謝殿下。”

他眸光沉沉,似有話要說,最後也只輕聲道:“去吧。”

柳舟洲轉身給馬上坐着的四皇子、榮嘉公主行禮問安,四皇子已恢複了一貫的溫文爾雅,對她點頭示意,榮嘉公主則倨傲的昂着頭,用餘光瞥她,“柳女史不必客氣。”

她貼着榮嘉公主的馬身邊經過,準備去後頭的小樹林走走,誰知她剛走過馬的尾巴,突聽一聲尖銳的嘶吼聲,榮嘉公主的馬發瘋了般向前沖去。

她吃了一驚,差點被馬後蹄踢到,擡眼見謝淮已坐在馬上掉轉了馬頭,眼睛卻還在盯着她,确認她安然無恙,他迅速轉身,策馬追榮嘉而去。

前面不遠處就是懸崖,若不能及時停住,榮嘉性命堪憂,謝銘怒吼一聲跟着飛奔而去,柳若芙陰恻恻的看一眼柳舟洲,也趕了上去。

柳舟洲見最前面謝淮和榮嘉的馬離懸崖越來越近,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她拼命往那個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卻見兩匹馬一起朝涯下墜去,千鈞一發之時,謝淮一把将榮嘉從跌落的馬上拽下,倆人跟着馬掉下山崖。

“不要!”柳舟洲飛快的往前跑,她的心仿佛沉入深不見底的大海,“不會的”她告訴自己。

“榮嘉,榮嘉...”謝銘對着懸崖聲嘶力竭的喊,柳若芙則用手抹着眼淚,想哭卻哭不出聲音。

柳舟洲還沒跑近,幹抹眼淚的柳若芙突然跳了起來,手指着她,切齒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榮嘉公主!”

謝銘回頭,茫然的看着柳若芙,卻聽她繼續控訴,“我們騎了半天都好好的,偏就你經過榮嘉公主的馬之後,她的馬突然發瘋,不是你幹的又是誰?”

柳舟洲沒心聽她胡扯,徑直朝懸崖走去,這懸崖陡峭,人和馬摔下去都兇多吉少,她雙膝猛的一軟,頹然坐在地上,心裏默念:

殿下,請一定要好好的。

謝銘見妹妹遇難,正一腔怒火無處發洩,突聽柳若芙這般說,頓時覺得很有道理,他走到柳舟洲面前,目眦欲裂,“你為什麽要害榮嘉,我現在就要你去陪葬!”說着擡腳就要踢她。

柳舟洲正失魂落魄,全然沒有聽到謝銘說什麽,要做什麽,眼見着謝銘這一腳就要把她踢下懸崖,突聽他大叫一聲,撲到地上,一塊半大的石頭在他的膝蓋處滾動。

“誰敢碰她!”一聲斷喝。

柳舟洲驀然回首,懸崖的另一邊山勢較緩的地方,那個人目光沉沉,緩步而來,懷裏還抱着榮嘉公主。

“殿下!”她失聲喊了出來,臉頰上還閃着盈盈淚光。

謝銘抱着膝蓋坐起來,見他們回來,又想哭,又想笑,惡狠狠道:“謝淮,你偷襲我。”

謝淮眼神冷厲,凜若霜雪,“滾過來抱榮嘉!”

謝銘果然也只能滾着過去,從謝淮手裏小心翼翼的接過昏迷不醒的榮嘉,問:“你們怎麽上來的?”

原來跌下去的那一刻,謝淮一手抓住榮嘉,一手攀住了崖壁,他沿着崖壁慢慢踱到較緩的地帶,兩人這才上來,下跌過程中榮嘉的後腦勺撞到崖壁所以昏迷不醒。

柳舟洲擡眼望去,謝淮身上也受了不少傷,一條胳膊上的衣袖被磨爛,肉往外翻着,還在流血,整個袖子已被侵染成殷紅。

她默默走到他的身邊,從袖中掏出絹帕,輕輕系在傷口上,他輕“嘶”一聲,落睫看她,溫聲道:“謝謝。”

她低着頭,濃密的睫毛蓋住眼睑,“殿下客氣。”

柳若芙跪在榮嘉公主身旁痛哭,“榮嘉你好慘呢,定是有人用簪子戳了你的馬屁股,你的馬才發瘋啊。”

謝銘眼睛猩紅看向柳舟洲,“當時只有你在榮嘉馬的背後,肯定是你幹的。”

柳舟洲上下打量柳若芙,卻見她發髻素淨,竟無一裝飾,而袖口似乎又斑斑紅點。

“你怎麽知道用的是簪子?”她冷冷問柳若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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