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終見 ........

周六傍晚,昭月不想折騰,吵着鬧着讓媽媽幫化妝。

沈星拗不過,随着她去了衣帽間。

等昭月乖順坐定時,伸手撫弄了下她的額頭:“請問糖豆女俠,今晚想要個什麽風格的妝?”

言語似無奈,眼中卻充斥着寵溺與宴宴笑意。

昭月咧嘴笑,一雙黑眸燦若星辰,“仙女星看着辦,和我這身衣服搭就闊以了。您的審美,我放心,一百二十分那種。”

“就知道貧嘴。”

“那也是媽媽生的。”

“喲....” 沈星睇着女兒,“今天變沈杠杠了?我生的怎麽了?你都二十二了,以後的人生得由你自己負責。”

昭月忽然抱住沈星的腰,小臉擱她的腰間狂蹭,渾身上下除了那襲高定裙紗再尋不到一絲矜雅。

“不要,就要媽媽負責,一輩子都賴着媽媽。哼!”

優雅了大半輩子的沈星:“...... ”

會生出這麽歡脫的女兒,一定是顧老師的鍋。

但是能怎麽辦呢?自己生的,含着淚也要寵完。

“沈昭月,停止!”  心緒浮動時,沈星伸手推開了昭月的小腦袋。

昭月頓時消停了,因為媽媽喊了她的全名。依着過去的經驗,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必須要乖,不然不僅會被媽媽訓還得被帥爸爸拉到書房面壁抄經。

嗚嗚嗚,她不想抄經。

沈星拍了怕女兒的小臉,“欣慰”一笑:“這才對。時間不等人,我們搞快點。”

昭月:“好的,仙女星!要漂亮,輝哥說一定要美到豔壓所有人,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

沈星:“好,等着。”

沈星的化妝技術直逼專業級,對昭月又了解,妝容最大限度的勾勒出她的美态。但整體風格上同以往稍有不同,明亮甜蜜中藏了些小性感。這種改變主要來自于眼妝,深邃清亮,貓眼一般。

“行不行?” 差不多時,沈星從昭月面前退開,讓她能夠從鏡面中審視自己的妝容。

昭月對鏡眨眼,長長的睫毛似蜻蜓羽翼輕輕閃動,

“極好的。”

“糖豆豆為仙女星瘋狂點贊!!”

沈星笑,拿起散粉盒給她定妝,

“這波贊,我受得起!”

昭月聽了,輕笑出聲。正準備說些什麽,聽沈星喚了聲,

“豆.....”

“嗯?”

“......” 猶豫了片刻,沈星還是如實說了,“爸爸讓我跟你說,你讓他退給陳孝賢的玉石沒能退回去。”

“這會兒玉石在我包裏,等會兒給你。”

好幾天了,昭月一直以為這事兒已經辦妥了,所以也沒多問。說穿了,她就是有意識的避開陳孝賢相關。哪裏知道會出現這麽個情況。

莫名其妙得很,“為什麽?”

問題抛出時,昭月心中生出了憤怒,是她無法抑制的。

沈星不由的停下撲粉,看進昭月的眼底,裏面除了憤怒還有微弱的不甘與委屈。這讓沈星知道,這些年昭月只是将陳孝賢這個名字封存在心底了,從未真正放下。

“原話是:我送出去的東西,從未想過再收回。”

從未?

昭月直接被這兩個字點燃了,沉眸冷嗤了一聲,

“他陳孝賢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  所有人都得按着他的辦?他想斷了聯系就斷了聯系,他送了禮別人就要收,憑什麽?”

音量越來越大,後面自己察覺到,斂下情緒對沈星說,“抱歉,媽媽,我不該把情緒撒在您的身上。”

沈星拍了拍她的頭,像在安撫小小的糖豆豆,豔色被溫柔軟化,“糖豆,你有什麽都可以跟媽媽說,不用一直那麽懂事,知道嗎?”

昭月凝着媽媽,一雙黑眸恍若深不見底。

她開始誠實的面對自己,“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她真的真的....只是關心他把他當做很好的朋友。

“疏離地各走各的不是他想要的麽,又為什麽非要留下一塊爛石頭膈應我呢?讓我每次看到它就覺得自己像個花癡蠢蛋?我不想要這樣。”

“媽媽,您扔掉它好了。他不要,我也不要,那垃圾桶就是最合适它的地方。”

沈星心知她現在在氣頭上,沒講什麽大道理也舍不得逆她的心意,只是輕笑道,“行,媽媽幫你處理。”

“謝謝媽媽。”

“嗯,已經好了。出門吧,就當放風透氣。”

昭月點頭,拎着裙擺起身,親昵的抱了抱沈星後,轉身離開。

她走後沒多久,顧明綽慢步進了衣帽間。

倚在門框處,目光停在沈星纖長的眼睫上,溫聲問道,“告訴糖豆了?”

沈星:“情緒有點失控,也不知道這陳孝賢怎麽想的。明明這些年都不聞不問,突然來到鷺城動作不斷,退回的東西也不收。”

“這事兒如果換我,我能找人揍到他鼻青臉腫。”

“糖豆剛有一句話我覺得非常的對。”

約莫是心疼女兒了,沈星的藍眸微冷,話比平時多不說語速都1.5倍速了。

顧明綽被逗笑,“什麽話?”

沈星:“他陳孝賢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所有人都得按着他的辦?”

“嗯,說得極好。” 雖說能對陳孝賢産生一定程度的共情,但撞上妻子和女兒,他的選擇永遠都會是她們。無條件的,沒有任何轉圜餘地的。

“那塊玉石糖豆女俠有說怎麽處理?”

提到這茬,沈星禁不住輕笑了一聲,“你家糖豆女俠讓我把它扔垃圾桶。”

“......”

停了幾秒,顧明綽低聲問道,“你是怎麽回的?”

不怪他多問,他家沈總從不按常理出牌,而且她什麽稀罕東西沒見過?就算陳孝賢這玉石價值萬金,在她眼裏也就一破石頭,情緒兜頭時她幹得出當破爛扔掉這事兒,眼都不帶多眨的。

果不其然,沈星冷聲:“我當然是同意了。我們豆什麽珠寶沒有,稀罕他陳孝賢一塊破石頭?”

顧明綽: “......” 他就知道。

沉吟數秒,他軟着聲音同沈星打商量,“要不你把它給我,我讓人送回青城山給大師。”

沈星還能不知道他,果斷拒絕,

“他不要的東西,還趕着哄着還給他?”

“垃圾桶就是最合适它的去處。”

說完,懶得收拾了。

纖長的手指在幾個地方點了點,使喚顧明綽,“我累了,你收拾收拾。”

“好勒。”顧明綽收到命令就往裏走,接管梳妝臺時,他試探型開口,“老婆?”

“嗯?” 沈星定定的睨着他,一身豔色恍若濃墨重彩勾勒而出。

顧明綽的胸口咯噔了一下,随即做了個封口的動作。熟練且标準,一看就知道以前沒少惹惱老婆大人。

他笑得谄媚,“沒事兒。收東西,這就收!!”

**

聆風灣是鷺城出了名的銷金窟,會所內收費最高的那些個宴會廳或是包間皆坐擁無敵海景。只是誰也不知道,聆風灣的幕後老板是橙天實業。

七點許,暮色低垂。

陳孝賢和明培蔚依着銀灘海景而坐,小圓桌上已經擺了兩支紅酒空瓶,兩個人竟在酒會開幕前先喝了起來。

陳孝賢素來不喜飲酒,類似今天這樣的事兒以前從未發生過。這回親眼見着了,明培蔚覺得甚是新鮮,那日被壓下的疑惑又一次破出,不由的問了句:“唉,我說你怎麽回事兒?”

定定的打量了他幾秒,“要是真有事兒,給哥們兒說說,還能為你分擔分擔。咱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三個臭皮匠能抵一個諸葛亮。”

聞言,陳孝賢的長睫輕顫,凝眸看向明培蔚,

靜寂無聲,似是在猶疑。

明培蔚見他這般模樣,也不想逼他,“沒理順?那就以後再說。我不着急,你只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就對了。”

全港城都以為陳孝賢的父母是死在一場空難之中,只有他在內的少數幾個人知道內情有多殘忍。正因為知道了,對陳孝賢的憐惜和包容似沒有底線。好在,陳孝賢也不是那種恃寵生驕的人兒。相反的,他總是無欲無求冷冷清清,有時候他甚至會生出他随時可能會羽化飛升的錯覺。

這會兒看他有了些情緒,心裏莫名踏實。

“總算是沾了點人氣。”

“少喝點兒,等會兒酒會就要開始了。”

熟悉的念叨推起了陳孝賢的嘴角,輕聲應了句好。

另一邊,昭月在表哥沈為希的陪伴下進了宴會廳。混血的容顏,身段婀娜,加上她身上從來不重樣的高級定制,一出現輕易拽住所有目光。

這晚是明培蔚的主場,她的手腕上挂着一只“蔚定制”的玫瑰金手環,把小心思藏進了細節。

沈為希帶着妹妹同幾個要好的朋友打了聲招呼,随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主辦方很明顯做足了準備,貼心地把沈為希和昭月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

“糖豆,哥去拿些甜品給你墊墊好嗎?提拉米蘇,好不好?” 坐定後沒多久,沈為清忽然側過臉,睇着昭月笑道。昭月喜甜,特別愛聆風灣的提拉米蘇。

昭月聞言,黑眸被喜色點亮,

“謝謝哥哥,要....” 撒嬌似的朝沈為希比了個二的手勢。

沈為希眼中泛起笑,話中寵溺藏不住,“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明星,愛吃甜的就算了,還想實現提拉米蘇自由。”

昭月皺起小鼻子,軟軟道:“提拉米蘇都不能自由,那可真是豆生艱難,還不如回青城山吃果掃地呢。”

一提起青城山,沈為希就頭疼。

不是反對小姑娘學太極,是她上頭師兄太多,還時不時跑到鷺城跟他們哥幾個搶奪妹妹的注意力。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找人暴揍他們一頓,然後打包送回青城山。

可這麽做,勢必會傷糖豆的心。

他不想,只能一忍再忍到今天,哪怕忍字頭上懸着一把刀。

“行,是哥哥錯了。哥這就去給我們豆總拿提拉米蘇,兩塊。”

臨走時,“還要別的麽?”

昭月想了想,沒客氣的報出了一串。

沈為希忍俊不禁。

他家妹子真的沒帶怕的。

沈為希走開後,昭月覺得無聊,從手包裏拿出手機刷。

沒多時,身後傳來了些許動靜。她聽見有人明生陳生的喊,想來是明培蔚到場了。

下意識的回頭,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影陡然闖入她的眼簾。

一時間,情緒變得尖利,似細針刮過她的心,痛感清晰綿長。

眼神也因此,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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