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墨穆鴻拭去額角汗水,盤腿坐于地上,喝一口念傾,擡頭看那道陣法,腦中想此陣法的破法。這陣法名荒城,可将界內一切隔絕于世如荒城,破解之法需找出陣法與外界的連接之處,或提升高于布陣法者十倍的內力才能将其擊潰。連接之處的陣法尤其堅固,墨穆鴻已處處試探,皆無果。至于提升至淩雲霄十倍的內力,他想過此法,但因陣法由淩雲霄內力支撐,擊潰陣法之時淩雲霄必受牽連,他舍不得那人受絲毫傷害。
“小崽子,你給我等着!”
墨穆鴻喝光最後一口酒,起身使了五分內力抓起酒壇,向陣法砸去。不想酒壇未被彈回還越過陣法,墨穆鴻驚訝之餘,又撿起腳邊石頭往裏投擲,竟與酒壇一般過了牆內,一蟾蜍路過,同用此法,不想蟾蜍觸陣法被打回。
墨穆鴻蹲在地上看受傷四腳朝天的蟾蜍,摸下巴思忖半會,起身升至半空,舉起的右手中便帶了淡藍氣團,閉目後将氣團拍至腦後,失去意識跌落在莊內。
“墨穆鴻破了第一道陣法,哥!”淩丘沖進淩雲霄的屋內,驚慌喊道。
淩雲霄收回放在銅鏡之上的手指,無表情的面上突然露出絕笑:“沒事,還有兩道陣法,他進不來,進不來。”
“哥,你這是何苦,墨穆鴻傷了他自己,你讓叔父叔母解氣了,可你不也這般不死不活!”淩丘想不通這古怪性格的堂哥究竟要做什麽。
淩雲霄擺擺手,“無礙,你去做你的事就好,明日有你忙碌的。”
淩丘見勸說無效,只能退出去,不想被喊住,轉身見淩雲霄躬身大禮不起身,慌忙上前扶起他,“哥,這是何意?受此大禮,愚弟何德何能?”
“大恩不言謝,為兄銘記于胸。好了,你去忙吧。”淩雲霄轉身不多說,趴在桌上依舊緊盯銅鏡,淩雲亦不忍多言,退步阖門而去。
“嘶,真疼!”墨穆鴻意識漸恢複揉後腦緩緩坐起,眼觀四下景象,遂眉開眼笑,得意他還是進的來,雲兒那陣法竟是拒活物入死物的,就仗着他不會強攻這般戲弄,見了定要好好教訓一番,內力再高也不能這般消耗,不還是沒難得過他嗎?
墨穆鴻緩了心神,待周身恢複,便起身往莊內走,不料過了一道牆就被擋住,怒火上升出手聚氣作勢要毀了這第二道陣法:離人。墨穆鴻終究還是打向地面,四周頓時卷起沙塵,花草樹木皆受其害。離人離人,只有将布陣者誅滅才可破陣,墨穆鴻心生業火無處可發,一道陣法用去兩日半,這淩雲霄是要逼死他!
淩雲霄在銅鏡中窺探墨穆鴻挫敗模樣,擰起雙眉漸漸舒緩,“傻子,就是不要你進的來,你何苦執着不肯離去,那些典籍皆入了茅房。”憤憤收起銅鏡,和衣抱着銅鏡睡在卧榻上歇息。
墨穆鴻在兩道陣法內消耗了半日,入夜時分,不知怎想的,再次打暈自己出了淩霄莊,入了夜色無人知去向。
淩雲霄身穿大紅钿釵禮服,胸前配錦緞紅花,騎高頭大馬出了淩霄莊,與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行走在青城內,聲勢浩大威嚴富貴。青城內男女老少皆排列街邊一睹富甲一方淩霄莊的富庶及少莊主的風采,貌美女子自嘆不如之際暗自傷神不能嫁作其婦,英俊男子恭喜祝賀也不免自愧不如其才識過人,倒是此前議論紛紛的斷袖之誼也被提及卻無那時排斥,衆人稱贊這樁喜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行至天青山腳下樹林中,酷熱難耐,禮樂儀仗具顯疲倦之色,隊伍慢了下來。淩雲霄接過淩丘遞過的酒葫蘆,“哥,天熱,你入車中暫且歇會,路途還遠。”
“無礙,這點算的了什麽,倒是你,可受的住?”淩雲霄挑眉看向滿面泛紅,不住擦汗的淩丘。
淩丘頓覺面色愈加發燙,賭氣道:“不識好人心。”
淩雲霄大笑着喝一口念傾,又遞與淩丘,“喝口酒,解乏。”
“不用,愚弟喝不得這般烈酒,還是哥你自個享用。”
“這可是好酒,竟無福消受。”
墨穆鴻隐匿于一顆粗壯白楊樹中,居高臨下從樹葉中俯視迎親隊伍經過,見淩雲霄不吝笑顏,在此蟄伏半日的業火愈加濃烈,吐出口中嫩葉,自上飛速俯沖而下,先是點了淩雲霄穴道,攬在懷中而後立與迎親隊伍前方,高聲放話:“在下謝過貴莊親自将人送來,他日定會登門跪謝。”言畢,裹挾淩雲霄嚣張離去。
淩丘看人離去,二話不說,扯下身上白衣露出大紅喜服,下令迎親隊伍繼續前行,只是咬牙切齒,心中萬般不甘願。
墨穆鴻帶人直奔天青山半山腰的園子,進門将人丢在雕花木床上,傾身壓住,“雲兒雲兒,醒醒,別裝睡,和我說說話。”
“起開,我要睡覺,折騰這些天,你不乏我還倦。”被揭穿,淩雲霄無半點難堪,閉目推開墨穆鴻,摸索中找到枕頭意欲休息。
聽他說起淩霄莊陣法之事,墨穆鴻心中不快,顧不得淩雲霄眼底泛青,強拖起他出了房門,丢進院中的池水中,按在水裏不讓他出來。
“噗,傻子……唔唔……啊……”
折騰一番,墨穆鴻見折騰差不多才扛起人複入房中丢在卧榻,“脫衣服,水冷。”
淩雲霄脫下水淋淋的上衣,摔至為他去取了幹淨衣裳的墨穆鴻身上,“傻子,幾年不見,脾氣秉性見長吶你,敢一而再再而三對我放肆!”
墨穆鴻單手接住禮服,不看一眼丢出門外,當着淩雲霄的面使用功力毀成碎片,又親自上前剝了淩雲霄的濕衣,擦幹身子與青絲上水漬,給他穿戴一身白色錦袍,束好青絲。淩雲霄心中只喊暴殄天物,這喜服可是他特意為這傻子披上,竟落得如此下場!
“雲兒,答應我,日後無論如何,切不可再做布陣施法傷及自己的蠢事,否則再淹你幾次!”
“不應你,你教我的本事,可不能只供我玩樂。”
“雲兒!”
淩雲霄見墨穆鴻真要發怒,打個哈欠,倒下頭枕墨穆鴻腿上,閉目緩緩說:“應就應,你也得應我不可随意對自己出手。”
墨穆鴻連忙應下,“我對自己出手哪次不是為了雲兒你,白眼狼。”
淩雲霄恬淡睡去,墨穆鴻抱他放于床上,蓋好錦衾放下紗帳,輕掩上門為二人吃食費心。
“啓禀師尊,淩霄莊莊主求見!”夜陽大弟子梓洛進議事殿禀告掌門。
夜陽想到墨穆鴻三日前做的好事,無奈嘆口氣,命梓洛請進來,起身迎接。
“夜掌門別來無恙。”淩青入的議事殿,抱拳與夜陽打招呼,臉色帶火氣,淩丘及一小厮跟随。
夜陽還禮,邀其上座,淩丘落座側位,徒弟端茶倒水。
“在下今日前來叨擾,不為他事,只請天青門尊者墨穆鴻放回在下犬子,懇請夜掌門喚出墨尊者。”淩青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夜陽抱拳,道:“實不相瞞,墨穆鴻現在門內受罰,卻不言明少莊主下落。”
“難不成掌門都無法令他開口?”句中略帶哂笑。
夜陽面色不佳,“此徒生性頑劣,不受拘束,他嚴明:寧可受盡天青門所有責罰,也不願交出少莊主。”
“哼,天青門尊者也不過如此,真令在下開眼。”
“莊主此話未免過于其實,我天青門歷來備受推崇,能成尊者,皆是人中龍鳳,這墨穆鴻也是尊者上上人選。發生此等傷風敗俗之事,墨穆鴻自知難擔尊者名號,已讓位并受天青門最高刑罰。莊主氣極,本尊體諒,但請莊主收回那番言辭。”
“在下只求犬子平安歸來,掌門何意顧左言他,這只會令在下覺天青門包庇那墨穆鴻。”
“天青門定不日将給予莊主答複,送還少莊主。”
“最好如此!那在下就不多叨擾,在莊內恭候佳音。”淩青起身作別離去,再無多言。
見淩青走了,夜陽背着雙手在殿內踱步,問梓洛:“墨穆鴻還是不肯開口?”
梓洛躬身答道:“是的,師尊。”
夜陽坐下,愁眉不展,淩霄莊不僅富甲一方,歷任莊主更是武功超群,此次淩青親自上山要愛子而無大鬧,已是仁至義盡,誰人不知這淩雲霄可是淩霄莊的少莊主,茲事體大。
梓洛見狀,思忖之後如實說:“啓禀師尊,墨尊者之前在天青山半腰處修葺一園子,想必是為日後所用,弟子願前往救出淩雲霄。”
夜陽聽聞梓洛所言,呵斥道:“你師弟這半年來勤出山門就為此事?為何沒人告訴我!”
梓洛立刻下跪認錯。
“起來吧。”夜陽揮手命梓洛起身,繼續道:“那淩雲霄也非池中之物,與墨穆鴻确有短袖,想必不會輕易答應,你與夙祈、凡塵、司宇三位尊者同去,再帶幾名門中弟子。”
梓洛領命而去,夜陽出議事殿前往思過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幾位大人的捧場,就是某個本尊看到的話,請冷靜,失眠愉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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