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一章

整個學校花了三十分鐘在大禮堂集合,這歸功于級長和教授們不斷奔走示警的工作效率。在魔法部長的要求下,兩年來間或的演習,已經使學生們能夠在緊急事件發生的情況下做好充分準備。

“戰鬥演習。” 亞瑟 ·韋斯萊是這麽形容的,雖然莫莉持反對态度,因為她覺得這個名字比它實際的練習內容更令人害怕。

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倒映出人們輕微的恐懼,更不必說外邊正下着傾盆大雨。雨勢來得又兇又急,好像有一千個家養小精靈在屋頂上跳舞。人們必須嘶吼着才能讓別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吼得最多的是各學院的院長。

除了還沒有到達的斯內普教授,另三個院長正忙着對照名單清點學生,以确保沒有任何一個人被忘在浴室或者禁閉教室裏。

布雷斯·紮比尼代理了斯萊特林的工作,當他大吼着自己同院學生的名字時,看起來很有些煩擾。幾分鐘後,斯內普突然出現在大禮堂,黑色的袍子在他身後很有氣勢地卷過,他的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陰沉。黑色的眼睛迅速從學生堆裏找到了德拉科的金色腦袋,大廳的另一端,哈利注意到斯萊特林院長微微地昂起了他的頭;而這個幾乎令人無法察覺的動作吸引了德拉科的注意,德拉科聳聳肩無視潘西·帕金森喋喋不休的疑問,直直地走向教授。

“你猜馬爾福發生了什麽事兒?”羅恩悄悄問哈利。麥格教授剛剛确認過他們兩個的名字,現在正吼着:“澤維爾·凱瑟琳在不在?”

“如果盧修斯能夠想辦法從居家監禁中逃跑,那麽我猜魔法部一定會認為德拉科知道些內幕。”哈利打賭,連他自己也對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那麽平靜感到有點驚訝。他的掌心又濕又冷,并不是每天都有人那麽倒黴在如此近距離下看到黑魔标記。三年裏兩次已經很足夠了,哈利波特真要感謝老天厚愛。

羅恩斜眼盯着馬爾福: “他看起來好像吞下了一品脫的蓖麻油 ……”(注:這玩意兒可以用來通便,也就是說羅恩認為少爺的臉色很便秘 ……)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西莫斯看向馬爾福問道: “他的臉色不是一直這樣蒼白嗎? ”

“哦,真是一針見血。 ”(注:格蘭芬多的毒舌認為少爺常年便秘 ……)

赫敏正在一群一年級的拉文克勞裏努力擠出一條道,這些低年級正靠得緊緊的想拼命聽清弗立維教授在說什麽,盧平緊跟在她身後。

“羅恩,”她朝他打着手勢:“鄧布利多和你爸爸要見我們!”在整個大禮堂的轟鳴聲中,她用吼的才能被聽到。

羅恩很驚訝地問道:“我爸爸已經來了?”

哈利把自己的書包一股腦扔給西莫斯:“很好,我也要去。”

“你留在這裏,”盧平制止了他,而且看起來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們兩個,帶頭去鄧布利多辦公室,”他告訴羅恩和赫敏:“你們在那裏等着接見,我還要通知斯內普教授米麗森也被要求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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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鄧布利多需要證人,我也看到了黑魔标記,我也可以去。”哈利很堅持。

“你該留在這兒,這事兒目前與你無關,哈利。”

考慮到哈利被置身事外而産生的怒氣,這話很顯然是說錯了,他馬上抓住了盧平話裏的漏洞。

“這當然和我有關!你沒有意識到嗎?所有和伏地魔有關的事情我全部被置身事外,五年級的時候我就受夠了。你還在這兒做什麽?如果我們要想辦法打敗伏地魔,那我們還在這裏做什麽?”

“我在這裏照看你,哈利,”盧平琥珀色的眼睛掃過學生們:“照看你們所有人。”

哈利面無表情地反抗,赫敏注意到這種代表屈服的表情,從那一年開始就以令人不安的頻率經常出現在哈利臉上。

“哈?照看我?你确定嗎?五年級末發生的那件事,就連斯內普都表現得比你更有用。每個人都知道你為什麽同意今年來霍格沃茲,那是因為沒有人願意碰這個職位而你哪裏都找不到工作!”

“哈利!”赫敏大喊,對他的口不擇言震驚非常。在她旁邊,羅恩張口結舌。斯內普和麥格已經停止了交談,然後也對争吵的雙方看過來。哈利後知後覺地發現整個大禮堂的嘈雜聲只剩下一些依稀的咳嗽聲,就連外邊惡劣的天氣也似乎暫停了。

所有人都盯着哈利和盧平。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間和場合,”赫敏不滿地對哈利說:“來吧,羅恩,我們該走了。”

盧平點點頭,好像赫敏的話也是對他說的,但他的表情顯得很痛苦:“我們稍後再談。你待在大禮堂,不然格蘭芬多扣三十分。我不是在開玩笑,哈利。”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盧平用這樣冷酷的語調處理事情。

說完,盧平離開去找斯內普。

過了一會兒,金妮走到了西莫斯和哈利身邊。三人以一種不安的沉默對望着,斯內普和盧平交涉得很快,然後帶着德拉科和蒼白着臉的米麗森一起出了大禮堂。

“有誰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嗎?俄尼·麥克米倫沖進來的時候我們在上魔咒課,他大喊着盧修斯·馬爾福在禁林裏攻擊了德拉科,”金妮屏住呼吸: “因為是俄尼說的,我還以為是假的 ……”

哈利沒有回答,卻猛地推開大禮堂的門,愁眉不展地消失在門後。

西莫斯抱着哈利的書包,面帶痛苦地朝金妮望了一眼,然後他重重地坐在格蘭芬多長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斯內普沒有提供任何信息給德拉科,德拉科也沒有打算試探他。就像斯內普經常對德拉科說的那樣,霍格沃茲只有三個地方能夠保證絕對安全地進行交談。一個是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一個是斯內普的私人辦公室,最後一個是有求必應室。

魔藥大師和德拉科一起等在二樓鄧布利多辦公室的入口處,赫敏、羅恩和米麗森已經在裏面接受詢問。

德拉科發現大白天學校走廊空曠得非常可怕,在霍格沃茲讀了七年書後,他已經習慣看到學生們在教室間走來走去,走廊裏會充斥着竊竊私語和緩慢的腳步聲。遠處大禮堂的動靜透過城堡古老的牆壁傳來,聽起來就像石頭被驚醒,在對最近發生的事情饒有興趣地發着輕聲細語的牢騷。

費爾奇從他們面前經過一次,他正在城堡低層尋找有沒有落單的學生。他朝斯內普點了點頭,朝德拉科冷笑一聲,但是公平一點來說,是不是冷笑也很難說清,因為費爾奇其實常年苦着一張臉。

霍格沃茲管理員對他的偏見并不新鮮,德拉科已經習慣了人們對他的不懷好意。就像他經常告訴克拉布和高爾的那樣,他該死的不能控制人們是怎麽想他的,但至少他可以遠離人群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做級長也有好處 ——比如一個私人房間還有給淌着鼻涕的學生關禁閉,如果他們看着他的眼神讓他不爽的話。

這一刻,自從盧修斯被宣判有罪以後,德拉科所承受的懷疑和厭惡只是讓他立刻意識到,五年級發生的那些事之後,他的處境有多危險。他已經沒有名聲可以維護了,對他來說,現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在惡名下保全自己。

他感覺很不妙,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之前他在禁林裏的遭遇,無論他戰也好逃也好,最終都無濟于事,只剩下一些苦澀冰冷的恐懼餘韻。

德拉科瞥了一眼自己的院長,斯內普依然愁眉不展但鎮定自若。沒什麽反常的,德拉科很确定,只有斯內普也失去鎮定了,那麽世界末日才真的要來了。

但德拉科明白自己還是很害怕,黑魔标記的出現并非小事。過去,标記只是被用來召喚集會;讓人心惶惶,或者宣布伏地魔最近又批準了什麽可憎的行動。一般來說信息包含以下內容:匿名食死徒伍茲在此,該死的放松點。

但是最近,黑魔标記總是在襲擊行動進行中被發動,就好像之前作為神秘恐怖的一個象征物,現在每一次在行動前都會第一時間被放出的來,已經淪為了平庸的食死徒gg。

顯然伏地魔的公關策略已經與以往不同,有些年輕點的斯萊特林學生已經敢于大聲說出這個黑魔頭的名字。而德拉科和他的那些懦弱的同學,在成長的歲月裏,卻不得不把那個不能提的名字咽回喉嚨裏去。

格蘭傑不知道是怎麽看待這些墨守成規的約定?也許她會認為“連名字都不敢說只會使伏地魔看起來更可怕”或者她純粹會覺得他們這些人只是沒用的廢物?

梅林的該死的姑娘,就像毒藥一樣,充斥在他過去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周,讓一切亂套。

德拉科在禁林裏他第一眼看到黑魔标記古怪地變成馬爾福家徽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趕緊逃回城堡,而且他一定要比米麗森還跑得快。

但現在想來,德拉科意識到這并非真相,事實上,他第一反應是抓住格蘭傑。當德拉科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眼前已經是一條他不想繼續走下去的布滿荊棘的道路。他的生活已經更複雜的了,他很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承受更多。

就他所知,也許當時有一組頂尖的食死徒暗殺小隊正藏在灌木叢裏,正躍躍欲試地企圖抓住那個不可饒恕的女孩,那個哈利·波特當做姐妹一般愛護的女孩。也可能,他們想抓的是最聲名狼藉的食死徒叛徒的兒子,而這個男孩最近玷污了哈利·波特視同姐妹的女孩。

這顯然不是英雄主義作祟,他是最不可能爆發出勇氣讓格蘭傑能夠依靠的人。

而且韋斯萊才是英雄後面的跟屁蟲,要是學校決定頒發一個傑出貢獻獎給只知道站在一邊發呆的傻瓜,韋斯萊絕對榜上有名,還名列前茅。

德拉科的腦子裏反複出現一個場景,雖然他對這樣反常的想象感到自責,但是仍然花了些力氣才擺脫那樣無稽的幻想。他想象赫敏纖細的身體躺在潮濕的草地上,大大的褐色雙眼因為死咒而空洞地張着。她豐潤的嘴唇泛着青紫色,受傷的手無力地軟在一邊。可她的臉随着生命的流逝依然該死的驕傲,仿佛帶着一成不變的“不要羨慕我是萬事通”的得意神情。可是在那樣的神情中,又帶着一絲冰涼的指責。

你原本可以救我的……

德拉科的胃感覺灌了鉛一樣直往下墜,雙手緊張地抓着自己的校服領帶。他不停地在水滴石獸面前踱步了好幾分鐘,最終才擡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教父,眼神中混雜着憤怒、希冀和隐約的絕望。要是斯內普再不說點什麽,德拉科發誓自己會沖上去掐他的脖子。

“那不是你父親。”斯內普似乎是感覺到了德拉科的挫敗,才纡尊降貴地開口。他黑色的雙眼在看到教子臉上依稀可見的髒污時閃了閃,然後從袍子內袋裏掏出一塊整潔雪白的手絹遞給了德拉科。

“擦擦你的臉。”斯內普盯着那塊泥斑。

德拉科停下了自己踱步的腳,沉重地靠在石牆上。突然而來的巨大的輕松感猛地在他心頭爆發,他心不在焉地擦擦自己的臉。 “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裏還有誰?韋斯萊還沒有變成破鑼嗓子,所以我猜我之前聽到的男中音是別的什麽人 ……”

斯內普點頭“ 金斯萊·沙克爾先前就趕來了。我相信尼法朵拉·唐克斯,亞瑟·韋斯萊,阿拉斯托·穆迪和霍雷肖·科恩應該也在。”

德拉科聽到最後一個人名的時候擡起頭,銀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光芒:“科恩是經我同意魔法部所任命的法律顧問。 ”

“對于這筆交易,你用同意這個詞言過其實了。”斯內普帶着諷刺反駁,像是滴着毒液:“我甚至一點不稀奇他們會對你的長子提出權利。 ”

“這是為了保證我的頭銜和財産所做的交易,我也只能答應。”德拉科笑着回答,卻聽不出一絲笑意。他極力想做出挖苦的樣子,可是斯內普發現了他呼吸裏最輕微的震顫。

德拉科成功地以自己16年的歲月作為交換,使自己的父親能在馬爾福莊園裏坐牢。作為回報,即使對于證據确鑿的食死徒的財産一貫是充公,但當他的父親最終被宣判時,德拉科将被允許合法擁有馬爾福家的全部財産。該協議在德拉科16歲的時候生效,如果不是亞瑟法條的出臺,該協議在英國巫師法的框架下是無效的。

整個協議充斥着僞善和浮躁,最後得到了魔法部長的蓋章同意。而這位部長或許還有良心,但他的腦子裏卻滿是那些飽受戰争荼毒的成年巫師,在戰争委員會上不斷重複着血海深仇的神神叨叨。

魔法部長,不論是卸任的還是在任的,都不能說是和平主義者的典範。他們不過是用正義的名義欺瞞着成年巫師,讨好未成年的小巫師,然後厚顏無恥地将所謂正義稱之為 “法律 ”。

考慮到現任魔法部長喋喋不休的政令,是要求來自魔法社會的不同階層的人們最大限度的團結起來,因此亞瑟在要求一個像德拉科·馬爾福這樣的年輕人發揮他的潛在影響力,還是一個被人群孤立且受制于莫須有罪名的年輕人,這樣的要求尤其的虛僞。

可以說,這個男孩被魔法部認為很有利用價值。

“時間太久了。”德拉科喃喃自語。但實際上他們只不過等了七分鐘,感覺卻像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你肯定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對不對?”德拉科靜靜發問。他早就習慣了斯內普的無所不知,但這不代表斯內普會有問必答。德拉科不是傻瓜,他很明白有時一無所知代表着安全。

斯內普什麽都沒說,但是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卻滿含深意:我當然知道,你這個放肆無禮的小混球,但這可不代表我要告訴你。

所有在霍格沃茲的斯萊特林學生都知道他們院長的名聲很有些可疑。他的形象可能不像米諾娃·麥格或者菲裏烏斯·弗立維那樣清白無瑕,但卻更富有黑暗色彩和個人風格。他的理論偏向異端,但是當學生遇到很嚴重的問題求助斯內普時,他通常很有辦法。

“那能不能請你至少給我解釋一下,以魔法的名義告訴我,屍骨再現怎麽會變成該死的馬爾福家的龍徽?”德拉科很固執地問道。

不幸的是,因為羅恩和赫敏最終從鄧布利多校長室的入口處走出來,他只好被扔在原地,一個人糾結着他的教父是不是對此也所知甚微。盧平跟着他們從臺階上走下來,扶着搖搖欲墜的米麗森。

米麗森看到德拉科,猛然爆發出響亮的哭泣聲。

“米 ……”德拉科帶着責怪的語氣,這姑娘在去年一次失敗的食死徒圍捕行動中,已經失去了一個姨媽,一個叔叔和兩個堂姐,然後再也沒有找回她以往堅不可摧的沉着。

“西弗勒斯,我會帶着米麗森下樓,”盧平平靜地說道:“你跟着德拉科進去,他們正問起他。”

格蘭傑這時已經忘記了直直瞪着別人是件很失禮的事情,德拉科意有所指地掃了眼她亂蓬蓬的腦袋。

我可不是你家迷路的可憐的小鴨子,你還是去給韋斯萊小鴨子當媽媽吧。

她卻仍然看着他,雙眉間原本平滑的皮膚蹙了起來,變得更加明顯。德拉科垂下眼看到她受傷的手,發現有人已經給了條手帕讓她包紮。也許是盧平給的,也可能是鄧布利多。反正不像是韋斯萊,這人總是不帶腦子的。

韋斯萊抓住了她的手臂想拖走她,他巴不得快點離開的樣子,德拉科也很難責怪他。

“趕快來,赫敏。”他焦急地催促着赫敏,德拉科注意到格蘭傑不大樂意,反而像個反應遲鈍的騾子一樣被拖着走,但她最終還是走了。

也許他又産生幻覺了,但是德拉科認為這次有些不同,當韋斯萊看着他的時候,這個格蘭芬多笨蛋的眼神有些異樣。他的眼神裏有很明顯的嫌惡和懷疑,這一點不稀奇。韋斯萊總是那麽看着他,仿佛覺得德拉科的富有家財和優雅的用餐儀态是一種致命的傳染病。

但是今天,他的眼神裏有害怕。

但德拉科震驚地發現自己對此一點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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