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二章
自德拉科上次待過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後,這次他發現這個寬敞的圓形房間仍沒有什麽大改變。它和往常一樣淩亂,卻讓德拉科感覺淩亂得很親切。
牆上的裝飾畫裏有個男人正滔滔不絕地述說着自己多年的經歷,他累積了大量紛繁的記憶必須不斷述說,以提醒他自己不要忘記,這些記憶大多是關于他保存的用以展覽和修補的藝術品財産。
鳳凰福克斯令人矚目地缺席了,看起來肯定去了哪兒為鄧布利多處理私事。分院帽被放在鄧布利多書桌後的架子上,看起來一臉老舊和寒碜。德拉科的左手邊,菲尼亞斯·布萊克的畫像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孩子,你長得越來越像你父親了。 ”前校長的畫像如是評論道。
“謝謝。”德拉科默默地回了一句,他早就已經習慣聽到這種評價了。
面前有五個人很嚴肅地盯着他,鄧布利多顯而易見不那麽高興,但仍給了德拉科一個鼓勵的微笑。阿拉斯托·穆迪和霍雷肖·科恩看起來正在争論着什麽,而亞瑟·韋斯萊仿佛很消瘦又憔悴。
這群人裏只有一個年輕女人,德拉科猜她還是個奧羅,她看起來臉色還好,卻微微發黃,好像被魔法部那些繁重的文書工作給累着了。她站得離其他人很遠,不過并非是因為她身為女性,而是因為她長及腰際的頭發是熟透的藍莓色。德拉科記起斯內普之前提到過一個名字,可他很後悔自己沒有留意。
“德拉科,西弗勒斯,坐吧。”鄧布利多溫和地招呼他們。校長把手伸進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一個開了封的罐子:“來點兒太妃糖吧?”他問了問房間裏其他人。
除了唯一的女人,大家都很有禮貌的拒絕了。她笑着接過一顆碩大的糖果,然後默默地嚼起來。
“德拉科,我想你可能會有好些問題要問,不過我們還是先把頭緒都整理下,大家都同意吧?”鄧布利多戴上了自己的眼鏡。
穆迪掏出一支羽毛筆和一本像狗啃過的破舊的筆記本開始問問題:“格蘭傑告訴我們當黑魔标記出現的時候,你們倆可能是離得最近的人。這件事大概發生在午飯之後,今天下午盧平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程臨近尾聲的時候,對不對?”
德拉科強迫自己不要去盯着穆迪的魔眼,因為那只眼睛正緩慢地從德拉科的腳上開始打量他的全身:“是的。”
“格蘭傑和韋斯萊都在這種地圖上指出了黑魔标記出現的時候,你所在的大概位置。”穆迪将地圖攤開在鄧布利多的桌上:“對不對?”
德拉科從椅子上向前探出頭看了一眼,因為穆迪長外套的樟腦丸和發黴的強烈氣味微微眨了眨眼睛。格蘭傑不但标明了位置,這位經年累月的萬事通還将他們深入禁林的地點到看見标記的路線全都畫了出來。
“完全正确。”德拉科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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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往後退了些,看上去很滿意。科恩接着問道: “你在禁林裏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或者聽到什麽奇怪的事情?”
“除了學生們在除草,沒有其他奇怪的事情。”德拉科用一種和穆迪對話時不會使用的輕蔑語氣回答。
“馬爾福,我想你應該放下架子比較好。”科恩警告道。
這油膩膩的光頭小矮子和德拉科上次見他的時候幾乎沒有改變。但很顯然,考慮到他和部長一起出行,那麽他在魔法部的職位已經晉升。盧修斯總是說跟在魔法部長後邊拍馬屁的人之所以被容忍,就是因為他們經常會派上特殊的作用。但是,亞瑟·韋斯萊會重用這種家夥,實在令人擔憂。
“科恩,放輕松點,你知道他就是這樣。”藍頭發的女人大聲說道。
德拉科皺着眉看她:“抱歉,你是哪位?”
她笑起來卻讓房間裏的氣氛更加緊張: “我是尼法朵拉·唐克斯。我想你該知道唐克斯這個名字,但事實上我恐怕你不知道。你就叫我唐克斯吧,從你媽媽的角度來說,我們是表姐弟。”
天哪,她是安多米達的女兒。古怪的安多米達讓她的妹妹納西莎害怕了一輩子,她們的父親在給自己最古怪的長女安排了一門體面的婚事後,這個女人卻私奔嫁給了一個麻瓜。盧修斯只提過一兩次這個名字,德拉科記起來這個女人的名字總是和一些髒話一起出現。
德拉科看着這個女人,然後饒有興趣地發現唐克斯表姐往嘴裏伸進兩根手指,将黏在牙上的一塊太妃糖弄下來,然後又把這塊東西重新扔回了嘴裏。
好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看看你那德性。”德拉科說。
“彼此彼此。”唐克斯回敬。
“現在我們可以回到正題了嗎?”科恩插嘴。
斯內普清了清喉嚨:“事實上,我相信你應該給馬爾福先生一些交代。也許你應該先解釋一下為什麽黑魔标記是先從霍格莫德出現的? ”
科恩應要求回答:“ 德拉科,你可以放心,你的父親好好地待在馬爾福莊園。周末的時候有人非法闖入了魔法部地下室,小偷偷走了兩組東西。其中有被充公的門鑰匙、一些黑魔法物品和一根魔杖。”科恩頓了頓:“确切地講,是你父親的魔杖。我們相信它被人用來在霍格莫德作惡,而很不幸你在今天下午見證了這件事情。 ”
“那我的家徽呢?”德拉科問:“為什麽它會和黑魔标記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難道這是我白日做夢?”
斯內普轉了轉眼珠。
鄧布利多突然說:“ 考慮到咒語是阿拉斯托想出來的,我想他是給你解釋原因的最好人選。”
科恩卻持有異議:“ 校長,無意冒犯,但這可是機密消息。這孩子完全沒有資格 ……”
“那麽在會議結束前他會有的。”鄧布利多平靜地看了一眼科恩說:“總之,我對此進行授權了。”
然後他溫和的語調帶上了一絲強硬:“亞瑟?你有意見嗎?”
魔法部長搖搖頭。
穆迪已經等不及了:“弗立維教授告訴我你很擅長魔咒,所以我不打算給你降低難度解釋。”
“感謝厚愛。 ”德拉科幹巴巴地回答。
“你知道,要在一個人身上施加穩定的追蹤咒幾乎是不可能的。追蹤咒作用在衣服或者財物這類理想的、固态的、靜止的物體上是可行的,但是對人的身體作用會非常困難。”穆迪摸摸下巴:“你知道,追蹤咒在潮濕的環境下也施展不開。”
德拉科不明白:“ 潮濕的…… 環境?”
“水,是水。人體大部分都是水。即便你的魔杖達到極高的精度,你甚至追蹤不了一根蘿蔔。以目前我們所掌握的魔咒來說,無法追蹤一個人。”
“但是你們已經找到辦法追蹤魔杖,不是嗎? ”德拉科被引起了興趣。
他七年級的高級魔咒學課題是研究魔法感知類咒語的潛在可能性,這個課題的探讨集中在感知類咒語,比如現在在魔法部出生登記處使用的相關咒語,但穆迪的理論十分接近。
穆迪哼哼道:“ 我們不僅可以追蹤到被标記的魔杖。研究中心的書呆子告訴我有些咒語的效力會比別的強,更引人注目。一個咒語越複雜,它留下的痕跡就越明顯。像熒光閃耀或者阿拉霍洞開之類的咒語不會留下痕跡,可打個比方,不可饒恕咒則會留下蛛絲馬跡,就像 ……”
“屍骨再現。”德拉科接口。
“不錯, ”穆迪點頭: “既然我們确定你父親的魔杖有一段特別長的歷史釋放各種強力咒語,我主動提議用它做了個試驗。我們需要一個标記符號去試驗咒語,考慮到我們使用的是盧修斯的魔杖,所以馬爾福的家徽看起來是比較方便的選擇。不幸的是對于那個偷了魔杖的人來說,他偷走的魔杖上依然附着着那個标記咒語。 ”
“所以你想放什麽标記都行? ”德拉科問。
穆迪點頭:“ 什麽都行。”他又摸摸下巴: “我正在考慮給伏地魔設計一個大紅X的标記。這樣可以發現在附近有誰被襲擊了。”他笑起來,只有唐克斯附和他一起笑。
“所以得有人能夠接近伏地魔去标記他的魔杖?”德拉科猜接下去會有個大決策要塵埃落定。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解釋一下邏輯關系,穆迪用盧修斯的魔杖做了标記試驗,這邊确定了盧修斯的魔杖已被沒收,這就是他被困在自己家的原因。
而那個闖入魔法部的小偷并不知道盧修斯的魔杖被做了标記,他偷了魔杖并在霍格莫德使用,附着在其上的标記魔法起了作用,才導致了黑魔标記和馬爾福家徽的出現,小偷本人可能也很驚奇。
本章最後一句話我想聰明的讀者都能猜到這個倒黴的人會是誰……
穆迪哼了聲,他慢吞吞地走上前坐在鄧布利多的桌子邊上:“男孩,如果有奧羅能夠充當間諜去接近他,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弄到那個混蛋的魔杖。我們真的不在乎那根魔杖之前是屬于誰的,我們只要能夠接近 ……”
德拉科皺了皺眉:“ 我沒理解錯吧?你想去标記伏地魔的魔杖?”
“考慮到伏地魔行蹤莫測,我想我們可以退而求其次通過別的方法找到他。”科恩補充了一句。
斯內普好像立刻明白過來,斯萊特林院長突地站起來,他從牙縫裏逼出一句話:“不,絕對不行!”
“什麽不行?”德拉科也站了起來,斯內普把他推回了椅子裏。
“得了吧,教授,我看不出這有什麽大區別,他不是也做過一個什麽小組的頭目嗎?叫什麽來着?特別行動小組?”科恩尖銳地看着德拉科:“看來你更願意聽從多洛雷斯·烏姆裏奇的話。”
(譯者注:烏姆裏奇在霍格沃茲搗亂的時候,曾經任命了一個特別行動小組監視別的學生。)
德拉科掙脫了暴怒的院長:“那些命令不難執行,領導學生的工作既不新鮮也不困難。除此之外,她對霍格沃茲的支配也不過是暫時的。 ”
“難道你在最後一個學期裏也沒有對你過去的所做作為有所忏悔嗎?我聽說在烏姆裏奇的命令下,你還不斷誘惑學生加入。”
德拉科笑了:“科恩先生,如果我真的做了,你肯定不會知道。”
唐克斯撲哧笑了一聲。
“德拉科,我們不是在要求你為我們做間諜。”亞瑟·韋斯萊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那你到底想讓我幹嘛?”德拉科反唇相譏。
沒有人奇怪斯內普這位前間諜這時會站出來解釋,他連看都沒看亞瑟·韋斯萊一眼:“魔法部長能夠親自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莅臨霍格沃茲,參加奧羅辦公室份內的例行問詢工作,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斯內普的表情像毒蛇一般:“德拉科,他們不僅僅是來這兒問你霍格莫德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通過已知的有限信息和我區區一點的智慧可以猜出,他們認為你能加入食死徒去‘碰碰 ’那位同行的魔杖實在是再合适不過了。”
“哦。”德拉科無言以對,然後很突然地,他燃起了怒火。
亞瑟的臉色帶着憐憫:“年輕人,我意識到你的家族和魔法部的關系十分緊張,但在此我們不介意給你個機會。”
“什麽機會?給我自己贖身? ”德拉科諷刺的語調猛地打斷了亞瑟:“你的意思是說,在未來很可能更恥辱的情況下繼續保有馬爾福的頭銜?”他的眼睛眯了起來,聲音輕緩中帶着痛苦。
他緊盯着亞瑟:“要是現在他們看中的是你的兒子呢?”
亞瑟非常驚訝鉑西被提起,有那麽一刻,他忘記了魔法部長應該挂在臉上的威嚴,然後他清了清嗓子。
“小子,別亂說話!”穆迪咆哮道。
“我不确定他現在頭腦還保持清醒。”科恩悄悄地對鄧布利多嘟囔。
這話讓斯內普挑起眉:“你在魔法部裏發現了盧修斯·馬爾福身為食死徒的所有證據,他是全英國受到最高通緝的八個人之一。然後在阿茲卡班關了兩個月後,你把他送到哪兒去了?你把他送回了家!因此,我很懷疑你的頭腦是不是比德拉科更清醒。”
“為什麽不讓波特去?”德拉科提議:“六個月裏他既沒能殺人也沒能救人。謀殺和傷害案件已經有所平息,他可以跳出來繼續當英雄了。”
“你拿自己和哈利 ·波特比?”科恩嚴肅地警告道。
“考慮到波特已經像只烏龜一樣情緒穩定,我可不會做此猜想。”德拉科猛地還擊:“無意冒犯,可惜讓哈利·波特生活在快樂光明中可沒有讓他感到幸福或者調試得更好,你們這些政客就是喜歡把英雄蒙在鼓裏。”德拉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他認為自己看到了鄧布利多的眼睛幾不可見地對斯內普眨了下。
科恩的臉紫漲起來:“你父親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被魔法部慷慨仁慈地放出去的!”
德拉科就等着這句話,他的拳頭也握緊了,他恨不得狠狠地往這個只會拍馬屁的癞蛤蟆的嘴上揍一拳,但結果會很糟糕。
“夠了。”鄧布利多安靜地發話,他的聲音只比耳語響那麽一點,可他就是有這樣的作用,仿佛一個響雷一樣。
亞瑟·韋斯萊看上去臉色不好,可他的眼神卻顯示着志在必得:“很抱歉,阿不思,但其他人已經都同意了。”
德拉科一點都沒想過鄧布利多會站在自己的角度否定這個提議,這種好事只會出現在波特身上。
“那在摸到魔杖之前,你們要他打聽多少必要的消息呢?”斯內普冷笑着,對魔法部長和校長臉上的沉重表情視而不見:“是不是在不久之後,你們就會要他去詢問自己的同班同學是否有投奔伏地魔的計劃?”
“做我們在斯萊特林的耳目,”科恩回答:“這就是我們的要求。在最後這段時期向我們報告學校裏一切不尋常的動向,更重要的是,接下去的暑假他也必須這麽做。”
斯內普還有話要說:“現在的斯萊特林學院和這屆畢業生早就不是從前那樣了,現在的斯萊特林混亂分裂。同盟和友誼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你要這個男孩做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我會得到什麽回報?”德拉科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非常安靜,科恩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的父親将被轉移到別的地點繼續服刑,而你則會無人監護地繼續居住在馬爾福莊園。你與魔法部簽訂的原有協議仍有效,當你下周從霍格沃茲畢業的時候,你的父親将把他的頭銜讓給你,而你可以繼承你的祖父留給你的一切財産。 ”
德拉科看起來對此很不信任:“我父親要是再被關進阿茲卡班就會死,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他早已和你們達成協議以避免這個待遇。
“不是阿茲卡班,我們要帶他去 ……”科恩解釋道:“我們正在商議一個不在英國國內的安全舒适的地點。”
哦,盧修斯一定會很喜歡。
“他将被允許使用一些最基本的魔法,但是我能保證他的生活會得到很大改善,我很确定你一定會想給你父親最好的。 ”
“是的,當然,”德拉科同意:“世上最好的。”
長久的沉默中,只有鄧布利多辦公室裏那許多精妙的裝置在魔法驅動下發出的呼呼聲。
“你的意思是國外?”德拉科最後确認了一遍。
斯內普瞪着他好像他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