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章

室內滿是水蒸氣,如果德拉科閉上眼睛,他幾乎能想象自己正走進一片溫暖芬芳的雲朵中央。他愉悅地想起了土耳其浴室,那是他在一次度假時和納西莎在伊斯坦布爾參觀過的。

德拉科揮了揮手,希望能夠藉此從厚重的濕氣裏割裂出一分清晰的視野。蒸汽裏有一種止血治療術的跡象,考慮到他的目的,似乎非常契合。

哦,她會恨我的……

他正經歷着胸口的緊張感,但還沒有緊張到讓他不進入浴室。這是一種很有趣的感覺:不至于說是內疚,但也沒有躍躍欲試。無論如何,這感覺很煩人,他希望掙脫這種情緒。

當他發現她時,池水已經深深沒過了她的下巴,格蘭傑也許正坐在浴池對面一處矮些的臺階上。她的眼睛閉着,看起來全然放松,令他嫉妒。這個下午浴室本應是屬于他的,他需要在現實世界之外獲得一點時間和空間。

相信格蘭傑就是破壞他計劃的那個人。

迅速掃了一眼浴室,德拉科發現她的衣服整齊得疊放好,搭在發熱的毛巾架上。她的鞋子就放在架子底下。這人總是那麽一板一眼,德拉科轉了轉眼珠想到。

其實也并不總那麽一板一眼,在那個狂歡的周末,她在麻瓜汽車旅館裏脫衣服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幹淨整潔。他們匆忙脫衣服的時候,扯下了好些扣子,都忘在了地毯上。德拉科很确定,他西褲上的拉鏈也壞了。在坐馬車回家的整個旅程中(更不要提他們去對角巷郵局的匆忙行程),他的褲裆突然就敞開了。

褲子在莊園清洗之後,換上了全新的拉鏈,來自向來都很有效率的小精靈托利的好意。感謝梅林,他穿的不是訂紐扣的褲子。紋身之後他們幾乎陷入瘋狂,好像一秒的分離都是極度的痛苦。

紐扣一定會讓格蘭傑挫敗。他回憶起她那時都走不了直線,專心地在和那一排細小的紐扣作鬥争。她歪歪扭扭的以至于德拉科不得不就近把她帶到了汽車旅館的前臺。

格蘭傑喝醉的時候可不是最優雅的女人,但是她喝得很高興,一個晚上笑的次數比德拉科過去七年在學校裏看到的還要多。

要是他不小心搞出了人命來,那他一定會告訴別人嘗試自己并不了解的魔法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以想象這個精彩的故事最後以一段和令人讨厭的泥巴種的不方便的婚姻結束,全都是因為他傻傻地伸手去嘗試了一個古老而狡猾的魔法。

他可能不得不,是必須得忘記令人極度興奮的狂野之夜的回憶,而且是和一個煩人的泥巴種,之後還得想法去彌補造成的麻煩。

作為證據的紋身,将會被抹去,但至少他擁有一件紀念品。格蘭傑桃粉色的內衣就在他大衣箱的最底下,每當他試圖從裏頭翻出一雙幹淨的襪子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古怪地盯着那內衣看實在有些尴尬。

“是的,我還在這兒,除非你對我做些什麽事,不然我哪兒也不去。”內衣好像在這麽說,依偎在一雙舒适的菱形格子圖案的襪子和一雙極好的亮黃色的襪子之間,這還是米麗森在兩年前的聖誕節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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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些有趣的被深埋在大腦某處的東西,但德拉科決定不去深究那到底是什麽。除了格蘭傑,他的生活中有一些其他的、更緊迫的事情需要關注。這只是簡單的一種練習,将這個女孩從他的感觸中弄出去,這樣他就可以集中注意力在魔法部長給他布置的任務上。

當一個人承擔了間諜的任務,注意力分散可不是一件好事。他清楚地知道對于騙子來說,一個清醒專注的頭腦會很有用,而不要去想彩色的腳趾甲、曲線優美的小腿,還有帶着淺淺弧度的後腰……

他的頭腦堅持認為這個遭遇了格蘭傑的簡單下午,将會是一次成功的治療。他們在倫敦的那個晚上,還沒有足以使他擺脫內心藏匿的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渴望。

最好用一次最終的徹底的糾纏去填補渴望,那麽他将能把她一個人扔在身後了。

是的,他一定能。

德拉科繼續前進(多少有點小心翼翼)來到角落裏的大理石長凳邊坐下,脫下自己的手套。他的左手正僵硬着,所以他用牙齒咬着手套扯下來扔到一邊,故意地砸響在地板上。堅韌的皮革制品響亮地敲擊在大理石上的效果,産生了很大的回音。

格蘭傑吓了一跳,差點把自己的頭在浴池邊沿上磕成兩半。她還在水裏滑了一跤,然後爬起來嘴裏噴出了洗澡水。毫不意外,這位道德模範的雙手飛快地遮掩了某些欲蓋彌彰的身體部位。她急忙彎下身躲進水裏,連臉蛋都完全躲在一捧泡沫後面。

她蜷縮得只剩一顆浮在水面上的黑色濕潤的腦袋,好像蹲在睡蓮葉子上休息的毛蛙……

他對着她搖了搖手指。

“馬爾福!”格蘭傑咳嗽之後又噴出幾口水,泡泡浴的配方可能嘗起來不太好。她把頭發從臉上撥開:“你在這裏搞什麽鬼!”

他正在解魁地奇靴子的鞋帶,很遺憾自己有一種超能力制造出解不開的繩結。

“你應該看出來了,很明顯我要洗個澡。”聲音這麽興奮聽起來可能不大好,但德拉科情不自禁,激怒她總能帶給他很多樂趣。

左邊的靴子脫下來了,緊接着是右邊的。德拉科把它們扔在邊上。再接着是他灰色的羊毛襪……

格蘭傑的眼珠子有掉出來的危險:“你要洗澡?”她重複道,看起來蠢得和韋斯萊一樣,頭發上黏着一大叢泡沫。她的臉頰是一種明亮的粉紅色,而現在正越來越紅。她骨架子不錯,德拉科注意到。纖細又蘊滿了力量,這意味着她的下巴永遠不會看上去無力,顫抖的下唇也不會看起來惹人垂憐。

“是的,格蘭傑,我要洗個澡,這個澡包括池水、肥皂和一個浴池,如果幸運的話,”他的停頓帶來邪惡的效果:“還包含一個同伴。”

她舔了舔唇,迷惑的表情轉為理解,然後不可避免地演變成了憤怒。憤怒得讓她忘記了自己的手應該遮在胸前,她的手可能在水下捏成了拳頭,德拉科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做好了狠狠揍他的準備。

這也許是受到了布雷斯的影響,梅林知道這可是那個男孩的專利。

出于某些原因,德拉科發現自己全然不喜歡這個念頭。如果她開始從魅力驚人的斯萊特林男生身上偷學了性感伎倆,那麽他寧可她是自己的學生,他一定有足夠的知識進行傳授。但是,她現在滿身是冰冷的怒火(赤裸着而且蓋着滑膩膩的泡沫)。

想想學校裏其他人是怎麽看她的,她是個性感的女妖,甚至是個美麗的小偷。

德拉科聽天由命地意識到一個事實,他發現她長得很漂亮。基于現在以及畢業晚會那天發生的事情,德拉科确信如果自己能活到成人,那麽他會永遠喜歡四肢纖長、苗條削瘦、毛發雜亂的褐發女人,而且眼神兇猛、能言善辯。

這就是他全部的所思所想,哎,那些愛慕金發碧眼的大胸酒吧女招待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肩膀的疼痛顯然不足以讓他的堅硬因為傷病而萎頓,而它正在漸趨昭示自己的存在。他将不得不耍點手段脫掉褲子,不然格蘭傑可能會對他施咒。波特和韋斯萊晚些時候就會得到消息,那麽他會在晚飯的時候迎接更多的煞有其事的詛咒。

她現在正說着什麽,當她意識到事态的時候,她發出的令人害怕的尖叫聲真是讓人難忘。格蘭傑總是柔聲細語,雖然是以一種居高臨下、喋喋不休、抱怨連連的模式。

“也許你沒有注意到,馬爾福,浴室現在正被人占有!你這個色狼應該排隊!現在立刻出去,不然我要……”

“什麽?你這是要投訴?你要填一張學生反饋表然後扔進意見箱嗎?你叫破喉嚨也沒人聽到。”

她咆哮起來,真的在咆哮,真是可愛:“你不會得逞的,你這個混球。我不會和你玩這些把戲!我們有協議。”她生氣地拍打水面。

不幸的是,這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胸部透過泡沫清晰可見。梅林的牧羊人啊,為什麽學校的其他人都沒有留意過他們的女學生會主席有這麽一對符合審美觀的胸部?雖小卻合乎她的比例,小巧而堅挺的乳頭會迅速回應他雙手和唇舌的愛撫,激動得和她的迷人的臉一樣。

她瘦的有些孩子氣,但是該有曲線和軟度的地方都恰到好處。這些特征都掩藏在冬天耐穿的連身裝和夏天寬松的汗衫或者褲子下。

但也許這樣更好,要是其他小夥子都暧昧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時候說話結結巴巴,那麽她大概就開始開竅了。

羅恩·韋斯萊就是這麽幹的,表現很爛,讓人厭煩,謝天謝地。

他對于倫敦一晚的回憶依然鮮活,雖然這個事實對于他的影響沒有第一天那麽激烈。比起那些真真切切發生過的樁樁件件,他對感官的記憶更深刻。他記得她在自己掌中的感覺,模糊地回憶那對乳房在他的掌心裏是多麽契合,記得她的皮膚是多麽的富有彈性而光滑如絲,記得她肩部曼妙的曲線,記得他唇下流連過的肩頸。

當這些接觸發生的時候,格蘭傑絕對稱不上沒有反應。格蘭傑讓德拉科領略到了她一貫的自信,用她的爛醉如泥助燃起了令人咋舌的激情。老實說,如果她是他的女人,為了生命安全着想,他一定會讓她遠離酒精。以防有別的色狼利用了她的弱點趁虛而入,就像他所做的一樣。

即便他會認為那是她“天真無僞”(這詞是克拉布專門用來為自己的鄉巴佬布巴斯頓女友辯護的),但是格蘭傑卻有一種真正的純真讓他極度感興趣。就好像發現了一種之前從未見過的色彩。

她朝他潑水,事實上潑得不少。效果很樂觀,他拂去臉上濕掉的頭發,用水洗去流血的鼻子上的髒東西,然後嘲笑地看着她。

“冷靜點,格蘭傑,”他嚴肅地嘲諷道:“你會弄傷自己。”

“如果你不出去,我就會弄傷你。”她很激動,絕望地環顧四周,大概想從肥皂水裏找到件武器。她的魔杖和衣服放在一起,因此她夠不着。

但是有一捧肥皂、浴鹽、精油還有泡沫浴球……

肥皂砸在他頭上,一個接一個,他聰明地躲過這些小巧堅硬的武器。接着飛來一罐浴鹽,撞在長凳上打碎了。泡沫浴球緊随其後,但是它濕乎乎的,撞在牆上只發出一聲不引人注意的悶響,然後就滑了下去,留下一條水跡。

“你這個惡心的變态!”她尖叫着又去拿肥皂托盤,很不幸,那東西是連在浴池上的。她苦苦拽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的胸部完全袒露了出來,然後又沉入水裏,賭氣地盯着他。

如果他這時候笑了,那她可能會更生氣,也許還會弄傷她自己。所以德拉科抿住唇角、控制自己,避開散在地板上閃閃發亮的玻璃碎片,開始拉開他裝了填充材料的防護背心。

同時他發出了低哼。

他平靜的行為顯然激怒了她,但除非她能走出去、一絲不挂濕淋淋地離開浴池拿到魔杖,對着他施咒,否則她能做的不多。

“我發誓,馬爾福,如果你不馬上離開,我會直接去找鄧布利多。”

他等的就是這個,她需要知道他承擔的任務到底有多危險。德拉科知道她不會說,說了就等于承認她和其他人一樣糟糕。

而且,她喜歡他。

雖然也許他太急于測試這種“喜歡”,手段也過于激烈了……

然而,年輕人總是可能做出一些愚蠢的決定,然後從錯誤中吸取教訓。德拉科準備好去吓唬她。如果他們在這個下午真的發生了原本可以避免的錯誤,但至少這是個令人快樂的錯誤。

背心一離身,他又脫掉了自己汗濕的魁地奇運動衫,從受傷的胳膊扯下左袖時他輕微地哼了下,然後把衣服扔到了長凳上。疼痛讓他眨了好幾次眼睛才重新看清眼前的景物,如果他昏過去,她可能會溺死他或者幹點別的什麽事。

他轉身對着牆,為了他們共同的利益,開始脫褲子。

“穿着你的褲子,馬爾福!!!”

赫敏焦躁不安,馬爾福選擇完全無視浴室被人占用的事實,強行闖入。僅僅“強行闖入”也無法描述他的行為。這個混蛋,他做這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他僅僅是……閑庭漫步,公然宣布他的目的然後期望她沒有受到打擾。

毫無疑問,他們曾經的那夜往事成了他拙劣的借口。很好,她的确被打擾了。這正是她預料中的馬爾福的行為,而且希望他不要付諸實施。也許別的姑娘會認為這樣很迷人,認為他不可捉摸并狂喜昏厥,但這可不是她。她痛恨他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假正經的女人,好像她是有多麽無趣。

那可怕的早晨,他醒來後的那些話,又開始回頭作祟。

“你回味嗎?”

“我回味什麽?”

“昨晚我在你屁股裏橫沖直撞的那根棍子。 ”

真的嗎?她太過于一本正經以至于不能看到事物光明的一面?打個魔咒的擦邊球會有什麽危害?她當然很樂意沿着這條路走下去,去放松一下派對的那天晚上産生的對于畢業的憂郁感。

其他級長都幾次三番地帶着伴進浴室。是不是酒精釋放了她的真性情?她的真性情到底是怎樣的?

最有可能是鮮紅色的,赫敏想,罪惡本身有顏色嗎?

他們都到了法定年齡。如果她同意……到底同意了什麽?因為男女關系而精疲力盡、飽受威脅?在被玩弄後,等着他膩味了後抛棄?總有些事情是女人不得不容忍的,不論麻瓜還是巫師。德拉科·馬爾福,就是其中一員。

現實是當Fida Mia的效果終結,而她對他的真實感覺開始變得不确定。也許她錯得離譜,因為渴望導致了他對待她的矛盾态度,一會兒是平靜的、有趣的、熱情的,一會兒又是冷酷的、無情的、可怕的。

這很蠢,她很蠢。赫敏感覺就像一個戳破了夢幻泡泡的女孩,因為那個男孩就如她原本所想的那樣,是個下流胚無賴。

如果他現在把她弄哭了,她将永遠不會原諒他。

更深入的情感分析被一陣古怪的雞皮疙瘩豎起的感覺打斷,一股從內部湧起的熱情彌漫到她身體的每個角落。感覺像是有人往水裏放了一塊虛幻的灼熱岩石,讓已經充滿整個房間的高溫和蒸汽進一步加強。

與她的良好判斷力相反,她擡起眼睛看着他還有什麽新的惡作劇,映入眼簾的是他赤裸的背部,紋身代表着他們面對的每人都有份的恐怖小問題。

那就是他的翅膀,看上去妙不可言,就像上次她見到它們那樣。又一次近距離觀看,沒有衣物和人群的阻隔,簡直令人目眩神迷。他平滑的背部滿布汗水,使那對黑色的流動般的翅膀泛着美麗的光澤。皮膚下肌肉的每道波紋和運動都讓紋身栩栩如生。他看上去像個受傷的天使,剛剛落地(或者說剛剛打完架),渾身充滿着鬥興方艾的張力。

左邊的翅膀輕微地彎曲着,赫敏注意到他完美無瑕的皮膚上的新傷。

“天哪,是布萊幹的?”她大叫,睜大着眼睛盯着毀損了他左肩的嚴重挫傷。每個人都看到了犯規,但是從看臺上看起來并不嚴重,但這塊挫傷青紫交加。

他看着她,又低頭掃視了眼傷處,然後聳聳肩:“我會問他讨回來。”

盡管他已經習慣了偶然的運動傷害,但這仍然疼得像在地獄裏受苦。哈利也會這麽幹,男孩們總是那麽傻……

“龐弗雷給了我一罐藥膏,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他接着說道。

她的同情心消失得無影無蹤,恨不得再朝他扔點什麽東西。他顯然知道自己并不受歡迎,卻還是赤着上身要求和她共浴,這樣就能讓她做一次護士的角色扮演。

他的褲子還穿着,那麽也許還有希望。

“你在指望不可能的奇跡,那麽……”她直截了當地明說:“走開,馬爾福,去找潘西或者你的其他獵物為你服務。”

他看上去有點生氣,還帶着點微微的迷惑:“潘西從來不是獵物。為什麽每個人都那麽想?”

也許因為你這個霍格沃茲花花公子的名聲,赫敏自忖,但禮貌得沒有說出來。她很有禮貌,就算他很無禮。

表面上,她轉身背對着他,抱緊了自己的手臂。如果一切的努力都失敗了,那麽也許無視會令他離開。

但很顯然,赫敏沒這份運氣。

“我看到你整個屁股了,格蘭傑。你也已經看到我的了。近距離地看過,記得嗎?”他說道,緊接着是不可錯認的脫褲子的聲音。

老實說,沒有人會拉個拉鏈拉那麽久!他是在故意惹人讨厭。

“很不幸,是的,我的确記得。”她喃喃自語,心慌地發現那股熱流已經爬到她的胸前。赫敏再次飛快的看了一眼,确定毛巾和浴袍實在離得太遠。她身邊只有一塊小小的浴巾。

要是她能掌握無杖飛來咒就好了,哈利就能做到。

“我數到五,你這惡心的色狼。如果你不離開,我就打殘你。”徒勞的威脅永遠不會對他起作用,所以她讓自己的語調強硬起來:“一……二……”

“你很美,”他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告訴她,這次完全沒有戲弄,他幾乎赤裸,聲音聽起來甚至也很赤誠:“我想我沒有告訴過你,你讓我滿腦子都是你。”

赫敏覺得嘴裏發幹,當他提及說不出口的事,他的語調總是有些低沉,但他還是能脫口而出。她不認為她會習慣這些,即使她和他結婚三十年。他自然而然總有那本事令她震驚。

“你是個騙子,是個混蛋,我和你睡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三!”

“你可憐可憐我。”他乞求道。

他進到水裏了,赫敏聽到輕柔的水花飛濺聲,感覺到漣漪的波紋,她開口表達了自己的懷疑。

“你給我适可而止!四!”

她回頭越過肩膀偷看,他待在他的那一頭,閉着眼靠在池壁上。就算隔着這段距離,她也可以看到他潮濕的顴骨上被打濕的尖翹睫毛。一道傷痕沿着他的下巴伸展開來,看上去很疼。鼻子下面還有些血跡,散落在嘴巴和下巴周圍。

他看上去滿是傷痕,但盡管如此,他就像個撒旦,她控制不住這麽想他。

一分鐘或者更多的時間過去了,就在她滿意于他也許會就這麽維持現狀了,準備離開。如果他想看着她,那就看吧。

“你去哪兒?”他問,幾乎是她才起了念頭他就發覺了。

她盯着他,好像他問她褲子到底是兩條還是三條腿:“離你遠遠的,你繼續洗吧,浴室是你的了。”

“待着。”他簡單地說道,語氣裏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絲懇求。太微小了,卻可笑地讓人沉迷。

赫敏确信馬爾福就是這種該把舌頭切下來,然後強迫他自己吞下去的人,在他向任何人祈求之前。

“德拉科,你這是瘋了,你知道不知道?”他真的需要認清自己在做什麽。

“留下來。”這次,他的臉上再沒有溫和或者禮貌的表情。而是像那時他們在馬爾福莊園,他在他父親書房外面勾引她一樣。他精于此道,德拉科總是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

“留下來,不然我就告訴波特和韋斯萊我們上周末像繁殖力旺盛的兔子一樣搞在一塊,然後你提供了我迄今為止最享受的口活。”這才是他慣有的殘酷語氣。

得想辦法做些什麽,她的名聲是很有利的交涉籌碼。赫敏感覺自己臉頰上的血色褪盡了:“你不會那麽幹的。”她挑釁道:“我們會兩敗俱傷。”

“不見得。”他聳聳完好的右肩告訴她。她意識到他的眼睛變了顏色,浴室裏相對光線很暗,那雙眼睛從陽光底下明亮的銀色變成了一種古老金屬般的深灰色。

他離開池壁,握住她的手的動作吓到了她,将她的背貼進自己懷裏。但她沒有立刻掙紮,她手腕上的鉗制松了開來,他用一種令人惱火的閑适開始撫摩她手上的軟骨。

“波特和韋斯萊可能會嘗試毆打我,那我能活下來,”他撫着她的手告訴她。他的手指滑進她掌心的感覺令人心慌意亂:“我父親會搞定一切。他需要我。他知道我最終将繼承他。如果盧修斯決定對魔法部對他的安排耍脾氣,那我會幫助斯內普教授解決他。”

她想要抱住他的肩膀,把他腦子裏的那些神奇的邏輯全部晃出來:“一周前,你可是跟我一樣巴不得扔掉這些麻煩。”她一口咬定。

“我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利弊,也許有什麽辦法在誘惑你的同時,還能保全我自己的聲譽,”他突然地笑起來:“那你就會變成我這位亞哈船長的白象。”

“那是白鯨,你這惡心的鼻涕蟲,”他顯然不知道《白鯨》這本書的結局。她有點想告訴他亞哈船長在駕駛着自己那條愚蠢的小船追蹤了一個禮拜後,意外用矛刺中了自己的雙腳,悲慘地慢慢流血到死。

她因為氣憤和某些難以名狀的情緒而發抖,她意識到可能是悲傷,失望已經不足以描述她現下的感受:“所以你現在是在威脅我?”

懊惱自己的聲音竟然顫抖得破碎,赫敏開始倔強地扭着自己的手腕,而德拉科同樣倔強地抓牢不放。這一刻他們兩人皆是沉默,好像眼裏只有彼此。赫敏發現在他說了那些話之後,還敢看着自己的眼睛,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你就不能給我的肩膀揉點藥膏嗎?”他突然開口,在進入浴室後第一次聽上去失去了耐心:“幫幫忙,我只求這個。”

“為什麽?”

“因為我疼死了,”他表情冷冷的,重新拿起浴池邊的地板上放着的藥膏。

赫敏看着他旋開蓋子,挖出厚厚的一坨藥膏匆匆放進她的手裏。水下,他用自己的腳踝勾纏住她的小腿,以便空出自己的雙手,腿上的毛發弄得她發癢。他把她朝自己拉得更近些,近到他的堅硬抵到了她的小腹上。

堅硬的觸感讓她腦子暈眩,腹部猛地湧入一股熱潮,仿佛是蝴蝶找到了溫暖的巢穴。

這個男孩毫無謙遜的美德,他甚至都不會臉紅。

“你看,我對你可是毫無秘密。”他撩開她耳邊一束卷曲的發,興味盎然地盯着那束緊緊纏着他手指的發絲。

她的頭發不肯聽話,夏天的時候她就把頭發整個削薄。

“該死的你可不是毫無秘密,”赫敏反駁,因為自己并不是全然了解他而産生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懊惱:“上周三鄧布利多在他的辦公室裏和你說了什麽?還有你的肩膀到底有什麽問題,連龐弗雷夫人都治不好?還有斯內普和你父親的情緒有什麽關系?難道他們在食死徒夏令營或者別的什麽活動裏結成了老友嗎?”

他挑起了眉毛:“別的什麽活動。你的問題太多了。你現在給我開始擦藥,也許我就會告訴你。”

抛棄了每一絲本能,抛棄了她的良好判斷力,赫敏照着他的要求做了,即使僅僅是因為好奇,她這樣告訴自己。

她将藥膏均勻地延展在手指上,開始在他身上按摩。藥膏的氣味讓人想起桉樹,以及斯內普在不同的治療魔藥裏經常用到的數種常見的精油。她一開始下手并不十分溫柔,每次她故意的戳弄都會讓他咕哝不滿。

不可否認他的肩膀上有些可怕的腫塊,所以她按摩的時候使了點勁兒。赫敏想到他可能至少有幾天都不大好過,心裏舒服了點。

但是,他既沒有抱怨也沒有制止她。只是一直面無表情盯着她。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凝視着自己通紅的臉、低垂的眼以及她的嘴唇。她突然感到一種沖動,想把自己的頭發蓋住臉,避開他的眼光。

“格蘭傑,我發誓我能感覺到你的臉在發熱。你不會以為自己在照顧哪個生病的兄弟姐妹……或者寵物吧?”

她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克魯克山沒生病,還有我是獨生女。難道你們這些食死徒沒有好好調查嗎?”

“我很确定食死徒有在調查,不過我不是食死徒,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尖銳地回答,可能對這些聯想感到厭惡。然後他這次用了更深思熟慮的語氣補充道:“我沒有注意到你是獨生女,你看起來不像。”

出于某些原因,他似乎被她的耳廓和耳垂的形狀迷住了,他不能克制地接觸它們,她下巴的曲線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用指節滑上滑下,停在了她的嘴唇上。

“那麽,我表現得怎麽樣?”她問道,她将兩根拇指放到瘀傷最嚴重的地方,在一片青紫上輕輕按壓。

他的臉抽了抽:“充滿愛心,你表現得像是用全副身心在照料無助的病人和動物。”

她哼了一聲:“羅恩和哈利會很樂意聽到這話。”

“哈利是個矛盾的救世主,他過度地宿命論、處在抑郁邊緣又藐視權威,僅僅只是因為他在心底認為他比我們優秀。另一方面,羅恩因為永遠穿着哥哥的舊衣服而痛苦,他可能比他表現得擁有更多的天賦。他太習慣于在一切事情裏只做第二名,這樣反而讓他覺得輕松。讓他贏得自己的成就會吓壞他,這就是為什麽他在魁地奇比賽裏只能盡力達到正常發揮而已。與其說他怨恨波特,不如說他崇拜波特,他愛上了你,長久以來卻怨恨自己得不到你。”

德拉科說完這些話,發現一滴水正滑落赫敏的鼻尖。

赫敏震驚地瞪着他,那些過去七年她想到的那些男孩子們下流的、秘密的、醜陋的行為,都被德拉科在短短幾句話裏講明白了。

“你不是唯一一個在觀察和學習的人。”他解釋道,将她拉進自己懷裏。這是一種情感與肉體的發洩和迸發,她發現自己有那麽一刻震驚了。

咒語随着她情感的每次動搖、每次震顫而成倍地加強。憎恨和恐懼被放大,那些面對的矛盾情緒亦然。她的胃攪成一團,她的心跳如擂鼓。

她想用自己的雙臂抱着他,直到這世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融化飄遠,這想法實在太令人厭惡了。尤其是她确信,她想驅散的是他心底那些不好的事情。

“你應該待在醫療翼的。”她做了個結論。老天知道她的眼神此刻展現了些什麽含義,洩露的情緒實在太多了,但可能,她并不在意。

“是的,我該待在那兒,”他回答,看上去很嚴肅,實際上看上去很焦躁。他似乎想要親吻她,就像上周他在禁林裏親吻她之前的樣子一樣。

“請你別碰我。”盡管因為熱流而顫抖,赫敏這樣說道。

“相信我,我正盡力不去碰你。”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在耳語。

哦,天哪,天哪,天哪,他是個男孩,只是個男孩而已,她能把握他的。

“該死,順其自然吧,格蘭傑。我發誓我不會傷害你的。”

騙子,她悲哀地想到,然後她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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